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带血的字迹-《我一个实习警察破点案子很正常》

  清晨六点,张婷婷被窗外的鸟鸣惊醒。她猛地坐起身,摸了摸枕头边的《论语》,才想起昨晚的事。卧室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陈叔的声音传来:“小姐,先生让您下楼用早餐,他说今天要去集团开会,顺路送您去公益基地。”张婷婷心里一动,父亲送她,意味着能拿到那支钢笔。她快速洗漱完毕,换上一身米白色的连衣裙,刻意将长发披散下来,遮住昨晚没睡好的黑眼圈。

  餐厅里,张宏远已经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一杯黑咖啡,没有加糖,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桌上的早餐很丰盛,有张婷婷爱吃的虾饺和小米粥,可她却没什么胃口。“昨晚没睡好?”张宏远搅拌着咖啡,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眼睛都红了,是不是公益项目太累了?”他的语气带着关切,可眼神却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她。“还好,就是整理资料到太晚。”张婷婷拿起一个虾饺,咬了一小口,味道还是熟悉的,可心里却像堵着块石头。

  饭后,张宏远果然说要送她去公益基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张婷婷的目光始终胶着在中控台上的公文包——那支钢笔斜插在外侧的笔袋里,玉兰花笔帽在晨光下闪着温润的光。“爸,您这支钢笔还在用啊?”她装作不经意地拨弄头发,指尖擦过公文包边缘,“记得是妈妈送您的生日礼物,真好看。”张宏远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罕见的柔和:“你妈挑的东西,耐用。”“让我再摸摸好不好?小时候总偷着拿它画画,被您骂了好多次。”张婷婷伸出手,眼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怀念。张宏远犹豫了一秒,还是将钢笔拔出来递给她,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掌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指尖触到钢笔的瞬间,张婷婷的心跳漏了一拍。笔身带着父亲常年握持的温度,银质笔杆被磨得光滑,笔帽上的玉兰花纹凹凸分明。她假装仔细端详,悄悄将笔帽拔下来——内侧的金属纹路和文件夹锁孔的轮廓完美契合。“还是妈妈的眼光好,这么多年都不过时。”她笑着将钢笔还回去,手指飞快记住笔帽的纹路,指甲在掌心轻轻刻下印记。车子刚停在公益基地门口,张婷婷推开车门时,突然“呀”了一声,故作慌乱地回头:“我的手机忘在副驾了!”陈叔连忙从后座下来,捡起手机递给她。“陈叔,麻烦您跟我爸说一声,中午我得回趟家拿公益手册样本,昨天落在书房了,让他别锁门。”她接过手机,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下午要给孩子们发,急用!”陈叔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放心吧小姐,我马上跟先生说。”看着车子驶远,张婷婷立刻躲进基地旁的小巷,等陈叔的身影消失后,迅速拦了辆出租车往庄园赶。

  “小姐,您的手机忘拿了。”陈叔追了出来,手里拿着她的手机。张婷婷接过手机,顺势说道:“陈叔,麻烦您帮我跟我爸说一声,我中午要回趟家拿公益手册的样本,昨天落在书房了,让他别锁书房门。”陈叔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我跟先生说。”张婷婷看着车子驶远,才松了口气,转身走进公益基地,却没进去,而是躲在门口的大树后,等陈叔离开后,打车回了庄园。

  再次走进书房时,张婷婷的心跳比昨晚更剧烈。她反锁上门,快步走到档案柜前,输入母亲的忌日,柜门“咔哒”一声打开。她拿出那个深蓝色的文件夹,将父亲的钢笔拔出来,笔帽果然正好插进夹层的小锁孔里,顺时针转了两圈,锁开了。打开文件夹的瞬间,一股陈旧的纸张味扑面而来,里面的文件被整理得很整齐,最上面是一本泛黄的备忘录,封面上写着“2014年7月东南亚项目竞标工作日志”。

  她坐在红木书桌前,翻开备忘录。首页是父亲的字迹,苍劲有力:“东南亚项目为集团生死线,拿下则可垄断三成市场,败则资金链断裂,数百员工失业,不可失。”字迹旁边画着个红色的感叹号,力道大得戳破了纸背。她一页页往下翻,前面都是正常的工作记录,比如“7月10日与港口谈判吞吐量”“7月15日审核初步数据”,直到7月18日那页,字迹突然变得潦草。

  “今日李建国、赵小梅、孙浩提交数据核查报告,直指港口吞吐量原始数据与上报数据偏差30%,坚称要向招标办实名举报。”这段文字用蓝黑钢笔书写,字迹工整却透着压抑,后面用红笔重重批注了一行字:“李、赵、孙三人掌握核心数据偏差,已生异心,需妥善处理,防泄密。”“妥善处理”四个字被反复描了三遍,墨水渗透纸背,在反面形成深色的印记,像干涸的血渍。张婷婷的手指抚过这四个字,指尖冰凉得像触到了尸体,她能清晰想象出父亲写下这行字时,内心的挣扎与最终的狠绝——一边是几百号员工的生计,一边是三条鲜活的人命。

  再往下翻,7月19日的记录只有潦草的一行:“与赵天成会面,达成共识。”旁边用铅笔写着一串11位的手机号,末尾标注着“老K,赵方联系人”。“老K”这个名字像道惊雷劈在张婷婷头顶,她立刻掏出手机,调低亮度对着页面拍照,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翻到备忘录最后一页时,一张折叠的复印件掉了出来——是张银行转账凭证,纸张已经发黄发脆,收款方姓名被浓墨涂得严严实实,只能看清金额“元”,转账日期赫然是“2014年8月14日”——正是李建国失踪的前一天。凭证右下角的转账人签名处,隐约能看到“张”字的一半,被刻意涂掉了。

  “咚咚咚——”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张婷婷浑身一僵,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慌乱地将备忘录和转账凭证塞回文件夹,刚想合上,就听到陈叔的声音:“小姐,您在里面吗?先生让我回来拿份文件,他在集团等着用。”脚步声越来越近,张婷婷急中生智,将文件夹夹进桌上的《论语》里,快速合上,然后走到门边,故意拖延时间:“陈叔,我刚找到公益手册的样本,马上就好。”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陈叔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文件袋,目光扫过书桌,落在《论语》上:“小姐在看《论语》?先生也常看这本书,说里面有做生意的道理。”他的语气很平淡,可眼神却在审视着她的表情。“是啊,昨晚没找到相册,就翻了翻这本书,小时候爸总教我读。”张婷婷笑着拿起《论语》,将文件夹藏在书后面,“陈叔要拿什么文件?我帮您找。”陈叔走进来,走到档案柜前,熟练地打开柜门,从上层格子里拿出一份标着“2024年项目预算”的文件:“就是这个,先生急用。”

  “找到了就好,陈叔快送去吧,爸在集团肯定等着急了。”张婷婷侧身让开通道,目光紧紧盯着档案柜的柜门,生怕他发现异常。陈叔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恳切:“小姐,我在张家三十年,看着您从小长大。先生当年为了保住几百号员工的饭碗,在招标办走廊蹲了三天三夜,膝盖都磨破了;您母亲走后,他一个人撑着集团,多少次在书房哭到天亮。”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有些事知道了,不仅会毁了先生,也会毁了您自己。糊涂一次,不是错。”张婷婷的心猛地一沉,原来陈叔什么都知道。“陈叔,”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妈教我,做人要对得起良心。他们三家,也有等着儿子回家的妈。”陈叔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又迅速被惋惜取代,最终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

  张婷婷关上门,背抵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她用了足足五分钟才平复呼吸,将文件夹放回档案柜锁好,又仔细擦了擦柜门上的指纹。拿起桌上的公益手册样本,她快步走出书房,经过客厅时,瞥见墙上挂着的全家福——十岁的她坐在父母中间,笑得无忧无虑。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将照片上的笑容晒得发烫,却暖不了她冰冷的指尖。走到庄园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承载着她所有童年记忆的房子,书房的窗户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像一道无法跨越的深渊。她掏出手机,拨通耿旭的电话,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耿旭,老茶客茶馆,我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