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证据死局-《前朝暴君,他靠吃软饭登基》

  时间仿佛凝固了。

  司徒睿张着嘴,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他眼睛瞪得极大,直直地看着那滩迅速蔓延的鲜红。孩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

  野利明珠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然后死死咬住嘴唇,全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眼泪汹涌而出。

  “啊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嚎叫,从司徒睿喉咙里爆发出来!他像受伤的野兽般疯狂挣扎,手腕被粗糙的绳索磨得血肉模糊,却浑然不觉,“安儿!我的安儿!你们这些畜生!畜生——!!”

  蒙面人甩了甩刀上的血珠,声音冰冷得可怕:“钥匙到底在哪儿?否则司徒鄢也和他一样!”说着轻轻踢了一下倒在血泊里的安儿。

  司徒睿已经彻底崩溃了。他瘫倒在地,眼神空洞,眼泪混着沙土糊了满脸,只剩下机械的回答:“我没撒谎,钥匙镶嵌在鹰王令牌里……慕容烬派人取走了……你们可以去查……”

  蒙面人与身边同伴耳语几句,同伴转身退下。

  一个黑布袋迅速罩在司徒睿脸上。

  司徒睿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只剩下听觉、触觉,以及那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剧痛。

  安儿……他的安儿……就那样软软地倒在那里,脖子上一个血洞,小小的身体再也不会动了。

  眼泪无声地浸湿了布袋,温热,随即变得冰凉。他浑身抖得厉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空洞。那滩刺目的红,孩子最后灰败的小脸,一遍遍在他眼前闪现,挥之不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在心里无声地嘶吼。

  他以为自己是棋手,在慕容烬和柳文渊之间周旋,手握证据,总能为自己和孩子们博一条生路。他甚至自诩聪明,留了后手——那枚关键的、镶嵌在鹰王令牌里的钥匙,他故意让它落入慕容烬手中。

  他想得很清楚:柳文渊要证据,缺了钥匙,就算用火雷炸都没法打开聚宝当铺密室的门。墙体是用铁水浇筑的,足足三尺!在证据确认以前,柳文渊不会杀他。而宸妃——需要他做人证,扳倒太子党!会不惜代价救他。

  他算计了慕容烬的底线,算计了宸妃的需求,甚至算计了柳文渊对证据的执着。

  可他唯独没有算到——柳文渊的耐心,和他强势的惩戒,会如此毫无人性。

  “钥匙在慕容烬手里…… ”这个信息,是他在崩溃前,唯一还能保持一丝清醒说出的真话。也是他此刻,在这绝望的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微弱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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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相府密室。

  烛火惬意,檀香袅袅,与荒原矿坑中的血腥黑暗仿佛是两个世界。

  柳文渊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温润的羊脂玉佩在指间缓缓滚动。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咱们这位小郡主,还有点用处。”

  他抬眼看向垂手侍立的心腹幕僚:“若非她的密报,老夫还料不到,司徒睿这条丧家之犬,刚得了点喘息,就敢暗中搭上慕容烬的线。”

  幕僚躬身道:“相爷明察。正是郡主这封家信,让我们确认了司徒睿的动摇,才能及时将计划从‘交易’改为‘强取’。燎原军杀局,声东击西,白狼坳调虎离山,每一步都踩在慕容烬最分神的节点上。此番行动,干净利落。”

  柳文渊将玉佩轻轻按在掌心,感受着那温凉的触感,仿佛在品味一场无声战役的胜利。“这一仗,是打得漂亮。”

  话音刚落,密室侧门无声滑开,另一名身着劲装的男子闪身而入,身上犹带着一丝夜行后的清冷气息。他单膝跪地,声音低沉急促:“禀相爷,西荒矿坑传回消息。司徒睿已开口。”

  柳文渊神色未动,只微微颔首:“说。”

  “他交代了藏匿地点:陇西天水郡‘聚宝当铺’地下密室,密语‘鹰击长空’。里面是与北漠鹰王往来密信,内容涉及构陷太子的关键指证。”

  “很好。”柳文渊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点。

  劲装男子顿了一下,声音更低:“只是钥匙……在扬州春水苑一个老妓女的妆盒里……已被慕容烬派人取走……属下等依照您的吩咐行事,让他亲眼目睹那孩子惨死……他崩溃之际吐露此情,反复申辩,不似作伪。”

  密室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幕僚眉头微皱,看向柳文渊。柳文渊把玩玉佩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眸微微眯起,内里精光流转,是一种高速的权衡与计算。

  他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当着面杀了他一个儿子……这般震慑之下,他应当没有胆量,也没有心力再耍花样。钥匙在慕容烬那里,此言多半为真。为了保险起见,去扬州春水苑隐秘核查一下。”

  “钥匙……落入了慕容烬手中。”他缓缓重复,语气听不出喜怒,反而带着一丝了然的意味,“司徒睿倒是给自己,也给我们,留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幕僚忍不住道:“相爷,如此一来,我们没办法拿到证据,也没办法证伪……”

  柳文渊目光重新落回掌心羊脂玉上,那温润的光泽似乎让他冷静,“未必是坏事。司徒睿未必会告诉慕容烬拿到的是关键证据的钥匙……”

  劲装男子请示:“相爷,是否要加派人手,潜入西羌,设法夺回钥匙?”

  柳文渊摆了摆手,恢复了之前的从容:“不必。强夺乃下策。”

  “那司徒睿……”

  “即刻秘密押送回京。”

  他站起身,踱到墙边那幅巨大的疆域图前,负手而立,目光如炬,仿佛穿透图纸。

  “这场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将他映在疆域图上的影子,拉得更加幽深莫测,宛如盘踞在权力蛛网正中的,那只最耐心也最致命的老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