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井下的狐仙庙-《午夜便利店:生人回避》

  吴掌柜的告诫犹在耳边,林凡和阿无不敢有丝毫耽搁,沿着那条被晨露打湿的蜿蜒小径,快速向西北方向行进。

  起初的路还算好走,小径虽然狭窄,但被踩踏得比较结实,两旁是高大的乔木和茂密的灌木,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湿润气息。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偶尔能看到松鼠在枝头跳跃,野兔从草丛中窜过,一派生机盎然的原始山林景象。

  但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大约走了十几里后,周围的环境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树木变得更加高大扭曲,树皮上爬满了厚厚的青苔和不知名的藤蔓,有些藤蔓甚至缠绕成诡异的形状,像是潜伏的蛇蟒。光线变得昏暗,即使是在白天,林间也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灰白色的雾气,能见度下降了许多。

  空气中那股清新的草木香气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腐朽落叶、潮湿土壤和某种淡淡腥气的味道。鸟鸣声也稀少了许多,四周变得异常安静,只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偶尔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应该快到迷踪峡了。”林凡压低声音,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他体内的混沌色力量缓缓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阿无则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跟在他身侧,灰色的瞳孔扫视着雾气弥漫的森林,寂灭之力引而不发。

  又前行了约莫两三里,前方出现了一道断裂的地形。小径延伸至一处悬崖边缘,下方是深不见底、被浓密白雾完全笼罩的峡谷。雾气翻滚涌动,仿佛有生命一般,完全看不清谷底的情形,只能听到隐约的、仿佛流水又似风声的呜咽传来。

  峡谷对面,隐约能看到另一侧陡峭的山壁,但中间相隔至少有数十丈宽。唯一连接两岸的,是三道看起来极其简陋、甚至有些残破的索桥。

  这三道索桥并排悬挂在峡谷之上,桥身由粗大的、不知是什么材质的藤蔓编织而成,上面铺着稀疏的木板,许多木板已经腐朽断裂,看起来摇摇欲坠。桥面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更诡异的是,三道索桥都被浓厚的白雾包裹,只能看到靠近悬崖的这一小段,再往中间和对面,便完全隐没在雾海之中,不知通向何处。

  “三道桥……”林凡皱起眉头。吴掌柜只说了穿过迷踪峡,没提具体走哪条路。这三条桥,恐怕只有一条是正确的,或者……三条都不是?

  他尝试着将精神力延伸出去,探查雾气和索桥的情况。但精神力一接触到那翻滚的白雾,就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扭曲,反馈回来的信息混乱不堪,根本无法判断。甚至连混沌色的力量,在靠近白雾时都显得有些滞涩,仿佛那雾气中蕴含着某种干扰能量感知的规则。

  “雾气有问题。”阿无的声音很轻,“有混乱和迷惑的力量。”

  就在两人观察之际,那三道索桥靠近他们这一端的雾气,忽然开始剧烈地翻滚起来!

  “嘻嘻……”

  “来呀……”

  “走这边……”

  一阵阵缥缈的、仿佛少女轻笑、孩童呼唤、老者低语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从三条索桥方向的雾气中传来。声音充满了诱惑,仿佛在热情地邀请他们踏上某一条桥。

  同时,三团颜色各异的微光,也在三条索桥的雾气入口处亮起。左边是温暖的橙黄色,像是家的灯火;中间是清冷的银白色,如同月光;右边是幽深的碧绿色,仿佛深潭。

  每一种光芒,每一种声音,都似乎在诉说着不同的“正确”路径。

  “幻术?”林凡凝神戒备,紧守心神。这迷踪峡果然名不虚传,一开始就用上了迷惑感官的手段。

  阿无灰色的瞳孔中寂灭之意流转,那些诱惑的声音和光芒在她眼中似乎毫无作用。她向前走了几步,靠近悬崖边缘,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片刻后,她转过头,对林凡说:“桥,是假的。”

  “假的?”林凡一愣。

  阿无指向峡谷下方翻涌的白雾:“真的路,在下面。”

  林凡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除了浓雾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相信阿无的判断。寂灭之体对“存在”与“虚无”的感知远超常人,她既然说桥是假的,那么这三条看似通往对岸的索桥,很可能都是陷阱。

  “怎么下去?”林凡看着深不见底、雾气弥漫的峡谷,有些犯难。直接跳下去显然不明智。

  阿无没有回答,而是走到悬崖边,蹲下身,伸出冰冷的手指,触碰了一下悬崖边缘一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岩石。

  就在她的手指接触到岩石的瞬间,那块岩石表面突然荡漾开一圈水波般的涟漪!紧接着,岩石仿佛融化了一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个向下倾斜的、黑黝黝的洞口!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进入,里面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布满青苔的粗糙石阶,蜿蜒向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洞口处,弥漫出一股更加浓郁的、潮湿阴冷的气息,但那种迷惑人心的白雾,却似乎被洞口无形的力量阻隔在外。

  “这里。”阿无站起身。

  林凡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洞口。这设计真是巧妙,真正的入口竟然隐藏在悬崖边的岩石里,而三条索桥完全是迷惑人的幌子。如果不是阿无能看穿虚妄,他们很可能已经踏上错误的道路,陷入迷阵之中。

  “走。”林凡不再犹豫,率先弯腰钻入了洞口。阿无声声无息地跟上。

  洞口在他们进入后,缓缓合拢,再次变回那块普通的岩石,仿佛从未开启过。

  石阶很陡,很滑,布满了湿滑的青苔。洞内一片漆黑,只有前方无尽的向下延伸。林凡指尖亮起一点混沌色的微光,勉强照亮前方几步的范围。阿无则完全不需要光线,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一种淡淡的、类似矿石的味道。石壁湿漉漉的,不断有冰冷的水珠滴落。越往下走,温度越低,阴冷的气息渗透骨髓。

  大约向下走了近百级台阶,前方出现了岔路。两条同样黑暗、湿滑的通道,分别通向左右两个方向。

  这一次,没有声音和光芒的诱惑,只有纯粹的黑暗和未知。

  林凡停下脚步,仔细感知。两条通道的气息几乎一模一样,都充满了阴冷和潮湿。

  “走哪边?”他看向阿无。

  阿无闭目感应了片刻,指向左边:“这边……有‘活’的气息,很微弱,但存在。右边……是死路,尽头是水潭,有毒瘴。”

  活的气息?难道这迷踪峡下面,除了他们还有别人,或者……别的东西?

  林凡选择相信阿无的判断,两人走进了左边的通道。

  这条通道更加曲折,有时需要侧身通过狭窄的缝隙,有时需要攀爬湿滑的斜坡。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通道中回响,更添几分压抑。

  走了大约一刻钟,前方隐约传来一丝微弱的光亮,还有……水流声。

  两人加快脚步,通道尽头是一个较为开阔的天然洞穴。洞穴中央,有一口直径约两米、用青石垒砌的古井。井口上方,洞穴的顶部有一个不大的裂隙,一束天光从裂隙中透下,恰好照射在井口附近,成为这黑暗洞穴中唯一的光源。

  而更让林凡注意的是,在古井旁边,紧贴着洞壁,竟然有一座小小的、用石头和泥土垒砌的庙宇!

  这庙宇只有半人高,极其简陋,但形制完整,有小小的门洞、模糊的神龛,甚至门口还放着两个已经风化严重的石头小碗,像是香炉。庙宇的门楣上,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几乎难以辨认的字:“狐仙娘娘庙”。

  古井?狐仙庙?在这种地方?

  林凡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他走近古井,低头看去。井很深,井壁长满了滑腻的青苔和蕨类植物,下方黑漆漆的,只能听到隐约的、潺潺的水流声,似乎下面有地下河。

  而那座小小的狐仙庙,则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妖异气息,那气息带着一丝……香火的味道?虽然极其淡薄,几乎消散,但林凡传承了“源初”之力后,对这种涉及“信仰”与“灵性”的气息格外敏感。

  这里曾经有“东西”接受过供奉?是精怪?还是……?

  “井里,有东西。”阿无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站在井边,灰色的瞳孔盯着下方的黑暗。

  林凡立刻警觉,体内力量凝聚。

  就在这时——

  “哗啦……”

  井底的水声忽然变大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搅动。

  紧接着,一股阴冷、湿滑、带着淡淡腥气的气流,猛地从井口喷涌而出!伴随着气流,两点幽绿色的光芒,在井底的黑暗深处亮起,如同野兽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井口的两人!

  一个沙哑、干涩、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的诡异声音,从井底幽幽传来:

  “生人的味道……好久……没有尝过了……”

  “留下来……陪本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