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将计就计,与冰冷的杀意-《娘子是京城名捕,而我却是大反派》

  北疆,帅帐。

  风雪在帐外呼啸,帐内却死寂一片,只有烛火在不安地跳动。

  那道明黄的圣旨,像一道催命符,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殿下,这是陷阱!粮草只够支撑七日,孤军深入就是有去无回!”一名独眼老将捶着桌子,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

  “张将军!圣命难违!末将愿为先锋,取拓跋燕的人头献于陛下!”另一名少壮派将领涨红了脸,寸步不让。

  争吵,像一锅沸水,翻腾不休。

  而龙战,始终未发一言。

  他只是盯着舆图上那条通往草原深处的、用朱笔画出的死亡行军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背后藏着怎样的杀机。十年了,他自认对父皇忠心耿耿,换来的,却是一次比一次更深的猜忌。

  就在此时,帐帘被一只苍白无血色的手掀开。

  一股阴冷的熏香气息钻了进来,帐内的争吵声瞬间消失。

  御前总管刘瑾,带着几名小太监,如同一条滑腻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游了进来。他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眼神却像在看一群死人。

  “咱家似乎,打扰了殿下的军议?”刘瑾的声音又轻又柔,仿佛怕惊扰了帐外的风雪。

  龙战抬起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刘公公,军情紧急,兹事体大,需慎重。”

  “慎重?”刘瑾笑了,那笑容不及眼底。他没理会桌上的圣旨,反而从袖中取出一卷用金线捆绑的密诏,用兰花指轻轻一弹。

  “殿下,圣旨是给天下人看的。而咱家手里这份……”他顿了顿,享受着帐内陡然凝固的空气,“是给西边云州大营的李将军备着的。”

  所有将领的心,瞬间坠入冰窟。

  刘瑾慢悠悠地道:“陛下口谕,若三日后,殿下的大军还未拔营。李将军便会接旨,亲率五万大军前来‘协助’殿下整肃军纪。哦,对了,王妃和小世子,也会被‘请’入宫中,好生‘照料’。”

  他欣赏着龙战陡然锐利的眼神,继续说道:“殿下是聪明人,一步走错,可就再无回头路了。您是想带着弟兄们去草原上赌命,还是想先跟云州的袍泽,在这雪地里,演一出同室操戈的戏码?”

  这不是威胁。

  这是最后的通牒,一道用十万将士的性命、妻儿的安危、以及袍泽相残的耻辱编织成的绝杀之网。

  龙战放在舆图上的手,缓缓握成了拳。

  但他没有愤怒,也没有绝望。

  一股奇异的、冰冷的清晰感,反而贯穿了他的脑海。

  从《悲北疆》那篇文章在京城掀起舆论,到父皇雷霆震怒,再到此刻刘瑾拿出的这道密诏……所有看似孤立的事件,在这一刻,被一条线完美地串联起来。

  这是一个局。

  一个精妙到让他都忍不住想喝彩的连环杀局。

  幕后那个人,算准了父皇的多疑,算准了他的忠诚,更算准了他对麾下将士的爱护。

  对方不是要逼他去死。

  对方,是在逼他“反”!

  既然你给了我舞台,给了我剧本,甚至连“清君侧”的大旗都替我准备好了……

  龙战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对面的刘瑾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来人。”龙战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两名亲卫应声上前。

  刘瑾以为他服软了,嘴角的笑意加深:“识时务者……”

  “封锁大帐。”龙战的第二道命令,打断了他。

  “将此阉贼,连同其党羽,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刘瑾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化为不可思议的惊怒:“你……你敢!龙战!你这是抗旨!是谋反!”

  龙战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

  离他最近的亲卫,用行动回答了刘瑾的问题。

  噗嗤!

  刀光一闪,血线迸现。

  刘瑾的头颅飞起,脸上还定格着那份错愕与嚣张。

  龙战拔出佩剑,大步走出帅帐,任由冰冷的雪花落在脸上。

  他高举长剑,剑锋上,一滴温热的血珠缓缓滑落。

  “众将士听令!”

  他的声音,如平地惊雷,响彻整个大营。

  “奸佞当道,蒙蔽圣听!本王龙战,今日,顺天应人,起兵,清君侧!”

  “愿随我者,共饮此杯!”

  他割破手掌,任鲜血滴入酒碗,一饮而尽!

  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清君侧!诛奸佞!”

  “愿随将军!死战不退!”

  十万人的意志,汇成一股逆天的洪流,撕裂了北疆的夜。

  这盘棋,从现在起,由我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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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在同一时刻,京城,四皇子府。

  禁军包围的前一刻,两道黑影如夜枭般翻墙而入。

  “阿七,守门!”

  叶冰裳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她一脚踹开书房的门,身影如电般冲入。

  她的目光像最精准的雷达,迅速扫过整个房间,直接锁定了墙上那幅皇帝亲赐的《猛虎下山图》。

  武将的根,是军功,是荣耀!

  她飞身而起,在那猛虎的双眼上,以特定的指法迅速敲击。

  “咔哒。”

  画像后的墙壁应声裂开,一个暗格显现。

  里面,只有一个檀木盒子。

  叶冰裳将其取出,打开。

  一股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正是第三块阵盘,白虎!

  任务完成。

  她正欲撤离,眼角的余光却被书案上的一样东西钉住了。

  一个火漆信封。

  神捕司的雄鹰徽记,那是她亲手封上的警告信!

  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但没有扩散,反而凝聚成一点,沉入了她的丹田。

  她走过去,拿起那封信。

  完好无损,没有拆开。

  而在信的下面,压着一张只写了寥寥数语的军令草稿,字迹是龙战的。

  “……传令各部,严守营地,此乃敌之诱敌之计,切勿冒进……”

  他信了。

  他不仅信了,而且第一时间就准备采纳。

  叶冰裳的身体没有晃,甚至没有丝毫颤抖。她只是静静地站着,那双总是清冷如水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结冰。

  她瞬间就明白了。

  龙战不是没脑子,他是没选择。

  在那道圣旨和刘瑾的阳谋面前,他所有的理智和挣扎,都毫无意义。

  那个男人……

  那个总是挂着懒散笑容的男人,她的丈夫,蓝慕云。

  他用一首童谣点燃引线,用一场边境冲突放大矛盾,最后用一道绝杀的圣旨,将一个国之干城,精准地、完美地,推上了反叛的断头台。

  他不是在杀人。

  他是在玩弄人心,是在享受将棋子一一摆布到死地的快感。

  “统领,禁军杀进来了!得走了!”阿七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叶冰裳猛地回神。

  她将阵盘和那两张薄薄的纸,如同烙铁般揣入怀中。

  转身的那一刻,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所有的情绪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片纯粹的、不带任何温度的杀意。

  蓝慕云。

  这一次,你过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