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海寇作乱,二哥战舰显威力-《听我奶娃心声,全家把我供成祖宗》

  九月初三,天还没亮,龙江码头已是人声鼎沸。

  “飞鱼”号静静泊在岸边,通体漆黑的船身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甲板上,水手们正忙着做最后的检查:缆绳、船帆、桨橹、舵轮……赵铁头扯着嗓子吆喝,声音在江面上传得老远。

  码头边,二十口沉甸甸的包铁木箱正被小心翼翼地吊装上船——里面是江南三州上缴的五十万两贡银。市舶司的兵丁手持长矛,在四周警戒,陈提举背着手站在一旁,脸色在晨曦中显得有些阴沉。

  柳彦博一身利落的短打,正在核对清单。柳念薇则披着一件带兜帽的斗篷,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柳二公子,都齐了。”一个账房先生捧着册子过来。

  柳彦博接过,快速扫了一遍,点头:“装船吧。”

  木箱被平稳地送进货舱,安置在特制的固定架上。舱门落锁,贴上封条,钥匙由柳彦博和市舶司派来的一个姓王的押运官各执一把。

  “柳二公子,此行就拜托了。”陈提举走过来,皮笑肉不笑,“海上不太平,可要当心啊。”

  “陈大人放心。”柳彦博拱手,“定不辱命。”

  “那就好,那就好。”陈提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王押运官是个黑瘦的中年人,话不多,只朝柳彦博点了点头,便带着四个手下上了船,径直去了前舱——那是给他们预留的舱室。

  “开船!”

  赵铁头一声令下,缆绳解开,船帆升起。“飞鱼”号缓缓离开码头,驶入江心,顺流而下。

  柳念薇跟着柳彦博上了舵楼。从这里可以俯瞰全船:二十四名桨手分列两舷,随时待命;八名帆手守在桅杆下;十名水师老兵扮成的船工分散在甲板各处,看似随意,实则占据了所有要害位置;赵铁头亲自掌舵,身旁站着两个最得力的副手。

  “念薇,进舱吧。”柳彦博低声道,“江上风大。”

  “我再看看。”柳念薇摇摇头,目光落在远处江面上几艘不起眼的小渔船上。那些船远远跟着,不疾不徐。

  【从出码头就跟上了。】她心里冷笑,【还真是迫不及待。】

  船出长江口,进入东海。海面骤然开阔,风浪也大了许多。“飞鱼”号升起全部软帆,长桨收起,借着东南风,破浪前行。

  速度果然惊人。寻常海船日行不过二百里,“飞鱼”号半日就已出去一百五十里。王押运官从舱里出来,站在船头看了看,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柳二公子这船,真是快。”他难得主动开口。

  “王大人过奖。”柳彦博笑道,“也就是沾了船型的光。”

  “希望一路顺风吧。”王押运官说完,又回舱去了。

  接下来的三天,风平浪静。船一直贴着海岸线航行,夜晚则选安全的港湾下锚。一切顺利得让人不安。

  第四天午后,天气变了。乌云从东南方向压过来,海面开始起伏,风浪渐大。

  “要起风了。”赵铁头看着天色,眉头紧锁,“东家,得找个地方避一避。”

  柳彦博展开海图。按计划,今晚应该抵达“黑石岛”附近,那里有一处天然避风港。但看这天气,怕是赶不到了。

  “全速前进,尽量在天黑前赶到黑石岛。”他下令。

  “飞鱼”号鼓起全部风帆,在越来越大的风浪中艰难前行。船体剧烈颠簸,不少船工开始晕船呕吐。

  柳念薇待在船舱里,小手紧紧抓着固定的桌沿,小脸有些发白,眼神却依然镇定。她在心里快速计算着风速、航速、距离……

  【照这个速度,天黑前赶不到黑石岛。】她得出结论,【而且这风雨来得蹊跷,不像是寻常的夏季风暴……】

  忽然,船身猛地一晃!外面传来惊呼声。

  柳彦博冲进船舱:“念薇,抓紧!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

  “怎么了?”

  “前面……有船!”柳彦博脸色难看,“不止一艘,是船队!看旗号……是海盗!”

  海盗?在这个天气?在这个位置?

  柳念薇心头一凛。她挣开二哥的手,踉跄着冲到舷窗边,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窗纱向外望去——

  灰蒙蒙的海天之间,五艘黑帆船正呈扇形包抄过来!船型不大,但速度极快,在风浪中如履平地。船头飘扬着黑色的骷髅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怎么会……”柳彦博难以置信,“这个天气,这个航线,他们怎么可能……”

  “因为他们早就等在这儿了。”柳念薇的声音冰冷,“二哥,准备迎战。”

  “迎战?我们只有二十个能打的……”

  “我们有船。”柳念薇转过身,眼中闪着奇异的光,“‘飞鱼’号,就是为这种时候造的。”

  她快步走到舱壁前,那里挂着一幅详细的船只结构图。她指着几处:“让赵叔调整帆向,抢占上风位。命令水手就位,准备放下护板。弓弩手隐蔽,等他们进入射程。还有……”

  她顿了顿:“让王押运官和他的手下,全部到甲板上来。就说需要他们协助防守。”

  柳彦博瞬间明白了妹妹的意思——把可能的内应放在眼皮子底下,不给他们捣乱的机会。

  “好!”

  命令迅速传达。赵铁头不愧是老把式,尽管风浪滔天,仍稳稳操纵着“飞鱼”号调整方向,抢在海盗船合围之前,占据了有利的上风位。

  “放下护板!”

  “嘎吱嘎吱——”船舷两侧厚重的护板被放下,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护板内侧,早已就位的弓弩手透过预留的射击孔,瞄准了越来越近的海盗船。

  王押运官带着四个手下匆匆赶来,脸色发白:“柳二公子,这、这怎么办?”

  “王大人不必惊慌。”柳彦博镇定道,“请带人守好船尾,防止敌人登船。只要守住,等风浪小些,我们就能突围。”

  “好、好……”王押运官连连点头,带着人去了船尾。

  海盗船已经逼近到百步之内。能清楚地看见船上那些面目狰狞的海盗,他们挥舞着刀斧,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放箭!”

  柳彦博一声令下,箭弩齐发!箭矢穿过雨幕,射向海盗船。惨叫声响起,几个海盗中箭落水。

  但海盗船太多了,而且显然有备而来。他们并不急于登船,而是保持着距离,用弓箭和投石还击。

  “砰!”一块石头砸在“飞鱼”号护板上,留下一个凹痕。

  “东家,这样下去不行!”赵铁头吼道,“他们船小灵活,我们打不着他们,他们能耗死我们!”

  柳彦博看向妹妹。柳念薇盯着海图,又看了看外面的海盗船阵型,忽然道:“二哥,你看,那艘最大的船,一直在后面指挥。”

  她指着五艘海盗船中唯一一艘没有挂骷髅旗、反而挂着黑色三角旗的船:“那应该是头目的船。擒贼先擒王。”

  “可我们冲不过去……”

  “我们不用冲过去。”柳念薇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让他们过来。”

  她快速说了几句。柳彦博眼睛一亮,立刻下令:“收帆!停桨!装作船坏了!”

  “飞鱼”号的速度慢了下来,船身在海浪中无助地起伏,仿佛真的失去了动力。

  海盗们果然上当了。那艘头目船打了个旗号,三艘海盗船加速包抄过来,另外一艘则绕向船尾。

  “准备……”柳彦博低声命令。

  海盗船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船上那些人贪婪兴奋的表情。八十步,五十步,三十步……

  “就是现在!”柳念薇低喝。

  “起桨!满帆!左满舵!”赵铁头嘶声大吼。

  几乎同时,“飞鱼”号两侧护板突然打开几道缝隙,藏在后面的水师老兵端起特制的弩机——“砰砰砰!”数支带着倒钩的铁索弩箭激射而出,精准地钉在了最近那艘海盗船的船舷上!

  “搜索!”

  绞盘转动,铁索瞬间绷紧!两艘船被拉得急速靠近!

  “撞角准备!”

  船头水下,遮盖的木板被猛地掀开,一根黝黑尖锐的包铁撞角探了出来,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着寒芒。

  “加速!”

  “飞鱼”号二十四支长桨全力划动,船身如离弦之箭,朝着被铁索拉住的海盗船猛撞过去!

  “轰——!!!”

  巨大的撞击声盖过了风雨!海盗船的船头被撞角生生撕裂,木屑纷飞,海水疯狂涌入!

  “登船!”

  不等海盗反应,早已准备好的水师老兵沿着铁索飞跃而过,杀上海盗船!他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刀光闪过,血花四溅。海盗们虽然凶悍,但仓促间阵脚大乱,转眼就被砍倒了七八个。

  另外两艘包抄过来的海盗船见状大惊,急忙转向想要救援。可“飞鱼”号已经摆脱了铁索,灵活地调转船头,朝着其中一艘拦腰撞去!

  “避开!快避开!”那艘船上的海盗头目惊恐大叫。

  晚了。“飞鱼”号的速度太快,船体又坚固,第二次撞击比第一次更狠!“咔嚓”一声,海盗船拦腰折断,迅速下沉。

  只剩最后一艘包抄船和那头目船了。头目船显然没料到“飞鱼”号如此凶悍,打旗号想要撤退。

  “想跑?”柳彦博冷笑,“追!”

  “飞鱼”号鼓起风帆,在风浪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扑头目船。那船虽然也不慢,但比起“飞鱼”号还是差了一截。距离迅速拉近。

  八十步,五十步,三十步……

  “放箭!”

  箭雨倾泻。头目船上惨叫声不绝。一个站在船头、穿着不同于普通海盗的头目挥舞着刀,声嘶力竭地指挥,却被一支流矢射中肩膀,踉跄后退。

  “靠过去!抓活的!”柳彦博下令。

  两船相接,水师老兵再次跃上敌船。那头目还想反抗,被两个老兵联手制服,按在甲板上。

  剩下的海盗见头目被擒,斗志全无,纷纷跪地求饶。

  风浪不知何时小了些。雨还在下,但已没有方才那般狂暴。

  柳彦博站在“飞鱼”号船头,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海面:一艘海盗船沉没,一艘重伤,三艘被俘。水师老兵正在清点俘虏,收缴兵器。

  “我们赢了……”他喃喃道,还有些不敢相信。

  “还没完。”柳念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不知何时也上了甲板,小脸被雨水打湿,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走到被俘的海盗头目面前。那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皮肤黝黑,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此刻正恶狠狠地瞪着她。

  “谁派你们来的?”柳念薇问,声音很轻。

  “呸!”那头目啐了一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不说,我也知道。”柳念薇不急不恼,蹲下身,仔细打量着他,“看你的手,虎口、指节都有厚茧,是常年练刀留下的。但你的手掌内侧,还有另一处茧子……是握笔磨出来的吧?”

  那头目脸色微变。

  “一个海盗,既要练武,又要习文?”柳念薇歪着头,“真稀奇。让我猜猜……你原本不是海盗,是某个大户人家的护院?或者……是某个大人物的私兵?”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二哥,搜他的身。衣服夹层,鞋底,发髻……仔细搜。”

  水师老兵立刻动手。果然,在那头目的衣领夹层里,搜出一枚小小的铜牌,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徽记:一条盘绕的蛇,蛇头咬着尾巴。

  “这是……”柳彦博接过铜牌,仔细端详,脸色渐渐变了。

  他认得这个徽记。三年前,他在康王府送货时,曾在一个管事的腰带上见过类似的图案!

  “康王……”他咬牙,看向那头目。

  那头目面如死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押下去,分开审。”柳彦博下令。

  他转身看向妹妹,眼中满是震撼和后怕。若不是“飞鱼”号,若不是妹妹的谋划,今天他们全都得葬身海底。

  “念薇,你……”

  “还没结束,二哥。”柳念薇却摇头,指了指船尾方向,“你忘了,我们船上,还有几个‘自己人’呢。”

  柳彦博心头一跳。对,王押运官!

  他带人冲向船尾,却见王押运官和他的四个手下,正拿着刀,与守在那里的几个水手对峙。地上,躺着两个水手的尸体。

  “王大人,你这是何意?”柳彦博沉声问。

  王押运官脸色苍白,手在发抖,却强撑着:“柳、柳彦博!你私通海盗,劫掠贡银,罪该万死!”

  “私通海盗?”柳彦博气笑了,“海盗是我击退的,头目是我抓的。你倒说说,我怎么私通了?”

  “你、你……”王押运官语塞,忽然眼神一狠,“兄弟们,上!杀了他,回去领赏!”

  他身后四个手下挥刀扑上。但他们哪里是水师老兵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全被制服。

  王押运官被按在地上,还在嘶喊:“柳彦博!你逃不掉的!陈大人不会放过你!康王不会放过你!”

  “康王……”柳彦博蹲下身,盯着他,“果然是康王。淑妃在宫里下药,康王在海上劫船。你们真是……好算计。”

  “你胡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柳彦博冷笑,从怀里掏出那枚蛇形铜牌,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你认识吧?”

  王押运官瞳孔骤缩,浑身抖得像筛糠。

  “押下去,和他主子关一起。”柳彦博起身,深吸一口气,“赵叔,清理战场,抢救伤员,修补船只。一个时辰后,我们启程返航。”

  “返航?贡银不送了?”

  “送?”柳彦博摇头,“前有海盗,内有奸细,这贡银我们送不了了。回京,面圣。有些事,该摊开来说清楚了。”

  风雨渐歇,乌云散开,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飞鱼”号伤痕累累却屹立不倒的船身上。

  柳念薇站在船头,看着远方海天交界处那道金色的光。

  【康王,淑妃……】她心里默念,【这次,是你们先动的手。】

  【那就别怪我们,掀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