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书房的阴影-《我一个实习警察破点案子很正常》

  黑色轿车滑入张氏庄园的雕花铁门时,仪表盘的荧光显示晚上十点十七分。初秋的夜风卷着庭院里香樟的落叶,打在车窗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极了有人在暗处轻叩。张婷婷望着窗外熟悉的路灯——每盏灯柱上都缠着母亲生前亲手栽的常春藤,如今叶子已染透浅黄,在暖光下投出斑驳的影,倒像一道道未愈合的伤疤。司机老周停稳车,回头递过她的公文包,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小姐,先生在客厅等您,说有要紧事谈。”她捏着包带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包角的金属扣在掌心硌出一道浅痕。颁奖礼上荣誉证书的烫金触感还残留在指尖,可此刻心底却像坠了块浸冰的铅,凉得发沉。

  推开客厅雕花木门的瞬间,暖黄灯光裹着淡得发苦的雪茄味涌来。张宏远陷在紫檀木沙发里,指间夹着支未点燃的雪茄,烟身已被捏出明显的褶皱。面前的青瓷茶杯冒着袅袅热气,茶沫却早已沉底,显然是晾了许久。墙上的欧式挂钟“咚”地敲了十一下,沉闷的声响撞在大理石地面上,反弹出细碎的回声。张婷婷换鞋的动作顿了顿,目光猝不及防撞进茶几上的报纸——头版“反霸凌公益小分队获殊荣”的标题旁,她和耿旭、尚柳的合影被红笔圈出,粗重的圆圈像道枷锁,将三人的笑容箍得变形。“颁奖礼顺利吗?”张宏远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视线落在她袖口的绶带上,却没像往常那样夸一句“我女儿穿什么都得体”,只淡淡扫过便移开了目光。

  “挺顺利的,王局长还夸我们的公益手册做得扎实,说要在全市推广。”张婷婷在他对面坐下,将公文包紧紧抵在脚边,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去看墙上的山水画。“爸,您找我有事?”张宏远终于划亮打火机,火苗在黑暗中蹿起的瞬间,映出他眼底的红血丝。他吸了口雪茄却没吐烟,任由辛辣的烟雾在喉咙里滚了三圈才缓缓吐出:“你最近和市局的耿队长走得很近?”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雪茄烟身,“还在查十年前那桩碎尸案?”雪茄的烟味突然变得呛人,张婷婷猛地抬头,撞进他复杂的眼神——有担忧,有警惕,更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慌乱,像湖面投进石子,瞬间搅乱了平日的沉稳。“只是公益合作,反霸凌项目必须有警方支撑。”她强装镇定地端起茶杯,指尖颤抖着碰倒杯盖,“叮”的轻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旧案的事我没多问,爸您知道的,我只关心孩子们。”张宏远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足足半分钟,雪茄灰簌簌落在茶几上,他却浑然不觉:“婷婷,有些事过去了就该烂在土里,张氏集团的声誉,不能毁在旧事上。”他站起身时,西装下摆扫过茶几,带倒的报纸将合影折出一道死褶,恰好压在她的笑脸上。“早点休息吧。”他没再追问,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时,脚步比平时快了半拍,还险些踩空最后一级台阶。

  “只是公益合作,反霸凌项目需要警方支持。”她强装镇定地端起茶杯,指尖碰倒了杯盖,发出“叮”的轻响,“旧案的事我没多问,爸您知道的,我只关心公益。”张宏远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足足半分钟,雪茄灰落在茶几上,他却没察觉:“婷婷,有些事过去了就该让它过去,张氏集团的声誉不能毁在旧事上。”他站起身时,西装下摆扫过茶几,带倒了那份报纸,合影上她的笑容被折出一道清晰的折痕。“早点休息吧。”他没再追问,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时,脚步比平时快了半拍。

  回到卧室,张婷婷背抵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后背的冷汗已将真丝睡衣浸透。父亲的反常绝非错觉——他从不干涉她的公益事业,更不会主动提起那桩尘封十年的碎尸案。那句“声誉不能毁在旧事上”像根淬了冰的针,精准扎进她心底最敏感的地方。颁奖礼后台,耿旭掌心那张写着“省厅毒物鉴定中心急联”的便签;老陈电话里“赵天成走私安定与江晓宇体内成分匹配”的断言;十年前三名受害者恰好是父亲项目核心成员的巧合……所有线索像散落的珍珠,被父亲这句反常的话串成一串,指向一个她不敢深究的方向:父亲当年不仅知情,甚至可能参与其中。

  凌晨一点,庄园里的灯全灭了,只有走廊的夜灯亮着昏黄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张婷婷换上深灰色家居服,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每一步都轻得像猫,生怕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响惊动任何人。父亲的书房在二楼东侧,是整个庄园的“禁地”,除了跟随张家三十年的管家陈叔,连负责清洁的阿姨都只能在父亲监督下擦拭桌面。她站在书房门前,指尖抚过门板上父亲亲手刻的“慎独”二字,木纹的凹凸感硌得指尖发麻。小时候她总缠着父亲问这两个字的意思,父亲蹲下来,握着她的小手在掌心写:“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哪怕黑夜里没人看见。”可现在,这两个字在夜灯的映照下,却透着说不出的讽刺。

  书房门竟没锁,推开门时发出一声极轻的“吱呀”,像老人的叹息。她屏住呼吸闪身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屋内弥漫着旧书与檀香的混合气味,那是父亲常年点的沉香,此刻却显得格外压抑。红木书桌靠窗摆放,桌面一尘不染,镇纸下压着几张未签的集团文件,钢笔斜插在墨水瓶里,笔帽上的玉兰花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书桌右侧立着一个一人高的铁制档案柜,深灰色的柜身泛着哑光,柜门上的电子密码锁在月光下闪着幽蓝的光——这柜子她从小看到大,父亲总说“这里装着张家的根”,从不让她靠近半步。

  她蹲在档案柜前,指尖悬在密码键盘上方,迟迟不敢落下。第一个试的是父亲的生日,,按下最后一个数字时,锁身发出“嘀”的尖锐提示音,红色指示灯急促地闪了三下,像在无声警告。她咬着下唇,指尖泛白地输入自己的生日,,这次提示音更短促,红色灯光刺得她眼睛发疼。鼻尖突然泛起酸意,母亲生前总笑着说“你爸最疼你,连保险柜密码都是你的生日”,可眼前这道冰冷的锁,却像在她和父亲之间划了道鸿沟。犹豫了足足半分钟,她缓缓输入母亲的忌日,——那是她生命里最黑暗的一天,父亲抱着浑身发抖的她在医院走廊枯坐整夜,下巴上的胡茬扎得她脸颊生疼,嘴里反复说“婷婷别怕,爸爸在”。

  “咔哒”一声轻响,密码锁弹开,绿色指示灯柔和地亮着。张婷婷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指尖颤抖着拉开柜门。柜内被分成十几个格子,每个格子都贴着标签,从“1998年创业初期”到“2024年年度报表”,分类细致得像本历史书。她的目光飞快扫过,在最底层的格子里,发现了一个用黑色绸布包裹的文件夹,标签上写着“2014东南亚项目——绝密”。

  她刚想伸手去拿,月光突然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书桌上切出细碎的银纹,恰好照亮了桌角的相框。那是母亲的遗照,照片上的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1998年张氏工厂的铁皮门前,笑容比春日的阳光还明媚。相框右侧,斜斜倚着一张2014年的项目庆功照,父亲站在正中央,手里举着香槟杯,酒液晃出金色的光。他身边围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李建国、赵小梅、孙浩缩在最边缘,三人的笑容都带着几分僵硬,尤其是李建国,右手紧紧攥着领带,眼底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那是被逼到绝境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张婷婷轻手轻脚走过去,指尖隔着玻璃碰了碰庆功照上李建国的脸,脑海里瞬间闪过昨天拜访李母时的场景。老人从樟木箱里翻出一封未寄的信,泛黄的信纸上是李建国刚劲的字迹:“妈,项目有问题,我不能同流合污,勿念。”最后那三个字被泪水晕得发皱,和照片上他强装的笑容形成刺目的对比。她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后,手指悬在耿旭的聊天框上反复颤抖。输入“我在父亲书房”,删了;输入“发现2014年的绝密文件”,删了;输入“我怕真相是我不敢面对的”,还是删了。最终,她在备忘录里敲下一行字:“总得有人为他们讨个说法”,锁屏时,屏幕映出她泛红的眼眶。

  回到档案柜前,她掀开黑色绸布,露出深蓝色的文件夹,封面上印着张氏集团的玉兰花Logo,边角有些磨损。她刚想打开,突然听到走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陈叔的脚步声——她从小听到大,不会错。她心里一紧,连忙将文件夹塞回格子,关上柜门,刚按下密码锁,书房门就被轻轻敲了三下。“小姐,您在里面吗?”陈叔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先生说书房灯亮着,让我看看是不是忘了关。”

  “我没事,陈叔。”张婷婷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书桌前,故意抽出抽屉翻找,让木质滑轨发出“吱呀”的声响,“我记得小时候的家庭相册放在这儿,想找张和妈妈的合影带去公益基地,孩子们要看。”她抓起桌上的《论语》胡乱翻着,书页翻动的“哗哗”声掩盖了心跳的轰鸣。开门时,陈叔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个手电筒,光束在她脸上短暂停留,带着审视的意味。“小姐要找相册,我明天一早给您整理出来,现在太晚了。”他的目光扫过书桌,落在摊开的《论语》上,“先生说书房灯亮着,让我来看看,他还在隔壁休息室等着呢,怕您碰到什么麻烦。”张婷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休息室,门缝里漏出一缕微弱的光线,像只窥视的眼睛。“好,那我先回去了。”她攥着《论语》的手指关节发白,转身时余光瞥见档案柜的绿色指示灯还亮着,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脚步都有些发飘。

  回到卧室,张婷婷将自己埋进被子里,《论语》被紧紧抱在怀里。陈叔的话里藏着机锋,“怕您碰到麻烦”分明是警告,父亲在休息室守着,更是坐实了他的怀疑。她翻了个身,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墙上投出档案柜的影子。突然,她猛地坐起身——昨晚翻看文件夹时,她注意到夹层有个小巧的锁孔,形状和父亲那支钢笔的笔帽一模一样。那是母亲送他的五十岁生日礼物,笔帽上刻着张家的玉兰花徽记,父亲从不离身,连开会都要放在手边。“明天一定要拿到那支笔。”她摸出手机定了凌晨五点的闹钟,将《论语》放在枕头边,闭上眼,庆功照上三人的眼神和李母颤抖的双手,在黑暗中反复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