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余烬-《罗小黑:我也变成猫了》

  西南荒地的污浊天空,终于透进了第一缕真实的晨光。

  那笼罩战场的暗绿色邪能光幕,随着复合邪阵的彻底崩溃和灵遥的倒下,如同被无形之手撕碎的破布,迅速褪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荒原上原本就该有的、带着尘沙气息的灰白色天光,以及东方地平线那一抹柔和的鱼肚白。

  风依旧在呼啸,但不再夹杂幽绿的火星与腐蚀性的死寂。只是卷起焦黑的尘土与破碎的晶体残渣,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大地在低声叹息。

  战场上,一片狼藉。

  八根黑色石柱只剩下歪斜的残骸,表面布满焦痕与裂纹,不再有任何能量流淌。中心那个曾喷涌污秽能量的坑洞已被三昧真火彻底烧灼、封填,只剩下一个凹陷的、边缘琉璃化的浅坑。

  灵遥的私兵在阵法崩溃、首领伏法的瞬间便已士气瓦解。大部分被会馆执行者控制,少数负隅顽抗者被迅速制服。厉锋正指挥着人手清理战场,收押俘虏,救治双方伤员。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焦土和淡淡的净化后草木清香混合的复杂气味。

  一片相对完整的高地上。

  小黑已经陷入了深沉的昏睡,蜷缩在朔夜临时用碎石和净化过的土壤垒出的一个简易“窝”里,呼吸均匀但微弱。他透支得太厉害了,不仅是灵力,更是精神力。朔夜蹲在他身边,指尖泛着柔和的金色光晕,生命礼赞的力量如同最细腻的春雨,持续滋润着小黑枯竭的经脉与识海。

  鹿野盘膝坐在一旁,自己处理着肩上的伤口。那诡异的绿色毒素已被朔夜驱除大半,残余的部分她以自己的灵力慢慢逼出。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锐利,正警惕地扫视着逐渐平静下来的战场,同时留意着不远处那几道刚刚落下的身影。

  哪吒收起了风火轮,扛着火尖枪,溜溜达达地走过来,先看了一眼小黑,挑了挑眉:“这小家伙,命挺硬。”

  朔夜没抬头,声音有些沙哑:“差点就没了。”

  “这不是没没么。”哪吒蹲下来,伸手戳了戳小黑的耳朵,被朔夜一巴掌拍开,“啧,小气。他师父来了。”

  无限确实来了。他落在高地边缘,没有立刻走近,而是先对正在组织善后的厉锋点了点头,又看向池年长老等人。池年脸色复杂,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对他拱了拱手,转身去检查“若木”的情况了。

  无限这才走向朔夜他们。

  “怎么样?”无限在朔夜身边停下,目光落在小黑身上。

  “死不了,得睡几天。”朔夜终于收回手,金色的瞳孔因为持续施术而显得有些黯淡。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无限,“你呢?我看你快散架了。”

  无限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灵遥?”

  “那边。”朔夜朝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

  灵遥被两名执行者用特制的禁灵锁链束缚着,瘫在一小块空地上。他看起来比一具干尸好不了多少,皮肤紧贴着骨头,呈现出一种灰败的色泽,眼眶深陷,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但他体内那曾经澎湃的邪能与草木灵力,此刻已如同被彻底抽干的枯井,只剩下最基础的生命体征。没人管他,就只能活几个时辰了。

  哪吒也顺着目光看去,咂了咂嘴:“玩火自焚,不外如是。老头儿挺狠,把自己烧得就剩这点渣了。”

  “他应该还有意识。”朔夜说,“我能感觉到,他灵魂深处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不甘的波动。”他顿了顿,看向无限,“你打算怎么处理?”

  “押回会馆,由最高法庭审判。”无限的声音平静无波,“他的罪行,需要公开裁定。这也是给所有会馆成员、给两界的一个交代。”

  朔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理解无限的意思,公开审判不仅仅是为了惩罚灵遥,更是为了彻底澄清事实,弥合会馆内部因这次事件产生的裂痕,并警示后人。

  这时,厉锋走了过来,对无限和朔夜行礼:“无限大人,朔夜大人。战场初步清理完毕,我方伤员十七人,其中重伤五人,已紧急处理,无生命危险。敌方俘虏四十三人,均已禁锢灵力。灵遥……已被完全控制。另外,池年长老已初步检查过‘若木’,确认其本源受损严重,但污染已基本祛除,灵性未泯。”

  “辛苦了。”无限道,“安排人手,分批返回龙游。重伤员优先,由哪吒大人护送。”

  “是!”

  厉锋领命而去。哪吒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行吧,当一回救护车。”说着,他走到那些重伤员旁边,随手抛出几个火圈将人轻柔托起,“走了走了,早点回去还能赶上早饭。”

  很快,几批人马开始有序撤离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荒地。执行者们押送着俘虏,搀扶着轻伤员,带着各种证据和阵法残骸,化作道道流光,飞向龙游市的方向。

  高地上,只剩下无限、朔夜、昏睡的小黑,以及在一旁调息的鹿野。

  晨光越来越亮,驱散了最后一丝夜的寒意,也照亮了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我们也走吧。”朔夜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小黑抱起来。小家伙在睡梦中本能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寻找温暖。

  无限看着朔夜的动作,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他伸出手:“我来吧。”

  朔夜看了他一眼,没拒绝,将小黑递了过去。无限接过,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小黑能靠得更舒服些。他的动作比平时要轻柔许多。

  “你呢?”朔夜看向鹿野。

  鹿野睁开眼睛,挣扎着要站起来:“我能走……”

  “得了吧。”朔夜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架住她一条没受伤的胳膊,“别逞强,你那伤还得仔细处理,残毒不清以后有你受的。”说着,他另一只手凌空画了个简单的符文,一道柔和的金色光晕笼罩住鹿野,减轻她的负担。

  鹿野身体一僵,似乎不习惯被人这样搀扶,但最终还是没挣脱,低声道:“……谢谢。”

  “客气。”朔夜笑了笑,转头看向无限,“回龙游?”

  “嗯。”无限点头,脚下灵力微吐,便要腾空。

  “等等。”朔夜叫住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玉瓶,抛了过去,“老君之前给的‘固本培元丹’,你比我更需要。别撑着了,回去路上一人一半。”

  无限接过玉瓶,看了看朔夜同样难掩疲惫的脸色,没说什么,只是拔开瓶塞,倒出两粒散发着清香的碧绿丹药,自己服下一粒,将另一粒连同瓶子扔回给朔夜。

  朔夜接住,也吞下丹药。一股温润平和的药力迅速化开,滋养着干涸的经脉与疲惫的灵魂。他长舒一口气:“舒服多了。走吧,回去得好好睡一觉。”

  三道身影,带着一个安睡的孩子,迎着越来越明亮的晨光,离开了这片渐渐恢复死寂的西南荒地。

  在他们身后,风卷起焦土,慢慢掩埋着战斗的痕迹。也许要很久,这片土地才能重新焕发生机。

  但至少,此刻的天光,是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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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游妖灵会馆,医疗部。

  小黑被安置在最高规格的疗养静室内,身上连接着数种监测生命体征和灵力恢复情况的法器,淡淡的安神与滋养灵气弥漫在房间里。会馆最好的治疗系妖灵已经来看过,结论和朔夜判断一致:透支过度,需要时间自然恢复,暂无大碍。

  朔夜和鹿野也接受了检查和治疗。朔夜主要是精神力和生命力消耗过大,开了些温补的灵药,被医疗妖灵叮嘱“近期禁止高强度战斗和透支性能力使用”。鹿野的伤口得到了彻底清创和祛毒,敷上了特制的生肌灵膏,需要静养几日。

  无限则被医疗部长老亲自“请”进了另一间静室,进行全面检查。结果不太乐观:经脉多处受损,灵魂本源因过度精细操控“吞噬”之力而出现细微裂痕,需要长时间的温养和调理,短期内绝不能再动手。

  “你这简直是拿自己当一次性精密法器在用!”医疗部长老是个脾气火爆的树妖,吹着胡子对无限吼道,是这么玩的吗?剥离那种强行融合的节点,一个不好你自己就先被规则反噬撕碎了!还有,隔着那么远引导三昧真火!哪吒大人的火是那么好借的吗?你当你的经脉是玄铁打的?!”

  无限安静地坐在诊疗床上,面无表情地听着,只在长老说得太激动时,才淡淡回一句:“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每次都知道了!”长老气得叶子都快掉光了,刷刷开出一长串药方和禁忌事项,拍在无限面前,“按这个来!三个月内,不许动用超过三成的灵力!不许进行任何规则层面的精细操作!定期过来复查!不然我就去老君那儿告状!”

  无限拿起药方,扫了一眼,点头:“好。”

  长老又瞪了他半天,才气呼呼地走了。

  无限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闭目内视。体内的情况确实糟糕,像是一件布满细微裂痕的琉璃器,虽然没碎,但稍有不慎就可能彻底崩坏。这次,是真的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

  静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

  门开了,进来的是池年长老。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眼神中充满了疲惫、愧疚与一丝如释重负。

  他走到无限面前,沉默了片刻,然后郑重地、深深地躬身行礼。

  “无限执行者……老夫……特来致歉,并致谢。”

  无限睁开眼,看着他,没有立刻说话。

  池年直起身,声音艰涩:“灵遥之事,是老夫瞎了眼,蒙了心。被他那套‘激进保护’的言论蛊惑,又被那些伪造的证据误导,对你百般猜忌,步步紧逼……险些酿成大祸,害了会馆,也害了你和朔夜执行者他们。我……无颜面对你们。”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非你关键时刻不顾自身安危,以被封印之身施展那般惊世手段,破解邪阵,夺回信物……后果不堪设想。此役,你不仅无罪,更有大功于会馆,有大恩于我等。之前所有不公待遇与污名,会馆会立即发布最高级别的澄清公告,恢复你一切名誉与职权。所有相关责任人,包括老夫在内,都会接受调查与处分。”

  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掏出来的,沉重无比。

  无限安静地听完,才缓缓开口:“池年长老不必如此。你心系会馆安危,初衷无错。灵遥潜伏日久,伪装精妙,又有心算无心,被其蒙蔽并非你一人之过。”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指责,也没有宽慰,只是在陈述事实。

  “至于功劳,”无限顿了顿,“若非朔夜前期探查、传递情报、在外牵制,若非小黑和鹿野冒险潜入获取关键信息,若非哪吒大人及时赶到并予以信任与配合,单凭我一人,什么也做不了。功劳是所有人的。”

  池年闻言,眼中愧疚更浓,同时也闪过一丝复杂。他听出来了,无限这话不仅是在谦虚,更是在提醒他,不要忽略其他人在此次事件中的付出,尤其是之前被他怀疑和排斥的朔夜。

  “是……老夫明白。”池年再次躬身,“朔夜执行者那边,老夫也会亲自致歉。此次事件,让老夫看清了很多……有些观念,是该变一变了。”

  无限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池年又站了一会儿,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静室。

  无限重新闭上眼睛,开始按照医疗长老的要求,缓缓运转灵力,温养受损的经脉。药力在体内化开,带来丝丝缕缕的暖意和痒麻感,那是修复的征兆。

  窗外,龙游市的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明媚。

  会馆内部的动荡,似乎随着荒地的硝烟一同散去了。

  但真的结束了吗?

  无限知道,灵遥虽然伏法,但他背后的理念,他那种极端的思想,或许并没有完全消失。会馆内部因这次事件暴露出的问题——对激进思潮的警惕不足、监察机制的漏洞、信任的脆弱——都需要时间去修补和完善。

  而他自己,也需要时间,去修复这一身的伤,还有……

  他脑海中闪过朔夜在荒地上护着小黑和鹿野的样子,闪过他抛来丹药时那副“别硬撑”的表情,闪过更久远以前,在蓝溪镇、在兴国、在北域并肩作战的无数画面。

  他们,也都需要时间。

  时间会让伤口愈合,会让误解澄清,也会让某些被紧张局势掩盖的东西,慢慢浮现出来。

  无限调息着,忽然想起离开荒地前,灵遥被押走时,那干裂的嘴唇似乎蠕动了一下,对着朔夜的方向,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当时朔夜背对着灵遥,似乎没有察觉。

  但无限看清楚了。

  灵遥说的是——

  “小心……‘种子’……”

  种子?什么种子?

  无限的心微微沉了一下。灵遥最后的眼神,除了怨毒与不甘,似乎还有一丝……诡异的、近乎嘲讽的平静。

  就好像,他虽然输了,但他埋下的某些东西,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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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

  小黑的疗养静室里,朔夜正端着一碗特制的灵果粥,试图给刚刚醒转、还迷迷糊糊的小黑喂食。

  “啊——张嘴。”朔夜舀起一勺,吹了吹。

  小黑半睁着眼睛,下意识地张开嘴,温润清甜的粥滑入喉咙,带来舒适的暖意。他吞咽了几下,混沌的意识渐渐清晰,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朔夜。

  “朔……夜……前辈?”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哎,醒了?”朔夜眼睛一亮,放下粥碗,伸手摸了摸小黑的额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黑感受了一下,除了浑身乏力、灵力空空如也、脑袋还有点昏沉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难受的地方。他摇摇头:“没……就是没力气。”

  “正常,你透支得太狠了。”朔夜又端起碗,“再吃点,这是老君专门让人送来的方子,补元气最好。”

  小黑乖乖张嘴,又吃了几口,才问:“师父……呢?还有,灵遥……”

  “你师父在隔壁静养,伤得比你还重,不过死不了。”朔夜语气轻松,“灵遥嘛,被关进会馆最深的地牢了,等着审判。‘若木’也送回老君那儿了。事情基本了结了。”

  小黑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想起什么,眼神黯淡了一下:“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最后差点……”

  “打住。”朔夜打断他,用勺子轻轻敲了敲他的脑门,“少在那胡思乱想。你才多大?修炼了多久?能跟着潜入敌营,拿到关键情报,在最后关头还能撑住为我们指引攻击,已经很了不起了。换了你师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指不定还在哪玩泥巴呢。”

  小黑被他说得愣了一下,想象了一下师父玩泥巴的样子……有点难以想象。

  “可是……”

  “没有可是。”朔夜把最后一口粥塞进他嘴里,“这次你是辅助,是学生,能做到这样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真让你现在就去跟灵遥那种老怪物正面硬刚,那才叫不负责任。成长是需要时间和经历的,急什么。”

  他收起碗,用湿毛巾给小黑擦了擦嘴:“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你师父还等着继续教你呢,我也等着看你什么时候能追上我……十分之一吧。”

  小黑看着朔夜带着笑意的金色眼睛,心里那点自责和沮丧,不知不觉散了不少。他轻轻“嗯”了一声。

  “这才对嘛。”朔夜满意地拍拍他的头,“再睡会儿,我出去看看你师父,顺便找点吃的。对了,你师父要是问起来,就说你醒了,精神挺好,吃了大半碗粥,知道了不?”

  小黑点点头,眼皮又开始打架。重伤初愈的身体,依旧需要大量的睡眠来修复。

  朔夜给他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走廊里,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丹药和这几天的休息让他恢复了不少,但精神上的疲惫感还在。

  他走到隔壁无限的静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

  推门进去,无限正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在看。他脸色比前几天好了一些,但依旧没什么血色,气息平稳却微弱。

  “哟,病号还这么用功?”朔夜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拉过椅子坐下,“看什么呢?”

  “这次事件的初步汇总报告,以及池年提交的自我检讨和后续处理建议。”无限放下报告,看向朔夜,“小黑醒了?”

  “醒了,吃了点东西,又睡了。”朔夜打量着他,“你看上去还是像块随时会裂开的冰。”

  “无碍。”无限道,“倒是你,医疗部说你精神力损耗也很大。”

  “我皮实,睡几觉就好了。”朔夜摆摆手,随即正色道,“说正事。灵遥审判的事,定了吗?”

  “三日后,会馆最高法庭公开审理。所有长老、各分会馆代表、以及部分特邀观审的妖精族群首领都会到场。”无限道,“证据确凿,流程会很快。他的结局……大概率是永久囚禁于蓝溪镇,由老君亲自镇压教化。”

  朔夜点点头:“也好。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也堵不住某些极端思想的嘴。公开审判,公开处刑……不,是公开囚禁,才能让所有人看清楚走错路的下场,也让老君有机会从他脑子里挖出更多东西。”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对了,灵遥被押走前,好像对你说了句什么?我当时背对着,没听清。”

  无限眼神微凝,沉默了片刻,才道:“他说,‘小心种子’。”

  “种子?”朔夜皱眉,“什么种子?他培养的那些私兵?还是他散播出去的那些极端理念?”

  “不确定。”无限摇头,“我已让人去详细审讯所有俘虏,并彻查灵遥过去几十年的所有活动轨迹、人际关系、经手项目。希望能找到线索。”

  朔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种子’……听起来像是某种潜伏的、等待时机发芽的东西。这家伙,都那样了还不忘留一手恶心人。”

  “也可能只是故弄玄虚,扰乱人心。”无限道。

  “但愿吧。”朔夜耸耸肩,“不过小心点总没错。这老东西藏得太深,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后手。”

  两人又聊了几句关于善后和后续安排的事情。大部分琐事都有池年和其他长老在处理,无限和朔夜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养伤。

  “哦,对了。”朔夜临走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扔到无限床上,“给你带的。医疗部的病号餐淡出鸟来了吧?尝尝这个,龙游老字号‘徐记’的桂花糕,清甜不腻,适合你这种病号。”

  无限看着那包点心,没动。

  朔夜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冲他龇牙一笑:“放心,没下毒。走了,你继续看你的报告吧,大忙人。”

  门被轻轻关上。

  无限的目光落在那个油纸包上,看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拿过来,打开。

  金黄色的糕点,点缀着细碎的干桂花,散发着清雅的甜香。

  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口感松软细腻,甜度恰到好处,桂花的香气在口中弥漫开来。

  确实……比病号餐好吃。

  他慢慢地吃着,窗外的阳光洒进来,落在他的手上,暖洋洋的。

  一种久违的、属于“平静”的感觉,似乎在慢慢回归。

  尽管,“种子”的阴影,还隐约藏在某个角落。

  但至少此刻,阳光很好,点心很甜。

  而那个总是不着调又无比可靠的家伙,就在隔壁。

  这样,似乎也不错。

  无限吃完一块桂花糕,将油纸重新包好,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他重新拿起那份报告,继续看了下去。

  只是,他的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