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改变命运的方法?-《都市特色也要当开拓者》

  太卜司的穹顶之下,阴冷的气息不再是虚无的寒意,而是凝结成了实质,如同粘稠的墨汁,玷污了大衍穷观阵每一道原本流淌着灵光的符文轨迹。

  阵心处,太卜符玄静立如雕塑,唇瓣无声开合,但周身磅礴的灵力却像是陷入了琥珀,凝滞不前。

  整个穷观阵死寂如墓,唯有四周被操控的卜者们,眼神空洞,反复吟诵着令人心智摇动的呓语:

  “道路…唯一…”

  “卜算…虚妄…”

  青雀望着这颠覆认知的景象,喉咙发紧:“穷观阵…怎么变成这样了?太卜大人她…是在演算,但阵法为何纹丝不动?”

  泷白没有立刻回答。他银灰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器,缓缓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符玄身上。

  “她被凭附了。”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不带丝毫疑问,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被验证的事实:“她的气息…与之前我们见面的时候截然不同。”

  “你和太卜大人最近见过面吗?”星总是关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

  泷白将自己和三月七来探查记忆的事说了,星有些遗憾。

  “我们现在不应该谈这个。”泷白赶紧将话题转移回来。

  “岁阳?”青雀立刻反应过来:“就是那种…喜好操弄凡物梦想欲望的星火之精?太卜被控制了?该怎么救?”

  藿藿怯生生地从泷白身后探出头,小声道:“也许…可以摇动「同心火铃」?离得这么近,或许能进入她与岁阳共有的幻境…”

  尾巴不耐烦地晃了晃,却也没有反对。

  铃声清越,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骤然击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符玄猛地睁眼,眸中燃烧着非人的、冰冷的焰光,视线如同冰锥刺向众人:“肃静!太卜司内,岂容喧哗!”

  “您醒了,符玄大人!”青雀脱口而出,带着一丝本能希冀。

  藿藿却警惕地后退半步,声音发颤:“…我们…我们该称呼您「犀焰」吗?”

  尾巴却反而将藿藿往前推了推:“怕什么!有本大爷在!”

  “称谓无关紧要。”

  占据符玄身躯的存在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俯瞰棋盘、执子落定的绝对威压:“符玄亦或犀焰,皆是太卜司唯一之主。推演未来正值紧要关头,不容打扰。”

  她的目光锐利地射向青雀:“青雀!又是你引外人入司?视本座规矩如无物?”

  不等回答,她便冰冷宣告:“青雀,你被开除了!”

  青雀愣住,眨了眨眼,似乎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解雇通知”。

  素裳立刻急了:“可恶!直接让我们减了一员!”

  然而,青雀脸上的错愕如同春雪消融,迅速被一种难以置信的、灿烂无比的笑容取代:“…这…这简直太棒了!”

  泷白侧目看了她一眼,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于“理解”的意味:“因为飞来横祸突然疯掉了吗?雀小姐…”

  “泷白先生,我是真心的!”

  青雀忙不迭摆手,笑容不减,眼神却亮得惊人:“嘿嘿,我也觉得自己整日游手好闲,一边打牌一边领俸禄…实在有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歪着头,故作思考状。

  星适时接话,带着她特有的调侃:“不劳而获?”

  “是‘虚度光阴’。”青雀一本正经地纠正,随即转向符玄,笑容一如既往:“多谢太卜大人推我一把。既然您也觉得我在此是大材小用,我是该谋求些改变了。”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而坚定,目光扫过泷白和捉鬼小队:“不过,在走之前,得先帮这几位朋友解决太卜司的麻烦。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是临阵脱逃才被撵走的呢。”

  她看向泷白,似乎在寻求某种认同,随即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光顾着说漂亮话了,到底该怎么让太卜清醒过来啊?”

  藿藿沮丧地摇头,尾巴也耷拉下来:“我…我也不知道。那岁阳似乎不想用幻境困住我们,也不想主动攻击…”

  尾巴提醒:“废话!它占了那位太卜的身子,正得意呢!”

  “清醒?”符玄(犀焰)冷笑一声,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本座从未如此清醒。自此刻起,本座将倾尽心力,推演仙舟联盟注定的未来,并将其昭告天下,令众生活得明明白白。”

  星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带着那特有的不服输:“哪有什么注定的未来?”

  “‘注定’…”泷白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极具讽刺的弧度,仿佛听到了一个拙劣的笑话。

  “人定胜天?自由意志?”犀焰语气漠然,如同陈述亘古不变的真理:“不过是你们人脑产生的拙劣幻觉。道路,从一开始就只有一条。”

  她的目光掠过星,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你,不过是星核猎手摆布的一枚棋子。登上列车,与谁为敌,去往何方…你自以为的自由抉择,不过是命运洪流中终将汇合的支流。”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泷白身上,刻意加重了语气,试图在他坚冰般的外壳上找到裂痕,“就像此刻,你所有的选择,无非是——挥舞兵器,向我冲锋、苍白无力地驳斥我、或者,像一位旁观者一样,沉默地沉浸于自身既定的悲剧。”

  泷白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从喉间逸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清晰讽意的嗤笑。

  那笑声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穿把戏后的无聊:“我的悲剧,由我定义。轮不到你来置喙。”

  “别被她的话牵着鼻子走!”桂乃芬急道,试图打破这言语的僵局:“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星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她紧握球棒,身影疾冲而出!

  然而,在犀焰精准的操控下,符玄的力量变得诡异难测。星的迅猛攻击大多被无形之力偏转,裹挟着劲道落向周围被控制的卜者,迫使她强行收势,狼狈不堪。

  素裳斩出的凌厉剑光、桂乃芬挥出的沉重棍影,也同样被巧妙引开,战局一时陷入泥沼,仿佛所有人的动作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啧。”泷白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切入战团核心。他没有选择攻击符玄本体,那在他看来是徒劳且危险的。

  泷白左手并指如刀,精准地切在一位卜者袭向星后背的手腕内侧,力道巧妙,瞬间让对方手臂酸麻垂下;右臂横格,稳稳架开另一名卜者扫向素裳下盘的腿击,动作简洁利落,毫厘不差,仿佛在拆解一个精密的陷阱。

  “徒劳。”犀焰透过符玄之口冷嘲,试图用言语的蛛网缠绕住所有人的意志:“你们的每一次挣扎,每一次所谓的‘援护’,都在我的计算之内。命运之网,早已织就。”

  泷白刚格开一道袭向藿藿的残余气劲,闻言,头也不回地淡声道:“你的计算,漏洞百出。”

  他说话的同时,身形骤然模糊,不再是单纯的防御格挡。侧身让过一名扑来的卜者,同时足尖精准地点在另一名正欲从侧翼夹击星的卜者膝侧软筋上。那卜者闷哼一声,前冲之势顿止,踉跄着撞开了第一名扑空的同伴,两人顿时滚作一团,精心布置的联合攻势瞬间瓦解。

  犀焰控制的符玄,面色微不可察地沉了一分。泷白的行动,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石子,扰乱了它自以为完美的计算。

  战胜被控制的卜者们后,符玄(犀焰)的固执并未消减,反而提出以「寻径指津」的沙盘游戏,来演示何为“命中注定”。

  在沙盘幻境中,无论捉鬼小队的大家如何尝试推演路径,符玄(犀焰)都坚称所有看似不同的选择,最终都指向那唯一的出口。

  “怎么办…好像完全说服不了她。”藿藿感到一阵无力,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尾巴。

  青雀眼中却闪过一抹灵动的狡黠,她看向泷白,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换个更复杂些的沙盘推演如何?泷白先生,你觉得呢?”

  泷白抱臂立于稍远处,目光落在不断变化的沙盘上,闻言,银灰色的眼眸微微转动,落在青雀身上。

  “游戏规则由它制定,胜负早已内定。”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甘:“想在别人设定的牢笼里证明自由,我想听听雀小姐该怎么做。”

  “游戏随你玩,花样任你翻,本座奉陪到底。”符玄(犀焰)自信满满,仿佛胜券在握。

  当青雀提出“原封不动,再来一次”时,符玄(犀焰)立刻驳斥:“再来万遍,结局亦是注定!道路唯一!”

  但紧接着,她语气微顿,似乎察觉到了青雀话语中隐含的机锋。

  桂乃芬小声嘀咕:“青雀小姐,我偷偷盘算过了,这道题确实只有一个标准解啊。”

  藿藿叹了口气:“这是犀焰设下的迷局…没用的,其中根本没有第二种解法。只要我们还在和它纠缠于所谓的‘命运游戏’,它就立于不败之地。”

  “不。”青雀斩钉截铁,目光灼灼地看向泷白和星:“存在第二种选择。永远都有。”

  她的眼神传递着一种信念:“星,泷白先生,你们明白我的,对吧?”

  泷白与青雀对视一眼,那冰封般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类似“认可”的光芒。

  泷白没有想过,一个天天翘班打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员工的小人物,也会有那么豁达的人生观。

  他一下明白了青雀的策略——不是在被给予的选项中挣扎,而是去创造选项本身。

  就像那时候的自己和系统之间的交锋。那家伙不也是吗?想要强加命运于他人,在它看来,命运也有且只有“唯一解”。

  “雀小姐,要是我能尽早明白你这个道理就好了。”

  泷白向青雀鞠了一躬:“看来我以后得多向你学学。”

  “叫我青雀就好啦……”青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了,我们之后再来打帝垣琼玉吧!我教你~”

  泷白点点头,星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怎么样,要来一起试试吗?”青雀笑嘻嘻的问。

  星重重点头:“我懂你的意思了。”

  “打算开始了?”符玄(犀焰)好整以暇地问。

  青雀深吸一口气,脸上那惯常的散漫被一种认真的神采取代:“这沙盘,当然有第二种解法。开拓者,藿藿,接下来,需要你们站在我身边。”

  她开始指挥,让星和藿藿分别站到沙盘上两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特定方位。

  当两人依言站定,沙盘上光影微闪,格局竟悄然变幻,一条原本绝不可能存在的、全新的路径,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成了。”青雀轻轻拍手,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又带着得意的笑容:“很好,第二条路,通了。”

  泷白看着那条用人强行“开辟”出来的路径,嘴角那丝惯常的讽刺弧度,似乎柔和了些许,转化为一种近乎于“赞赏”的情绪。

  他看到了一种可能性——一种不屈服于既定框架,通过“连接”与“协作”硬生生撞破命运之墙的可能性。这方式笨拙,却充满了生命力。

  随着新路径被成功引导至终点,青雀朗声道:“这便是第二种解法,第二种选择。我为此盘创造了不同的答案。”

  她望向符玄(犀焰),目光清亮而坚定:“太卜大人,谜题并非只有您一人能够设计,而命运的道路上,也绝不是我一个人在独行。”

  符玄(犀焰)怒极反笑,声音带着被冒犯的尖锐:“哼,哈哈哈哈…唤来旁人相助,便算是创造了新的道路?不过是偷换概念的把戏!”

  “妖物,你呀,还是不懂人。”

  青雀摇了摇头,语气忽然变得悠远,仿佛在谈论她最熟悉的牌局,却又蕴含着深刻的哲理:“宇宙,就像一张巨大的琼玉牌桌。洗牌完毕之时,胜负的大势,往往便已初现端倪。”

  她话锋一转,眼神灵动起来:“但是啊,如果牌桌上只剩下冰冷的计算,那一切岂不是太无趣了吗?随机应变,兵来将挡,曲曲折折,柳暗花明…正是这些许的计算,些许的未知,还有些许的失控,才构成了琼玉牌的乐趣,也是生活的真味。”

  她看向符玄,眼神带着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无奈与敬意的情绪:“如果眼前注定是个必输之局,难道我在牌桌上的所有‘选择’就都没有意义了吗?不对。选择本身,就是意义。”

  她的声音坚定起来:“就像我,为了能输得更体面一些而不断做出选择;而太卜大人,您不也一直在为了某个更宏大的目标,日复一日地做出您的选择吗?”

  青雀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直指犀焰的核心:“岁阳,你无法理解人类的这种乐趣。你被自己编织的‘命定’幻象所囚禁,不得解脱,所以,你希望每一个试图窥探未来的人,都要承受和你一样的痛苦。”

  她一字一顿地说,“你、呀、根、本、不、懂、人、类。”

  “啊啊啊啊啊——!符玄!坚守心神!勿要抗拒我!”犀焰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啸,符玄的脸上瞬间闪过剧烈的挣扎之色,周身那冰冷绝对的气息也开始剧烈波动,出现了明显的破绽。

  “就是现在!”星大喝一声,率先出手。

  失去了对符玄意志的绝对掌控,犀焰的力量明显衰减。

  在众人默契的合力围攻下,犀焰的抵抗最终土崩瓦解,被彻底击溃,那冰冷的焰光哀嚎着从符玄体内散去。

  回到现实的太卜司,符玄揉着发胀的额角,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

  青雀立刻凑上前,关切地问:“太卜大人!您…您感觉怎么样?”

  符玄缓了一会:“我…无碍。只是灵台耗损,有些头痛。”

  符玄看着青雀,眼神复杂地变幻数次,最终化为一声带着感慨的轻叹:“青雀…此番,多谢你力挽狂澜。”

  “不客气呀太卜。”

  青雀笑眯眯地应道,随即脸上瞬间切换回那副熟悉的、带着点小算计的摸鱼表情:“对了,您方才被那岁阳附体时,亲口把我给开除了,这话…是作数的吧?回头还得劳烦您老人家下达一纸正式的书面通知…”

  符玄无奈地扶住额头,眼中却悄然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她清了清嗓子,板起脸道:“唉,真是遗憾。本座此前被邪物所控,神智不清,多番胡言乱语,如今早已一句都不记得了。”

  她抬眼,目光落在青雀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说起来,青雀,你现在为何还在此处逗留?这个时辰,你难道不该在书库当值吗?”

  “啊?!”青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太、太卜!您可是一诺千金,堂堂太卜,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自然可以。”符玄微微扬起下巴,学着她之前的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鲜活的人气:“毕竟人生‘总会有选择的’,这可是你方才…亲口教予本座的。”

  青雀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哀嚎一声:“唉…算您厉害,我说不过您。”她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一步三挪地朝着书库的方向蹭去。

  “啊,还会来教我帝什么琼玉吗?”泷白突然想起什么,向青雀消失的方向喊了一声。

  “是帝垣琼玉!”回声清晰:“记得来牌馆找我!”

  泷白笑了笑。没有管一脸懵逼的星。银白的风衣下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线。

  他的身影依旧带着惯有的孤寂,却仿佛不再与这片刚刚驱散阴霾、重归秩序的喧嚣之地,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了。

  “我也变得更坦诚了些呢。”

  走在罗浮的街道上,手机里传来了三月的消息,叫快点回列车上,有好东西要给大家看看。

  泷白收起手机,看着机巧鸟飞来飞去,商贩的叫卖,孩童的追逐打闹,心中泛起阵阵涟漪:“我曾幻想过这样的生活吧。如今我有了选择命运的权利……”

  “想必,正如那位雀小姐所言,选择本身,就是一种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