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口供惊雷,鸿门宴启-《前朝暴君,他靠吃软饭登基》

  地牢嘶喊打破夜寂。

  慕容烬与林婉儿迅疾返回。孙莽如抓救命稻草,扑在铁栏前,涕泪横流,语无伦次。

  “我说!我全说!天启九年那七千石粮……不是霉变!是……是李属官指使我,暗中倒卖给了北地来的商队!所得银钱,大半……大半都进了李属官的私囊!”

  “商队?什么商队?”林婉儿追问,声竭力稳。

  “不……不清楚具体来历,但……但他们带着北漠口音!领头的是个独眼龙,腰间挂着狼头令牌!”孙莽喘粗气,“后来……后来李属官还让我在码头……‘处理’了几个闹事的漕丁,因为他们……他们好像撞破了商队卸运一些……一些不是粮食的东西!”

  “不是粮食的东西?”慕容烬眼神锐利如刀。

  “是……是箱子!很沉的箱子!上面盖着油布,有……有铁锈和火油的味道!”孙莽脸色惨白,“我……我偷偷撬开过一角,里面……里面好像是……是军械的部件!”

  军械!私倒军械给北漠商队?!

  林婉儿倒吸凉气,即便有备,也被这消息震得心神摇曳。这已非贪墨,这是通敌叛国!

  “李属官小小东宫属官,岂有此胆量能力?”慕容烬声冷,直指核心,“他背后,是谁?”

  孙莽浑身一颤,眼中充满极致恐惧,嘴唇哆嗦,几乎失声:“是……是……景……”

  “景什么?”林婉儿逼近一步。

  “是景王殿下!”孙莽几乎是嘶吼出来,随即瘫软在地,似用尽所有力气,“是景王殿下授意的!李属官……他只是听命行事!那商队,那军械……都是……都是景王安排的!我只是个跑腿的小卒子啊!求公子小姐饶命!饶命啊!”

  景王司徒睿!果然是他!

  慕容烬眼中寒光暴涨。虽早有猜测,但得孙莽亲口指认,意义完全不同!这已非仅粮仓纵火,而是勾结外敌、私运军械的重罪!足将这韬光养晦的王爷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记录口供,画押!”慕容烬对身后钱师爷下令,声不容置疑。

  钱师爷早已备好纸笔,颤抖着将孙莽供词一一记录。孙莽此刻只求活命,配合无比,哆哆嗦嗦在供状上按下手印。

  拿到画押供状,慕容烬细看一遍,确认无误。

  “抄录四份。”他吩咐钱师爷,“原件严密保管。一份即刻秘密送往京畿处,交沈逸之。一份……想办法递进宫,直呈宸妃娘娘。另两份,由墨九的人保管,分存不同地点。”

  “是!”钱师爷知事关重大,连忙下去安排。

  地牢内,只剩慕容烬、林婉儿和瘫软如泥的孙莽。

  “你暂时安全了。”慕容烬看孙莽,语气淡漠,“但若口供有半句虚言……”

  “不敢!小人不敢!句句属实啊!”孙莽连连磕头。

  慕容烬不再看他,对林婉儿道:“走吧,让他自己待着。”

  走出地牢,寒意更浓。林婉儿看慕容烬冷硬侧脸,忍不住问:“有这份口供,我们是否可直接扳倒景王?”

  “还不够。”慕容烬摇头,“孙莽一面之词,景王大可矢口否认,反咬我们构陷亲王。我们需更直接的物证,或……更关键的人证。比如,那独眼龙商队首领,或……景王府内部核心人物。”

  他顿了顿,看林婉儿:“明日的景王府之宴,或许就是个机会。”

  林婉儿心中一紧。明知是龙潭虎穴,却不得不闯。

  ……

  翌日,天色阴沉。

  景王府宴帖如催命符,静躺永宁侯府桌案。

  林正岳称病不起,死活不愿往。最终,赴宴的只能是慕容烬与林婉儿。

  马车驶出永宁侯府,向城东景王府而去。慕容烬依旧一身素净青衫,神色平静。林婉儿则精心打扮过,身着鹅黄宫装,妆容精致,努力维持侯府千金体面,唯紧攥帕子的手,泄露内心紧张。

  慕容烬看她一眼,淡淡道:“记住我的话,多看,多听,少说。景王若发难,一切有我。”

  他的声平静,却带一种奇异安抚力量。林婉儿深吸一口气,微点头。

  景王府邸,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与太子东宫威严肃穆不同,这里处处透风雅闲适,仿佛主人真只是个知风月的闲散王爷。

  宴会设临水花厅。丝竹悦耳,舞姿曼妙,觥筹交错,一派祥和。

  景王司徒睿坐于主位,一身宝蓝锦袍,玉冠束发,笑容温润,亲自起身相迎。

  “慕容公子,林小姐,大驾光临,真是令本王这寒舍蓬荜生辉啊!”他语气热情,目光在慕容烬身上停留一瞬,笑意更深,“早就听闻慕容公子才识过人,一直未曾得见,今日总算如愿了。”

  慕容烬微躬身:“王爷过誉。烬一介白身,不敢当王爷如此盛赞。”

  林婉儿也依礼见过。

  宾主落座。司徒睿谈笑风生,从诗词歌赋谈到琴棋书画,绝口不提朝政,更不提粮仓案与孙莽,仿佛真只是一场寻常雅集。

  然而,慕容烬却能感受到,那温和笑容下隐藏的审视与冰冷。厅内侍立的护卫,看似松散,实则站位刁钻,气息沉凝。花厅外的水榭回廊,隐约有人影闪动。

  酒过三巡,司徒睿忽然放杯,状似无意地笑道:“说起来,本王近日听闻一桩趣事。说是永宁侯府协理粮仓案,雷厉风行,竟连巡防营的校尉都请去问话了?不知可有何发现?”

  来了!

  林婉儿心中一紧,下意识看向慕容烬。

  慕容烬面色不变,从容应道:“回王爷,不过是按章程核查些陈年旧账,尚无定论。倒是昨日在巡防营外遇袭,险些伤了人犯,惊扰了沈大人,实在令人不安。”

  他直接将遇袭之事抛了出来,反将一军。

  司徒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笑道:“竟有此事?京畿重地,岂容宵小如此猖獗!慕容公子放心,本王定会督促京兆尹,尽快缉拿凶徒,还京城一个安宁!”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林婉儿身上,带几分关切:“林小姐昨日受惊了。说起来,本王与永宁侯也算旧识,看着婉儿你长大,如今见你如此能干,甚是欣慰。只是这查案之事,终究劳心费力,风险亦是不小。若是遇到难处,或是……有人胁迫于你,尽管来找本王,本王或可为你做主。”

  这话语看似关怀,实则暗藏机锋,意在挑拨离间,暗示慕容烬胁迫林婉儿,更是公然示好拉拢。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婉儿身上。

  林婉儿握酒杯的手指微紧,她能感受到慕容烬平静目光下的注视,也能感受到景王笑容里的压力。

  她抬起头,脸上露出得体却疏离的微笑,声音清晰柔婉:“多谢王爷关怀。父亲抱恙,婉儿身为侯府之女,理应为父分忧。协助查案,亦是遵循圣意,不敢言苦。至于胁迫……更是无从谈起。慕容公子才华出众,多有指点,婉儿受益良多,心中唯有感激。”

  她四两拨千斤,既表明立场,又维护慕容烬,更点出是“遵循圣意”,让司徒睿无法再借题发挥。

  司徒睿脸上笑容微僵,随即恢复自然,哈哈一笑:“原来如此,是本王多虑了。婉儿小姐深明大义,侯爷有女如此,实乃幸事!来,本王敬你一杯!”

  一场风波,被林婉儿巧妙化解。

  慕容烬端杯,掩去眼底一丝极淡的赞赏。雏凤清音,已能在风雨中独自鸣响。

  然而,他深知,司徒睿的试探绝不会就此结束。这场鸿门宴,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真正的杀招,恐怕还在后面。

  他目光扫过花厅内外,心中冷笑。

  司徒睿,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丝竹声再次响起,舞姬翩跹,宴席似乎重回一片歌舞升平。但暗地里的交锋,却愈发凌厉。

  酒至半酣,司徒睿看似随意地拍了拍手。乐声稍歇,一名身着灰衣、气质阴鸷的文士捧着一卷画轴,悄无声息地步入花厅。

  “慕容公子大才,本王近日偶得一幅前朝古画,据说是失传已久的《山河雪霁图》,只是真伪难辨,心中始终存疑。素闻公子博古通今,眼光独到,不知可否替本王一辨真伪?”司徒睿笑容可掬,示意文士将画轴呈上。

  那灰衣文士缓步上前,目光却如毒蛇般锁住慕容烬,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压迫感。显然,此人绝不仅仅是品鉴师那么简单。

  慕容烬目光扫过那文士,心中了然。辨画是假,试探是真!这文士恐怕是景王府网罗的高手,借辨画之名,行探查之实,想摸清他的底细,甚至可能暗藏杀机!

  林婉儿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紧张地看向慕容烬。

  慕容烬神色不变,淡然一笑:“王爷有命,敢不从尔?只是烬才疏学浅,若看走了眼,还望王爷勿怪。”

  他起身,从容走向那幅徐徐展开的古画。每一步都沉稳如山,仿佛丝毫未感受到那灰衣文士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压力。

  花厅内,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幅画,以及画前的两人身上。

  鸿门宴的杀机,此刻才真正显露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