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下捉脚 2-《重生之纵横小兴安岭》

  来到那只受伤的狍子近前,它侧躺在雪地里,一条后腿不自然地扭曲着,鲜血染红了周围的积雪。

  看到人靠近,它惊恐地挣扎着想站起来,喉咙里发出无助的“呦呦”哀鸣,黑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羽子,给它个痛快。”陆阳对向羽示意了一下,自己则转身走向另外几只已经毙命的狍子。

  猎杀是生存所需,但尽量减少猎物的痛苦,也是山里人默认的规矩。

  向羽点点头,收起枪,抽出腰间的猎刀,走到狍子身边。

  他动作干脆利落,一手按住狍子的头,另一只手持刀精准地刺入要害。狍子的挣扎很快停止,眼神失去了光彩。

  “哥,真不追了?”向羽处理完,还是有些意犹未尽,指着狍群逃跑的方向。

  “你看这脚印还新鲜着呢!狍子这玩意儿好奇心重,咱不追了,它们待会儿说不定真敢绕回来瞅瞅!现在让狗子们卸了皮甲去追,兴许还能撵上一两只!”

  陆阳正在检查一只毙命公狍子的角,闻言摇了摇头。

  “不追了。你看刚才狗子穿着皮甲追的那费劲样,速度根本提不起来。现在卸了甲让狗去追,狗是轻快了,可狍子早跑没影了。在这老林子里跟狍子赛跑,十有八九是白费力气,还把狗累得够呛。”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屑,指了指脚下这片相对开阔、又有水源的山坳:“咱不追,它们觉得危险过去了,顺着这条熟悉的道,明天、后天,还得回来找吃的、找水喝。

  这儿就是它们常来的地方。咱们要是追得太狠,把它们惊散了,咱们以后上哪里再去找它们啊。”

  向羽听了,琢磨了一下,咂咂嘴:“也是这个理儿!还是哥你想得周全!那咱们现在就收拾下山?”

  “嗯,”陆阳点点头,“先把这几只狍子处理了,狍子肝喂狗,喂饱了以后,然后咱们就顺着这条兽道往回走,边走边找合适的地方,把咱们那几个捉脚都给它们安排上。”

  “得嘞!”向羽这下明白了全部计划。

  两人不再多说,立刻动手。

  用猎刀熟练地将四只狍子开膛破肚,将热气腾腾的狍子肝分给三条立了大功的猎狗。

  黑虎它们立刻大快朵颐起来,在寒冷的山林里,打下来猎物,用肉喂狗,是对猎犬最好的褒奖,同时也让它们知道,努力干活,干下来猎物才有肉吃。

  趁着狗子们进食的工夫,陆阳和向羽将狍子肠子挂到一棵大树上。

  做完这些,狗子们也差不多吃饱了,精神头重新变得旺盛起来。

  “走吧,边下山边干活。”陆阳提起装有捉脚和工具的布袋子,和向羽一起,领着狗,扛着装着狍子的麻袋,沿着来时的兽道,开始仔细寻找合适的下捉脚地点。

  他们专挑那些脚印密集、靠近灌木丛或树根、地面相对平整隐蔽的位置。

  每设置好一个捉脚,他们都会小心翼翼地用周围的枯叶和薄雪进行伪装,尽量不留下太多人为的痕迹。

  五个捉脚,沿着狍子最可能经过的兽道,被一一隐藏起来。

  做完这一切,日头已经正当中了。

  “行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逮着活的,就看它们的造化了。”陆阳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和雪,“咱们也该回了,明天再上来看看收获。”

  两人不再耽搁,背上步枪,扛起那四只沉甸甸的狍子,唤上三条猎狗,朝着屯子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

  两人刚走进屯子,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前方岔路上,宁远背着药箱,宁文文跟在他身侧,父女俩正一路小跑,神色匆匆,朝着屯子东头赶去。

  “大爷!文文!出啥事了?这么着急?”陆阳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扬声喊道,同时加快了脚步。

  宁远听到喊声,回头看了一眼,脚步却没停,只是焦急地挥了挥手,喊了句:“东头老孙家出事了!被熊瞎子挠了!得赶紧过去!” 说完,又埋头加快速度往前赶。

  宁文文也停了下来,俏脸上满是急切和担忧,她快速对赶上来的陆阳解释道:“是孙大爷!上午去山里,不知道咋回事让熊瞎子给扑了!伤得不轻,好不容易挣扎着跑回来了,现在人在家里躺着呢!我爸得赶紧去看看,人命关天!”

  “熊瞎子?”陆阳和向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这个季节,正常冬眠的熊怎么会突然袭击人?

  陆阳立刻对向羽说:“羽子,你先把狍子弄回家,再把狗带回去安顿好。我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行!哥你快去!这边交给我!”向羽也知道轻重缓急,毫不含糊地接过陆阳肩上的狍子,虽然一下子沉重了许多,但他咬咬牙扛住了,招呼着三条猎狗,朝着陆家方向快步走去。

  陆阳则转身对宁文文说:“走,我跟你一起去!万一需要搭把手呢!”

  “嗯!”宁文文点点头,两人立刻小跑着跟上宁远的背影,朝着屯子东头的孙大爷家赶去。

  一路上,陆阳眉头紧锁,心里念头飞转。孙大爷虽然家就在屯子最东边,紧靠着山脚,可即便是这样,一头正常的、应该在冬眠的熊,怎么会跑到离人烟这么近的地方主动袭击人?这太反常了!

  思索间,两人已经跟着宁远跑到了孙大爷家院外。

  此时,孙家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闻讯赶来的邻居,个个脸上都带着惊惧和担忧,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让一让!让一让!宁大夫来了!”有人喊道,人群立刻让开一条通道。

  宁远二话不说,背着药箱直接冲进了屋里,陆阳和宁文文也紧随其后。

  一进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炕上,孙大爷面无血色地躺着,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但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肩膀处,棉袄已经被撕烂,可以看到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皮肉外翻,鲜血浸透了身下的褥子。

  孙大娘和几个儿女围在炕边,急得直掉眼泪,屋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宁大夫!你可算来了!快救救俺家老头子吧!”孙大娘看见宁远,像是看到了救星,带着哭腔喊道。

  “别急,我看看!”宁远脸色凝重,快步走到炕边,放下药箱,立刻开始检查伤势。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查看身上的伤口。

  宁远顾不上多问,立刻俯身检查孙大爷的伤势。先是探了探颈动脉,又翻开眼皮看了看瞳孔,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剪开被血浸透、粘连在伤口上的棉袄碎片。

  伤口暴露出来,确实触目惊心,左肩和胸口位置有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皮肉翻卷,鲜血仍在慢慢渗出。

  宁远仔细检查了创口的深度和走向,又用手在孙大爷的胸肋部位轻轻按压、摸索了片刻。

  孙大爷疼得闷哼一声,额头冷汗直冒。

  片刻后,宁远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他直起身,对紧张万分的孙大娘和家人说道:“万幸!看着吓人,但多是皮肉伤,没伤到内脏要害。就是左边倒数第二根肋骨断了,可能是被熊掌拍倒时撞到石头或者树上了。”

  他一边打开药箱拿出消毒用具和缝合针线,一边安抚道:“我把断骨给他对上,再把伤口清理缝合好,接下来就是安心静养。

  反正现在猫冬也没啥农活,就在炕上躺着,按时换药,养上三四个月,开春就能下地了。”

  听到这话,孙大娘和儿女们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连连道谢:“哎呀!谢谢宁大夫!谢谢宁大夫!可吓死我们了!”

  宁远摆摆手,示意宁文文帮忙准备东西,自己则开始清创、缝合。

  消毒、缝合、包扎,一气呵成。接骨时,孙大爷疼得龇牙咧嘴,但硬是咬着牙没喊出声。

  陆阳一直在旁边看着,随时准备搭手。见宁远处理得差不多了,他才找到机会,上前一步,语气严肃地问道。

  “孙大爷,您是在哪儿碰上那熊瞎子的?具体是啥情况?这大冬天的,熊不该都在蹲仓子吗?怎么会跑到山边上来伤人?这事儿得弄明白,我得赶紧去跟赵支书和民兵连长说一声,让大家都有个防备,可别再有其他人遭殃!”

  孙大爷刚经历接骨之痛,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陆阳。

  一旁的孙大娘见老头子这副模样,又气又心疼,终于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带着哭腔数落起来。

  “我说出来都嫌丢人!这死老头子,他是自己作的!那熊瞎子,是他自个儿非要去招惹的!”

  “啊?”这话一出,屋里的陆阳、宁远,连正在收拾器械的宁文文都惊讶地看了过来。

  孙大娘叹了口气,又是懊恼又是后怕地继续说道:“嗨呀!我跟你们实话实说吧!秋天那会儿,他不是看见阳子你们用雷管炸进屯子的野猪吗。

  觉得厉害又好玩吗?这入了冬,猫在家里闲得骨头痒,不知道从哪个旮旯捣鼓来几个破雷管,说是……说是也要去炸个熊瞎子玩玩!”

  她越说越气,指着炕上的孙大爷:“我以为他就是嘴上过过瘾,吹吹牛!那熊瞎子冬天都猫在树洞子里睡大觉,他上哪儿找去?谁知道,这个倔驴自己进山,还真让他找到一个熊蹲仓的树洞!”

  孙大娘拍着大腿:“结果呢?他能弄来的那点雷管,都是人家矿上淘汰下来的次货,炸药量根本不够!

  他以为能一下把熊瞎子炸死,结果呢?没炸死!就把那睡懵了的熊给炸惊了,蹿了出来!这老东西还傻乎乎地凑过去想看成果,这不,正好跟冲出来的熊瞎子撞个满怀!

  要不是那熊也被炸得晕头转向,伤得也不轻,没顾上追他,他这条老命今天就交待在山里了!能爬回来都是祖宗保佑!”

  真相大白,屋里一时寂静无声。

  陆阳和宁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后怕。

  这孙大爷,真是糊涂胆大,冬眠的熊也敢去炸,这简直是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

  陆阳深吸一口气,对孙大娘说:“大娘,您也别太生气了,现在人没事就是万幸。孙大爷这次是捡回条命,以后可千万别干这种冒险事了。”

  他又转向宁远,“大爷,这边处理好了,咱们就先回吧,让孙大爷好好休息。”

  宁远点点头,又叮嘱了孙大娘几句换药休息的注意事项,便背起药箱,和陆阳、宁文文一起离开了孙家。

  走出院子,宁远叹了口气,对陆阳说:“阳子,这事儿你得上心,去跟赵支书说一声。虽然孙老头是自作自受,但那只熊被炸伤,又受了惊,保不齐会不会狂性大发,跑到屯子附近来。

  得让民兵们加强巡逻,提醒屯子里的人最近都小心点,特别是靠山住的这几家。”

  陆阳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我明白,宁叔。我这就去找赵大爷。文文,你先跟大爷回医务室吧。”

  发生了这样的事,谁也没心情多说,三人便在岔路口分开。

  陆阳转身,大步朝着屯子中间的村支部方向走去,他得尽快把这只受伤受惊的熊可能带来的隐患,告知屯里的话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