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红颜一怒挥毫处,牵丝戏动江淮月-《我在大明靠红颜练武升官》

  陈洛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朱明远,见她面罩寒霜,眸中隐有怒意流转,显然对隔壁的聒噪挑衅极为不悦,只是碍于身份和场合强自克制。

  他心中顿时了然——这正是天赐良机,在此等“贵人”面前展露锋芒、留下深刻印象的绝佳机会!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一首来自后世的古风歌曲,那歌词意境凄美决绝,表面写的是木偶与操线师的关系,实则隐喻了一种极致的、充满操控与奉献的复杂情感。

  同样贴合风尘女子的境地,能将风尘女子的无奈、坚韧与对真挚情感的渴望描绘得淋漓尽致,其情感冲击力远非《水龙吟·咏柳》那等借景抒情的婉约词牌可比。

  而且曲调相对简单,易于上口。

  他自信,只需自己稍作哼唱演示,以云想容的曲艺造诣和聪慧,定能迅速领会并编排出来。

  目光再次落回云想容身上,只见她虽身处窘境,眉宇间带着屈辱与焦急,但那挺直的脊梁和眼中未曾熄灭的骄傲,却显出一种堕落风尘却不甘沉沦、柔弱外表下的坚韧,此刻更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陈洛胸中酒意上涌,混合着一股“岂能坐视佳人受辱”的英雄气概,豪情顿生。

  “啪!”

  他猛地将手中酒杯往桌上一顿,霍然起身,声音清朗,穿透了舱内压抑的气氛:

  “笔墨伺候!”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宋青云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暗骂:“这乡巴佬小子,莫非是几杯黄汤下肚,失了心智要当场发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对面可是周邦彦的词作!你一个无名小卒跳出来,岂不是自取其辱?”

  林芷萱与柳芸儿却是美眸一亮,她们是见识过陈洛所作的《春夜喜雨》、《游园不值》等作品,深知他在诗词上常有惊人之语。

  见他此刻挺身而出,只以为他要即席赋诗,心中顿时充满了期待,盼着他能再创佳作,为云想容解围,也为己方争一口气。

  楚梦瑶清冷的脸上也浮现出诧异与浓浓的好奇。

  她知道陈洛于学问上颇有天赋急智,但此地是风月场,争的是曲乐歌舞,是即时应对。

  他此刻要笔墨,难道是要现场写文章?

  什么文章能在此刻力挽狂澜?

  她实在想不出,但心底却莫名生出一丝期待,想看看这个总能出人意表的同门,究竟能拿出什么。

  杨文轩见陈洛挺身而出,心中先是涌起一股佩服:“陈兄好胆色!我也恨不得拍案而起,可惜胸无点墨,不知如何破局。”

  他自觉不如,更是瞪大了眼睛,想看陈洛如何施为。

  张澈眉头微蹙,审视着陈洛。

  他看陈洛身形气质似有武艺在身,初时还以为这少年血气方刚要动粗,但听得是“笔墨伺候”,心中更是惊疑:

  “作诗词破局?对方倚仗的乃是名满天下的周邦彦新作,他一个籍籍无名的寒门学子,哪来的这般底气与勇气?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真有倚仗?”

  他沉稳的目光中透出深深的探究。

  而全场之中,唯有朱明远,在最初的错愕之后,眼中骤然爆发出明亮的光彩,心中暗叫一声:“来了!”

  她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了然笑意。

  “果然!这小子终于藏不住了!我就说想容方才的异常绝非空穴来风!他定然身怀绝技,方才在屏风后定是给了想容极大的惊喜或承诺,才会让想容那般失态!且看他此刻如何表演,我倒要瞧瞧,他这‘底气’,究竟从何而来!”

  这满房间人,心思各异,惊疑、期待、不屑、好奇交织,唯有这位金枝玉叶的洞察最为精准,她仿佛一个耐心的猎人,终于等到猎物露出了关键的踪迹。

  所有人的视线都牢牢锁定在陈洛身上,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舱内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隔壁画舫隐约传来的、带着得意的喧闹声,更衬得此间气氛紧张而微妙。

  云想容此刻心中可谓是惊喜交加,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就在方才,她脑海中甚至闪过一个念头——是否要将陈洛赠予的那首堪称传世的《临江仙》仓促拿出应急?

  但此作意境高远,词句精妙,需得细细打磨曲调,再寻个合适的由头比如假托某位隐士名流所作推出,方能一鸣惊人,价值最大化。

  若是就此仓促亮相,未免明珠暗投,落于下乘。

  正自纠结痛苦,几乎要忍下这口恶气,认栽算了之际,却万万没想到,陈洛会在此刻拍案而起!

  他这是……要为自己出头?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激动瞬间涌遍全身。

  无论陈洛最终能否拿出破局之作,单是这份于她窘迫危难之际,不顾对方是名士周邦彦加持,毅然挺身而出的担当与豪情,就足以让她心旌摇曳,感动不已。

  一时间,她望向陈洛的眼神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那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依赖与无限的期待。

  她身后的丫鬟也极有眼色,不待吩咐,已手脚麻利地搬来一张小巧的案几,并将上好的笔墨纸砚迅速铺陈妥当。

  陈洛立于案前,略一沉吟,并未立刻动笔,而是抬头看向云想容,沉声问道:

  “云姑娘,我心中有一曲调,若哼唱出来,你可能据此谱曲,并加以完善?”

  云想容闻言,美眸中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歌词易得,佳曲难求!

  这时代,优秀的乐曲大家往往被豪门贵族奉为上宾,等闲难得其作。

  陈洛此言,分明是要拿出一首全新的、连曲调都具备的作品!

  这可比单单拿出一首新词要难得太多!

  她强压激动,语气却带着无比的自信与坚定:“陈公子放心!想容虽不敢自称乐曲大家,但于此道也算精通,记谱、完善曲调绝非难事!公子尽管施为!”

  她此刻对陈洛的信心已然爆棚。

  “好!”

  陈洛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当即道:“那你便回复对面,让他们稍安勿躁,听雪楼即刻便有新歌回赠!”

  云想容此刻对陈洛已是无条件的信任,闻言想都没想,立刻对身边小厮吩咐:“快去,就按陈公子说的,回他们话!”

  小厮领命,快步走到船舷边,运气高声向对面喊道:“对面苏大家并诸位贵客请了!我家云大家有言:佳客临门,新声已备,请稍待片刻,听雪楼即刻便有新歌回赠,以酬雅意!”

  此言一出,对面画舫先是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声,其中充满了兴奋与期待!

  那帮豪客更是喜出望外,他们本是来捧苏小小的场,没想到竟能亲眼见证、亲耳听闻两大名妓当场斗法!

  这可是难得的谈资,明日江州府的风月场中,必然要为此事沸腾了!

  苏小小那边似乎也没料到听雪楼竟敢应战,而且回应得如此迅速自信,那娇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和强装的镇定:

  “哦?云姐姐竟备了新歌?那小妹可要洗耳恭听了,望姐姐不吝赐教。”

  压力,此刻完全转移到了陈洛身上。

  听雪楼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铺开的宣纸,以及执笔凝神的陈洛身上。

  宋青云面露讥讽,等着看笑话;林芷萱、楚梦瑶屏息凝神;柳芸儿攥紧了手帕;杨文轩瞪大了眼;张澈目光深邃;朱明远嘴角噙笑,兴致盎然。

  云想容更是亲自上前,素手研墨,一双美眸一瞬不瞬地望着陈洛,等待着他谱写奇迹。

  陈洛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脑海中那首凄美决绝的旋律与歌词缓缓流淌。

  他提起笔,饱蘸浓墨,手腕悬于纸上——下一刻,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绝唱,即将于此间现世!

  陈洛凝神静气,手腕悬动,笔走龙蛇,一行行与前朝今世风格迥异,却又字字珠玑、直叩心扉的词句,如流水般倾泻于宣纸之上:

  《牵丝戏》

  嘲笑谁恃美扬威,没了心如何相配

  盘铃声清脆,帷幕间灯火幽微

  我和你,最天生一对

  没了你才算原罪,没了心才好相配

  你褴褛我彩绘,并肩行过山与水

  你憔悴,我替你明媚

  是你吻开笔墨,染我眼角珠泪

  演离合相遇悲喜为谁

  他们迂回误会,我却只由你支配

  问世间哪有更完美

  兰花指捻红尘似水

  三尺红台,万事入歌吹

  唱别久悲不成悲,十分红处竟成灰

  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

  你一牵我舞如飞,你一引我懂进退

  苦乐都跟随,举手投足不违背

  将谦卑,温柔成绝对

  你错我不肯对,你懵懂我蒙昧

  心火怎甘心扬汤止沸

  你枯我不曾萎,你倦我也不敢累

  用什么暖你一千岁

  风雪依稀秋白发尾

  灯火葳蕤,揉皱你眼眉

  假如你舍一滴泪,假如老去我能陪

  烟波里成灰,也去得完美

  这歌词,初看似乎用语比《水龙吟》更为通俗直白,少了些文绉绉的典故,但细细读来,那字里行间蕴含的痴缠、牺牲、控诉与决绝的浪漫,却构筑出一幅无比清晰而凄美的画卷——

  仿佛看到一个身不由己的戏子,与操控她的傀儡之间,那种“你褴褛我彩绘,并肩行过山与水”、“你枯我不曾萎,你倦我也不敢累”的极致依附与痛苦纠缠,直至最后“风雪依稀秋白发尾”、“烟波里成灰,也去得完美”的凄艳与解脱。

  众人围观着墨迹未干的歌词,一时竟都忘了呼吸。

  林芷萱仿佛看到那三尺红台上的身不由己与强颜欢笑;

  楚梦瑶品出了那“没了心如何相配”背后的尖锐质问与无奈;

  柳芸儿则被“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勾起自身身世飘零之感;

  连宋青云都暂时忘了讥讽,沉浸在那“演离合相遇悲喜为谁”的苍凉意境中。

  张澈眼中精光连闪,这词,另辟蹊径,以极致的情绪和画面感取胜,与周邦彦的婉约含蓄截然不同,却更具冲击力!

  朱明远心中更是震动,她终于明白云想容为何失态了,此子之才,果然诡异莫测,竟能写出如此……动人心魄的“俗词”!

  正当众人还沉浸在歌词带来的故事与情感冲击中时,陈洛已放下笔,对云想容道:“云姑娘,请细听曲调。”

  说罢,他不再犹豫,依照记忆中的旋律,轻声哼唱起来。

  他的嗓音算不得优美,甚至有些生涩,但那独特的旋律线条、起伏的节奏,以及蕴含在曲调中的哀婉与决绝之意,却让精通音律的云想容瞬间捕捉到了其中的灵魂!

  她几乎是立刻俯身于案,取过另一张纸,纤指执笔,随着陈洛的哼唱,飞速地在纸上记录、勾勒着音符,时而蹙眉细思,时而恍然点头,偶尔还会根据自己对音律的理解,对某些小节进行细微的调整和丰富。

  她的全部心神都已沉浸在这前所未闻的曲调之中,脸上闪烁着兴奋与专注的光芒。

  陈洛反复哼唱了数遍,确保云想容已完全掌握旋律骨架。

  云想容也果然不负所望,已然完成了一份初步的曲谱。

  旁观的众人听着陈洛的干哼,虽觉曲调新奇,却因缺乏演绎而感受不深,唯有云想容和同样略通音律的朱明远、张澈等人,眼中异彩连连,已然预感到这旋律与歌词结合后,将产生何等惊人的效果。

  陈洛又特意向云想容强调了歌曲中需要融入的一些戏曲唱腔的韵味和转折处理,尤其是“兰花指捻红尘似水”、“唱别久悲不成悲”等处的情绪拿捏。

  云想容天资聪颖,一点就透,当即试着按照曲谱,融合陈洛的指点,低声清唱了关键段落。

  这一唱,虽未尽全力,但那哀婉缠绵、带着一丝戏曲韵味的独特唱腔一出来,顿时让在场所有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歌词的意境与旋律的情感被这初步的演唱瞬间激活,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好!太好了!”陈洛抚掌,心中大定,“云姑娘果然一点就通,此曲交由你来唱,必成绝响!”

  云想容自己也激动得微微颤抖,她从未唱过如此……如此能让她全身心投入、仿佛唱尽自己心声的歌曲!

  她看向陈洛的目光,已不仅仅是感激,更带上了一种近乎崇拜的灼热。

  “快!丝竹管弦上来!将曲谱分发下去,抓紧演练!”云想容压下激动,立刻恢复了名妓的干练,扬声吩咐。

  早已候在一旁的乐师们连忙上前,接过云想容迅速誊抄的几分曲谱,只稍作浏览,脸上便露出惊异之色,但专业素养让他们立刻开始调试乐器,低声合练起来。

  不多时,一切准备就绪。

  听雪楼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各就各位。

  云想容深吸一口气,走到舱中开阔处,目光扫过舱内众人,又仿佛穿透船舷,望向隔壁,声音清越,带着前所未有的自信与力量:

  “诸位贵宾,今夜有幸相聚,适才闻得佳音,想容不才,亦有一首新歌,愿献与诸位,以酬知己,以正视听!”

  刹那间,听雪楼内鸦雀无声,隔壁画舫的喧闹也似乎平息了些许,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牢牢吸引。

  云想容微微颔首,示意乐师。

  一阵幽怨中带着决绝的前奏,悄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