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勾勒生路-《旗袍杀手靠签到在民国封神》

  33号首长离开听雪轩后,茯苓在黑暗中坐着,一动不动。

  她闭上眼。意识深处,【动态战略地图】然展开。

  不是平面的图纸,是活生生的、立体的上海——街道,建筑物是深浅不一的块垒,而那些代表危险的红色光点……密密麻麻。

  先看陆路。

  意念聚焦西南。沪杭公路的地形细节瞬间放大:检查站的木栅栏在意识里呈现粗糙的质感,探照灯的光柱像惨白的手指扫来扫去,深红色的业力光点沿着公路排成一条不间断的火链。她能“看见”日本兵呵出的白气,能“听见”皮靴踩在冻土上的闷响,甚至能“感觉”到那些刺刀在寒夜里泛着的金属冷光。

  三十多人从这里过?不可能。化整为零?敌人的筛查网已经细到会查同行人有没有眼神交流,查行李标签是不是同一家店买的。

  再看水路。

  意识转向黄浦江。江水在脑海里是深黑色的、缓慢蠕动的带子,日军的炮艇像水蛭趴在上面,炮管指向夜空。码头的红色光点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宪兵、特务、海关、巡捕……层层叠叠。她能“闻见”江水的腥味混着煤烟味,“听见”缆绳摩擦的吱呀和日语口令短促的呼喝。

  运煤船的通道还在,业力痕迹微弱得像蛛丝。但那是运货的,一次藏两三个人顶天了。三十多人?除非把船拆了重新拼。

  铁路更不用想。北站的红色光点亮得刺眼,像烧红的炭。她甚至能“看见”检票口特务翻查行李时手套上的污渍,能“感觉”到旅客被盘问时加速的心跳。

  常规的路,全堵死了。

  茯苓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带着阁楼里灰尘和旧墨的涩味。意识像最细的探针,开始向地图边缘那些模糊地带摸索。

  她“看”向那些毛细血管般的次级水道——苏州河的支流、郊野的灌溉渠、半干涸的河汊。这些地方在地图上颜色浅淡,业力光点稀疏得像撒落的芝麻。有些水道窄得只能过小舢板,有些冬天会结薄冰。

  乌篷船?小划子?甚至……蹚水?

  意念沿着一条标注为“废弃灌溉渠”的线条移动。渠道穿过大片枯黄的芦苇荡,绕过两个日军哨卡的交界处。她推演:如果三十人分成六组,每组一条小船,在午夜涨潮时进入水道,保持静默,用芦苇伪装……

  但推演的结果是红色的“失败”。一组船被夜间巡逻的汽艇探照灯扫到,业力反应像石子投入水塘,波纹迅速扩散,周围所有红色光点向那里聚集——围捕,交火,全灭。

  抹掉。重来。

  意识转向废弃设施。一条战前窄轨铁路的路基,穿过荒废的棉田。地图显示那里几乎没有业力痕迹,像一条寂静的伤疤。但实地推演时,问题出现了:路基多处坍塌,队伍里有伤员和老人,夜间行进可能摔伤。而且,一旦暴露,这片开阔地无处可藏。

  又一条路被否决。

  茯苓的额头渗出冷汗。黑暗里,她能听见自己太阳穴血管跳动的声音,咚,咚,咚,像催命的鼓。精神力在飞速消耗,像水从破桶里流走。

  她想起33号首长的话——“是该亮剑的时候了。”

  可现在,连剑该往哪儿刺都不知道。

  意识再次扫过地图,这次更慢,更仔细。像盲人摸象,一寸寸摸索这座城市的肌理。她“触摸”到冬日泥土的坚硬,“嗅到”郊区稻田收割后留下的稻茬腐烂的微酸气息,“听见”远处火车驶过时铁轨的低沉震动。

  西北角。真如一带。

  一片地势低洼的区域在地图上颜色发暗,标注着“废弃砖瓦厂及取土坑”。业力光点在这里变得稀疏,巡逻路线绕开了这片泥泞的荒地。更关键的是——一条几乎被芦苇完全掩盖的小河道,从取土坑边缘蜿蜒伸出,连接着吴淞江的支流。

  茯苓的心跳漏了一拍。

  意识聚焦。放大。细节呈现:取土坑积着浑浊的雨水,结着薄冰;废弃的砖窑像个蹲着的巨兽,烟囱塌了半边;芦苇在风里倒伏,枯黄的叶子摩擦发出沙沙声。

  她开始推演。

  时间:凌晨两点。潮汐:正在退潮,河道水位下降但尚可行船。天气:预报晴,无月。

  队伍分成七组,每组四人或五人。从市区不同地点出发,化装成夜班工人、赶早市的菜贩、走亲戚的农户……在午夜零点至一点间,陆续抵达取土坑外围的预定隐蔽点。

  然后等待。等最后一班日军巡逻车经过(根据业力波动规律推算,是凌晨一点二十)。确认安全后,快速进入取土坑区域。

  那里已经预先藏好七条小舢板——吃水浅,能拆解,用芦苇和烂泥伪装。

  上船。不发一言。用撑篙,不用桨,减少水声。

  沿着那条隐蔽河道,趁着退潮的流速,悄无声息滑入吴淞江支流。避开主航道,贴岸而行,利用芦苇和岸坡阴影掩护。

  天亮前,抵达第一个中转点——嘉定方向的一个荒废鱼塘。

  推演进行到这里时,地图上的业力反应大部分是浅黄色,代表低风险。但在几个节点——比如进入取土坑时,比如河道转弯处——仍然闪烁着刺目的红色警告。

  茯苓咬着牙,调整参数。

  增加前哨侦查。提前三小时派两人伪装成捕鱼人,在取土坑区域“下网”,实则监控日军巡逻是否有异常。

  准备备用路线。如果河道某段被意外堵塞(冬季可能结冰或堆积杂物),立即上岸,沿预定的小路徒步绕行。

  设计伪装方案。每条船配备芦苇编织的顶篷,人员全部换上深色棉袄,脸上抹泥灰。

  她一遍遍推演,像下棋的人反复复盘。失败,调整,再失败,再调整。红色警示一次次亮起,又一次次被新的应对方案压下去。

  精神力快要见底了。太阳穴疼得像要裂开,眼前开始出现黑点。嘴里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她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但那条路,在无数次失败的灰烬里,渐渐显出了模糊的轮廓。

  不是坦途。每一步都踩着刀尖。冬季河水的冰冷可能让人失温;日军巡逻的偶然性无法完全排除;三十多人的队伍,只要有一个人咳嗽、打滑、发出不该有的声响,就可能前功尽弃。

  但……这是一条有可能走通的路。

  至少在地图推演里,有那么百分之十五的概率,能活着走出去。

  百分之十五。

  茯苓睁开眼。

  窗外,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泛出蟹壳青。夜里又下了霜,玻璃上结着冰凌花,在渐亮的天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冰冷的光。

  她瘫在椅子里,浑身被汗浸透,棉袍湿冷地贴在背上。手指在抖,连端起桌上那杯凉透的茶都做不到。

  但眼睛是亮的。

  生路的第一个节点,找到了。像在漆黑的夜里,摸到了第一块垫脚石。

  【全力进行超高难度战略路径推演,精神力消耗巨大,战略规划能力显着提升。功勋 0(核心任务准备阶段,无直接行动收益)。】

  【当前功勋:。】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种模拟的疲惫。

  茯苓慢慢坐直身体。关节像生了锈,每动一下都咯吱作响。她看向窗外——晨曦正一点点染亮这座沉睡的城市,屋顶的瓦片从黑色变成深灰,再变成带着霜白的青黛色。

  远处传来第一班电车的叮当声,送牛奶的自行车铃铛清脆地划过街道,谁家生了煤球炉,青灰色的烟从烟囱里袅袅升起。

  日常生活开始了。而这日常之下,一场生死突围正在酝酿。

  茯苓站起身,走到墙边。地图还摊在桌上,上面铅笔勾勒的线条密密麻麻,像一张巨大的、脆弱的蛛网。

  她伸出手,指尖悬在那片“废弃砖瓦厂”的上方,久久没有落下。

  接下来,需要实地验证。需要把地图上的线条,变成真正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