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鸿门宴启,各怀鬼胎-《社畜穿成小庶女,只好咸鱼爆红啦》

  暮色中,谢允之带来的消息,如同骤然聚拢的乌云,瞬间驱散了方才因那根玄铁音棍而生的片刻轻松。

  北狄三王子兀术设宴?邀请与天启军械制造密切的皇商?还特意点名,希望她这个“巧工夫人”“务必赏光”?

  这哪里是邀请,分明是战书!是阳谋!

  苏妙握着那根尚带余音的玄铁短棍,指尖冰凉。她刚刚从鬼门关挣扎回来,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北狄的刀就已经再次架到了脖子上。他们甚至不屑于再用暗中刺杀或者邪术引动的手段,而是选择了最直接、也最难以回避的方式——在公开的社交场合,以“友好”的名义,逼她现身!

  “王爷,”苏妙抬起头,看向谢允之,声音恢复了冷静,“此宴,臣女恐怕非去不可了。”

  若她称病不去,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心虚、怯懦,坐实了北狄之前“窃取圣物”的污蔑,更会让人怀疑她与肃王之间是否真有不可告人之事,才需如此藏匿。而且,拒绝赴宴,等于直接将把柄送到北狄手中,他们完全可以借此大做文章,指责天朝无礼,甚至升级外交冲突。

  谢允之眼神冰冷,显然也洞悉了北狄的算计。“本王知道。”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他们这是算准了,你刚经历‘邪术戕害’,陛下与朝廷出于安抚和保护,短期内不会让你再涉险地。他们便反其道而行,以‘宴请’之名,行逼迫之实。你若不去,他们便有借口继续纠缠;你若去了……”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苏妙依旧有些苍白的脸:“……宴无好宴。兀术粗莽,但阿史那罗诡计多端。他们必有所图。”

  “臣女明白。”苏妙将玄铁音棍小心放入锦盒收好,仿佛在收起一件武器,“他们图的是玉佩,是臣女这个人。此次宴会,恐怕会比围场更加凶险。”围场是公开场合,尚有皇帝和众多朝臣在场,北狄多少有些顾忌。而在相对私密的驿馆宴会,北狄能动用的手段只会更多、更隐蔽。

  “你可有对策?”谢允之问道。他不再是单纯地下达命令,而是开始征询她的意见。这种转变微妙却真实。

  苏妙沉吟片刻,脑中飞速盘算:“硬抗绝非上策。既然他们以‘巧工夫人’之名相邀,臣女便以‘巧工’应对。他们若提圣物,臣女便只谈技艺;他们若展露力量,臣女便展现智慧。总之,绝不接他们关于圣物和北狄的招,将话题牢牢控制在‘技术交流’和‘邦友谊’的框架内。”

  她看向谢允之:“只是,需要王爷相助。”

  “讲。”

  “第一,臣女需要一份明日可能赴宴的皇商名单及其背景,越详细越好。知己知彼。”

  “第二,臣女需要王爷确保,明日宴会,必须有足够分量、且倾向王爷或至少中立的朝臣在场,不能任由北狄掌控全场氛围。”

  “第三,”苏妙目光坚定,“臣女需要王爷的人,在宴会之外,做好万全准备。若……若事态失控,北狄狗急跳墙,需有雷霆手段,能立刻接应臣女离开,并……制造足够的‘混乱’,让北狄无法追究。”

  她所说的“混乱”,意有所指。既然北狄不按常理出牌,她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谢允之深深看了她一眼,对她思路之清晰、准备之周全感到一丝意外,随即化为赞赏。“可。”他干脆利落地应下,“名单半个时辰后送到你手上。明日,鸿胪寺卿会代表朝廷出席,他是本王的人。至于接应……”他眼中寒光一闪,“本王亲自安排。”

  有他这句话,苏妙心中稍安。

  半个时辰后,一份详细的名单和资料送到了苏妙手中。

  名单上罗列了五位皇商,皆是掌控着天启朝铁矿、煤炭、皮革、木材乃至部分火药原料命脉的巨贾。他们与工部、兵部关系盘根错节,能量巨大。北狄邀请他们,其拉拢、分化,甚至窥探天朝军工供应链的意图,昭然若揭。

  苏妙仔细翻阅着这些人的背景、性格、喜好以及与朝中各方势力的关系,默默记在心中。这将是她明日周旋的重要筹码。

  随后,她让丫鬟准备了热水,沐浴更衣,又强迫自己用了些易消化的膳食。她知道,明日需要充足的体力和精神。

  夜色渐深,苏妙却没有丝毫睡意。她坐在灯下,再次拿出那根玄铁音棍,轻轻抚摸着冰凉的棍身。那纯粹的单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频率……共振……

  她闭上眼睛,尝试着将心神沉静下来,不是去感知外物,而是向内探索,去捕捉胸口玉佩那稳定而独特的“基础频率”。经过几日的休养和刻意练习,她与玉佩之间的联系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那是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能量脉动,如同生命的心跳,稳定而绵长。

  她不知道这种感知在明日的宴会上能起到什么作用,但多一分准备,便多一分底气。

  就在她凝神静气之时,胸口玉佩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异样的波动!那感觉转瞬即逝,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苏妙猛地睁开眼,警惕地环顾四周。

  房间里一切如常,窗外月色宁静。

  是错觉?还是……阿史那罗那所谓的“标记”,仍在暗中作祟?抑或是……北狄已经在驿馆开始布置什么,引动了玉佩的感应?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明日的宴会,恐怕从此刻,就已经开始了。

  翌日,傍晚。

  北狄使团下榻的驿馆,张灯结彩,一派热闹景象。然而,这热闹之下,却潜藏着令人不安的暗流。

  苏妙乘坐着肃王府的马车,准时抵达。她今日依旧是一身利落的打扮,颜色素雅,只在发间簪了那支青竹玉簪和几朵小小的珠花,显得清爽干练,与周遭浓妆艳抹、环佩叮当的贵妇和珠光宝气的皇商家眷形成了鲜明对比。

  谢允之并未与她同车,但苏妙知道,他一定在附近。马车前后各有四名便装打扮、眼神锐利的侍卫贴身护卫,暗处不知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里。

  踏入驿馆宴会厅,喧嚣的人声和浓郁的酒肉香气扑面而来。厅内布置充满了北狄风格,铺着厚厚的兽皮,摆放着烤全羊等北狄特色食物,穿着北狄服饰的侍女穿梭其间。

  主位之上,兀术王子一身北狄盛装,粗犷的脸上带着看似豪爽的笑容,但眼神深处的倨傲与算计却难以掩饰。他身旁,坐着依旧是一身白袍、神色平静无波的阿史那罗,仿佛围场上的冲突从未发生。

  见到苏妙进来,厅内的谈笑声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有同情,也有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鸿胪寺卿是一位面容清癯、眼神睿智的中年官员,见到苏妙,微微颔首示意,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那几位被邀请的皇商也纷纷看了过来,目光复杂。他们既是商人,也是人精,自然明白今日这场宴会的水有多深。

  “哈哈哈!‘巧工夫人’大驾光临,真是令本王这陋室蓬荜生辉啊!”兀术王子大笑着起身,端起酒杯,“来!本王先敬夫人一杯,为前几日围场之事,给夫人压惊!”

  他绝口不提“圣物”和“戕害”,反而以“压惊”为名,试图将之前的冲突轻描淡写地带过,占据主动权。

  苏妙心中冷笑,面上却带着得体而疏离的微笑,端起侍女奉上的酒杯(里面是清淡的果酒):“王子殿下客气了,臣女不敢当。”她浅浅抿了一口,便放下酒杯。

  “夫人身体可大好了?”兀术故作关切地问道,“那日见夫人突然不适,本王甚是担忧啊!”

  “劳王子挂心,已无大碍。”苏妙语气平淡,“许是那日风大,偶感风寒,又见贵邦‘圣器’威仪,心中震撼,一时气血不畅罢了。”她再次将原因引向“风寒”和“震撼”,绝口不提自身异常。

  兀术碰了个软钉子,脸色微微一僵,随即又笑道:“无事便好,无事便好!今日请夫人前来,一则是为压惊,二则嘛,也是想让我北狄的儿郎们,见识见识天朝‘巧工’的风采!听闻夫人于器械一道,有鬼神莫测之机,正巧,本王近日也得了一件有趣的玩意儿,想请夫人品鉴品鉴!”

  来了!正戏开始了!

  兀术一拍手,几名北狄武士抬上了一个被红布覆盖的物件,看轮廓,像是一张弓。

  红布掀开,露出的果然是一张弓。但这张弓却与寻常所见大不相同!弓身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金属光泽,似乎并非木质,弓弦也粗壮异常,泛着幽冷的寒光。最奇特的是,弓身两侧镶嵌着几颗不规则的血色晶石,隐隐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此乃我北狄匠师精心打造的血晶弓!”兀术得意地介绍道,“弓身乃玄铁混合异兽骨骼所铸,弓弦是雪山巨蟒之筋鞣制,尤其是这几颗血晶,能汲取使用者气血,大幅增强箭矢威力与速度!开弓所需之力,却远小于同等威力的强弓!可谓力与巧的完美结合!”

  他目光扫过在场那些眼神发热的皇商,最后落在苏妙身上:“不知‘巧工夫人’,以为此弓如何?可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这话看似请教,实则是炫耀和挑衅!意思很明白:我们北狄也有不输于你天朝的“巧工”,甚至更胜一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妙身上,想看她如何应对。

  苏妙面色平静地走上前,并未伸手触碰那弓,只是仔细打量了片刻,尤其是那几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色晶石。

  “弓身锻造工艺确实精湛,材料亦属上乘。”她先是客观地肯定了基础,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只是……王子殿下所言,此弓能‘汲取使用者气血’以增威力?”

  “不错!”兀术昂首道。

  “这倒真是……别出心裁。”苏妙微微蹙眉,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技术探讨的严谨,“只是,臣女有一事不明。气血乃人之根本,若长时间使用此弓,对使用者身体,可会有损?毕竟,外力可借,根基难补。我天朝匠造,向来秉持‘以人为本’,器物终究是外物,若为追求威力而损及自身,是否……有些本末倒置了?”

  她没有直接否定这弓,而是从一个“使用者健康”的角度提出了质疑,瞬间将北狄这炫耀武力的“巧工”,打上了一个“饮鸩止渴”、“有伤天和”的标签!

  此言一出,那几个原本对这血晶弓颇为意动的皇商,脸上也露出了迟疑之色。是啊,威力再大,要是用久了伤身,那还有什么意义?

  兀术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没想到苏妙会从这个角度反击!

  阿史那罗此时却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夫人此言差矣。真正的勇士,岂会吝啬些许气血?为了力量,付出代价是值得的。况且,我北狄自有秘法,可以弥补气血损耗。”他目光幽深地看向苏妙,意有所指,“就如同……某些圣物,虽然会带来反噬,但若能正确使用,其收益,远超付出,不是吗?”

  他终于,将话题引向了圣物!

  宴会厅内的气氛,因阿史那罗这句话,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看向苏妙。

  苏妙感觉胸口玉佩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但她面色不变,迎着阿史那罗那洞悉一切般的目光,忽然莞尔一笑,仿佛听到了一个有趣的说法。

  “副使大人这个比喻,倒是新奇。”她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趣事,“器物是器物,人是人。器物可以不断改良,甚至不惜代价。但人之根本,却需慎之又慎。这或许,便是你我两邦,在匠造理念上的一些……细微不同吧。”

  她四两拨千斤,将阿史那罗的试探,巧妙地归结为“理念不同”,再次回避了直接交锋。

  然而,阿史那罗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他缓缓从袖中取出那个熟悉的青铜罗盘,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理念或许不同,但有些东西的‘共鸣’,却是跨越理念,真实不虚的。”

  “就比如现在……”

  他手指轻轻拂过罗盘中央那颗暗红色的宝石。

  苏妙胸口的玉佩,猛地传来一阵清晰无比的灼热感!比之前在围场上弱,却更加持久和……具有明确的指向性!仿佛在提醒她,或者……在回应着什么?!

  阿史那罗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