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夺人惊变,暗夜血光-《前朝暴君,他靠吃软饭登基》

  巳时未至,永宁侯府侧门悄然开启。

  钱师爷带四名精干护卫,手持盖有永宁侯印鉴的正式公文,面色凝重登马车,直奔京畿巡防营大牢。林婉儿站府内高阁,远眺马车离去方向,手心微汗。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主导行动,成败关乎的不仅是线索,更是侯府立场和她的决心。

  慕容烬依旧在静思苑,看似平静,实则全身感官如拉满弓弦,捕捉京城每一细微异动。墨九的人已散布巡防营大牢周边,如暗夜中的眼睛。

  巡防营大牢外,气氛肃杀。

  沈逸之亲自站辕门口,一身戎装,按刀而立,眼神冷峻。他身后是两列杀气腾腾的巡防营士兵。移交案犯,尤其是孙莽这种可能牵扯多方势力的关键人物,绝非易事。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不能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钱师爷马车抵达,验明公文印信,一切按部就班。

  “沈大人,奉永宁侯协理粮仓案之命,前来提调案犯孙莽及相关卷宗。”钱师爷拱手,语气不卑不亢。

  沈逸之微颔首,目光扫过钱师爷身后护卫,又掠过远处几个不易察觉的角落,心中了然。慕容烬的人,也在附近。

  “带人犯孙莽!”沈逸之冷声下令。

  片刻,两名狱卒押着一戴重镣、神情萎靡的中年汉子走出。正是孙莽。他眼神闪烁,不敢与任何人对视,身体微抖。

  就在狱卒将孙莽押至马车前,准备交接文书那一刻——

  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支淬毒弩箭,如毒蛇般从街道两侧屋顶、巷口阴暗处激射而出!目标并非沈逸之或钱师爷,而是直指孙莽!

  “保护人犯!”沈逸之反应极快,厉喝一声,腰间长刀瞬间出鞘,舞成一团光幕,格开两支弩箭!

  他身后士兵也纷纷举盾拔刀!

  “噗嗤!”一支弩箭穿透一名狱卒肩膀,另一支擦着孙莽耳畔飞过,钉在马车上,箭尾剧颤!

  孙莽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

  钱师爷和护卫们也迅速拔出兵刃,将孙莽护在中间,紧张注视四周。

  “有刺客!封锁街道!”沈逸之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几处弩箭射来方向。

  巡防营士兵立刻行动,试图包围那片区域。

  然,刺客显然早有准备,一击不中,毫不恋战,如鬼魅般迅速隐入复杂街巷中,留下几具被同伴带走的尸体和空荡荡的屋顶。

  现场一片狼藉,只有那支钉在马车上的毒箭,散发着不祥幽光。

  沈逸之脸色铁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在巡防营大牢外公然行刺!这是何等嚣张!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绝非太子残党所能为,他们如今已是惊弓之鸟,绝无此等魄力和精准行动力。

  景王!司徒睿!

  沈逸之心中怒火翻涌,但更多的是凛然。景王此举,一是灭口,二更是示威!是在告诉他沈逸之,也是在告诉背后的宸妃和慕容烬,这京城,不是你们说了算!

  钱师爷惊魂未定,擦了擦额汗,对沈逸之道:“沈大人,此地不宜久留,需尽快将人犯押回侯府!”

  沈逸之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点头:“本官派一队人马护送你们回去。路上小心,恐还有伏击!”

  他点二十名精锐,亲自护送钱师爷和孙莽马车返回永宁侯府。

  一路上,气氛凝重到极点。所有人都紧握兵刃,警惕注视街道两旁任何可能的阴影。所幸,再无变故。

  马车安全驶入永宁侯府。

  ……

  消息很快传回静思苑。

  “当街刺杀……景王这是狗急跳墙了。”慕容烬听着汇报,脸上并无意外,只有冰冷嘲讽,“也好,他越是如此,暴露的破绽就越多。”

  他看向前来复命的钱师爷:“孙莽情况如何?”

  “吓得不轻,但无大碍。已押入府中地牢,加派双倍人手看管。”钱师爷心有余悸,“公子,景王如此肆无忌惮,我们……我们怕是已成他的眼中钉了!”

  “从他决定对粮仓下手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已是敌人。”慕容烬语气平淡,“不必惶恐。他将孙莽这烫手山芋扔给我们,我们接着便是。关键在于,如何从孙莽嘴里,撬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他沉吟片刻,道:“先晾他几个时辰,挫其锐气。让婉儿去审。”

  “小姐?”钱师爷一愣。

  “对,婉儿。”慕容烬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直面这些。况且,由她出面,或许比我们更容易让孙莽放松警惕。”

  ……

  侯府地牢,阴冷潮湿。

  孙莽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内,重镣未除,瘫坐草堆上,脸色惨白,眼神涣散。白日的刺杀显然将他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击碎了。

  牢门打开,林婉儿走了进来。她换了一身素净衣裙,未施粉黛,身后只跟着一个端食盒的丫鬟。

  她没有像寻常审问者那般威吓,只是让丫鬟将食盒放在孙莽面前,里面是简单的饭菜和一小壶酒。

  “孙校尉,受惊了。”林婉儿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先吃点东西,压压惊。”

  孙莽警惕地看着她,又看看食盒,没有动。

  林婉儿也不催促,自顾自地在牢房里唯一一张破旧木凳上坐下,目光平静地看向他:“我知道你害怕。有人想杀你灭口,无论是在巡防营,还是在这里。”

  孙莽身体一颤,嘴唇哆嗦着,依旧不语。

  “但你有没有想过,”林婉儿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为什么有人非要你死不可?是因为天启九年那批霉变的七千石粮食?还是因为……你知道一些别的,更重要的秘密?”

  孙莽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骇。

  林婉儿捕捉到他这一闪而逝的情绪,继续缓缓道:“你可以选择继续沉默,抱着那些秘密一起死。我相信,那些想杀你的人,绝不会只有一次行动。或者……你可以选择说出来。侯府或许不能保证你荣华富贵,但至少,可以试着保住你一条命。”

  她站起身,走到牢门口,背对着孙莽,声音清晰而冷静:“我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是死是活,你自己选。”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地牢,留下孙莽对着那盒饭菜,脸色变幻不定,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林婉儿走出地牢,深吸一口外面冰冷的空气,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如此赤裸的生死威胁和人性挣扎。

  慕容烬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做得不错。”他淡淡评价,“攻心为上。恐惧和求生的欲望,会让他开口的。”

  林婉儿看向他,第一次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你早就料到会这样,对不对?你让我审他,不仅仅是为了得到口供。”

  慕容烬没有否认:“你需要经历这些。权力的游戏,从来不只是棋盘上的推演,更是血肉的碰撞。害怕吗?”

  林婉儿沉默片刻,缓缓摇头:“怕。但……更怕浑浑噩噩地活着,或者不明不白地死去。”

  慕容烬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匆匆跑来,脸色紧张:“公子,小姐!刚收到消息,景王府……景王府派人送来帖子,邀请侯爷和小姐明日过府赴宴!”

  景王府的宴请?

  在这敏感的时刻?

  慕容烬和林婉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这绝非普通的宴请。这恐怕,是一场鸿门宴。

  风未停,雨欲来。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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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深,侯府地牢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照着孙莽扭曲挣扎的脸。冰冷的饭菜早已失去热气,那壶酒他却碰也未碰。

  恐惧像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白日那支擦耳而过的毒箭,带来的不仅是死亡的恐惧,更是一种被彻底抛弃的绝望。他曾以为自己效忠的是一条通往富贵的捷径,如今才发现,那不过是通往地狱的单行道。

  “为什么有人非要你死不可?”林婉儿平静的话语在他脑中反复回响。

  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天启九年那批粮食,根本不是什么霉变!那是经他的手,暗中倒卖给了北地来的一个神秘商队,所得巨款,大半流入了李属官的私囊,而李属官背后……他不敢再想下去。还有后来,奉命在码头“处理”一些不听话的漕丁,掩盖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他死上无数次。

  他原本以为,只要紧紧抱住李属官,乃至李属官背后的那条大腿,就能高枕无忧。可现在,李属官死了,那条大腿,却毫不犹豫地要剁掉他这只知道太多的手!

  求生欲如同野草,在绝望的废墟中疯狂滋长。侯府……那个看似柔弱的侯府小姐……她的话能信吗?侯府真能保住他吗?

  他猛地抓起那壶冰冷的酒,狠狠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赌一把!他必须赌一把!反正横竖都是死!

  他猛地扑到牢门前,用力拍打着冰冷的铁栏,嘶声喊道:“我要见林小姐!我要见慕容公子!我说!我什么都说!”

  几乎同时,静思苑内。

  慕容烬并未安寝。他面前摊开着京城舆图,指尖正划过景王府周围的地形。

  “鸿门宴……”他低声冷笑,“司徒睿倒是选了个好时机。”

  林婉儿坐在他对面,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明日之宴,恐怕凶险异常。景王定然布下了天罗地网。”

  “网早已撒下,只不过看最终,是谁网住谁罢了。”慕容烬抬眼看向她,“你怕吗?”

  林婉儿迎着他的目光:“怕。但我会去。”

  “好。”慕容烬点头,“记住,明日宴上,无论发生什么,多看,多听,少说。景王的主要目标是我,但你亦需万分小心。我会安排人护你周全。”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孙莽……等他开口,拿到口供,立刻让人抄录数份,分别送往不同的地方。一份给沈逸之,一份……想办法递到宸妃娘娘面前。剩下的,严密保管。”

  他要让孙莽的口供,成为射向景王,乃至其他潜在对手的利箭。

  正说话间,地牢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孙莽嘶哑的喊声。

  慕容烬与林婉儿对视一眼。

  鱼,终于要咬钩了。

  夜色中,侯府的这一角灯火通明,而更大的风暴,正在暗处酝酿。明日的景王府之宴,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