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一席妙论定交谊,陋室独守武道心-《我在大明靠红颜练武升官》

  面对张澈关于“岁月感”的尖锐质疑和柳芸儿关于“情伤”的促狭追问,陈洛脸上那点“酒意”似乎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

  他看似玩笑,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正经,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学子,缓缓开口: “书中自有乾坤故事。”

  他第一句话便定下了基调,“书中何止黄金屋、颜如玉?更有岁月沧桑、家国情怀、爱恨情仇、人生百味。”

  他顿了顿,见众人凝神倾听,便继续道:“我虽年岁尚小,经历浅薄,但我读书,或许与诸位略有不同。我读得细,也读得‘活’。”

  他随手拈来例子,“便说《诗经》中‘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寥寥十六字,其间征人离乡之悲,岁月流逝之叹,归乡近情之怯,何等深沉?”

  “若只当写景句子背诵,便是死物;若能设身处地,感同身受,便能从中品出那跨越数百年的沧桑与无奈。”

  他又引《孟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此句诸位皆能倒背如流。”

  “但其中蕴含的坚韧、忍耐、以及那份近乎绝望中孕育希望的强大精神力量,诸位可曾真正‘读’到心里,化为己用?”

  “若只视之为教条,便是死读书。”

  “再如《关雎》,‘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这相思之苦,求而不得之煎熬,岂非与那‘你枯我不曾萎,你倦我也不敢累’的痴缠,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先贤表述含蓄典雅,而我借其神髓,以更直白炽烈的方式表达出来罢了。”

  他目光清澈,语气愈发沉静有力:“读书,不能只识其字,不解其神。需得用心去体会,用灵性去感悟,将书中道理、情感,与自身、与世间万物相联系。”

  “如此,方是‘活读书’。方才我酒意上涌,心有所感,脑海中平日所读、所思、所悟的诸多片段便自然串联、迸发,化作了这首《牵丝戏》。”

  “若我只是个死记硬背、墨守成规的‘木头人’,纵有酒劲,又岂能有这般奇思妙想?”

  这一番关于“活读书”与“死读书”的论述,结合四书五经中的具体典故,深入浅出,如同一声惊雷,在在场所有学子耳边炸响!

  他们苦读经书多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的道理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但从未有人如此清晰、如此深刻地剖析过“读活书”与“读死书”的区别。

  陈洛以自身为例,完美地诠释了何为“灵性”,何为“感悟”,何为“化用”!

  张澈眼中的审视化为了惊叹,他微微颔首,似有所悟。

  柳芸儿脸上的戏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思。

  林芷萱美眸异彩连连,她自幼受父亲熏陶,深知读书真谛,此刻听到陈洛这番言论,只觉得与父亲平日教诲暗合,甚至更为透彻直指核心!

  楚梦瑶清冷的脸上也浮现出震动之色,她自诩才学,此刻却觉得在读书的“灵性”上,似乎输了一筹。

  杨文轩更是如同醍醐灌顶,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以往竟是读死了书!”

  连宋青云都不得不承认,陈洛这番言论,确实有其道理,他纵然心中酸涩,也无法出言反驳这堂堂正正的“读书大道”。

  朱明远心中更是波澜起伏:“好一个‘书中自有乾坤故事’!好一个‘活读书’!此子不仅才华横溢,于学问之道上,竟也有如此深刻的见解!这已非寻常才子,近乎‘道’矣!”

  她看向陈洛的目光,欣赏之余,更多了一份郑重。

  陈洛凭借一番“读书论”,成功地将自己那超越时代的“才华”,归因于对圣贤书的“灵性感悟”,不仅化解了危机,更是在众人心中,尤其是朱明远心中,树立起了一个“悟性超绝、读书得法”的非凡形象。

  这一手,不可谓不高明。

  见自己一番关于“活读书”的论述,竟让在场众人,尤其是张澈、朱明远这等人物都露出深思、惊叹之色,连一向清高的林芷萱、楚梦瑶都美目异彩连连,更别提云想容那几乎要将人融化的柔媚眼神,陈洛心中不由暗自得意。

  “看来,这文道一途,果然奥妙无穷。”

  他心中思忖,“不单是要会写诗作文,关键还要能言善辩,懂得如何包装自己,如何将看似不合理的事情,用合乎‘道理’的方式说出来,让人信服,甚至推崇。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精髓恐怕就在于此——用言语和道理占据高地,不战而屈人之兵。”

  得意之余,他念头一转,又想到了武道:“不过,文道再高,终究是‘讲道理’的范畴。若是遇到那不讲道理的,或者道理讲不通的时候呢?”

  想到这里,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冷冽。

  穿越至今,他早已深刻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本质。

  “武道一途,才是终极的保驾护航。”

  他握了握隐藏在袖中的拳头,感受着体内液化内力流淌带来的力量感,“物理上的毁灭,才是最终极,也是最至高无上的手段。任你巧舌如簧,道理千条,我一拳下去,皆是虚妄。”

  “明文暗武,相辅相成,自然无往不利。”

  一个清晰的处世哲学在他心中定型,“讲得过道理的时候,我就跟你引经据典,侃侃而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若是讲不过,或者对方根本不讲道理……那就别怪我不讲武德了。”

  想到此,他嘴角不由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这路子,听起来似乎有点……流氓?

  但在这强者为尊、秩序与混乱并存的大明武律时代,这或许才是最实用、最能保障自身利益的生存之道。

  文韬武略,阴阳相济。

  此刻的他,站在文采风流的光环下,内心却已坚定了以武力为最终依仗的信念。

  云想容见风波已定,气氛重新融洽,便含笑吩咐丫鬟小厮们收拾了酒宴残局,又重新上了几碟精巧爽口的下酒小菜,并温上了新的酒水。

  众人劫波渡尽,心情放松,再次举杯畅饮,言笑晏晏,席间谈论的多是方才那曲《牵丝戏》带来的震撼,以及陈洛那番“活读书”的妙论,气氛比之先前更多了几分真诚的欣赏与交流。

  然而,欢愉易逝。

  夜色渐深,江淮河上的灯火也稀疏了几分。

  纵有千般不舍,今宵盛宴终须一散。

  张澈、朱明远与杨文轩明日便要启程返回杭州。

  此行江州之游,他们收获远超预期,不仅领略了江州文风,参观了江州美景,更在这最后一夜,见识了一场精彩绝伦的风月对决,尤其是亲眼见证了陈洛这个最初默默无闻的寒门少年,如何一步步展现出惊世才情与独特见解,其形象由模糊到清晰,由平凡到耀眼,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

  张澈对陈洛拱手,语气比之初见时真诚了许多:“陈兄大才,今日一见,方知江州人杰地灵并非虚言。他日若有缘至杭州,务必知会一声,容澈略尽地主之谊。”

  他已然将陈洛视为值得平等结交的对象。

  杨文轩更是用力拍了拍陈洛的肩膀,感慨道:“陈师弟,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日定要再来江州,或是你去杭州,你我定要再把酒言欢!”

  而朱明远则趁着众人互相道别之际,悄然走到陈洛身边,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陈公子,今日甚是尽兴。他日你若来杭州,定要记得来寻我。”

  她顿了顿,取出一枚小巧玲珑、看似普通却质地极佳的羊脂玉佩,塞入陈洛手中,“以此为凭,到杭州最大的‘文渊书局’,出示此物,自会有人带你见我。”

  她目光深邃,蕴含着未尽之意。

  随即,她又转向众人,朗声笑道:“诸位江州才俊,今日相识,亦是缘分。他日若有闲暇,定要来杭州盘桓些时日,让明远也一尽地主之谊,带诸位领略西子风光。”

  邀请得诚挚而周到。

  临别之际,众人依依不舍。

  云想容亲自将众人送至画舫船舷,目光在陈洛身上流转的次数最多,那眼神中有感激,有欣赏,有未尽的话语,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期待。

  她并未多言,只是盈盈一拜:“诸位公子、小姐慢行,想容在此别过。望日后……常来听雪楼坐坐。”

  这“常来”二字,说得轻柔,却清晰地传入陈洛耳中。

  陈洛与她目光交汇,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知道,这条线,已经牢牢牵住了。

  登上返回府学的马车,车轮辚辚启动。

  陈洛回头望去,只见听雪楼画舫依旧灯火阑珊,云想容那道窈窕的身影依旧立在船头,目送着他们远去。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河水的微凉,也吹散了这一夜的喧嚣与旖旎。

  马车内,众人似乎都还沉浸在方才的盛宴余韵中,一时无言。

  陈洛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快速闪过今夜的一幕幕——

  朱明远的招揽,张澈的认可,云想容的情愫,以及那曲响彻江淮的《牵丝戏》……

  回到府学那间简陋、四处漏风的小屋,关上门,将外界的繁华与喧嚣彻底隔绝。

  屋内只有一盏如豆的油灯,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芒,与方才听雪楼上璀璨的灯火、精致的陈设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陈洛坐在硬板床上,心情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层层,久久难以平复。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今夜的一幕幕——

  云想容那绝美的容颜、婉转的歌喉、动情时梨花带雨的娇柔,尤其是最后那蕴含着千言万语、欲说还休的柔媚眼神;

  朱明远那看似随意却暗藏机锋的招揽;

  张澈等人惊叹的目光;

  还有那曲《牵丝戏》唱响时,两艘画舫为之寂静,众人心神被夺的震撼场景……

  “怪不得……怪不得古往今来,那么多文人墨客、豪杰枭雄,都流连于这风月场所……”

  陈洛心中感慨万千。

  那里确实是声色犬马、物欲横流,是销金窟,是温柔乡。

  但它同样也是一个极致的情感放大器,一个能无限激发人灵感、欲望、表现欲甚至是征服欲的“红尘修炼场”。

  美色、才情、名声、人际、机遇……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令人沉醉难以自拔的魔力。

  若非他心智早已被另一个时空的信息洗礼过,又身负系统,目标明确,恐怕今夜也难免会在这极致的声色享受与虚荣满足中迷失几分。

  他环顾这间除了床、桌、凳和一个旧书箱外几乎空无一物的小屋,一种强烈的现实割裂感涌上心头。

  前一秒还在画舫玉堂,与名妓贵胄谈笑风生,挥毫间便能引动满城风雨;

  后一秒却回归到这清苦寒酸的学子居所,面对的是冰冷的墙壁与现实的窘迫。

  “呼……”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残留的那份旖旎与浮躁尽数排出。

  “温柔乡是英雄冢。”

  他低声自语,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而坚定,“今日种种,不过是手段,是过程,是积累‘资粮’的途径,绝非目的。我之心,在于武道巅峰,在于权柄在握,在于将这命运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中!岂能因这区区风月浮华而迷失本心,忘了来时路?”

  他想起自己寒微的出身,想起那液化的内力带来的力量感,想起洛千雪交代的任务,想起朱明远那隐含深意的招揽……

  前路漫漫,危机与机遇并存,容不得半分懈怠与沉溺。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念头至此,他不再犹豫。

  吹熄了摇曳的油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唯有窗外细微的虫鸣与远处隐约的更鼓声传来。

  他盘膝坐于床榻之上,摒弃所有杂念,眼观鼻,鼻观心,心神沉入丹田。

  体内那液化的《混元一气功》内力,如同被唤醒的潜流,开始沿着既定的经脉路线,缓缓而坚定地运转起来。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

  内力在奔流中似乎更加凝练了一丝,那层通往七品【骁骑】的瓶颈,在经历了今夜这番“红尘炼心”后,仿佛又松动了一分。

  外界浮华如梦,唯有自身力量,才是永恒不变的基石。

  在这简陋的小屋中,少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锋芒,如同蛰伏的潜龙,再次投入到日复一日、枯燥却坚实的修炼之中。

  夜,还很长。

  他的路,也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