银发的少女咬着吸管,看着远处那座巨大的苏乐达汽水瓶形状的建筑,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快:“接下来带你去个能好好玩的地方。”
“前面就是苏乐达主题休闲区——‘艾迪恩公园’。这里人多,要跟紧我哦。”
星跟着她穿过色彩斑斓的拱门,走进一片更加喧闹的区域。旋转的游乐设施发出欢快的音乐,巨大的汽水瓶建筑在梦境特有的柔和光线下闪闪发光,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糖果和苏打水气息。
“这里就是黄金时刻规模最大的公园,也是匹诺康尼汽水文化的标志——”少女指向那座汽水瓶大楼,“那座超级巨大的汽水瓶,就是苏乐达企业的总部大楼!”
她开始讲解苏乐达的历史,从监狱时期的甜味药水,到商人艾迪恩的商业奇迹,语气熟稔得像背诵导游词。星听着,目光扫过周围沉浸在美梦中欢笑的人群。
少女说到“糖浆主义”时,突然顿住了。
星注意到她的视线越过自己,投向身后某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锐利和警惕,快得像错觉。
“怎么了?”星问。
少女立刻收回目光,脸上重新挂上那种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羞涩的热情笑容:“…事不宜迟,我带你四处转转吧!”
她领着星走向公园深处,介绍那些会自动演奏的“美梦剧团”,提醒要注意可能变成“惊梦剧团”的危险。然后她指着远处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影:“呀,那有一位游乐设施的管理员!我去帮你领些‘艾迪恩代币’吧——这样你就可以随意游玩了。”
看着少女小跑过去的背影,星忽然想起几个分钟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记忆闪回。
那时星刚离开梦境贩售店,在奥帝购物中心附近闲逛,听到车站方向传来骚动和呼喊。凑过去一看,几个穿着统一制服、表情凶狠的男人正围着一个银发少女。
“别想跑!你这个偷渡犯!”
少女四处张望,在看到走近的星后,眼睛一亮,急忙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不、不好意思!请帮帮我……”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明显的慌乱。
星还没反应过来,那几个男人已经围了上来,为首的那个指着星:“伙计们,她还有共犯!正好!给我一起拿下!”
“共犯?”星很不爽。
然后就是一场混乱的战斗。星挥着球棒(梦里居然也能召唤出来),几下子把那几个看起来凶实际上不太能打的“治安官”撂倒了。
刚结束,一个棕发、穿着灰马甲的中年男人慢悠悠走了过来。
“行了行了,小子们——到此为止。”他扫了一眼现场,目光在那个银发少女身上停留了一瞬:“你们是怎么办事儿的?睁大眼睛瞧瞧,这姑娘是我们要找的偷渡犯吗?”
“咦,这…这人是谁?”一个被揍趴下的男人茫然。
旁边另一个小声提醒:“你不知道么?棕色头发、灰马甲——这位就是家族派来看护谐乐大典的治安官啊。”
“原、原来如此…报告长官,我们正在捉拿偷渡犯——就是这个小姑娘,可疑得很,一定是她!”
“放屁。”被称为加拉赫的长官嗤笑一声,“你们再好好看看?目击报告说是个银色的家伙,你们给我抓银色头发的小姑娘?能是一回事儿吗?还和客人打上架了?!”
他挥挥手,像赶苍蝇:“行了,滚吧。让我来处理。”
那几人悻悻离开后,加拉赫转向星和少女,扯出一个不算热情但还算得体的笑容:“实在不好意思,让尊贵的客人看笑话了。我是猎犬家系的加拉赫,那些蠢货是我豢养的幼犬。他们还年轻,不懂事,误会了我的命令……我谨代表猎犬家系向两位致以诚挚的歉意。”
星揉了揉手腕:“偷渡犯是什么情况?”
“猎犬家系是梦境的守门人,在这里负责包括缉拿偷渡犯在内的一系列安保工作。”
加拉赫解释:“此前我们收到通知,说有不法分子借着盛会的幌子潜入了匹诺康尼。眼下正是谐乐大典前夕,别有用心之人不在少数……”
他的目光又瞥向少女。
少女立刻低下头,小声道:“…谢谢。如果没有您出手相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意思。”加拉赫摆摆手:“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如果你们有需要,就找附近的幼犬联络我吧。祝你们享受这场美梦。”
他离开后,少女才松了口气,转向星,深深鞠了一躬:“多亏你刚才出手相助!不然我可能真的要…被抓走了。”
“乐意效劳。”星说。
“真的非常感谢你!”少女直起身,眼睛亮晶晶的,她注意到星衣领上的徽章,忽然“啊”了一声:“我才注意到…你是无名客,对不对?是第一次来匹诺康尼吗?”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身上别着星穹列车的徽章呀,我在大银幕上见过!”她语气雀跃起来:“我还知道,你们经常在银河各地到处旅行——你是受家族邀请来的吧?我…我可以担任你的向导!”
她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可靠:“虽然被猎犬家系的人当成了偷渡犯,但我其实是本地人哦——鸢尾花家系的艺者‘流萤’!”
流萤看着星,急忙补充到:“尽管只是临时演员……没有演出的时候,我也承接格拉克斯大道周边的接待工作,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带你体验各种有趣的东西!只要好好工作,也许就不会被纠察了……”
星看着她那副“请给我工作”的认真表情,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说不出的感觉。这姑娘刚才还慌得不行,这会儿已经努力推销自己了。
“太好了,我正缺一个导游。我叫星。”星说。
流萤眼睛更亮了:“真的吗?那、那就拜托你了!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给,一共十枚代币。”管理员的声音把星从回忆里拉回来。
流萤已经拿着代币小跑回来,脸上是纯粹的高兴:“谢谢您!星,我们快去体验下附近的游乐设施吧,目标就暂定为——用光所有代币!”
“大玩特玩!”星配合地举起拳头。
“好耶,大玩特玩——”
他们玩了几轮“美梦排排乐”和“幸运转盘”。星的运气不错,上手就中了几个小奖,还抽到一个头等奖——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的钟表小子玩偶,抱着有点费劲。
“天啊,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流萤惊叹。
“你先玩哦,我去买点喝的。”她说着,往酒水吧的方向走去。
星又玩了几把,把代币花得差不多了,抱着那个大玩偶去找流萤。在酒水吧角落的座位找到了她,她面前放着两杯颜色梦幻的饮料。
“呀…怎么啦,已经玩够了吗?”流萤抬头问。
“正好,我也有点累了。我们在酒水吧坐会儿吧。”
星在她对面坐下,把巨大的钟表小子玩偶放在旁边空椅子上。玩偶咧着嘴笑,塑料眼睛反射着彩色的光。
“玩得还开心吗,开拓者?”流萤把其中一杯饮料推过来:“这片梦想之地——匹诺康尼——‘黄金的时刻’,还是很棒的,对不对?”
星喝了一口饮料,甜得发腻。“还不错,这里的一切都很梦幻。”她顿了顿,看着流萤:“你听起来有些悲伤…为什么?”
流萤愣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是啊,一个博爱而宽容的梦…就像家族本身。”
她的声音低了些:“它浩瀚,又深沉。像一片海洋,就连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也可以安眠其中。”
她抬起头,看着星,眼神很认真:“…我真的很感谢,你选择出手相助。也因此,我才能向你介绍这座乐园——它愿意接纳我,尽管我不属于这里。我也爱它,所以才想要…同别人分享。”
“你不是本地人吗?”星问。
“我是…至少现在是……”流萤移开视线,又看向其他地方,那副有点伤感的样子和周围欢快的气氛格格不入。
沉默了几秒,她忽然身体前倾,压低声音:“星,能再靠近些吗?——再近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星凑近了些。
流萤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像耳语:“…请问,你是一个人来匹诺康尼的吗?”
“我的朋友去其他梦境了。”星回答,想起三月七在薄暮的时刻,泷白在热砂的时刻……虽然泷白一直没回消息,有点奇怪。
“哦,原来如此……”流萤点点头,表情更严肃了:“你或许意识到了,也可能没有,但我刚才一直在带你绕远路,去各种各样的地方,这是因为……”
她深吸一口气。
“…因为有人在跟踪你。”
星的手顿住了。
“——别回头。”流萤快速说:“我确定他的目标就是你,从我们和加拉赫先生告别起就没跟丢过。我想过这人是不是你的朋友,但直觉告诉我不是。”
她的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他身高大约一米八上下,误差在两公分以内,体格健壮,明显锻炼过。步幅很长,但听不见踏地声,很轻巧。这种步法不会留下脚印……看来他很擅长战斗——隐秘的那种。他手掌宽大,但手指细长、灵活。我猜他习惯用刀。短刀,匕首……”
星听着,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可能的人。在匹诺康尼,她认识的人不多……
“你认识这么一个人吗?”流萤继续描述:“酒红色外套,绿眼睛,深蓝色头发……”
这个描述让星瞬间想起一个人。一个在贝洛伯格遇到过,算不上朋友,但确实“合作”过几次的家伙。
不会吧?
就在这时,一个热情洋溢、带着夸张惊喜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我忠实的大顾客——星姐妹嘛!”
星转过头。
酒红色外套,绿眼睛,深蓝色头发,脸上挂着那种熟悉的、玩世不恭又带着点狡猾的笑容。
桑博张开双臂,像是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真是好久不见啊,亲爱的!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哎呀,我真是走大运了!”
星看着他,沉默了两秒。
“桑博?!”她终于吐出这个名字:“你怎么会在这儿?!”
“对,你的老朋友桑博!如假包换!”桑博笑嘻嘻地走过来,自来熟地在她们这桌空位坐下,“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这都是多亏了你——雅利洛-Ⅵ现在可是门户大开啊!”
流萤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呃…这位是?”
桑博这才注意到流萤,眨眨眼:“诶哟,三月姑娘,你这就不记得我了?亏我在贝洛伯格帮了你们那么多忙……”
“她是流萤,是我的向导。”星打断他:“你什么眼神,三月七长这样?”
流萤微微颔首,语气礼貌但疏离:“…我叫流萤,是鸢尾花家系的艺者。”
“喔!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也没过去多久,三月姑娘这变化也忒大了。”
桑博从善如流,立刻换上热情的笑脸:“幸会,幸会!我叫桑博,是开拓者的老朋友,请多关照!”
星面无表情:“谁跟你是朋友……”
“哈哈,咱俩的电波可是越来越一致了!”桑博毫不在意,转向流:“流萤小姐在匹诺康尼做什么?”
流萤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审视:“向导工作。桑博先生…在匹诺康尼做什么?”
“做什么?哈哈,姑娘这话有意思,在匹诺康尼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到处转转,做做白日梦…度假呗。”
桑博翘起二郎腿,语气很是轻松:“哎,说到这个,正好——伙计,咱俩难得在这匹诺康尼见上一面,不如让我带你们在这附近好好逛逛吧。”
他瞥了一眼流萤:“我观察你们好久了,流萤小姐固然了解匹诺康尼,但要论‘大人的娱乐’…恐怕还是我桑博更胜一筹啊。”
流萤皱眉:“…大人的娱乐?”
“看来我说中了?”桑博的笑容加深,眼里闪过一丝星熟悉的、那种“我这里有笔好买卖”的光,“来吧,二位——让我老桑博带你们好好体验一下大人的世界!”
星和流萤对视一眼。
流萤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写着“我不信任他”。
星看着桑博那副“我绝对没打什么坏主意”的真诚表情。
她叹了口气。
“前面就是苏乐达主题休闲区——‘艾迪恩公园’。这里人多,要跟紧我哦。”
星跟着她穿过色彩斑斓的拱门,走进一片更加喧闹的区域。旋转的游乐设施发出欢快的音乐,巨大的汽水瓶建筑在梦境特有的柔和光线下闪闪发光,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糖果和苏打水气息。
“这里就是黄金时刻规模最大的公园,也是匹诺康尼汽水文化的标志——”少女指向那座汽水瓶大楼,“那座超级巨大的汽水瓶,就是苏乐达企业的总部大楼!”
她开始讲解苏乐达的历史,从监狱时期的甜味药水,到商人艾迪恩的商业奇迹,语气熟稔得像背诵导游词。星听着,目光扫过周围沉浸在美梦中欢笑的人群。
少女说到“糖浆主义”时,突然顿住了。
星注意到她的视线越过自己,投向身后某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锐利和警惕,快得像错觉。
“怎么了?”星问。
少女立刻收回目光,脸上重新挂上那种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羞涩的热情笑容:“…事不宜迟,我带你四处转转吧!”
她领着星走向公园深处,介绍那些会自动演奏的“美梦剧团”,提醒要注意可能变成“惊梦剧团”的危险。然后她指着远处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影:“呀,那有一位游乐设施的管理员!我去帮你领些‘艾迪恩代币’吧——这样你就可以随意游玩了。”
看着少女小跑过去的背影,星忽然想起几个分钟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记忆闪回。
那时星刚离开梦境贩售店,在奥帝购物中心附近闲逛,听到车站方向传来骚动和呼喊。凑过去一看,几个穿着统一制服、表情凶狠的男人正围着一个银发少女。
“别想跑!你这个偷渡犯!”
少女四处张望,在看到走近的星后,眼睛一亮,急忙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不、不好意思!请帮帮我……”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明显的慌乱。
星还没反应过来,那几个男人已经围了上来,为首的那个指着星:“伙计们,她还有共犯!正好!给我一起拿下!”
“共犯?”星很不爽。
然后就是一场混乱的战斗。星挥着球棒(梦里居然也能召唤出来),几下子把那几个看起来凶实际上不太能打的“治安官”撂倒了。
刚结束,一个棕发、穿着灰马甲的中年男人慢悠悠走了过来。
“行了行了,小子们——到此为止。”他扫了一眼现场,目光在那个银发少女身上停留了一瞬:“你们是怎么办事儿的?睁大眼睛瞧瞧,这姑娘是我们要找的偷渡犯吗?”
“咦,这…这人是谁?”一个被揍趴下的男人茫然。
旁边另一个小声提醒:“你不知道么?棕色头发、灰马甲——这位就是家族派来看护谐乐大典的治安官啊。”
“原、原来如此…报告长官,我们正在捉拿偷渡犯——就是这个小姑娘,可疑得很,一定是她!”
“放屁。”被称为加拉赫的长官嗤笑一声,“你们再好好看看?目击报告说是个银色的家伙,你们给我抓银色头发的小姑娘?能是一回事儿吗?还和客人打上架了?!”
他挥挥手,像赶苍蝇:“行了,滚吧。让我来处理。”
那几人悻悻离开后,加拉赫转向星和少女,扯出一个不算热情但还算得体的笑容:“实在不好意思,让尊贵的客人看笑话了。我是猎犬家系的加拉赫,那些蠢货是我豢养的幼犬。他们还年轻,不懂事,误会了我的命令……我谨代表猎犬家系向两位致以诚挚的歉意。”
星揉了揉手腕:“偷渡犯是什么情况?”
“猎犬家系是梦境的守门人,在这里负责包括缉拿偷渡犯在内的一系列安保工作。”
加拉赫解释:“此前我们收到通知,说有不法分子借着盛会的幌子潜入了匹诺康尼。眼下正是谐乐大典前夕,别有用心之人不在少数……”
他的目光又瞥向少女。
少女立刻低下头,小声道:“…谢谢。如果没有您出手相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意思。”加拉赫摆摆手:“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如果你们有需要,就找附近的幼犬联络我吧。祝你们享受这场美梦。”
他离开后,少女才松了口气,转向星,深深鞠了一躬:“多亏你刚才出手相助!不然我可能真的要…被抓走了。”
“乐意效劳。”星说。
“真的非常感谢你!”少女直起身,眼睛亮晶晶的,她注意到星衣领上的徽章,忽然“啊”了一声:“我才注意到…你是无名客,对不对?是第一次来匹诺康尼吗?”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身上别着星穹列车的徽章呀,我在大银幕上见过!”她语气雀跃起来:“我还知道,你们经常在银河各地到处旅行——你是受家族邀请来的吧?我…我可以担任你的向导!”
她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可靠:“虽然被猎犬家系的人当成了偷渡犯,但我其实是本地人哦——鸢尾花家系的艺者‘流萤’!”
流萤看着星,急忙补充到:“尽管只是临时演员……没有演出的时候,我也承接格拉克斯大道周边的接待工作,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带你体验各种有趣的东西!只要好好工作,也许就不会被纠察了……”
星看着她那副“请给我工作”的认真表情,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说不出的感觉。这姑娘刚才还慌得不行,这会儿已经努力推销自己了。
“太好了,我正缺一个导游。我叫星。”星说。
流萤眼睛更亮了:“真的吗?那、那就拜托你了!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给,一共十枚代币。”管理员的声音把星从回忆里拉回来。
流萤已经拿着代币小跑回来,脸上是纯粹的高兴:“谢谢您!星,我们快去体验下附近的游乐设施吧,目标就暂定为——用光所有代币!”
“大玩特玩!”星配合地举起拳头。
“好耶,大玩特玩——”
他们玩了几轮“美梦排排乐”和“幸运转盘”。星的运气不错,上手就中了几个小奖,还抽到一个头等奖——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的钟表小子玩偶,抱着有点费劲。
“天啊,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流萤惊叹。
“你先玩哦,我去买点喝的。”她说着,往酒水吧的方向走去。
星又玩了几把,把代币花得差不多了,抱着那个大玩偶去找流萤。在酒水吧角落的座位找到了她,她面前放着两杯颜色梦幻的饮料。
“呀…怎么啦,已经玩够了吗?”流萤抬头问。
“正好,我也有点累了。我们在酒水吧坐会儿吧。”
星在她对面坐下,把巨大的钟表小子玩偶放在旁边空椅子上。玩偶咧着嘴笑,塑料眼睛反射着彩色的光。
“玩得还开心吗,开拓者?”流萤把其中一杯饮料推过来:“这片梦想之地——匹诺康尼——‘黄金的时刻’,还是很棒的,对不对?”
星喝了一口饮料,甜得发腻。“还不错,这里的一切都很梦幻。”她顿了顿,看着流萤:“你听起来有些悲伤…为什么?”
流萤愣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是啊,一个博爱而宽容的梦…就像家族本身。”
她的声音低了些:“它浩瀚,又深沉。像一片海洋,就连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也可以安眠其中。”
她抬起头,看着星,眼神很认真:“…我真的很感谢,你选择出手相助。也因此,我才能向你介绍这座乐园——它愿意接纳我,尽管我不属于这里。我也爱它,所以才想要…同别人分享。”
“你不是本地人吗?”星问。
“我是…至少现在是……”流萤移开视线,又看向其他地方,那副有点伤感的样子和周围欢快的气氛格格不入。
沉默了几秒,她忽然身体前倾,压低声音:“星,能再靠近些吗?——再近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星凑近了些。
流萤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像耳语:“…请问,你是一个人来匹诺康尼的吗?”
“我的朋友去其他梦境了。”星回答,想起三月七在薄暮的时刻,泷白在热砂的时刻……虽然泷白一直没回消息,有点奇怪。
“哦,原来如此……”流萤点点头,表情更严肃了:“你或许意识到了,也可能没有,但我刚才一直在带你绕远路,去各种各样的地方,这是因为……”
她深吸一口气。
“…因为有人在跟踪你。”
星的手顿住了。
“——别回头。”流萤快速说:“我确定他的目标就是你,从我们和加拉赫先生告别起就没跟丢过。我想过这人是不是你的朋友,但直觉告诉我不是。”
她的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他身高大约一米八上下,误差在两公分以内,体格健壮,明显锻炼过。步幅很长,但听不见踏地声,很轻巧。这种步法不会留下脚印……看来他很擅长战斗——隐秘的那种。他手掌宽大,但手指细长、灵活。我猜他习惯用刀。短刀,匕首……”
星听着,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可能的人。在匹诺康尼,她认识的人不多……
“你认识这么一个人吗?”流萤继续描述:“酒红色外套,绿眼睛,深蓝色头发……”
这个描述让星瞬间想起一个人。一个在贝洛伯格遇到过,算不上朋友,但确实“合作”过几次的家伙。
不会吧?
就在这时,一个热情洋溢、带着夸张惊喜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我忠实的大顾客——星姐妹嘛!”
星转过头。
酒红色外套,绿眼睛,深蓝色头发,脸上挂着那种熟悉的、玩世不恭又带着点狡猾的笑容。
桑博张开双臂,像是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真是好久不见啊,亲爱的!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哎呀,我真是走大运了!”
星看着他,沉默了两秒。
“桑博?!”她终于吐出这个名字:“你怎么会在这儿?!”
“对,你的老朋友桑博!如假包换!”桑博笑嘻嘻地走过来,自来熟地在她们这桌空位坐下,“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这都是多亏了你——雅利洛-Ⅵ现在可是门户大开啊!”
流萤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呃…这位是?”
桑博这才注意到流萤,眨眨眼:“诶哟,三月姑娘,你这就不记得我了?亏我在贝洛伯格帮了你们那么多忙……”
“她是流萤,是我的向导。”星打断他:“你什么眼神,三月七长这样?”
流萤微微颔首,语气礼貌但疏离:“…我叫流萤,是鸢尾花家系的艺者。”
“喔!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也没过去多久,三月姑娘这变化也忒大了。”
桑博从善如流,立刻换上热情的笑脸:“幸会,幸会!我叫桑博,是开拓者的老朋友,请多关照!”
星面无表情:“谁跟你是朋友……”
“哈哈,咱俩的电波可是越来越一致了!”桑博毫不在意,转向流:“流萤小姐在匹诺康尼做什么?”
流萤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审视:“向导工作。桑博先生…在匹诺康尼做什么?”
“做什么?哈哈,姑娘这话有意思,在匹诺康尼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到处转转,做做白日梦…度假呗。”
桑博翘起二郎腿,语气很是轻松:“哎,说到这个,正好——伙计,咱俩难得在这匹诺康尼见上一面,不如让我带你们在这附近好好逛逛吧。”
他瞥了一眼流萤:“我观察你们好久了,流萤小姐固然了解匹诺康尼,但要论‘大人的娱乐’…恐怕还是我桑博更胜一筹啊。”
流萤皱眉:“…大人的娱乐?”
“看来我说中了?”桑博的笑容加深,眼里闪过一丝星熟悉的、那种“我这里有笔好买卖”的光,“来吧,二位——让我老桑博带你们好好体验一下大人的世界!”
星和流萤对视一眼。
流萤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写着“我不信任他”。
星看着桑博那副“我绝对没打什么坏主意”的真诚表情。
她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