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出城-《旗袍杀手靠签到在民国封神》

  寅时三刻, 正是夜晚最黑暗最寒冷的时候。闸北边缘的检查站孤零零戳在风里,一根木杆横在土路上,灯的光晕昏黄摇曳,勉强照亮周围几尺泥地。四个伪军士兵缩在沙袋后面,棉大衣裹得紧紧的,像四只冻僵的鹌鹑。

  风从北边吹来,带着苏州河水的腥气。茯苓趴在芦苇荡里,枯黄的苇叶扫在脸上,又冷又痒。露水浸透了裤腿,寒气顺着膝盖往上爬。

  “看见那个麻子脸没?”老马趴在她旁边,声音压得比风声还低,“姓王,贪。等会儿看我眼色。”

  茯苓点点头。她的【动态战略地图】里,六个暗红色的光点在检查站周围有气无力地闪烁,中间那个带点黄边的,应该就是王班长。

  她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通行证——伪造的“上海市特别防疫委员会”,大红印章摸上去还有刚盖上去的微湿感。褚教授扮“防疫专员”,林梅是“护士”,杰克和艾琳是“国际卫生组织观察员”,老马和她是“办事员”,姚慧背着电台箱当“医疗设备”。

  “走。”老马吐掉嘴里的苇杆,站起身,脸上瞬间堆起谦卑又焦急的笑。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出芦苇荡。枯草在脚下“咔嚓”作响,在寂静的凌晨格外刺耳。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士兵惊醒,步枪“哗啦”上膛。

  老马小跑上前,满脸堆笑:“老总!老总辛苦!”从怀里摸出包“老刀牌”,挨个敬烟,最后把大半包塞进麻子脸班长手里,“我们是防疫委员会的,奉命去前头庄子排查。这是通行证。”

  王班长就着气灯的光翻看通行证。灯光把他脸上的麻子照得格外明显。他看得很慢,手指在印章上摩挲,眼睛却瞟向褚教授的棉袍——那料子虽旧,但一看就是好货。

  “防疫?”他拖长声音,“这大半夜的,防哪门子疫?”

  老马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更低:“王班长,上头催得紧,说疫情不等人……”一枚用红纸卷着的大洋悄无声息滑进班长手心,“一点心意,给弟兄们打点酒,驱驱寒。”

  冰凉的银元触感让班长眉毛一挑。他捏了捏,分量足,脸上的横肉立刻松了:“哦,公务啊!理解理解!”把通行证塞回老马手里,转头吼士兵,“抬杆!放行!”

  木杆“吱呀”抬起。老马连连道谢,招呼队伍快走。

  茯苓低着头经过时,能感觉到士兵的目光——在褚教授身上停留,在杰克和艾琳脸上打转,尤其是艾琳那顶帽子下露出的金发。一个年轻士兵忍不住用肘子碰碰同伴,小声说:“洋婆子……”

  王班长瞪了他一眼:“少废话!”

  队伍快步通过,把昏黄的光和呵欠声甩在身后。走出百多米,老马才低声说:“别停,继续走。”

  天边开始泛青,像褪色的蓝布。路两边的农田大片荒着,枯草在晨风里起伏,像一片凝固的黄色波浪。偶尔经过村庄,土坯墙塌了大半,屋顶露出黑窟窿,不见炊烟,只有几条瘦狗在废墟间翻找,看见人也不叫,只抬起饥饿的眼睛看一眼,又低下头去。

  空气里有泥土冻硬后的土腥味,有腐烂稻草的霉味,还有若有若无的……焦糊味。不知是哪里烧过什么。

  “到了。”老马指着前方一个半塌的砖窑,“白天就在这儿歇脚。”

  砖窑像只蹲在荒野里的巨兽,张着黑乎乎的嘴。里面阴暗潮湿,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墙角的蜘蛛网在晨光里泛着银光。大家挤进去,老马在门口撒了把干草做伪装。

  “轮流睡,别出声,别生火。”老马简短吩咐。

  啃着冰冷的干粮——硬得像石头的烙饼,就着水壶里凉透的水。褚教授夫妇靠墙坐着,林梅从怀里掏出块手帕,小心擦去丈夫眼镜上的灰尘。杰克和艾琳低声用英语交谈,姚慧抱着电台箱,耳朵贴着箱体,像在听它的心跳。

  茯苓闭眼,【动态战略地图】持续扫描。方圆十里,没有大股红点,但……

  她忽然睁开眼。

  “老马叔,”她挪到老马身边,“前面张庄,有问题。”

  地图上,张庄方向有几个暗红色光点在游荡,不成队形,但带着攻击性。

  老马脸色一沉:“绕?”

  “西边坟地和小树林,多走十里。”

  老马二话不说,摇醒打盹的褚教授:“教授,得改道。”

  褚教授揉揉眼睛,没问为什么:“听你们的。”

  大家重新检查装备。林梅帮艾琳把金发塞进帽子里,又紧了紧杰克的背包带。老马把最后一点干粮分成七份,一人一块:“省着吃,下一顿没准儿在哪儿。”

  傍晚,天色再次暗下来。队伍离开砖窑,转向西边。

  坟地比想象中更大。荒冢累累,墓碑东倒西歪,枯草有半人高。风穿过坟头,发出呜呜的响声,像谁在哭。艾琳紧紧抓住杰克的手臂,杰克低声用英语说:“没事,只是风……”

  穿过坟地是小树林。冬天的树林光秃秃的,枝杈像瘦骨嶙峋的手伸向天空。地上落满枯叶,踩上去“沙沙”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老马打手势:轻,再轻。

  茯苓走在最前,【动态战略地图】像第三只眼在黑暗里扫视。偶尔有野兔受惊窜出,或者夜鸟扑棱棱飞起,都让队伍瞬间凝固。

  多走的十里路格外漫长。褚教授脚步开始蹒跚,林梅扶着他,两人走得沉默而艰难。杰克和艾琳虽然年轻,但背着沉重的器材,也开始喘粗气。只有老马和茯苓脚步依旧稳当,姚慧咬着牙跟上。

  凌晨两点,他们终于找到背风的土坡。大家瘫坐下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茯苓靠着一棵树,慢慢喝水。水壶里还剩三分之一。她看着远处——黑暗里,张庄的方向隐约有几点微弱的火光,像鬼火。

  老马挪过来,递给她半块烙饼:“吃。”

  茯苓接过,掰了一小半,剩下的递回去。老马没推辞,塞进嘴里慢慢嚼。

  “今天多亏你。”老马含糊地说,“张庄那帮杂碎,要么是土匪,要么是溃兵,撞上准没好事。”

  茯苓没说话。地图上,张庄的红点还在那里游荡。如果今天直走过去……

  她打了个寒颤。

  夜深了,风越来越冷。大家挤在一起取暖。褚教授夫妇靠在一起,林梅把围巾分了一半给丈夫。杰克和艾琳背靠背坐着,已经睡着了。姚慧抱着电台箱,头一点一点地打盹。

  老马守夜。他蹲在土坡边,像尊石像,只有眼睛在黑暗里偶尔转动,亮得像狼。

  茯苓也睡不着。她看着系统提示:

  【成功规避一次潜在武装冲突,保障队伍安全,展现出卓越的预警与路径规划能力。功勋 50。】

  【当前功勋:。】

  数字在脑海里跳动,但她脑子里想的不是这个。她想的是明天的路,想的是队伍里每个人越来越沉重的脚步,想的是食物和水还能撑几天。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凄厉地划破夜空。然后一切又归于寂静。

  天快亮时,茯苓才迷迷糊糊睡去。梦里还在走路,走不完的路,前方永远有红色的光点在闪烁。

  她是被冻醒的。晨光惨白,照见土坡下蜷缩的六个人,每个人脸上都蒙着一层疲惫的灰白。

  老马已经起身,正在活动冻僵的手脚。看见茯苓醒来,他咧嘴笑了笑,笑容在晨光里有些模糊:

  “醒了?准备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