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长春宫暗礁-《社畜穿成小庶女,只好咸鱼爆红啦》

  长春宫外,菊影缤纷,暗香浮动。

  长春宫内,衣香鬓影,暗流涌动。

  苏妙垂首跟在柳氏和苏玉瑶身后,踏入这座以雅致清幽着称的妃嫔宫殿时,明显感觉到殿内原本低缓的谈笑声,有那么一瞬间几不可察的停滞。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如同细密的针,从四面八方扎了过来,聚焦在她这个新出现的、且带着诸多传闻的身影上。

  她依照徐嬷嬷的教导,眼观鼻,鼻观心,步伐不疾不徐,姿态恭敬却不显卑微。她能感觉到柳氏紧绷的背脊,以及苏玉瑶刻意挺直、试图展现嫡女风范却隐隐透出僵硬的脖颈。

  引路的太监将她们引至殿中,恭敬禀报:“贤妃娘娘,永安侯夫人柳氏,携嫡女苏玉瑶、庶女苏妙前来拜见。”

  苏妙随着柳氏和苏玉瑶一同跪下行礼,声音清晰而平稳:“臣妇(臣女)参见贤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都起来吧,赐座。”一个温和柔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只带起浅浅涟漪。

  “谢娘娘。”苏妙起身,依旧微垂着眼眸,依礼在宫女引导下,坐在了属于她身份的位置——一个比较靠后、接近殿门的位置。这正合她意,可以更好地观察环境,降低存在感。

  她趁落座的机会,飞快地抬眼瞥了一眼主位上的贤妃。

  只见一位身着湖蓝色宫装、头戴点翠珠钗的宫装丽人端坐其上,看上去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并非绝色,但肌肤白皙,气质温婉沉静,眉眼间与谢允之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抿唇时略显冷硬的线条。她手中轻轻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嘴角含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目光平和地扫过殿内众人,仿佛对所有人的小心思都了然于心,却又并不点破。

  这就是谢允之的母亲,当朝贤妃。果然如徐嬷嬷所说,看似温和,实则深不可测。

  苏妙迅速收回目光,心中警惕更甚。这样的女人,绝不会因为儿子对某个女子稍有不同,就轻易表现出喜好。

  她的座位虽然靠后,但显然,她依然是全场关注的焦点。她能听到周围传来压低的议论声。

  “那就是苏三?脸上……似乎也没传闻中那么不堪?”

  “哼,胎记是淡了些,可庶女就是庶女,上不得台面。瞧她坐的那位置……”

  “嘘——小声点,没看见她头上那支玉簪吗?那可是上好的冰种翡翠,雕工……像是内造办的手艺。”

  “内造办?嘶……难道真是肃王殿下……”

  议论声在她发间那支青竹玉簪上停留了片刻,随后,那些探究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忌惮和重新评估的意味。

  苏妙心中对谢允之那份无奈的感激又多了几分。这“招牌”果然好用。

  赏菊宴的过程,无非是赏花、品茶、听曲、以及贵妇贵女们之间看似亲切、实则机锋暗藏的闲聊。

  贤妃娘娘话不多,大多时候只是含笑听着,偶尔温和地插一两句,引导着话题的方向。她问了几句各家女儿的闺中趣事,也关心了一下几位老夫人的身体,气氛看似融洽和谐。

  苏妙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秉持着“少言多看”的原则。别人问她话,她便礼貌、简短地回答;无人问津时,她便安静地欣赏着殿内摆放的菊花,或者……默默吐槽这宫宴的点心虽然精致,但分量实在太少,根本吃不饱,还不如她和小桃在院子里烤的红薯实在。

  “苏三小姐。”忽然,贤妃温和的声音点名了她。

  苏妙心中一提,立刻起身,恭敬行礼:“臣女在。”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贤妃笑容依旧温和,“近日京城都在传扬苏三小姐的‘巧工’之名,连皇上都略有耳闻。本宫也甚是好奇,不知苏三小姐除了那改良军械的慧眼,平日还喜好些什么?女儿家的玩意儿,比如针织女红,可曾涉猎?”

  来了!正题来了!

  苏妙心中警铃大作。这个问题看似寻常,实则陷阱重重。若只答“巧工”,显得不像正常闺秀;若过分强调女红,又显得虚伪。而且,特意提及“改良军械”和“皇上耳闻”,既是抬举,也是将她放在火上烤。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恭顺地迎上贤妃探究的视线,声音清晰柔婉:“回娘娘的话,臣女愚钝,于针织女红一道,只是略知皮毛,不堪入目。平日闲暇,更喜翻阅些杂书,或……自己动手制作些便于生活的小物件,聊以自娱罢了。至于军械之事,实是机缘巧合,蒙肃王殿下不弃,给了臣女一个效力的机会,臣女不敢居功。”

  她答得滴水不漏,既承认了自己女红不佳(符合原主“愚钝”的设定),又将兴趣引向“杂书”和“小物件”(为她的“巧工”找合理出处),最后将军械之功轻描淡写地推给“机缘”和“肃王殿下”,显得谦逊不贪功。

  贤妃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似乎没料到苏妙应对得如此得体。她捻着佛珠的手指微微顿了顿,笑道:“哦?便于生活的小物件?这倒有趣,不知是何等巧思?”

  苏妙知道这是贤妃在进一步试探她的底细和心性。她略一思索,便道:“回娘娘,不过是一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东西。比如,臣女觉得寻常枕头睡得不适,便填充了些晒干的菊花、决明子,助眠安神;又比如,见丫鬟冬日用冷水洗衣手易皴裂,便琢磨着做了个带夹层、可放入炭火保持水温的洗衣盆……皆是些微末小事,让娘娘见笑了。”

  她说的都是实话,也确实是她捣鼓出来改善生活的东西,既体现了“巧思”,又贴合“女儿家”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显得务实而不张扬,没有那些虚浮的野心。

  果然,贤妃听完,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菊花枕明目,暖盆恤下人,苏三小姐倒是个心思灵巧、懂得体贴的。看来外界传言,多有偏颇。”

  这话一出,殿内不少命妇看向苏妙的目光,也少了几分轻视,多了些审视下的认可。毕竟,一个有能力却又懂得体贴下人、安于“微末小事”的庶女,总比一个野心勃勃、一心攀附权贵的要顺眼得多。

  柳氏和苏玉瑶的脸色则更加难看。她们本想看苏妙出丑,却没料到她竟能如此从容应对,甚至还得了贤妃一句夸赞。

  第一轮试探,似乎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宴会继续进行,宫娥们端上新的茶点。就在苏妙暗自松了口气,准备继续当她的背景板时,一个坐在她斜前方、衣着华贵、眉眼间带着几分骄纵的少女,忽然轻笑一声,开口道:“苏三小姐果然如传闻般有趣。不过,我倒是听说,苏三小姐与靖国公府的赵世子,近来也走动颇近?还合伙做什么生意?这士农工商,商贾终是末流,苏三小姐身为侯府千金,如此抛头露面,与男子合作经商,是否……有些欠妥?”

  这少女是安平郡主的女儿,嘉宁县主,素来与苏玉瑶交好,且其父与太子一党走得近。她这话,看似随口一提,实则恶毒无比。不仅点出苏妙“抛头露面”、“与男子合作”,暗指她行为不检,还抬出“士农工商”的阶级观念,试图将她打入“下流”,更隐隐有挑拨她与肃王关系之意——你一边靠着肃王,一边又和别的男人合伙做生意?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苏妙身上,连贤妃捻动佛珠的动作也微微放缓,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柳氏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冷笑,苏玉瑶更是眼中露出快意。

  苏妙心中怒火升腾,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她放下茶盏,起身,对着嘉宁县主微微福了一礼,语气依旧平静:“县主所言极是。臣女深知身份,不敢行差踏错。与赵世子合作,并非臣女本意喧哗取宠,实是因臣女一些微末技艺,承蒙赵世子不弃,认为于民生或有小益。殿下曾教导,民为邦本,若能以技艺惠及百姓,亦是功德。至于‘抛头露面’,臣女所有事宜,皆由家中仆役或指定之人出面打理,臣女并未逾矩。县主若觉不妥,臣女受教,日后定当更加谨言慎行。”

  她先是承认对方“说得对”(姿态低),然后解释合作是为了“惠及百姓”(立意高),再抬出肃王的“教导”(扯虎皮拉大旗),最后表明自己并未“抛头露面”(澄清事实),并以“受教”结尾(显得谦卑)。一番话,既反驳了对方的指控,又给自己戴了顶高帽,还把肃王拉出来当了挡箭牌,让人抓不住错处。

  嘉宁县主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还想再说些什么。

  “好了,嘉宁。”贤妃适时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妙丫头年纪虽小,却懂得学以致用,惠及于民,这份心思是好的。陛下也常提倡务实。至于经商之事,既有下人操持,合乎规矩,便无不可。你也不必过于苛责。”

  贤妃一锤定音,直接给这件事定了性。她称呼苏妙为“妙丫头”,亲疏立现,维护之意虽然含蓄,却足够明显。

  嘉宁县主只得悻悻住口,狠狠瞪了苏妙一眼。

  苏妙再次行礼:“多谢娘娘体恤。”

  她坐下,感觉后背惊出了一层细汗。这宫宴,果然步步惊心,一句话答不好,就可能万劫不复。

  经过嘉宁县主这一闹,后续倒是再无人敢明目张胆地刁难苏妙。但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和窃窃私语,始终未曾停止。

  赏菊宴终于接近尾声。贤妃娘娘赏了每人一支宫花,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示意众人可以跪安了。

  苏妙随着众人行礼告退,走出长春宫的那一刻,才感觉自己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外面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许多。

  柳氏和苏玉瑶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上了自家的马车,仿佛多与她说一句话都会沾染晦气。

  苏妙乐得清静,在自己的马车前稍稍驻足,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肃穆的长春宫。这次宫宴,虽未明确得到贤妃的青睐,但至少没有留下恶感,平稳度过,已是最好的结果。

  “苏三小姐请留步。”一个内侍匆匆赶来,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这是娘娘赏赐给小姐的。”

  苏妙一愣,连忙接过:“多谢娘娘赏赐。”

  打开锦盒,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本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蓝色封皮的线装书,封面上写着《天工杂录》四个古朴的字。另外,还有一小包珍贵的香料。

  书?香料?

  苏妙心中微动。贤妃赏她书,是鼓励她继续钻研“巧工”?赏她香料,是认可她之前说的“菊花枕”之类的体贴之举?

  这份赏赐,看似平常,却意味深长。既没有过分抬举她引人嫉妒,又表达了一种默许和隐隐的期待。

  “娘娘说,小姐是心思灵巧之人,望能善用其才,莫负韶华。”内侍传完话,便躬身退下了。

  苏妙捧着锦盒,心中百感交集。贤妃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高。

  她登上马车,吩咐回府。

  马车驶离皇城,汇入京城的街巷。苏妙靠在车壁上,疲惫地闭上眼,回顾着今日发生的一切。贤妃的试探,嘉宁县主的刁难,命妇女们的审视……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她伸手,轻轻触摸发间那支冰凉的青竹玉簪,又摸了摸怀中那本《天工杂录》。

  肃王的庇护,贤妃的默许……她似乎暂时在这艘名为“肃王”的大船上,找到了一个相对安稳的位置。

  但是,她也清楚地知道,今日之后,她将更加深刻地卷入京城的权力格局之中。太师倒台,太子一党必然视肃王(以及她这个“肃王党羽”)为眼中钉。而贤妃今日的维护,与其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