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慕容烬足不出户。
药浴，锤炼，翻阅典籍。静思苑安静得如同与世隔绝。
但侯府内外的暗流，却愈发汹涌。
林正岳和钱师爷来过几次，欲言又止，眼神复杂。敬畏，恐惧，还有一丝被无形绳索牵引的无力感。
慕容烬只是淡淡几句，便将他们打发。
他在等。
等那个足以搅动天下风云的女人。
……
第三天，清晨。
细雨蒙蒙。
慕容烬换上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衫，束好发髻。镜中的人，眼神锐利，脊梁笔直，再无半分赘婿的怯懦。
“公子，马车备好了。”钱师爷亲自在院外等候，语气恭敬。
慕容烬点头，走出静思苑。
没有多看侯府一眼，他登上马车。
车轮碾过湿漉的青石板路，驶向归云茶楼。
……
茶楼，“听雨轩”雅间。
熏香淡雅，与宫中所用同源。
沈琉璃一身寻常富贵人家女眷的装扮，面覆轻纱，独自坐在窗边。素手烹茶，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来此品茗的普通客人。
但雅间内外，至少潜伏着三批高手。沈逸之按刀立于廊下阴影中，眼神如鹰隼，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气氛，凝滞得能滴出水。
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疾不徐，沉稳有力。
沈逸之身体瞬间绷紧，手按上了刀柄。
门，被轻轻推开。
慕容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青衫微湿，目光平静。他扫了一眼雅间，目光在沈琉璃身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沈逸之按刀的手上。
“千户大人，好重的杀气。”他淡淡开口，仿佛在评论天气。
沈逸之眼神一寒。
“退下。”沈琉璃清冷的声音响起，头也未抬。
沈逸之咬了咬牙，狠狠瞪了慕容烬一眼，缓缓退到门外，将门带上。但他全身的肌肉依旧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雅间内，只剩下两人。
茶香袅袅，对视无声。
“坐。”沈琉璃抬手，示意对面的位置。
慕容烬从容落座，目光坦然地看着对面这位权倾后宫的宸妃娘娘。轻纱遮面，却遮不住那双洞悉世事的凤眸，以及周身那股久居上位的雍容与压迫。
“娘娘凤驾亲临，慕容烬受宠若惊。”他开口，语气不卑不亢。
沈琉璃斟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尝尝。雨前龙井，陛下昨日刚赏的。”
她在试探。用皇帝赏的茶，试探他的反应。
慕容烬端起茶杯，指尖稳定，没有一丝颤抖。他嗅了嗅茶香，轻轻啜饮一口。
“好茶。”他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可惜，水中带了三分杀伐之气，应是运送途中，沾染了北地边关的风沙。”
沈琉璃执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她抬起眼，第一次真正认真地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竟能从茶水中品出……杀伐之气？
“慕容公子，好灵的舌头。”她语气依旧平淡。
“不及娘娘耳目灵通。”慕容烬迎着她的目光，“北漠商队，东宫属官……想必娘娘已知晓。”
沈琉璃凤眸微眯。“你知道的，似乎比本宫想象的还要多。”
“不多，刚好够用。”慕容烬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比如，刚好知道那商队并非普通商队，而是北漠王庭影卫所扮。比如，刚好知道他们离京前，与东宫的人，在城西平安货栈，有过接触。”
沈琉璃瞳孔骤然收缩！
北漠王庭影卫！平安货栈！
这两条信息，连她埋在最深处的暗线都未曾完全确认！他是如何得知？！
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此子的情报能力，竟恐怖如斯？！
她面上不动声色，指尖却微微扣紧了茶杯。“空口无凭。”
慕容烬笑了。从怀中取出那片用油纸包裹的碎布，轻轻推到沈琉璃面前。
“娘娘可以不信我，但应该认得这个。”
沈琉璃目光落在那片沾着污渍、绣着诡异图腾的碎布上。只一眼，她周身那淡雅从容的气息瞬间变得凌厉如刀！
她认得！这是北漠王庭影卫的标记！绝密中的绝密！
“此物……从何而来？”她的声音，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从‘影煞’失踪的地方。”慕容烬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或者说，从北漠影卫灭口‘影煞’的现场。”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沈琉璃纵然城府再深，此刻也难以维持绝对的平静！
“影煞”是被北漠影卫所杀？！
太子的人，死在了北漠王庭影卫的手里？！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太子与北漠的勾结，可能远超她的想象！甚至可能涉及……叛国！
而慕容烬，不仅知道，还掌握了关键物证！
她猛地抬头，凤眸锐利如剑，死死盯住慕容烬：“你究竟是谁？！”
这一刻，她不再将他视为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而是一个极度危险、完全看不透的对手！
慕容烬迎着那足以让朝堂重臣胆寒的目光，缓缓靠回椅背，神色依旧平静。
“我是谁，不重要。”他重复了那晚对沈逸之的话，“重要的是，我能给娘娘什么。”
他指了指那片碎布。“这份‘礼物’，可还够分量？”
沈琉璃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将碎布小心收起，藏入袖中。
“你想要什么？”她直接问道。声音恢复了清冷，但其中的郑重，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合作。”慕容烬吐出两个字。
“如何合作？”
“我助娘娘，扳倒太子。”慕容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作为回报，娘娘需在我需要时，提供庇护。
“扳倒太子，谈何容易。”沈琉璃并未立刻答应，“仅凭此物，还不够。”
“此物是指向太子的利刃，但握刀的手，是娘娘。”慕容烬道，“我会继续为娘娘搜集证据。太子与北漠勾结，私设兵坊，贪墨漕运……他的把柄，只会越来越多。”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致命的诱惑：“而且，娘娘不觉得，一个‘幡然悔悟’、‘忠心为国’，并主动揭发太子勾结外敌、意图不轨的永宁侯，比一个‘同流合污’的永宁侯，对娘娘更有利吗？”
沈琉璃心念电转。
没错！如果操作得当，不仅能扳倒太子，还能将永宁侯府这股势力，彻底收归己用！甚至能借此，沉重打击朝中那些依附太子的势力！
一石三鸟！
此子不仅提供了关键的武器，连如何使用这把武器，都为她规划好了路线！
这份心计，这份格局……
她再次深深地看着慕容烬，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人。
“你很会……说服人。”她缓缓道。
“因为我说的，是娘娘心中所想。”慕容烬目光深邃。
沉默。
只有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
良久。
沈琉璃端起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
“好。”
一个字，重若千钧。
“本宫，准你所求。”
慕容烬心中一定。第一步，成了。
“但，”沈琉璃放下茶杯，凤眸中寒光闪烁，“记住你的身份。若敢有异心，或办事不力……”
“娘娘随时可以收回一切。”慕容烬接口道，语气坦然。
“很好。”沈琉璃站起身，“后续事宜，逸之会与你联络。”
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门口。轻纱摇曳，背影决绝。
门开。
沈逸之立刻迎上，警惕地看了慕容烬一眼，护着沈琉璃迅速离去。
雅间内，重归寂静。
只剩下慕容烬一人，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属于宸妃的淡淡冷香。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消失在雨幕中。
合作，达成。
潜龙，终于借得风云，露出了第一缕爪牙。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枚边缘锋利的铜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指间。
“司徒策……”他低声念着太子的名字，指尖用力，铜钱的边缘几乎要嵌入肉中。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雨势渐大，敲打着窗棂，仿佛在为这场刚刚达成的危险盟约奏响序曲。慕容烬独立窗前，眸中映着灰蒙的天空，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他清楚，与宸妃的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沈琉璃今日能因利与他联手，他日也能为更大的利益将他弃如敝履。但他别无选择——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借力的东风。
指尖的铜钱翻转，冷硬的触感让他保持清醒。这条复仇之路布满荆棘，今日只是迈出了第一步。他需要更快地积蓄力量，不仅要借助宸妃的势，更要培植自己的根。
忽然，他耳廓微动。尽管雨声嘈杂，但他还是捕捉到了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雨滴落地的声响——来自屋顶。
有人潜伏！
慕容烬瞬间收敛所有气息，身体依旧保持倚窗而立的姿态，仿佛全然未觉。但全身肌肉已悄然绷紧，感知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
不是沈琉璃留下的人。她的手下训练有素，不会发出如此细微的破绽。
也不是沈逸之。他护送宸妃离去，不会去而复返。
那么，是谁？
太子的眼线？侯府的监视？还是……其他势力？
那声响动极其短暂，仿佛只是错觉，很快便彻底消失在雨声中，再无痕迹。
慕容烬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却更加冰冷。
看来，盯着这里的眼睛，比预想的更多。
这京城的水，果然深不见底。
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转身离去。步伐依旧沉稳，但每一步都更加坚定。
无论暗处有多少双眼睛，多少明枪暗箭，都无法阻挡他既定的脚步。
棋局已开，唯有前行。
雨，越下越大。
冲刷着京城的污浊，也预示着，一场更猛烈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慕容烬，已然立于风暴之眼。
棋局，进入中盘。
屠龙，正式开始。
慕容烬足不出户。
药浴，锤炼，翻阅典籍。静思苑安静得如同与世隔绝。
但侯府内外的暗流，却愈发汹涌。
林正岳和钱师爷来过几次，欲言又止，眼神复杂。敬畏，恐惧，还有一丝被无形绳索牵引的无力感。
慕容烬只是淡淡几句，便将他们打发。
他在等。
等那个足以搅动天下风云的女人。
……
第三天，清晨。
细雨蒙蒙。
慕容烬换上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衫，束好发髻。镜中的人，眼神锐利，脊梁笔直，再无半分赘婿的怯懦。
“公子，马车备好了。”钱师爷亲自在院外等候，语气恭敬。
慕容烬点头，走出静思苑。
没有多看侯府一眼，他登上马车。
车轮碾过湿漉的青石板路，驶向归云茶楼。
……
茶楼，“听雨轩”雅间。
熏香淡雅，与宫中所用同源。
沈琉璃一身寻常富贵人家女眷的装扮，面覆轻纱，独自坐在窗边。素手烹茶，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来此品茗的普通客人。
但雅间内外，至少潜伏着三批高手。沈逸之按刀立于廊下阴影中，眼神如鹰隼，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气氛，凝滞得能滴出水。
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疾不徐，沉稳有力。
沈逸之身体瞬间绷紧，手按上了刀柄。
门，被轻轻推开。
慕容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青衫微湿，目光平静。他扫了一眼雅间，目光在沈琉璃身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沈逸之按刀的手上。
“千户大人，好重的杀气。”他淡淡开口，仿佛在评论天气。
沈逸之眼神一寒。
“退下。”沈琉璃清冷的声音响起，头也未抬。
沈逸之咬了咬牙，狠狠瞪了慕容烬一眼，缓缓退到门外，将门带上。但他全身的肌肉依旧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雅间内，只剩下两人。
茶香袅袅，对视无声。
“坐。”沈琉璃抬手，示意对面的位置。
慕容烬从容落座，目光坦然地看着对面这位权倾后宫的宸妃娘娘。轻纱遮面，却遮不住那双洞悉世事的凤眸，以及周身那股久居上位的雍容与压迫。
“娘娘凤驾亲临，慕容烬受宠若惊。”他开口，语气不卑不亢。
沈琉璃斟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尝尝。雨前龙井，陛下昨日刚赏的。”
她在试探。用皇帝赏的茶，试探他的反应。
慕容烬端起茶杯，指尖稳定，没有一丝颤抖。他嗅了嗅茶香，轻轻啜饮一口。
“好茶。”他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可惜，水中带了三分杀伐之气，应是运送途中，沾染了北地边关的风沙。”
沈琉璃执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她抬起眼，第一次真正认真地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竟能从茶水中品出……杀伐之气？
“慕容公子，好灵的舌头。”她语气依旧平淡。
“不及娘娘耳目灵通。”慕容烬迎着她的目光，“北漠商队，东宫属官……想必娘娘已知晓。”
沈琉璃凤眸微眯。“你知道的，似乎比本宫想象的还要多。”
“不多，刚好够用。”慕容烬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比如，刚好知道那商队并非普通商队，而是北漠王庭影卫所扮。比如，刚好知道他们离京前，与东宫的人，在城西平安货栈，有过接触。”
沈琉璃瞳孔骤然收缩！
北漠王庭影卫！平安货栈！
这两条信息，连她埋在最深处的暗线都未曾完全确认！他是如何得知？！
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此子的情报能力，竟恐怖如斯？！
她面上不动声色，指尖却微微扣紧了茶杯。“空口无凭。”
慕容烬笑了。从怀中取出那片用油纸包裹的碎布，轻轻推到沈琉璃面前。
“娘娘可以不信我，但应该认得这个。”
沈琉璃目光落在那片沾着污渍、绣着诡异图腾的碎布上。只一眼，她周身那淡雅从容的气息瞬间变得凌厉如刀！
她认得！这是北漠王庭影卫的标记！绝密中的绝密！
“此物……从何而来？”她的声音，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从‘影煞’失踪的地方。”慕容烬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或者说，从北漠影卫灭口‘影煞’的现场。”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沈琉璃纵然城府再深，此刻也难以维持绝对的平静！
“影煞”是被北漠影卫所杀？！
太子的人，死在了北漠王庭影卫的手里？！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太子与北漠的勾结，可能远超她的想象！甚至可能涉及……叛国！
而慕容烬，不仅知道，还掌握了关键物证！
她猛地抬头，凤眸锐利如剑，死死盯住慕容烬：“你究竟是谁？！”
这一刻，她不再将他视为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而是一个极度危险、完全看不透的对手！
慕容烬迎着那足以让朝堂重臣胆寒的目光，缓缓靠回椅背，神色依旧平静。
“我是谁，不重要。”他重复了那晚对沈逸之的话，“重要的是，我能给娘娘什么。”
他指了指那片碎布。“这份‘礼物’，可还够分量？”
沈琉璃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将碎布小心收起，藏入袖中。
“你想要什么？”她直接问道。声音恢复了清冷，但其中的郑重，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合作。”慕容烬吐出两个字。
“如何合作？”
“我助娘娘，扳倒太子。”慕容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作为回报，娘娘需在我需要时，提供庇护。
“扳倒太子，谈何容易。”沈琉璃并未立刻答应，“仅凭此物，还不够。”
“此物是指向太子的利刃，但握刀的手，是娘娘。”慕容烬道，“我会继续为娘娘搜集证据。太子与北漠勾结，私设兵坊，贪墨漕运……他的把柄，只会越来越多。”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致命的诱惑：“而且，娘娘不觉得，一个‘幡然悔悟’、‘忠心为国’，并主动揭发太子勾结外敌、意图不轨的永宁侯，比一个‘同流合污’的永宁侯，对娘娘更有利吗？”
沈琉璃心念电转。
没错！如果操作得当，不仅能扳倒太子，还能将永宁侯府这股势力，彻底收归己用！甚至能借此，沉重打击朝中那些依附太子的势力！
一石三鸟！
此子不仅提供了关键的武器，连如何使用这把武器，都为她规划好了路线！
这份心计，这份格局……
她再次深深地看着慕容烬，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人。
“你很会……说服人。”她缓缓道。
“因为我说的，是娘娘心中所想。”慕容烬目光深邃。
沉默。
只有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
良久。
沈琉璃端起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
“好。”
一个字，重若千钧。
“本宫，准你所求。”
慕容烬心中一定。第一步，成了。
“但，”沈琉璃放下茶杯，凤眸中寒光闪烁，“记住你的身份。若敢有异心，或办事不力……”
“娘娘随时可以收回一切。”慕容烬接口道，语气坦然。
“很好。”沈琉璃站起身，“后续事宜，逸之会与你联络。”
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门口。轻纱摇曳，背影决绝。
门开。
沈逸之立刻迎上，警惕地看了慕容烬一眼，护着沈琉璃迅速离去。
雅间内，重归寂静。
只剩下慕容烬一人，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属于宸妃的淡淡冷香。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消失在雨幕中。
合作，达成。
潜龙，终于借得风云，露出了第一缕爪牙。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枚边缘锋利的铜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指间。
“司徒策……”他低声念着太子的名字，指尖用力，铜钱的边缘几乎要嵌入肉中。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雨势渐大，敲打着窗棂，仿佛在为这场刚刚达成的危险盟约奏响序曲。慕容烬独立窗前，眸中映着灰蒙的天空，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他清楚，与宸妃的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沈琉璃今日能因利与他联手，他日也能为更大的利益将他弃如敝履。但他别无选择——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借力的东风。
指尖的铜钱翻转，冷硬的触感让他保持清醒。这条复仇之路布满荆棘，今日只是迈出了第一步。他需要更快地积蓄力量，不仅要借助宸妃的势，更要培植自己的根。
忽然，他耳廓微动。尽管雨声嘈杂，但他还是捕捉到了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雨滴落地的声响——来自屋顶。
有人潜伏！
慕容烬瞬间收敛所有气息，身体依旧保持倚窗而立的姿态，仿佛全然未觉。但全身肌肉已悄然绷紧，感知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
不是沈琉璃留下的人。她的手下训练有素，不会发出如此细微的破绽。
也不是沈逸之。他护送宸妃离去，不会去而复返。
那么，是谁？
太子的眼线？侯府的监视？还是……其他势力？
那声响动极其短暂，仿佛只是错觉，很快便彻底消失在雨声中，再无痕迹。
慕容烬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却更加冰冷。
看来，盯着这里的眼睛，比预想的更多。
这京城的水，果然深不见底。
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转身离去。步伐依旧沉稳，但每一步都更加坚定。
无论暗处有多少双眼睛，多少明枪暗箭，都无法阻挡他既定的脚步。
棋局已开，唯有前行。
雨，越下越大。
冲刷着京城的污浊，也预示着，一场更猛烈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慕容烬，已然立于风暴之眼。
棋局，进入中盘。
屠龙，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