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家里的电话-《四合院之1942饥荒开局》

  沪海市公安局分配给易瑞东的临时办公室里,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铺着绿色台布的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易瑞东坐在藤椅上,手指轻轻转动着那支新得的钢笔,笔尖在稿纸上洇开一个小小的墨点。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下午三点十分,这犹豫片刻,他伸手拿起桌上那部黑色拨盘电话。

  总机吗?请接四九城市立医院产科。

  他对着话筒说,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电话线,听筒里传来遥远的接线声,夹杂着电流的杂音。

  电话那头终于响起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晓白,是我。易瑞东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刚下手术?

  刚接生完。周晓白的声音轻柔,你今天怎么这个点打电话?没出现场?

  在写结案报告。易瑞东转了转手中的钢笔。

  你走时带的衣服够不够?周晓白突然问,听说黄梅天要到了,要不要我寄几件薄衫过去?

  够穿,沪海市局这里刚发了套新制服。易瑞东顿了顿,你腰还疼吗?值夜班的时候记得垫个靠枕。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你还说呢,昨天王大妈送来个荞麦皮枕头,说是对颈椎好。

  两人沉默了片刻,听筒里只有细微的电流声。

  易瑞东望着桌上那个镶着两人合影的相框,照片上的周晓白穿着白大褂,笑得眉眼弯弯。

  前天在南京路看见条丝巾,我直接买了他突然说,蓝底白花的,想着你系应该好看。

  又乱花钱。周晓白嗔怪道,声音里却带着笑意,上次买的还没戴呢。

  窗外传来下班的铃声。

  易瑞东听见电话那头有护士在喊周大夫,便说:你去忙吧。

  电话挂断的忙音还在耳边萦绕,易瑞东指尖的钢笔在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墨迹渐渐晕开,像黄浦江上散开的涟漪。

  门外传来三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马国涛推门探进半个身子,手里端着两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缸。

  跟弟妹汇报工作呢?他笑着把搪瓷缸放在桌上,茶叶在缸底打着转,刚沏的龙井,今年新茶。

  易瑞东起身接过茶缸,缸壁传来的暖意驱散了梅雨天的湿气。老马你来得正好,结案报告有个数据要核对。

  马国涛却没接他这个话茬。

  他掏出劳动牌香烟,抽出一根在指甲盖上轻轻磕着:老局长刚找我谈话了。火柴划亮时,他眼底跳动着火光,沪海市局想成立特别侦查科,专攻跨省特务案。

  烟雾在阳光下袅袅升起。马国涛压低声音:点名要你当科长,行政13级待遇,分南京路那边的干部楼。

  他弹了弹烟灰,老局长说,你这样的刑侦专家,留在沪海能发挥更大作用。

  易瑞东端茶缸的手顿了顿。

  我刚跟我媳妇打了电话。他轻轻吹开茶沫。

  马国涛会意地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堆成扇子:弟妹要是愿意调来,沪海市的妇产医院抢着要!他们院长前天还跟我说缺专家。

  他凑近些,房子都看好了,愚园路的小洋楼,带个小院,正好种石榴。

  让我考虑考虑。他最终说,等这个案子彻底了结。

  马国涛拍拍他肩膀,留下半包烟:应该的,不过...他走到门口又回头,沪海需要你这样的同志。

  门轻轻合上。

  易瑞东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搪瓷缸中的龙井渐渐凉了,百叶窗的光影缓缓移动,从桌角爬上那支钢笔。

  笔夹上人民卫士四个字在斜阳下泛着金红色的光。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本牛皮封面的工作笔记。

  翻开扉页,是周晓白娟秀的字迹:赠瑞东,一九五三年春。

  纸页间夹着片干枯的石榴花瓣,是去年离别时她塞进他口袋的。

  窗外传来训练场上的口号声,年轻公安们正在练习擒拿。

  易瑞东想起去年冬天,他和北京刑侦处的老战友们在雪地里摸爬滚打的情形。

  他起身走到墙上的中国地图前。

  手指从北京缓缓划向上海,在两个城市间停顿。想到马国涛说的干部楼和小洋楼,他眼前浮现的却是北京四合院里那棵石榴树——周晓白在树下晾晒衣服,阳光透过枝叶在她发梢跳跃的画面。

  电话铃突然响起。

  接起来是局长秘书的声音:易科长,局长问您考虑得怎么样了?特别侦查科下周一就要挂牌。

  易瑞东握紧听筒,目光落在桌角的合影上。

  照片里,周晓白穿着护士服,胸前别着先进工作者的红花,那是她第一次独立完成剖腹产手术那天拍的,笑得比花还灿烂。

  请转告局长,他听见自己清晰的声音,我还是想回北京,跨省办案可以随时支援,但根要扎在最适合的地方。

  挂断电话后,他抽出信纸开始写请调报告。

  钢笔尖沙沙作响,写到夫妻两地分居时间长时突然顿住,慢慢晕开,像极了她总抱怨的两地书难寄。

  锁门时,他最后看了眼办公室。百叶窗的影子斜铺在绿色台布上,像极了北京公安局那间朝南的办公室。

  那里有他熟悉的战友,有等他回家的妻子,还有四合院里年年结果的红石榴。

  局长办公室,老局长摘下老花镜,用绒布慢慢擦拭镜片,桌上的大号搪瓷缸里,浓茶正冒着热气。

  瑞东,坐。这段时间在沪海怎么样呀?他指了指对面的藤椅,从抽屉里取出个铁皮盒,杭州带来的龙井,临走给你包点。

  易瑞东接过茶叶罐时,注意到玻璃台板下压着的劳模合影里,年轻时的局长穿着军装,胸前红花鲜艳得像刚染的。

  案子收尾工作,我让老马接手了。局长拧开钢笔,在调令上签字的沙沙声格外清晰,特别侦查科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南京路那套房子,我给你留到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