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沉重的爬犁在没过脚踝的积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确实是个极耗体力的活儿。
陆阳和向羽虽然年轻力壮，但拉着加起来几百斤的熊肉和狼皮，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额头上也见了汗，呼吸都带着白蒙蒙的哈气，变得粗重起来。
“哥，歇会儿吧？这玩意儿……真他娘的沉！”向羽抹了把汗，回头瞅了瞅那深深嵌在雪地里的爬犁辙印。
陆阳也正有此意，刚想点头，忽然，一阵隐约的、沉闷的发动机轰鸣声顺着山风传了过来。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是汽车！是咱林场的运材车！”向羽眼睛一亮，兴奋地叫道。这荒山野岭，除了林场拉木头的大卡车，基本不会有别的车辆。
果然，没过几分钟，一辆覆盖着积雪和泥点的解放牌大卡车，晃晃悠悠地从山路拐弯处出现了。
卡车车厢是空的，显然是刚卸完木材准备返回林场。
陆阳立刻放下爬犁绳索，站到路中间，远远地挥手示意。
卡车司机也看到了他们，以及他们身后那两个显眼的、载着猎物的爬犁。
司机放缓车速，在他们旁边“吱嘎”一声停了下来，带起一片雪沫。
司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戴着顶旧棉帽，从车窗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惊讶和热情的笑容：“哟！这不是陆科长家的大小子吗？嚯！好家伙！这……这是打了头熊瞎子？牛逼！”
“张叔，是我们。”陆阳笑着打招呼，指了指爬犁，“运气好，碰上了。正愁怎么弄回去呢，幸好碰上您了。张叔，能不能捎我们一段，把这些东西送回林场后勤部？”
“哎呀！这有啥能不能的！必须能啊！”张司机一听是给林场送野味，二话不说，利索地推开车门跳了下来，脸上笑开了花。
“这可是好事啊！自打你开始往场里送野味，咱们林场食堂，每顿饭都能多见不少荤腥，大伙儿都念你们的好呢！快，上车！我帮你们搬！”
张司机说着，就热情地过来帮忙。三个人一起动手，费了些力气，才将那头沉重的母熊和捆着的小熊崽，连同三只猎犬，全都弄上了卡车的后车厢。
重新上车后，卡车沿着崎岖的山路向林场驻地驶去。有了车轮代步，速度就快多了。
张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跟陆阳和向羽聊着打猎的过程。
卡车直接开到了林场后勤部门口。车刚停稳，张司机又主动跳下车，帮着陆阳和向羽把熊和狼皮从车上卸下来。
“张叔，今天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我们俩还不知道要折腾到啥时候。”
陆阳说着，从棉袄内兜里掏出一盒还没拆封的“大前门”香烟，硬塞到张司机手里，“您拿着，路上抽，解解乏。”
张司机一看，连忙推辞：“哎哟！阳子你这是干啥！顺路捎个脚的事儿，还抽啥烟！快拿回去！你们年轻人挣点钱不容易！”
“张叔，您这就外道了。”陆阳坚持把烟按在张司机手里，语气诚恳，“这么大老远，您又帮抬又帮卸的，出了这么大力气，哪能让您白忙活？一盒烟不算啥，就是个心意。您要是不收，下回我们可不好意思再麻烦您了。”
向羽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张叔，您就拿着吧！我阳哥说得对，这是规矩！”
张司机见陆阳态度坚决，话说得又实在在理，心里也受用，便不再推辞，笑呵呵地把烟揣进了兜里：“行！那叔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以后有啥要捎带的东西，或者要用车，尽管去运输科找我！没说的！”
“好嘞！谢谢张叔！”陆阳和向羽笑着道谢。
送走了热心的张司机，两人看着地上这头母熊，正准备进后勤部找人。
刚准备抬脚迈进后勤部的门槛，里面一个年轻干事正好闻声探出头来。
那干事一看是陆阳和向羽，再一瞅地上那庞然大物，眼睛顿时瞪圆了，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哎呦！是阳子和小羽啊！等着等着，我这就去叫部长！” 说完，扭头就风风火火地跑回了屋里。
没过两分钟，后勤部的张部长就系着棉袄扣子，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熟稔而热情的笑容：“我一听车响就琢磨是不是你俩小子又弄到好东西了！果不其然！” 他几步走到近前，目光落在那个灰褐色、小山般的熊尸上，更是笑逐颜开，用力一拍大腿：
“哎呦我的大侄子！这可是稀罕物！熊瞎子！你们这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这可是给大爷我送了一份厚礼啊！”
陆阳笑着回应：“张大爷，在山里碰巧遇上了。这不，赶紧给您送来了，看看场里食堂用不用得上。”
“用得上！太用得上了！” 张部长连连点头，兴奋地搓着手，“你是不知道，明天咱们书记要宴请兄弟单位的领导，我正愁这席面上缺个能镇得住场子的硬菜呢！你这熊瞎子来得太是时候了！到时候上个熊掌，席面绝对够用！”
他弯下腰，仔细看了看熊掌，更是满意：“好！这熊掌品相不错！大侄子，你这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陆阳客气道：“大爷能用上就行。”
“用得着，绝对用得着！” 张部长直起身，语气干脆，“这么着，大侄子，熊肉还按以前的价给你，这熊掌，咱们单独算钱，大爷肯定给你个公道价，绝不让你吃亏！”
陆阳点点头：“成，那就谢谢大爷了。您办事我们放心。”
他转头对向羽说：“羽子，你在这儿跟张大爷把账算清楚。我拎着这小玩意儿，去我爸那一趟。” 说着，他弯腰提溜起那个被捆得结实、还在哼哼唧唧的小熊崽子。
向羽应道：“好嘞，哥你去吧，这儿交给我！”
张部长这才注意到陆阳手里还提着个活物，好奇地问：“哟，这还逮了个活的？这小熊崽子你打算咋处理？”
陆阳掂了掂手里的小熊，答道：“嗯，寻思拿去给我爸看看。这母熊是不得已打死的，这小崽子太小了，杀了可惜了，喂又喂不熟。我这想着问问我爸，看看他有没有啥解决办法。”
张部长听了，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嗯，是这么个理儿！山河教出来的孩子，就是讲究！行，那你快去吧，这边我跟小羽弄就行。”
陆阳告别了张部长和向羽，拎着那只不断挣扎呜咽的小熊崽，朝着陆山河所在的科室走去。
陆阳提着那只不断扭动的小熊崽，穿过几排红砖房，来到父亲陆山河所在的科室办公室门外。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陆山河熟悉的声音。
陆阳推门进去。办公室里生着炉子，暖烘烘的。
陆山河正坐在办公桌后，正带着老花镜在看一份材料，见是儿子进来，脸上露出笑容，随手摘下眼镜放在桌上，笑骂道：“臭小子，上你老子这来，还敲啥门呐？净整这些洋事儿。你这是给林场送野味来了……”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陆阳手里提溜着的那个灰扑扑、不断“呜呜”挣扎的小东西上，笑容收敛了些，：“你手里提了个什么……嗯？……这是黑熊崽子？”
“对，爸。是个熊崽子。”陆阳把刚才在山里遭遇狼群围猎母子熊，以及自己开枪击毙母熊、活捉小熊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跟父亲说了一遍。
陆山河安静地听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掏出烟，慢悠悠地点上一根。
“唉，山里的规矩，怀崽带崽的不打，这是老辈儿传下来的。可有时候，事儿赶到那儿了，你死我活，也没办法。”陆山河吸了一口烟。
他抬起眼，看着儿子：“你做得没毛病。碰上了熊瞎子，绝对不能手软。不过这小崽子，没依没靠，杀了是损阴德，也坏规矩。你把它带回来，是正理。”
陆山河用夹烟的手指了指那只吓得缩成一团的小熊，带着玩味的笑容问道：“那你现在咋打算的？这玩意儿，咱家可不能养。熊瞎子这玩意儿，长大了野性难驯，养不熟的，是祸害。”
陆阳点点头：“我知道，爸。我没想养。我就是寻思，这小东西好歹是条命，扔山里肯定饿死冻死。我就想问问您，和市里动物园有没有建议，看能不能托人问问动物园收不收？
他说着，仔细观察着父亲的表情。
陆山河脸上并没有为难的神色，反而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陆阳心里一动，试探着问道：“不过，我看您的表情，应该是想到办法了？”
“哈哈哈！”陆山河闻言，爽朗地大笑起来，“你小子，眼睛还挺毒！是想到办法了，而且你这小熊崽子，来得正是时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他止住笑，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意味问道：“你刚才去后勤部，老张跟你说了吧？明天咱们场新书记要请客吃饭。”
“嗯，听张大爷提了一嘴，说是正好熊掌能派上用场。”陆阳答道。
陆山河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书记明天请的是哪路神仙？”
没等陆阳回答，陆山河自己揭晓了答案：“是市林业局的领导！知道为啥来吗？”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儿子，眼神里闪着光。
“我前两天去局里开会，就听到风声了！市里动物园要扩建，需要补充一批活的野生动物，这事儿就落在了林业局头上。
局里这次来人，就是给下辖的各个林场、林业站下任务指标的！”
他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地上那只懵懂无知的小熊崽，：“你这小熊崽子，嘿！正好撞枪口上了！简直是帮咱们林场，把林业局刚派下来的硬指标任务，给完成了一大部分！书记明天正愁拿什么实实在在的业绩跟局领导汇报呢，你这可是雪中送炭！”
陆阳听到这里，眼睛也亮了起来，心中豁然开朗：“爸，这确实是好事啊！没想到这么巧。”
“可不是巧嘛！”陆山河得意地吐了个烟圈，“这就叫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
他掐灭了烟头，站起身，“你先把这小玩意儿先放我这，你就不用管了。等下午有时间，我瞅准机会就跟书记提这个事。
这功劳，必须让你大赚一笔。咱们主动往动物园送，能值几个钱，他们现在主动要，那价钱可就不一样了。我拿功劳，你拿钱，完美。”
陆阳看着父亲的样子，笑着应道：“行，爸，那就听您安排。我就回家了啊。”
行，回去吧。陆山河对着陆阳摆摆手。
陆阳和向羽虽然年轻力壮，但拉着加起来几百斤的熊肉和狼皮，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额头上也见了汗，呼吸都带着白蒙蒙的哈气，变得粗重起来。
“哥，歇会儿吧？这玩意儿……真他娘的沉！”向羽抹了把汗，回头瞅了瞅那深深嵌在雪地里的爬犁辙印。
陆阳也正有此意，刚想点头，忽然，一阵隐约的、沉闷的发动机轰鸣声顺着山风传了过来。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是汽车！是咱林场的运材车！”向羽眼睛一亮，兴奋地叫道。这荒山野岭，除了林场拉木头的大卡车，基本不会有别的车辆。
果然，没过几分钟，一辆覆盖着积雪和泥点的解放牌大卡车，晃晃悠悠地从山路拐弯处出现了。
卡车车厢是空的，显然是刚卸完木材准备返回林场。
陆阳立刻放下爬犁绳索，站到路中间，远远地挥手示意。
卡车司机也看到了他们，以及他们身后那两个显眼的、载着猎物的爬犁。
司机放缓车速，在他们旁边“吱嘎”一声停了下来，带起一片雪沫。
司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戴着顶旧棉帽，从车窗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惊讶和热情的笑容：“哟！这不是陆科长家的大小子吗？嚯！好家伙！这……这是打了头熊瞎子？牛逼！”
“张叔，是我们。”陆阳笑着打招呼，指了指爬犁，“运气好，碰上了。正愁怎么弄回去呢，幸好碰上您了。张叔，能不能捎我们一段，把这些东西送回林场后勤部？”
“哎呀！这有啥能不能的！必须能啊！”张司机一听是给林场送野味，二话不说，利索地推开车门跳了下来，脸上笑开了花。
“这可是好事啊！自打你开始往场里送野味，咱们林场食堂，每顿饭都能多见不少荤腥，大伙儿都念你们的好呢！快，上车！我帮你们搬！”
张司机说着，就热情地过来帮忙。三个人一起动手，费了些力气，才将那头沉重的母熊和捆着的小熊崽，连同三只猎犬，全都弄上了卡车的后车厢。
重新上车后，卡车沿着崎岖的山路向林场驻地驶去。有了车轮代步，速度就快多了。
张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跟陆阳和向羽聊着打猎的过程。
卡车直接开到了林场后勤部门口。车刚停稳，张司机又主动跳下车，帮着陆阳和向羽把熊和狼皮从车上卸下来。
“张叔，今天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我们俩还不知道要折腾到啥时候。”
陆阳说着，从棉袄内兜里掏出一盒还没拆封的“大前门”香烟，硬塞到张司机手里，“您拿着，路上抽，解解乏。”
张司机一看，连忙推辞：“哎哟！阳子你这是干啥！顺路捎个脚的事儿，还抽啥烟！快拿回去！你们年轻人挣点钱不容易！”
“张叔，您这就外道了。”陆阳坚持把烟按在张司机手里，语气诚恳，“这么大老远，您又帮抬又帮卸的，出了这么大力气，哪能让您白忙活？一盒烟不算啥，就是个心意。您要是不收，下回我们可不好意思再麻烦您了。”
向羽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张叔，您就拿着吧！我阳哥说得对，这是规矩！”
张司机见陆阳态度坚决，话说得又实在在理，心里也受用，便不再推辞，笑呵呵地把烟揣进了兜里：“行！那叔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以后有啥要捎带的东西，或者要用车，尽管去运输科找我！没说的！”
“好嘞！谢谢张叔！”陆阳和向羽笑着道谢。
送走了热心的张司机，两人看着地上这头母熊，正准备进后勤部找人。
刚准备抬脚迈进后勤部的门槛，里面一个年轻干事正好闻声探出头来。
那干事一看是陆阳和向羽，再一瞅地上那庞然大物，眼睛顿时瞪圆了，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哎呦！是阳子和小羽啊！等着等着，我这就去叫部长！” 说完，扭头就风风火火地跑回了屋里。
没过两分钟，后勤部的张部长就系着棉袄扣子，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熟稔而热情的笑容：“我一听车响就琢磨是不是你俩小子又弄到好东西了！果不其然！” 他几步走到近前，目光落在那个灰褐色、小山般的熊尸上，更是笑逐颜开，用力一拍大腿：
“哎呦我的大侄子！这可是稀罕物！熊瞎子！你们这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这可是给大爷我送了一份厚礼啊！”
陆阳笑着回应：“张大爷，在山里碰巧遇上了。这不，赶紧给您送来了，看看场里食堂用不用得上。”
“用得上！太用得上了！” 张部长连连点头，兴奋地搓着手，“你是不知道，明天咱们书记要宴请兄弟单位的领导，我正愁这席面上缺个能镇得住场子的硬菜呢！你这熊瞎子来得太是时候了！到时候上个熊掌，席面绝对够用！”
他弯下腰，仔细看了看熊掌，更是满意：“好！这熊掌品相不错！大侄子，你这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陆阳客气道：“大爷能用上就行。”
“用得着，绝对用得着！” 张部长直起身，语气干脆，“这么着，大侄子，熊肉还按以前的价给你，这熊掌，咱们单独算钱，大爷肯定给你个公道价，绝不让你吃亏！”
陆阳点点头：“成，那就谢谢大爷了。您办事我们放心。”
他转头对向羽说：“羽子，你在这儿跟张大爷把账算清楚。我拎着这小玩意儿，去我爸那一趟。” 说着，他弯腰提溜起那个被捆得结实、还在哼哼唧唧的小熊崽子。
向羽应道：“好嘞，哥你去吧，这儿交给我！”
张部长这才注意到陆阳手里还提着个活物，好奇地问：“哟，这还逮了个活的？这小熊崽子你打算咋处理？”
陆阳掂了掂手里的小熊，答道：“嗯，寻思拿去给我爸看看。这母熊是不得已打死的，这小崽子太小了，杀了可惜了，喂又喂不熟。我这想着问问我爸，看看他有没有啥解决办法。”
张部长听了，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嗯，是这么个理儿！山河教出来的孩子，就是讲究！行，那你快去吧，这边我跟小羽弄就行。”
陆阳告别了张部长和向羽，拎着那只不断挣扎呜咽的小熊崽，朝着陆山河所在的科室走去。
陆阳提着那只不断扭动的小熊崽，穿过几排红砖房，来到父亲陆山河所在的科室办公室门外。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陆山河熟悉的声音。
陆阳推门进去。办公室里生着炉子，暖烘烘的。
陆山河正坐在办公桌后，正带着老花镜在看一份材料，见是儿子进来，脸上露出笑容，随手摘下眼镜放在桌上，笑骂道：“臭小子，上你老子这来，还敲啥门呐？净整这些洋事儿。你这是给林场送野味来了……”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陆阳手里提溜着的那个灰扑扑、不断“呜呜”挣扎的小东西上，笑容收敛了些，：“你手里提了个什么……嗯？……这是黑熊崽子？”
“对，爸。是个熊崽子。”陆阳把刚才在山里遭遇狼群围猎母子熊，以及自己开枪击毙母熊、活捉小熊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跟父亲说了一遍。
陆山河安静地听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掏出烟，慢悠悠地点上一根。
“唉，山里的规矩，怀崽带崽的不打，这是老辈儿传下来的。可有时候，事儿赶到那儿了，你死我活，也没办法。”陆山河吸了一口烟。
他抬起眼，看着儿子：“你做得没毛病。碰上了熊瞎子，绝对不能手软。不过这小崽子，没依没靠，杀了是损阴德，也坏规矩。你把它带回来，是正理。”
陆山河用夹烟的手指了指那只吓得缩成一团的小熊，带着玩味的笑容问道：“那你现在咋打算的？这玩意儿，咱家可不能养。熊瞎子这玩意儿，长大了野性难驯，养不熟的，是祸害。”
陆阳点点头：“我知道，爸。我没想养。我就是寻思，这小东西好歹是条命，扔山里肯定饿死冻死。我就想问问您，和市里动物园有没有建议，看能不能托人问问动物园收不收？
他说着，仔细观察着父亲的表情。
陆山河脸上并没有为难的神色，反而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陆阳心里一动，试探着问道：“不过，我看您的表情，应该是想到办法了？”
“哈哈哈！”陆山河闻言，爽朗地大笑起来，“你小子，眼睛还挺毒！是想到办法了，而且你这小熊崽子，来得正是时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他止住笑，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意味问道：“你刚才去后勤部，老张跟你说了吧？明天咱们场新书记要请客吃饭。”
“嗯，听张大爷提了一嘴，说是正好熊掌能派上用场。”陆阳答道。
陆山河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书记明天请的是哪路神仙？”
没等陆阳回答，陆山河自己揭晓了答案：“是市林业局的领导！知道为啥来吗？”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儿子，眼神里闪着光。
“我前两天去局里开会，就听到风声了！市里动物园要扩建，需要补充一批活的野生动物，这事儿就落在了林业局头上。
局里这次来人，就是给下辖的各个林场、林业站下任务指标的！”
他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地上那只懵懂无知的小熊崽，：“你这小熊崽子，嘿！正好撞枪口上了！简直是帮咱们林场，把林业局刚派下来的硬指标任务，给完成了一大部分！书记明天正愁拿什么实实在在的业绩跟局领导汇报呢，你这可是雪中送炭！”
陆阳听到这里，眼睛也亮了起来，心中豁然开朗：“爸，这确实是好事啊！没想到这么巧。”
“可不是巧嘛！”陆山河得意地吐了个烟圈，“这就叫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
他掐灭了烟头，站起身，“你先把这小玩意儿先放我这，你就不用管了。等下午有时间，我瞅准机会就跟书记提这个事。
这功劳，必须让你大赚一笔。咱们主动往动物园送，能值几个钱，他们现在主动要，那价钱可就不一样了。我拿功劳，你拿钱，完美。”
陆阳看着父亲的样子，笑着应道：“行，爸，那就听您安排。我就回家了啊。”
行，回去吧。陆山河对着陆阳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