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深山取铁,笑语惊林-《安岭赶山狩猎生涯》

  金秋的晨光,像是被山泉洗过一般清澈透亮,洒在靠山屯新铺的石子路上,也洒在刘晓家那宽敞的院坝里。

  “栗子”早已备好鞍具,蹄子不耐烦地轻轻刨着地面,鼻息在微凉的空气中呵出团团白气。

  马鞍两侧的皮袋塞得满满登登,除了常规的干粮水壶,今天还多了一些“特别”的家伙事儿——一小包分量精准计算过的炸药和雷管(依旧打着那批“日军库存”的幌子);

  几根导火索、一把小镐头、一柄分量十足的重锤、几根不同规格的钢钎、一大卷粗麻绳,还有一张画着潦草地形图的牛皮纸。

  王强在一旁,围着“栗子”转悠,一会儿摸摸鼓囊囊的皮袋,脸上又是兴奋又是担忧:“晓哥,真……真不用我跟你再去一趟?那黑洼子,上次咱俩去,那大铁疙瘩都没细瞅,阴森森的,……你这又要动那玩意儿……”

  他指了指那包炸药,压低声音,“这玩意儿可比枪炮邪乎,万一那铁疙瘩脾气暴,不乐意动弹,跟你尥蹶子咋整?”

  刘晓正最后一遍检查鞍具的每一个搭扣和绳结,闻言失笑,拍了拍“栗子”结实的脖颈:“放心吧,强子。上次咱俩是冲着人参去的,时间紧,那铁疙瘩又黑不溜秋半埋着,没啥看头,当然没细究。

  这次不一样,我是专程去请它‘出山’的。孙大爷的话我琢磨透了,心里有底。这炸药嘛,就是跟它打个商量,客气地请它松快松快,不是跟它玩命。”他顿了顿,语气轻松,“人多了动静大,吓着它反而不美。”

  王强知道拗不过刘晓,只好挠挠头:“成吧!那你千万加十二分小心!那铁疙瘩要是实在不听话,咱就……咱就先回来,再从长计议!可别硬来!”他想起上次两人在黑洼子匆匆一瞥的场景,心里总觉得那地方有点说不出的古怪。

  “行,听你的,它要是纹丝不动,我给它作个揖就回来。”刘晓笑着,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矫健,“走了!顺利的话,傍晚准回来,说不定还能捎带只傻狍子给你加餐!”

  “驾!”“栗子”轻嘶一声,迈开稳健的步伐,驮着刘晓,嘚嘚嘚地出了院子,踏上了通往深山的老路。王

  强站在院门口,一直目送到那一人一马的身影消失在林道拐角,才咂咂嘴,转身抄起斧头,对着柴火墩子铆足了劲劈下去,嘴里还嘟囔着:“可千万顺利啊……”

  刘晓骑着“栗子”,沿着记忆中上次和王强一起走过的路线,向着“老鹰嘴”西侧那片人迹罕至的区域行进。

  山路越走越偏,林木愈发幽深。阳光只能透过稀疏的树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叶和泥土的混合气息,偶尔夹杂着一丝冷冽的矿物味。

  “栗子”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山林马,脚步稳健,自动规避着湿滑的苔石和盘结的树根。

  刘晓放松缰绳,任由它选择路径,自己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耳朵捕捉着林间的任何异响,脑海里却不自觉地回想起上次和王强来时的情景。

  那还是初夏时节,两人跟着孙大爷指的路线,一路钻林子、爬陡坡,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黑洼子”。

  到了地方,确实看到那块焦黑的标志性巨石,也远远瞥见了巨石旁边半埋在黑土里那块黑黢黢的大疙瘩。

  王强当时还好奇,想凑近看看是啥石头这么黑,结果一脚踩进泥洼里,溅了半裤腿黑泥,当时就嘟囔着“晦气”。

  又走了一段,熟悉的景致映入眼帘。翻过一道乱石坡,那片地势低洼、土壤颜色深得仿佛能吸走光线的谷地——“黑洼子”,再次出现在眼前。

  依旧是那片稀疏的林木,依旧是那股隐隐约约的、带着金属锈蚀感的冷冽气息。谷地中央,那块遭过雷劈似的焦黑色巨岩,如同一个沉默的守卫,亘古不变地矗立在那里。

  刘晓勒住马,目光锐利地扫向焦石东北侧。果然,那个半掩在黑色泥土和碎石中的巨大金属疙瘩,还在老地方,沉默地等待着。

  比起上次初夏时周围还有些许顽强的杂草,此刻深秋,它周围更是寸草不生,黑黢黢的身影在略显荒凉的谷地中,更显突兀和神秘。

  “老伙计,久等了。”刘晓轻笑一声,翻身下马,将“栗子”拴在旁边一棵远离爆破点的歪脖子松树上,轻轻拍了拍它的脖颈,“今天给你演场大戏,站远点儿瞧着。”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那陨铁。这次不再是匆匆一瞥,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和审慎的态度。

  他先是绕着它慢慢走了一圈,像老猎人审视陷阱中的猛兽,仔细观察它裸露部分的形态、埋藏的角度、与周围土壤岩石的嵌合关系。然后蹲下身,用手拂开表面的浮土和碎石,露出更多黝黑的本体。

  他从皮袋里取出匕首,用力在边缘刮了刮,刮下一层黑锈,底下露出更加致密、闪着暗哑金属光泽的质地,绝非普通岩石。

  这陨铁大半还深埋在坚硬冰冷的黑土里,露出的部分形状极不规则,根本无法捆绑或撬动。质地更是超乎想象的坚硬,上次用匕首尖使劲戳了戳,只能留下一个白点,震得手麻。

  “果然硬得离谱,难怪孙大爷说当年没人能动它。”刘晓咂咂舌,非但不愁,反而更来了兴致,“硬才好!打成刀才够劲!看来,客气请不动,得稍微用点‘激烈’手段了。”

  他再次仔细勘察,这次重点寻找陨铁与地基之间的缝隙和薄弱点。手指细细触摸那些坑洼的表面,感受着冰冷的触感和岁月的痕迹。

  心里飞快计算着炸药放置的最佳点位、用量(宁少勿多)、安放角度以及爆炸后可能的飞溅方向和震动传导。

  “不能蛮干,得用巧劲。”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和陨铁商量,“就从你这底下最虚、缝最大的地方下手,轻轻给你一‘脚’,让你松快松快,自个儿蹦出来,可不许耍赖炸碎了哦。”

  选定了两三处关键位置后,他拿出钢钎和重锤。“叮!叮!铛!”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火星四溅,坚硬的陨铁表面只留下浅浅的印痕,震得虎口发麻。刘晓却不急不躁,耐心地一点点凿着,仿佛在雕刻一件绝世珍宝。汗水很快浸湿了额角。

  “好家伙,比凿花岗岩还费劲!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他甩甩手,咧嘴笑了笑,眼神却愈发专注。这硬度,更证明其价值非凡。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在选定的位置凿出了几个足够深、足够容纳小型药包的小孔。他歇了口气,喝了口水,缓了缓震得发麻的手臂。

  然后,是最需要谨慎的环节。他极其小心地取出那包炸药,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拆解一枚珍贵的鸟蛋。

  用小刀精确地切下几小块,搓成细长的药条,然后用细木棍小心翼翼地将它们送入凿好的孔洞最深处。

  安装雷管,连接导火索,再用事先和好的湿润黏土仔细地将每一个孔口封堵夯实,确保能量向内作用。

  他将几根导火索预留出不同的长度,计算出安全的燃烧时间和撤离距离。一切检查无误,他才长舒一口气。

  清场环节至关重要。他将“栗子”牵到更远处一个巨大的山岩后面,自己则选择了一个既能清晰观察爆破点、又有坚实岩石遮挡的洼地趴下,再次确认四周绝对安全。

  掏出火柴,深吸一口气。

  “老天爷保佑,山神土地莫怪,弟子刘晓今日借力,请这天外精铁出世,绝无毁坏之心,只为铸器护身,绝无他意……”

  他嘴里念叨着混合了敬畏和期盼的话语,“嗤啦”一声划着火柴,迅速而准确地点燃了那几根导火索。

  “嗤嗤嗤——”导火索冒着青烟,迅速缩短。

  刘晓立刻转身,猫着腰,如同猎豹般几个敏捷的纵跃,迅速躲到掩体之后,紧紧趴下,捂住耳朵。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后——

  “轰!!!”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源自大地肺腑的巨响猛然炸开!不同于寻常炸石的脆响,这声音更加低沉、浑厚,带着一种金属质感的回响!

  地面明显地震动了一下,一股黑褐色的烟尘混合着少量碎土从陨铁基部猛地腾起,但范围被严格控制在一个极小区域内,并无碎石乱飞之虞。

  巨响在山谷间隆隆回荡,惊起远处林间飞鸟无数。

  待烟尘稍稍沉降,刘晓立刻探头望去,心脏怦怦直跳。

  只见那陨铁似乎向上微微拱动了一下,周围原本死死箍紧它的坚硬黑土和碎石明显松垮、开裂,露出了更多黝黑锃亮、坑洼不平的铁体,但它本身看上去完好无损,甚至连个大点的碎屑都没崩下来!

  “成功了!”刘晓一跃而起,用力挥了一下拳头,脸上绽放出狂喜的笑容!爆破效果完美至极!既精准地松动了最难啃的根基,又完美地保护了陨铁本体!

  他快步跑回爆破点,仔细查看。陨铁底部与地基的连接已经被炸开明显的缝隙,他用钢钎试探着撬了撬,虽然依旧沉重无比,

  但已经能感觉到明显的松动,不再是之前那种浑然一体的死沉。

  “太好了!这下就好办了!”刘晓干劲冲天。他拿出粗麻绳,费了老大的劲,利用陨铁表面的凹凸,将露出的部分牢牢捆扎了好几道,打了数个结实的水手结。

  然后,他将绳索另一端绕过旁边那棵最粗壮的松树树干,做了一个简易的滑轮组,自己则双脚蹬地,身体后倾,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全身肌肉绷紧,开始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拉拽。

  “嘿——呦!!!”低沉的号子声再次在山谷中响起,与之前的爆破回音应和。

  那陨铁极其沉重,但在刘晓惊人的力量、巧妙的杠杆原理以及爆破松动的三重作用下,终于开始极其缓慢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泥土碎石簌簌滑落的声音,被一点一点地从大地母亲的怀抱中拔了出来!

  当它最终完全脱离坑洞,轰然一声平躺在空地上时,刘晓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和成就感!

  这陨铁的全貌终于显露出来!远比上次粗略一瞥时估计的要庞大!形状极不规则,表面布满熔蚀坑洞和扭曲的纹路,通体黝黑,在秋日阳光下散发着一种冰冷、沉重、历经星空洗礼的古老气息,仿佛一件来自洪荒的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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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家伙……这分量……这品相……”刘晓绕着它走了两圈,激动得搓手,“幸好听到了孙大爷讲的故事!差点错过这等神物!这够打多少把好刀啊!”

  狂喜之后,运输的难题再次浮现。靠人抬马驮?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刘晓早有准备。他再次心念一动,沟通灵泉空间,将这沉重无比、价值连城的巨大陨铁,悄无声息地收入了空间内那片专门预留出的空地上。

  原地,只留下一个深邃而空荡的土坑,诉说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得嘞!轻松搞定!”刘晓拍拍手,心情无比舒畅。这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啊不,是狩猎采集、搬运重物的终极神器!

  看看日头,尚在当空。时间还早,心情极好的他,决定不急着回去,顺便在周边转转。

  许是那声爆破惊醒了山林,也或许是运气爆棚,没走多远,就听到旁边灌木丛里一阵窸窣响动。

  刘晓眼疾手快,猎枪都懒得用,抬手一枚石子弹射而出,“噗”一声轻响,一只肥得流油的灰野兔应声倒地。

  “哈哈,完美!给强子加餐,省得他老惦记!”刘晓笑着拎起兔子,掂了掂,沉甸甸的。

  又在附近采了些鲜嫩的秋蘑和野韭菜,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拴马处。

  “栗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身上那股轻松愉悦的气息,亲昵地用大头蹭了蹭他,打了个响鼻。

  夕阳将金色的余晖洒满山谷时,刘晓骑着马,嘴里哼着不成调却欢快的东北小曲,马鞍旁挂着肥兔子和一兜新鲜山货,怀着“挖到惊天宝藏”般的巨大喜悦和满足感,踏上了归途。

  身后,“黑洼子”渐渐被暮色笼罩,恢复了往日的沉寂,只留下那个空土坑,默默见证了一次有惊无险、满载而归的“取铁行动”。

  马蹄声嘚嘚,林风拂面,刘晓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跟王强吹嘘……哦不,是讲述这次“轻松愉快”的取铁经历了,当然,得省略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