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说话的动静，屋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董大海围着围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阳子啊！到家了，怎么不进屋，在门口杵着干啥，快进屋！马上做好饭了，今晚说啥也得在这吃，咱哥俩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陆阳被董大海热情地拉进屋里，他一边拍打着棉袄上沾的雪屑，一边客气道：“大海哥，我就是过来说两句话就走，不吃了，家里我妈也该做好饭了。”
“那哪行！”董大海眼睛一瞪，不由分说地把陆阳往热炕头上按，“到了饭点哪能让你空着肚子回去？我今天炖了酸菜大骨头，还切了盘猪头肉，就在这吃。再说了，我也有事要跟你说道说道呢，快坐下坐下！”
炕桌已经摆好，一盘切得薄薄的、颤巍巍的猪头肉，还有一碟淋了香油的咸菜丝。
盛情难却，陆阳只好脱了鞋，盘腿坐上热乎乎的炕头。
董大海拿过炕桌上的茶壶，给陆阳倒了杯滚烫的酽茶：“来，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嗨，你不来，我等会儿收拾利索了也要去找你呢。”
接着又对金桂芝说道，桂芝啊，锅里的菜你看一下，我和兄弟说会话。
知道了，你俩唠吧。金桂芝回应道。
陆阳接过茶杯，双手捧着，吹了吹气，喝了一口茶水：“哦？大哥，你也有事找我？咱俩这是碰巧了。”
董大海这时自己也盘腿坐上炕，拿起炕桌上的烟笸箩，卷了根旱烟，划着火柴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
“嗨！兄弟，咱哥俩这叫心有灵犀。”他说完接着又摆摆手，脸上带着点无奈的笑。
“兄弟！前一阵儿，咱俩在道上碰着，我不是跟你说，我去县里给人家帮厨俩月的事吗？你还记得不？”
陆阳点点头，吹着茶杯里的热气：“记得，大哥那天才从县里回来，风尘仆仆的。”
“对，就那事儿。”董大海弹了弹烟灰，“我今儿要跟你说的，就跟这个有关。我早先在县里学徒那饭店的炒菜师傅，他家里老人前阵子不太行了，他请了俩月假，想着回去把老人后事安排一下。
这不才临时抓了我去顶缸，帮了俩月忙。谁成想，他回去以后，那老人家，嘿，又缓过来了！”
陆阳听到这儿，忍不住乐了：“哟，这是老人家福大命大，又闯过一关？”
董大海撇撇嘴，续道：“可不是嘛！当时我还心说，这老爷子真硬朗。可这眼瞅着要过年了……”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这次是真不行了，人没了。他必须得回去了，可眼瞅着要过年了，饭店里正是最忙的时候，灶上缺不了人。
那头老板没辙，这不又想起我来了，捎信儿让我再去帮衬一段时间。”
陆阳宽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大哥你手艺好，人家离了你不转呢。”
“切！”董大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脸上带着点不屑和烦躁，“啥手艺好，这就是拿我当擦屁股纸呢，用着了，想起来喊一声，用不着了，就扔一边。
要不是看在那饭店老板当年跟我爹有点交情的份上，我是真不想搭理这破事儿！”他说着，有些烦躁地把抽了半截的烟摁灭在炕沿上。
这时，金桂芝端着个大铝盆进来了，盆里是热气腾腾、酸香扑鼻的酸菜炖大骨头，汤面上浮着油花，里面还能看到嫩黄的冻豆腐和透明的粉条。
“来来来，阳子，别光坐着说话，动筷子！”金桂芝把盆放在炕桌中间。
“哎，谢谢嫂子。”陆阳连忙道谢。
他想起董大海家里的两个孩子，便对正要转身的金桂芝说：“嫂子，都是自己家人，把小芳小园叫来一块儿吃呗。”
金桂芝摆摆手，脸上带着笑：“不得了，阳子，你和你哥好不容易凑一块儿，边吃边聊正事。我们娘仨去西屋吃，都盛出来了，一样的菜。” 说着，她指了指厨房方向，果然另有一份饭菜已经备好。
董大海也拿起筷子，递给陆阳一双，接口道：“兄弟你别管她们，咱俩吃咱的，她们娘仨在一块儿更自在。来，动筷子，这酸菜你我炖了一下午，骨头都入味了！”
陆阳见他们坚持，便不再客气，夹起一块带着厚实瘦肉的大骨头，啃了一口，酸菜的酸香和骨头的肉香完美融合，果然炖得软烂入味。
“嗯！真香！大哥你这手艺没得说！”
董大海看陆阳吃得香，自己也笑了，顺手给陆阳夹了一筷子油亮的猪头肉。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神色认真了些：“兄弟，哥现在忌酒了，就以茶代酒，敬你一个。”
陆阳见状，赶紧放下手里的骨头，端起自己的茶杯：“大哥，你看你，太客气了。咱哥俩还用这个？”
董大海哈哈一笑，跟陆阳碰了下茶杯，仰头喝了一大口：“要的，要的！我刚才还说有事找你呢，说了半截，光顾着抱怨了，正事儿还没说呢。”
陆阳也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大哥你说，我听着呢。”
董大海夹了块冻豆腐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说道：“我这不是得去帮厨吗，这一去，估计年前都不一定能回来了。
加上这时候天冷，道上不时还下场雪，不好走。饭店老板还算周到，给我在附近弄了个小屋子当临时宿舍。
我寻思着，小芳和小园这不也放寒假了嘛，就想着，干脆把你嫂子和俩孩子都接到县里住一阵子。要不然我这来回跑，也太费劲了，也顾不上她们娘仨。”
陆阳点点头，又给董大海夹了块肉多的骨头：“这是好事啊，大哥！一家人还是在一块儿的好，互相有个照应，嫂子也能在县里逛逛，孩子们也新鲜。
省得你一个人在外头，吃不好睡不香的，嫂子在家也惦记。”
“对，就是这么个理儿！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的。”董大海见陆阳理解，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但随即又搓了搓手，神色间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兄弟，哥还有个不情之请，那个……那个……”
陆阳看他吞吞吐吐的，爽快地说：“大哥，有啥话你就直说呗，咱俩这关系，还有啥不能说的？跟我你还外道啥？”
董大海这才不太好意思地开口：“我想着，我们都去县里了，这房子就得空上几个月。
眼瞅着这一冬雪大，我是想着……想着麻烦兄弟你，得空的时候，没事就过来瞅一眼，帮着给烧烧炕，最主要的，是把房顶和院里的雪清清，别等我们回来，房子再让雪给压塌了……”
陆阳一听，原来是这事儿，立刻摆手笑道：“嗨！大哥，我还以为啥大事呢！就这啊？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带着嫂子孩子去县里，家里这边交给我。
我指定把炕烧得热热的，房前屋后、屋顶的雪都给打扫得利利索索，保证你们开春回来，屋子还是板板正正的！
我要是有事抽不开身，我就让我妈过来帮着收拾，肯定误不了事！”
董大海见陆阳答应得这么痛快，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脸上笑开了花，激动地又端起茶杯：“哎呀！兄弟！啥也不说了！哥谢谢你！真是太麻烦你了！来，哥再以茶代酒，敬你一个！”
“大哥你看你，又客气上了不是？咱兄弟之间，不说这个谢字！你的家就是我的家，这点小事还不是应该应分的？”陆阳也端起茶杯，再次和董大海碰了一下，“踏实在县里忙你的，家里一切有我！”
“好！好兄弟！”董大海重重地点头，仰头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他放下茶杯，用力拍了拍陆阳的肩膀，“有你这几句话，哥在县里干活，心里就彻底踏实了！
忽然董大海一拍大腿，兄弟，光说我的事了，你过来是有啥事了？
本来有事的，现在没事了。
董大海一听，把筷子往桌上一撂，假装生气地指着陆阳：“你看你看！刚还说咱哥俩不外道，你这转头就跟我来这套！
啥叫‘刚才有事，现在没事了’？糊弄鬼呢？赶紧的，麻溜说！到底啥事？”
陆阳被董大海这故作恼怒的样子逗笑了，便放下筷子，解释道：“大哥，真不是外道。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北风屯一年一度的大围猎眼瞅着就开始了，想看看你今年是咋打算的，要不要一块去。
可你这不正好要去县里帮厨吗？时间赶一块儿了，那围猎肯定就去不成了。所以我说，现在没事了。”
董大海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极为惋惜的神色，“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把这茬儿给忘了！可不是嘛，每年腊月里头，北风屯都有这么一出！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仰头灌了一口，：“可惜了！真他娘的可惜了！今年去不成了！”
看着董大海的样子，陆阳宽慰道：“大哥，可惜啥？围猎年年办。今年去不成，咱明年再去！机会有的是，不差这一回。”
董大海听了陆阳的话，虽然还是觉得遗憾，但情绪缓和了不少，他拿起陆阳夹的骨头啃了一口，嘟囔道：“也是，明年……明年说啥也得去！到时候咱哥仨在好好配合，非干票大的不可！”
两人又边吃边聊，一顿饭吃得热气腾腾。吃完饭，陆阳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董大海和金桂芝一直把陆阳送到院门口，董大海把家里的钥匙郑重地交给陆阳，又叮嘱了几句。
陆阳揣好钥匙往家走。推开家门，刘美兰正坐在灯下纳鞋底，听见动静抬起头：“回来了？咋这么晚？吃饭没？”
“在大海哥家吃过了，他非要留我，就在那吃了。”陆阳一边脱棉袄挂好，一边回答道。
“我想着也是，就没等你吃饭。”刘美兰放下手里的活计，关切地问，“那围猎的事，你跟大海说咋样了？他今年去不？”
陆阳走到炕边坐下，把董大海要去县里帮厨、以及打算接嫂子和孩子一起去县里住段时间的事，还有托付他照看房子的事，原原本本地跟母亲说了一遍。
刘美兰听完，点了点头：“这是好事，一家人能在一块儿比啥都强。去县里见见世面也好。
房子空着是得有人照看，不然这大雪泡天的，真容易出问题。你答应得对，这忙咱得帮。”
她顿了顿，又有些担心地问：“就是……围猎就你和向羽俩人去，能行吗？大海不去，你俩可得加小心。”
陆阳笑了笑，语气轻松但带着让人安心的沉稳：“妈，你放心吧，没事。
围猎的时候，人多势众，安全着呢。再说你儿子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心里有数。”
说着，陆阳从口袋里掏出董大海家的钥匙，递给刘美兰：“妈，钥匙给你。大海哥他们后天一早走。我这几天就得去北风屯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你有空就过去瞅一眼，帮着烧烧炕，通通风，别让屋子冷了潮了就行。”
刘美兰接过钥匙，揣进围裙兜里：“行，你放心去吧，家里和大海家都有我呢。你们在山上千万注意安全。”
“知道了妈，你快歇着吧，我再去归置归置东西。”陆阳说完，起身回了自己屋，开始做进山前最后的准备。
“是阳子啊！到家了，怎么不进屋，在门口杵着干啥，快进屋！马上做好饭了，今晚说啥也得在这吃，咱哥俩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陆阳被董大海热情地拉进屋里，他一边拍打着棉袄上沾的雪屑，一边客气道：“大海哥，我就是过来说两句话就走，不吃了，家里我妈也该做好饭了。”
“那哪行！”董大海眼睛一瞪，不由分说地把陆阳往热炕头上按，“到了饭点哪能让你空着肚子回去？我今天炖了酸菜大骨头，还切了盘猪头肉，就在这吃。再说了，我也有事要跟你说道说道呢，快坐下坐下！”
炕桌已经摆好，一盘切得薄薄的、颤巍巍的猪头肉，还有一碟淋了香油的咸菜丝。
盛情难却，陆阳只好脱了鞋，盘腿坐上热乎乎的炕头。
董大海拿过炕桌上的茶壶，给陆阳倒了杯滚烫的酽茶：“来，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嗨，你不来，我等会儿收拾利索了也要去找你呢。”
接着又对金桂芝说道，桂芝啊，锅里的菜你看一下，我和兄弟说会话。
知道了，你俩唠吧。金桂芝回应道。
陆阳接过茶杯，双手捧着，吹了吹气，喝了一口茶水：“哦？大哥，你也有事找我？咱俩这是碰巧了。”
董大海这时自己也盘腿坐上炕，拿起炕桌上的烟笸箩，卷了根旱烟，划着火柴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
“嗨！兄弟，咱哥俩这叫心有灵犀。”他说完接着又摆摆手，脸上带着点无奈的笑。
“兄弟！前一阵儿，咱俩在道上碰着，我不是跟你说，我去县里给人家帮厨俩月的事吗？你还记得不？”
陆阳点点头，吹着茶杯里的热气：“记得，大哥那天才从县里回来，风尘仆仆的。”
“对，就那事儿。”董大海弹了弹烟灰，“我今儿要跟你说的，就跟这个有关。我早先在县里学徒那饭店的炒菜师傅，他家里老人前阵子不太行了，他请了俩月假，想着回去把老人后事安排一下。
这不才临时抓了我去顶缸，帮了俩月忙。谁成想，他回去以后，那老人家，嘿，又缓过来了！”
陆阳听到这儿，忍不住乐了：“哟，这是老人家福大命大，又闯过一关？”
董大海撇撇嘴，续道：“可不是嘛！当时我还心说，这老爷子真硬朗。可这眼瞅着要过年了……”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这次是真不行了，人没了。他必须得回去了，可眼瞅着要过年了，饭店里正是最忙的时候，灶上缺不了人。
那头老板没辙，这不又想起我来了，捎信儿让我再去帮衬一段时间。”
陆阳宽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大哥你手艺好，人家离了你不转呢。”
“切！”董大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脸上带着点不屑和烦躁，“啥手艺好，这就是拿我当擦屁股纸呢，用着了，想起来喊一声，用不着了，就扔一边。
要不是看在那饭店老板当年跟我爹有点交情的份上，我是真不想搭理这破事儿！”他说着，有些烦躁地把抽了半截的烟摁灭在炕沿上。
这时，金桂芝端着个大铝盆进来了，盆里是热气腾腾、酸香扑鼻的酸菜炖大骨头，汤面上浮着油花，里面还能看到嫩黄的冻豆腐和透明的粉条。
“来来来，阳子，别光坐着说话，动筷子！”金桂芝把盆放在炕桌中间。
“哎，谢谢嫂子。”陆阳连忙道谢。
他想起董大海家里的两个孩子，便对正要转身的金桂芝说：“嫂子，都是自己家人，把小芳小园叫来一块儿吃呗。”
金桂芝摆摆手，脸上带着笑：“不得了，阳子，你和你哥好不容易凑一块儿，边吃边聊正事。我们娘仨去西屋吃，都盛出来了，一样的菜。” 说着，她指了指厨房方向，果然另有一份饭菜已经备好。
董大海也拿起筷子，递给陆阳一双，接口道：“兄弟你别管她们，咱俩吃咱的，她们娘仨在一块儿更自在。来，动筷子，这酸菜你我炖了一下午，骨头都入味了！”
陆阳见他们坚持，便不再客气，夹起一块带着厚实瘦肉的大骨头，啃了一口，酸菜的酸香和骨头的肉香完美融合，果然炖得软烂入味。
“嗯！真香！大哥你这手艺没得说！”
董大海看陆阳吃得香，自己也笑了，顺手给陆阳夹了一筷子油亮的猪头肉。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神色认真了些：“兄弟，哥现在忌酒了，就以茶代酒，敬你一个。”
陆阳见状，赶紧放下手里的骨头，端起自己的茶杯：“大哥，你看你，太客气了。咱哥俩还用这个？”
董大海哈哈一笑，跟陆阳碰了下茶杯，仰头喝了一大口：“要的，要的！我刚才还说有事找你呢，说了半截，光顾着抱怨了，正事儿还没说呢。”
陆阳也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大哥你说，我听着呢。”
董大海夹了块冻豆腐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说道：“我这不是得去帮厨吗，这一去，估计年前都不一定能回来了。
加上这时候天冷，道上不时还下场雪，不好走。饭店老板还算周到，给我在附近弄了个小屋子当临时宿舍。
我寻思着，小芳和小园这不也放寒假了嘛，就想着，干脆把你嫂子和俩孩子都接到县里住一阵子。要不然我这来回跑，也太费劲了，也顾不上她们娘仨。”
陆阳点点头，又给董大海夹了块肉多的骨头：“这是好事啊，大哥！一家人还是在一块儿的好，互相有个照应，嫂子也能在县里逛逛，孩子们也新鲜。
省得你一个人在外头，吃不好睡不香的，嫂子在家也惦记。”
“对，就是这么个理儿！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的。”董大海见陆阳理解，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但随即又搓了搓手，神色间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兄弟，哥还有个不情之请，那个……那个……”
陆阳看他吞吞吐吐的，爽快地说：“大哥，有啥话你就直说呗，咱俩这关系，还有啥不能说的？跟我你还外道啥？”
董大海这才不太好意思地开口：“我想着，我们都去县里了，这房子就得空上几个月。
眼瞅着这一冬雪大，我是想着……想着麻烦兄弟你，得空的时候，没事就过来瞅一眼，帮着给烧烧炕，最主要的，是把房顶和院里的雪清清，别等我们回来，房子再让雪给压塌了……”
陆阳一听，原来是这事儿，立刻摆手笑道：“嗨！大哥，我还以为啥大事呢！就这啊？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带着嫂子孩子去县里，家里这边交给我。
我指定把炕烧得热热的，房前屋后、屋顶的雪都给打扫得利利索索，保证你们开春回来，屋子还是板板正正的！
我要是有事抽不开身，我就让我妈过来帮着收拾，肯定误不了事！”
董大海见陆阳答应得这么痛快，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脸上笑开了花，激动地又端起茶杯：“哎呀！兄弟！啥也不说了！哥谢谢你！真是太麻烦你了！来，哥再以茶代酒，敬你一个！”
“大哥你看你，又客气上了不是？咱兄弟之间，不说这个谢字！你的家就是我的家，这点小事还不是应该应分的？”陆阳也端起茶杯，再次和董大海碰了一下，“踏实在县里忙你的，家里一切有我！”
“好！好兄弟！”董大海重重地点头，仰头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他放下茶杯，用力拍了拍陆阳的肩膀，“有你这几句话，哥在县里干活，心里就彻底踏实了！
忽然董大海一拍大腿，兄弟，光说我的事了，你过来是有啥事了？
本来有事的，现在没事了。
董大海一听，把筷子往桌上一撂，假装生气地指着陆阳：“你看你看！刚还说咱哥俩不外道，你这转头就跟我来这套！
啥叫‘刚才有事，现在没事了’？糊弄鬼呢？赶紧的，麻溜说！到底啥事？”
陆阳被董大海这故作恼怒的样子逗笑了，便放下筷子，解释道：“大哥，真不是外道。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北风屯一年一度的大围猎眼瞅着就开始了，想看看你今年是咋打算的，要不要一块去。
可你这不正好要去县里帮厨吗？时间赶一块儿了，那围猎肯定就去不成了。所以我说，现在没事了。”
董大海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极为惋惜的神色，“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把这茬儿给忘了！可不是嘛，每年腊月里头，北风屯都有这么一出！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仰头灌了一口，：“可惜了！真他娘的可惜了！今年去不成了！”
看着董大海的样子，陆阳宽慰道：“大哥，可惜啥？围猎年年办。今年去不成，咱明年再去！机会有的是，不差这一回。”
董大海听了陆阳的话，虽然还是觉得遗憾，但情绪缓和了不少，他拿起陆阳夹的骨头啃了一口，嘟囔道：“也是，明年……明年说啥也得去！到时候咱哥仨在好好配合，非干票大的不可！”
两人又边吃边聊，一顿饭吃得热气腾腾。吃完饭，陆阳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董大海和金桂芝一直把陆阳送到院门口，董大海把家里的钥匙郑重地交给陆阳，又叮嘱了几句。
陆阳揣好钥匙往家走。推开家门，刘美兰正坐在灯下纳鞋底，听见动静抬起头：“回来了？咋这么晚？吃饭没？”
“在大海哥家吃过了，他非要留我，就在那吃了。”陆阳一边脱棉袄挂好，一边回答道。
“我想着也是，就没等你吃饭。”刘美兰放下手里的活计，关切地问，“那围猎的事，你跟大海说咋样了？他今年去不？”
陆阳走到炕边坐下，把董大海要去县里帮厨、以及打算接嫂子和孩子一起去县里住段时间的事，还有托付他照看房子的事，原原本本地跟母亲说了一遍。
刘美兰听完，点了点头：“这是好事，一家人能在一块儿比啥都强。去县里见见世面也好。
房子空着是得有人照看，不然这大雪泡天的，真容易出问题。你答应得对，这忙咱得帮。”
她顿了顿，又有些担心地问：“就是……围猎就你和向羽俩人去，能行吗？大海不去，你俩可得加小心。”
陆阳笑了笑，语气轻松但带着让人安心的沉稳：“妈，你放心吧，没事。
围猎的时候，人多势众，安全着呢。再说你儿子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心里有数。”
说着，陆阳从口袋里掏出董大海家的钥匙，递给刘美兰：“妈，钥匙给你。大海哥他们后天一早走。我这几天就得去北风屯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你有空就过去瞅一眼，帮着烧烧炕，通通风，别让屋子冷了潮了就行。”
刘美兰接过钥匙，揣进围裙兜里：“行，你放心去吧，家里和大海家都有我呢。你们在山上千万注意安全。”
“知道了妈，你快歇着吧，我再去归置归置东西。”陆阳说完，起身回了自己屋，开始做进山前最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