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汉王震怒损江南,重阳登高示王道-《我在大明靠红颜练武升官》

  苏琬将江州府洛千雪传来的密信内容简要陈述,并分析道:

  “殿下,洛百户提议,借铁剑庄覆灭之机,扶持一新江湖势力填补空缺。依卑职看,此举利处颇多。”

  “其一,可为我等增添耳目,探听地方官府动向、民间舆情;其二,有些不宜由府中出面处理的‘脏活’,可假其手完成;其三,若能掌控地方某些行当,可为殿下攫取巨额经济利益。”

  宝庆公主闻言,神色未动,目光却锐利如刀,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清冷: “苏典宝,你只看到了利,却未见其弊。此策,弊远大于利。”

  她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自家府邸那精心营造的、隔绝外界的园林盛景,语气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结交江湖,蓄养私兵,此乃父皇绝对无法容忍之逆鳞!一旦风声走漏,圣心猜疑,你我顷刻间便是灭顶之灾。此其一。”

  “地方官员、监察御史,无数双眼睛盯着京师,一道弹章,便可让你我身败名裂,政治生命终结。此其二。”

  “吾乃天潢贵胄,与江湖草莽为伍,皇室尊严何在?士林清议如何?自毁长城,莫过于此。此其三。”

  “江湖势力,野性难驯。若仗势引发民变,朝廷追责,我等便是首当其冲。此其四。”

  苏琬听得面色发白,冷汗涔涔,连忙躬身:“殿下深谋远虑,是卑职愚钝!那……此事就此作罢?”

  宝庆公主却缓缓摇头,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与其年龄不甚相符的、带着几分冷漠与算计的弧度:“不,机会摆在眼前,岂能因噎废食?”

  她走回书案前,指尖轻轻点着那封密信:“关键在于,如何‘做’。必须层层隔绝,即便将来事发,也绝不能让一丝火星溅到公主府身上。”

  她目光微闪,“洛千雪举荐了一人,名唤陈洛,言其虽年少,却颇有智计,可当此‘傀儡’重任。我们便派几名武功尚可、背景干净、且与府中明面上无甚瓜葛的清客前去‘协助’他。”

  “看看此人,能否在江州那潭浑水里,为我们搅动风云。”

  宝庆公主坐回主位,语气恢复了平静,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做得成,自然最好,平添一份助力;做不成,也无非损失些银两和几个无关紧要的清客,及时斩断联系便是。风险,必须控制在掌心之内。”

  苏琬心领神会,恭敬应道:“卑职明白!这就去物色合适人选,安排他们秘密前往江州。”

  宝庆公主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这片奢华而封闭的天地,既是她的庇护所,也是她的囚笼。

  每一步落子,都需慎之又慎。

  这步暗棋,已然落下,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在宝庆公主府所在的这片勋贵云集之地的不远处,汉王府也坐落于此。

  这座府邸的规模与气派,丝毫不逊于甚至隐隐超过宝庆公主府,朱甍碧瓦,庭院深深,尽显亲王威仪。

  此刻,位于王府核心区域的存心殿内,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

  此处是汉王朱文圭日常处理事务、接见属官之所,陈设华贵而威严,然而此刻,殿内唯有汉王压抑着怒火的斥责声在回荡。

  年仅十八的汉王朱文圭立于殿中,一身亲王常服,面容俊朗,贵气逼人,眉宇间是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与锐利。

  他天资聪颖,文武兼修,更深知皇家权术。

  父皇早早立下太子,又封他与宝庆公主,并允他们参政,明为恩宠,实则是以儿女制衡叔伯辈的藩王,欲行削藩之举。

  这份“殊遇”,也悄然滋长了他潜藏的野心,他自认才能远超太子,那个位置,未来未必不能争上一争。

  为此,他明面上假装贪财好权,故意留下些无伤大雅的把柄,暗中却一直在积蓄力量。

  然而,近来诸事不顺,尤其是江南!

  “废物!一群废物!”

  汉王的声音冰冷,虽未咆哮,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江州府!又是江州府!先是风先生下落不明,音讯全无!如今严峻这厮,竟连铁剑庄这点基业都守不住,连带着本王投入的巨万资财,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殿内跪伏在地的三名心腹:

  长史周谨,由其母妃家族举荐,负责王府文书机要、参谋议事;

  护卫指挥使张贲,与京中勋贵关联深厚,统领王府护卫;

  承奉正赵德安,自幼在宫中便追随他的宦官,管理王府内部事务,是他的耳目。

  这三人,皆是他通过母族、勋戚关系安插的“自己人”,此刻却噤若寒蝉。

  “人员折损尚在其次,那大笔的钱粮!你们可知,那是本王多年苦心积攒!江南,鱼米之乡,财赋重地,毗邻京师,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可本王至今都无法在那里真正打开局面!”

  汉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不甘。

  他虽贵为亲王,权势滔天,但“食禄而不治事”,参政亦多限于中枢议政,绝不能明目张胆地干预地方事务,尤其像江南这等敏感之地。

  任何可能引起父皇猜忌的行为,都必须避免。

  他需要的是更隐蔽、更巧妙的方式去渗透、去掌控。

  可偏偏,接连两次在江州的尝试,都惨淡收场,这让他如何不怒?

  “是臣等无能!” 长史周谨额头触地,声音发颤。

  “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指挥使张贲亦是请罪。

  “奴才……奴才未能及时洞察风险……” 承奉正赵德安更是面如土色。

  汉王看着跪倒的三人,胸中怒火翻腾,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他知道,光是斥责解决不了问题。

  江南的局面打不开,固然有当地利益格局盘根错节的原因,也与他这亲王身份带来的桎梏有关,

  但归根结底,还是缺少能独当一面、又能深刻领会他意图的干才!

  “起来吧。”

  良久,汉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更深邃,“责罚若有用,本王也不必在此动怒。当务之急,是弥补损失,另寻他法。江南……绝不能放手!”

  他踱步至窗前,望着王府内森严的景象,眼神幽暗。

  损失的钱财需要尽快填补,江南的布局更不能因一时挫败而停止。

  只是,下一次,该用何人?该从何处入手?

  这需要更加谨慎,也更加隐秘的谋划。

  他这位野心勃勃的亲王,绝不会因两次失利而轻易罢休。

  九月初九,重阳节。

  京师应天府,一场彰显国威、昭示皇权的盛大典礼,在礼部的周密安排下拉开帷幕。

  清晨,皇城正门洞开,卤簿仪仗浩浩荡荡,迤逦而出。

  礼部官员与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武德卫在前开道清跸,旌旗蔽日,伞盖如云。

  建文帝朱允炆身着十二章衮服,端坐于御辇之上,面容沉静,目光深邃。

  在他的身后,是帝国的继承者与核心力量。

  皇族之中,太子朱文奎、汉王朱文圭、宝庆公主朱文闺等皇子皇女紧随其后,他们身着符合身份的礼服,仪态端庄,代表着皇室的延续与团结。

  勋贵集团以魏国公徐慧祖为首,郑国公常升、曹国公李锦隆、信国公汤河、武定侯郭雄、长兴侯耿武、历城侯盛勇等开国元勋之后位列其中,他们代表着与国同休的军事贵族力量,是大明武力的象征。

  文官队列则以太常寺卿兼翰林学士、帝师黄子城和翰林学士方效孺为首,其后是六部九卿重臣——

  吏部尚书张丹、户部尚书王惇、礼部尚书陈迪、兵部尚书祁泰、刑部尚书鲍昭、工部尚书郑赐、左都御史景清、通政使韦贤、大理寺少卿薛品。

  他们是大明帝国的行政中枢,维系着国家的运转。

  五军都督府的掌舵者们亦悉数在场:中军都督梅殷、左军都督徐慧寿、右军都督宋晟、前军都督顾成、后军都督江阴侯吴高。

  他们执掌天下兵马,是帝国国防的柱石。

  御驾周围,是最为引人注目的护卫——锦衣卫大汉将军。

  他们身材魁梧,身着金甲,手持金瓜、斧钺等金碧辉煌的仪仗兵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天神下凡,威严不可逼视,紧密环绕护卫着帝国的核心。

  队伍的外围,则由金吾卫、羽林卫等亲军卫队的士兵们沿途布防,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确保典礼的万无一失。

  这支汇聚了帝国最高权力核心的队伍,在万千百姓的仰望中,缓缓行至被视为“镇山”的应天府万岁山脚下。

  建文帝在太子、汉王、宝庆公主及重臣的簇拥下,缓步登高。

  山路两侧,旌旗招展,甲士肃立。

  登临山顶,极目远眺,整个应天府城廓、蜿蜒的秦淮河、广阔的田野尽收眼底。

  此举,意在“镇守山河”,借重阳登高之俗,向上天祈求国祚永延,风调雨顺。

  同时,这更是一种强烈的政治象征——

  皇帝居高临下,俯瞰他的万里江山与兆民子民,昭示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皇权的威严,在这一刻,与山川融为一体,笼罩四极。

  重阳的日光洒在君臣身上,勾勒出一幅帝国鼎盛、权力集中的壮丽画卷。

  万岁山顶,秋风送爽。

  建文帝朱允炆独立于山巅最前方,身后是肃立的太子、汉王、宝庆公主以及文武重臣。

  他俯瞰着脚下绵延的城郭、如带的江河以及广袤的原野,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感慨万千。

  当年,皇祖父洪武皇帝力排众议,立孙不立子,将这副沉重的江山社稷交到了他的手中。

  他登基时已三十八岁,并非懵懂少年,深知这皇位背后是祖父的殷切期望,也是无数双或忠诚、或审视、或暗藏野心的眼睛。

  如今三载过去,他已四十有一,正值年富力强,锐意进取之时。

  他登基以来,便立志要扭转乾坤。

  祖父以赫赫武功、严刑峻法开国定鼎,那是“霸道”;

  而他,要行“王道”,要以儒家仁政替代洪武时期的严苛政治,通过文治与礼制改革,构建一个他心目中理想的王朝——

  一个如同儒家经典中所描述的那般,仁德彰明、礼乐和鸣、上下有序、和谐安宁的太平盛世。

  为此,他重用黄子城、方效孺等大儒,推行宽刑省赋,更定官制,试图将帝国的运行轨道从“武力威慑”切换到“道德教化”与“礼法秩序”上来。

  他渴望实现从“霸道”到“王道”的历史性转变,成为青史留名的仁德之君。

  然而,理想崇高,现实却如这脚下的山川,沟壑纵横。

  皇祖父为了巩固朱家天下,大封诸子为藩王,镇守四方,赋予了极大的军事权力,造就了一个“强枝弱干”的畸形政治结构。

  如今,诸位手握重兵的皇叔,如同猛虎环伺在帝国的边疆,对他这个居于中央的侄子皇帝,形成了巨大的威胁。

  尾大不掉,强藩掣肘,这是他推行仁政、构建王道乐土的最大障碍。

  每一次对藩王的安抚与优容,都像是在饮鸩止渴;而任何试图削藩的念头,都可能引发燎原之火。

  他俯瞰着这如画江山,目光掠过身后的儿女与重臣。

  太子仁弱,汉王聪慧外露,宝庆公主亦非池中之物……

  这朝堂之上,勋贵、文官、武将,派系林立,各有盘算。

  他追求的“和谐”盛世,路漫漫其修远兮。

  秋风吹动他的衣袂,带来一丝凉意。

  这万岁山登高,镇守山河的仪式,既是向上天祈求国祚,又何尝不是他对自己内心信念的加固?

  他知道,前路注定布满荆棘,但他必须,也必将沿着自己选定的“王道”走下去,为了心中那个理想的王朝,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只是,这“王道”的代价,会是什么呢?

  建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与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