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暗影与谈判-《社畜穿成小庶女,只好咸鱼爆红啦》

  苏妙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院墙下那团蠕动的黑影,绝非错觉!它比野猫更大,轮廓更接近人形,蜷缩在月光照不到的死角,几乎与深色的砖墙融为一体。

  是贼?还是……柳氏派来监视她、甚至意图不轨的人?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让她四肢发凉。她这小院偏僻破败,除了每月固定时间来送份例(还时常克扣)的婆子和偶尔路过的不长眼的野猫,平日里鬼都不上门。这深更半夜,谁会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她的院墙之外?

  她死死盯着那团影子,一动不敢动,连吞咽口水都觉得声音大得吓人。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试图从有限的线索中分析出对方的意图和身份。直接喊人?不行。且不说这附近有没有巡夜的家丁会听见,就算引来了人,她如何解释自己深夜不睡在窗边窥探?万一对方反咬一口,她百口莫辩。更何况,若真是柳氏的人,恐怕巡夜的家丁本身就不干净。

  只能静观其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角的黑影似乎也极其耐心,除了最初那一下微动,再没有任何声响,仿佛真的只是一团凝固的阴影。夜风吹过枯枝,发出簌簌的响声,更衬得这僵持的寂静无比诡异。

  就在苏妙觉得双腿都有些发麻,精神高度紧张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那团黑影终于又动了一下。它极其缓慢地、几乎是贴着地面,向远离小院的方向挪去,动作轻巧得如同鬼魅,几个起伏间,便彻底消失在了更深的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妙又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外面再无声息,才脱力般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不是冲着我来的?”她喃喃自语,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天真的想法。这侯府里,除了她这个“碍眼”的庶女,还有谁会值得人深夜潜伏窥探?这破院子里,唯一值得人惦记的,恐怕就是她这条勉强捡回来的贱命,或者……她刚刚看到点希望的“冰糖葫芦”生意。

  张婆子白天才来试探,晚上就有人摸到院外……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她。她的“咸鱼翻身”计划,才刚刚迈出微不足道的一步,就被无形的眼睛盯上了。

  第二天,苏妙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精神也有些萎靡。昨夜的后怕和疑虑让她几乎一夜未眠。

  小桃端来稀薄的早餐时,明显感觉到了苏妙的异常。“小姐,您没睡好吗?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她担忧地问。

  苏妙摇摇头,看着小桃单纯担忧的脸,犹豫着是否要告诉她昨晚的惊魂。小桃胆子小,告诉她除了让她跟着害怕,似乎也于事无补。但若不提醒她,万一真遇到危险……

  “小桃,”苏妙压低声音,神色严肃,“以后晚上,除非我允许,否则尽量不要独自出这个院门。若是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也别出来查看,立刻躲好,明白吗?”

  小桃被苏妙的郑重其事吓了一跳,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用力点头:“奴婢记住了,小姐。”

  早饭后,苏妙强迫自己振作精神。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既然风险已经出现,她必须更谨慎,也更果断。

  她将小桃叫到跟前,开始详细布置与张婆子的“合作”事宜。

  “张婆子那边,可以合作。但规矩必须立清楚。”苏妙拿出昨晚睡不着时,在脑中反复推敲的方案,“第一,她只负责将东西带出府,交给她侄子售卖,并将售卖所得带回来。制作过程,她不能插手,也不能打听。第二,收益分成,我们七,她三。这是底线,若她不同意,此事作罢。”

  “三七?”小桃咋舌,“小姐,张婆子能答应吗?她可是出了名的贪小便宜。”

  “正因为她贪,才会答应。”苏妙冷静分析,“这冰糖葫芦成本不高,但新奇,利润空间大。即便只拿三成,也比她倒腾其他杂货赚得多,而且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她只需跑跑腿。若她嫌少,你就暗示她,府里想赚这份钱的人不止她一个。”这是基本的谈判技巧,制造稀缺性。

  “第三,”苏妙继续道,这是最关键的一条,“你必须让她保证,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这冰糖葫芦的来源,尤其不能提到我们这个院子,更不能提到我。若走漏半点风声,合作立刻终止,而且……”苏妙顿了顿,眼神微冷,“你就告诉她,我虽是个不起眼的庶女,但若真豁出去闹开,她一个角门婆子私自夹带府中物品出去贩卖,这罪名,她也担待不起。”

  软硬兼施,既要给足利益,也要留有反制的手段。这是苏妙在职场中学到的。

  小桃似懂非懂,但见苏妙说得条理清晰,语气笃定,心中也安定不少,用力点头:“奴婢记下了,待会儿就去寻张婆子说。”

  “不急,”苏妙叫住她,“先晾她半天。显得我们并非非她不可。下午再去。”

  打发走小桃,苏妙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老树,心思却飘远了。仅仅依靠张婆子一条线,风险太大。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她必须尽快找到其他增加收入和获取外界信息的途径。

  她想起之前为了改善伙食,曾用简单的物理方法(利用硝石制冰)在炎夏弄出过一点冰,唬得小桃一愣一愣的,直呼她是“仙女”。或许,可以在这方面动动脑筋?比如,制作一些更精致的、适合更高消费群体的冰品或甜品?但这需要更高级的食材和更稳定的“技术”支持,目前还难以实现。

  或者……利用她超越时代的审美和知识,改造一些不起眼的小物件?比如,用废弃的布头、丝线,制作一些符合现代审美的、小巧精致的香囊、络子?这东西体积小,便于隐藏和携带,材料易得,或许能通过不同的渠道,卖给府里那些有些体面、追求新鲜的丫鬟甚至低等妾室?

  一个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又被她仔细权衡、筛选。生存的压力和潜在的危机,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迫使她不断思考,不断寻找出路。

  下午,小桃按照苏妙的指示,去寻了张婆子。谈判过程比预想的要顺利一些。张婆子起初果然嫌分成少,试图抬价,被小桃按照苏妙教的“府里不止你一个渠道”的话一堵,又暗示了若泄露消息的后果,气焰便矮了下去。她嘀嘀咕咕抱怨了几句,最终还是看在实实在在的铜钱份上,答应了下来。双方约定,次日便开始第一次“正式合作”,张婆子负责将二十串冰糖葫芦带出府,售卖后按约定分成交回钱款。

  然而,就在小桃以为事情办妥,松了口气回来向苏妙汇报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打破了小院多日来的沉寂。

  来人是嫡母柳氏身边一个二等丫鬟,名叫春杏,平日里眼高于顶,对苏妙这等庶女从无好脸色。此刻,她站在小院门口,用帕子掩着鼻子,似乎嫌弃院里的破败气息,语气倨傲地传达柳氏的命令:“三小姐,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苏妙心中猛地一沉。

  柳氏怎么会突然想起她这个“透明人”?是因为昨夜那个黑影回去报了信?还是张婆子那边走漏了风声?抑或是……她之前改善饮食、鼓捣小玩意儿的行为,终究还是引起了上面的注意?

  无论哪种可能,都绝非好事。

  “母亲唤我,可有说是何事?”苏妙稳住心神,脸上摆出惯有的怯懦和茫然,低声问道。

  春杏不耐烦地撇撇嘴:“夫人心思,岂是我们做奴婢的能揣度的?三小姐快些吧,莫让夫人久等。”语气里的轻视毫不掩饰。

  苏妙知道躲不过,只能深吸一口气,对小桃使了个“见机行事”的眼色,整理了一下身上半旧不新的衣裙,跟着春杏走出了小院。

  这是她穿越后,第一次正式踏足侯府的核心区域,也是第一次直面这个时代后宅真正的掌权者。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刃上。

  柳氏的正房院落宽敞明亮,布置奢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苏妙那漏风漏雨的小院简直是天壤之别。柳氏端坐在上首的紫檀木雕花椅上,穿着一身绛紫色缠枝莲纹的锦缎袄裙,头上簪着赤金点翠步摇,面容保养得宜,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刻板与冷漠。嫡姐苏玉瑶并不在屋内。

  苏妙垂下眼,按照记忆里原主的样子,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声音细弱蚊蝇:“女儿给母亲请安。”

  柳氏并未立刻叫她起身,锐利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她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她里外看个通透。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厌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屋内静得可怕,只有角落鎏金珐琅熏笼里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苏妙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感觉膝盖开始发酸,后背却因为那目光而绷得笔直。

  良久,柳氏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听说,你近来身子好些了?倒是难得,还能在院子里鼓捣些吃食玩意儿了?”

  果然!还是被注意到了!

  苏妙心头一紧,大脑飞速思考着应对之策。承认?那等于授人以柄。否认?柳氏既然开口,必然是掌握了某些信息。

  她选择了一个最保险,也最符合“愚钝庶女”人设的回答——装傻充愣,并适当示弱。

  她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几分惶恐和委屈,眼圈微微发红,声音带着哽咽:“回母亲的话,女儿……女儿前些日子病得厉害,险些就去见了阎王。病中浑浑噩噩,只觉腹中饥饿难耐,院里份例又时常……时常不够,这才……这才央求小桃想了些法子,弄点野果子沾点糖霜填肚子……是女儿不懂事,坏了规矩,求母亲责罚……”

  她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拭那并不存在的眼泪,将一个受尽欺凌、为求活命不得不违反规矩的可怜庶女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重点是强调“份例不够”和“填肚子”,将“鼓捣吃食”的性质定义为求生本能,而非别有用心。

  柳氏看着她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中的怀疑似乎散去些许,但审视的目光并未完全收回。她冷哼一声:“份例不够?怎不见别人不够?定是你那丫鬟手脚不干净,或是你自个儿嘴馋!侯府规矩,女子当贞静贤淑,岂能如市井妇人般钻营此等小道?没的丢了侯府的脸面!”

  “女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苏妙继续“瑟瑟发抖”。

  柳氏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伪装的痕迹,但苏妙那恰到好处的恐惧和愚蠢(至少在她看来是愚蠢)让她最终失去了深究的兴趣。或许在她眼里,这个庶女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之前的些许异常,大概也只是穷疯了的表现。

  “罢了,”柳氏挥了挥手,像赶走一只苍蝇,“既然知错,这次便饶过你。记住你的身份,安分守己,莫要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下去吧。”

  “谢母亲宽宥。”苏妙如蒙大赦,又行了一礼,这才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正房。

  直到走出那令人窒息的院落,重新呼吸到冰冷的空气,苏妙才感觉那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过关。柳氏虽然没有深究,但无疑已经在她身上贴了一个“不安分”的标签。今后的日子,必须更加如履薄冰。

  而更让她心头笼罩上一层阴霾的是,在她退出房门的那一刻,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柳氏身边那个一直垂手侍立、默不作声的心腹嬷嬷,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种深沉的、若有所思的探究。

  那眼神,比柳氏直接的厌恶,更让她感到不安。

  难道……她们怀疑的,并不仅仅是“鼓捣吃食”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