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失足落井与无声警告-《社畜穿成小庶女,只好咸鱼爆红啦》

  张婆子死了。

  失足落井,淹死的。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苏妙耳边炸开,震得她手脚冰凉,几乎站立不稳。昨天傍晚……那不正是小桃按她的吩咐,去通知张婆子暂停生意之后不久吗?!

  巧合?苏妙绝不相信!

  这世上哪有如此精准的“意外”?前脚刚收到匿名字条警告,后脚唯一的对外联络渠道就“意外”身亡?这分明是灭口!是赤裸裸的、血腥的警告!

  对方不仅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而且手段狠辣,视人命如草芥。张婆子或许贪财,或许嘴碎,但罪不至死。可她就这么轻易地、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像一颗被随手碾死的蚂蚁。

  苏妙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瞬间弥漫全身。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个看似秩序井然的侯府,其下的暗流是何等冰冷刺骨,杀机四伏。这不再是宅斗剧里的勾心斗角,而是真实的、会死人的生存游戏。

  “小……小姐……”小桃已经吓傻了,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张……张婆子她……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们……”

  “闭嘴!”苏妙厉声打断她,声音虽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她紧紧抓住小桃冰凉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记住,张婆子是意外落井,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小桃被苏妙眼中从未有过的冷厉和恐惧震慑住,懵懂地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苏妙的心也在狂跳。她怕,她当然怕。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与她产生了关联,就这么死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小桃?会不会轮到她?

  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崩溃。一旦她表现出任何异常,就等于告诉暗处的敌人,她们心虚了,害怕了。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压下喉咙口的恶心感和四肢的颤抖。大脑在极度恐惧的刺激下,反而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运转起来。

  灭口张婆子,说明对方要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阻止她继续通过这个渠道获取金钱和信息。匿名字条是警告,张婆子的死,则是更残酷的威慑。

  对方的目的,似乎不仅仅是阻止她“不安分”,更像是在……圈禁她?将她牢牢困死在这方寸之地,断绝她所有的生路和希望?

  是谁?柳氏?她有动机,也有能力在府内制造这样的“意外”。但柳氏行事,更倾向于用规矩压人,用明面上的手段磋磨,如此直接狠辣的物理清除,不太像她一贯的风格(或者说,不太像她愿意亲自沾染的风格)。而且,如果是柳氏,在拿到那张列举了她“罪证”的纸条后,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来治她的罪,何必多此一举?

  那么,是那个深夜黑影背后的势力?那个心腹嬷嬷若有所思眼神的主人?还是……府外那两个打听冰糖葫芦来历的“体面人”所属的势力?

  线索太少,敌友难辨。但张婆子的死,无疑将潜在的冲突,推向了一个更危险、更血腥的层面。

  侯府死了一个角门的婆子,并未掀起太大波澜。管事们按流程处理,报了个“意外身亡”,给了她家人几两银子的抚恤,事情就算过去了。府里下人们议论了几天,也就淡忘了,毕竟一个无足轻重的粗使婆子,生死无人真正关心。

  只有苏妙和小桃,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小桃连着做了好几晚噩梦,时常惊醒,看向院门的眼神都带着恐惧。苏妙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表面上恢复了以往那种“病弱”、“怯懦”的样子,按时去给柳氏请安(虽然十次有八次见不到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仿佛真的被吓住了,彻底“安分”了下来。

  但暗地里,她的神经始终紧绷着。她暂停了一切明面上的“创收”活动,冰糖葫芦和香囊的制作彻底停止,材料也被她小心地藏匿或处理掉。她甚至减少了让小桃外出的次数,除非必要(如领取份例),否则绝不踏出小院半步。

  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刺猬,将自己蜷缩起来,竖起所有的尖刺,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然而,蛰伏不等于坐以待毙。张婆子的死,像一记重锤,敲醒了她。在这个世界,一味地隐忍和退缩,换来的不是平安,而是更肆无忌惮的欺凌和毁灭。她必须更主动,更谨慎,也更聪明地去应对。

  她开始更系统、更细致地梳理原主留下的残缺记忆,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原主的生母,那个卑微的洗脚婢,到底知道什么?她脸上的“胎记”背后,是否真的隐藏着秘密?那本《天工杂录》上奇怪的墨点,是否真的有意义?

  同时,她利用小桃外出领取份例的短暂机会,让她更加留意府内的流言蜚语,尤其是关于张婆子死前几天的行踪、接触过什么人,以及府里近期是否有其他异常的人员变动或事件。

  她还想起了苏文渊。这位庶兄,是目前除了小桃之外,唯一一个与她有过私下接触,且同样处于边缘地位的人。他虽然迂腐懦弱,但毕竟是男子,能在前院和书院活动,信息渠道比她广阔得多。张婆子的死,他是否听说了?又会作何感想?

  她需要找到一个安全的方式,再次与他接触。不是为了借钱,而是为了信息共享。当然,这必须极其小心,不能再留下任何把柄。

  这天,小桃从大厨房回来,带回来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消息。

  “小姐,我今天听厨房负责采买的刘婆子跟人抱怨,说最近府里用的银霜炭数量不对,好像少了一些,对不上账。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管家那边查问了几句。”

  银霜炭?那是上好的炭火,只有主子房里和重要场所才用。怎么会数量不对?是下人偷拿去卖了?还是……

  苏妙心中一动。这看似是件小事,但发生在张婆子死后不久,任何一点异常都值得注意。她让小桃继续留意这方面的消息,但不要主动打听。

  另一方面,她对那本《天工杂录》的研究也有了点进展。她反复揣摩那行关于“赤焰根”的墨点,越看越觉得那排列方式像是某种简单的计数符号,类似于“正”字的笔画。五个一组……她数了数墨点,似乎是七个?这代表什么?七什么?七斤?七两?还是……第七页?

  她翻到书的第七页,上面记载的是一种用于粘合陶瓷的鱼鳔胶制作方法,看起来平平无奇。是她想多了吗?

  就在苏妙一边谨慎蛰伏,一边努力从碎片信息中拼凑真相时,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再次主动登门了。

  来的依然是苏文渊。

  这一次,他的神色比上次更加惶惑不安,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恐。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袍子,手里却没有拿书,而是空空如也,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三……三妹妹。”他站在院门口,声音比上次还要干涩沙哑,眼神躲闪,甚至不敢直视苏妙。

  “二哥?”苏妙心中警惕,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你怎么来了?可是……可是钱不够用?”她故意提起借钱的事,观察他的反应。

  “不!不是钱的事!”苏文渊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摇头,他飞快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我……我听说……角门那个张婆子……前几日落井死了?”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苏妙心中了然,脸上适时地露出惊恐和茫然:“是……是啊,我也听小桃说了,真是……真是吓人。二哥怎么问起这个?”

  苏文渊的脸色更白了,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结剧烈滚动着,声音带着颤音:“我……我前天晚上,从书院回来得晚了些……路过……路过那口井附近时,好像……好像看到……”

  他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苏妙的心提了起来,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带着一丝好奇和害怕:“二哥看到什么了?”

  苏文渊张了张嘴,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半晌,他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我好像看到……不止一个人……在井边……”

  不止一个人?!

  苏妙的心脏骤然收缩!这意味着张婆子的死,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多人协作的谋杀!

  “二哥看清是谁了吗?”她追问,声音也不自觉地绷紧了。

  苏文渊拼命摇头,脸上毫无血色:“天太黑了……没……没看清……我只看到两个黑影……动作很快……我……我当时害怕,就赶紧走了……”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后怕和哀求,“三妹妹,这事……这事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这副急于撇清关系、胆小怕事的样子,反而让苏妙相信他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撞见了什么,但也确实没看清,并且被吓破了胆。

  “二哥放心,”苏妙立刻保证,语气带着同病相怜的脆弱,“我自身难保,怎会多嘴?只是……这府里近来似乎不太平,二哥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苏文渊连连点头,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分担恐惧的人,虽然这个人在他看来同样弱小无助。“我明白,我明白……三妹妹,你……你也要小心。”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摸索出一小卷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飞快地塞到苏妙手里,“这……这是书院同窗给的饴糖,我……我不爱吃甜的,给你吧。我……我先走了!”

  说完,他不等苏妙反应,就像后面有鬼追似的,匆匆逃离了小院。

  苏妙捏着那卷带着苏文渊体温的油纸包,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心情复杂。这位庶兄,胆小、懦弱、不善交际,但心底似乎还残存着一丝良知和……或许是同处困境而产生的一点微末关怀?这包饴糖,与其说是谢礼,不如说是一种笨拙的、寻求心理安慰的示好。

  她打开油纸,里面是几块普通的麦芽饴糖。她拿起一块,放入口中,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丝毫无法驱散她心中的寒意。

  苏文渊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张婆子是被谋杀的。至少有两个凶手。

  是谁指使的?目的何在?

  她将糖块咽下,目光落在那个油纸包上。油纸是常见的黄色糙纸,上面还沾着一点墨迹,似乎是包过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她无意识地将油纸抚平,准备扔掉。

  然而,就在油纸被完全展开的瞬间,她的动作僵住了。

  油纸的内侧,靠近边缘的位置,有人用极细的笔,写下了一行小字。字迹潦草,仿佛是在极度匆忙和紧张的情况下书写的,与苏文渊平日里工整的字迹截然不同!

  苏妙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拍。她将油纸凑到眼前,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仔细辨认那行小字:

  “炭火,丙字库,夜半,慎。”

  炭火?丙字库?夜半?慎?

  这分明是一句警告!或者……提示?

  丙字库是侯府存放普通杂物和部分备用物资的库房之一,位置比甲字库、乙字库要偏僻得多,看守也相对松懈。苏文渊为什么要冒险用这种方式向她传递这个消息?他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这“炭火”又有什么特殊含义?联想到之前小桃打听到的银霜炭数量不对的消息……

  难道,张婆子的死,以及这神秘的“炭火”,都与丙字库有关?

  暗处的敌人,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要困死她苏妙?还在进行着别的、更不为人知的勾当?

  而这句警告,是苏文渊在极度恐惧之下,出于某种原因,选择向她这个同样弱小的庶妹发出的、微弱的求救信号?还是……一个将她引入更危险境地的陷阱?

  苏妙捏着这张轻飘飘的油纸,感觉它重若千斤。

  夜半的丙字库,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