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听雪轩就在前面拐弯！”为首的死士低吼，“杀了郡主，我们就……”
话音未落。
回廊两侧的月亮门洞和假山石后，如同鬼魅般闪出十余道身影！人人黑衣劲装，面覆黑巾，手中持着特制的、带着倒钩和锁链的渔网镖，以及泛着蓝光的短弩。
没有一句废话。
“射！”
冰冷的命令响起。
“咻咻咻——！”
淬毒的弩箭如同疾风骤雨，罩向三名死士！并非瞄准要害，而是四肢关节！
“有埋伏！”死士惊骇，挥刀格挡。铁甲挡住了大部分箭矢，但仍有数支刁钻地穿透甲叶缝隙，射入大腿、手臂。
剧痛传来，动作顿时一滞。
紧接着，漫天带着倒钩的渔网当头罩下！铁钩死死扣住铁甲缝隙、皮肉！
“拉！”
暗卫们发力，三人顿时被渔网缠裹，失衡倒地。他们咆哮着想挣扎，想撕开渔网，但铁甲此刻反而成了累赘，钩锁越缠越紧。暗卫们一拥而上，特制的铁尺精准砸向手肘、膝盖。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惨嚎声被迅速用破布堵回喉咙。
短短十几息，三名武装到牙齿的死士，便如同被捆翻的野兽，瘫倒在地，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一道清冷的身影从廊柱后走出，正是林婉儿。她看了一眼被制服的刺客，对暗卫首领微微颔首：“押下去，分开审。别让他们死了。”
“是，夫人！”
林婉儿望向听雪轩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恢复平静，转身快步走向前庭。那里的戏，还没完。
------
广场上的混乱，在训练有素的府兵弹压下，渐渐得到控制。
爆炸处只有硝烟和狼藉，无人伤亡，显然是恐吓居多。西墙的弩箭袭击被盾墙挡下，未伤及要员。
党项英惊魂未定，被亲卫团团护住，脸色煞白。他带来的三百人一部分在帮助维持秩序，更多的则紧张地围在他周围，警惕地看向四周，尤其是慕容烬麾下兵将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猜疑。
慕容烬此时已步入广场，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掌控局面的从容。他走到惊魂未定的礼官面前。
“继续。”
两个字，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所有嘈杂。
礼官一个激灵，擦了擦额头的汗，颤声道：“……新人……新人拜天地！”
鼓乐声在迟疑中重新响起，但已失了那份喜庆，只剩仓皇。
党项英定了定神，看向被春杏搀扶着、盖头纹丝不动（实则盖头下司徒妍曦已咬破嘴唇）的司徒妍曦，硬着头皮走上前。
仪式在一种极其诡异而紧绷的气氛中，草草进行。
三拜之后，礼官几乎是喊着宣布：“礼成——！送入洞房——！”
党项英牵过红绸一端，另一端握在司徒妍曦冰凉的手中。两人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转身，走向布置在都督府内的临时洞房——一座独立的、防卫森严的侧院。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冰面上。
------
侧院洞房外，戒备森严。
院内，红烛高烧，静谧得可怕。
党项英扯下红绸，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衣领。他看着床边依旧盖着盖头、坐得笔直的身影，心中没有半分新婚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余悸和浓浓的不安。
今日之事，绝对是冲着破坏婚礼来的。是谁？野利荣兰？还是……其他不想看到党项部与朝廷联姻的势力？
慕容烬事先知道吗？如果他不知道，为何反应如此迅速，处置如此利落？如果他早知道……为何不提前清除，非要让婚礼见血？
一个个疑问，像毒蛇啃噬着他的心。
他走到桌边，拿起合卺酒壶，倒了两杯酒。酒液晃动，映出他阴晴不定的脸。
“郡主，”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今日受惊了。”
盖头下的司徒妍曦，轻轻颤了一下。她缓缓抬手，自己掀开了盖头。
妆容依旧精致，但脸色苍白如纸，眼底的惊惶尚未完全褪去，却多了一丝别的什么——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静。
“少主。”她声音很低，却很清晰，“今日之事，非你我所愿。”
党项英看着她的眼睛，愣了一下。这眼神，不像他想象中那种娇弱无知的深闺女子。
“你……”他顿了顿，“不怕吗？”
司徒妍曦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紧紧交握、指节发白的手：“怕。但怕无用。”她抬起头，再次看向党项英，那双过于清澈的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烛火，“少主，今日之后，你我便是一体。西羌的安稳，你我的性命，都系于这乱局之中。有些事，或许……我们该谈谈。”
党项英心头一震。他突然意识到，这个被强塞来的郡主，或许并非全然是累赘或摆设。
------
慕容烬站在原地，看着新人离去的背影，面上平静，心中却有一根弦，越绷越紧。
太顺利了。
野利荣兰的人，就这么被一网打尽了？制造混乱，刺杀郡主……这像是她的风格，疯狂，直接。柳文渊给她精良装备，就为了让她干这一票？
不对劲。
柳文渊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太子翻案的证据。搅乱西羌，困住他慕容烬，都是为了这个核心目的。杀一个郡主，除了激怒朝廷、让他慕容烬难堪，对获取证据有何直接助益？
除非……刺杀郡主本身，就是障眼法。是为了吸引他和黑石城所有防卫力量的注意力。
那真正的目标是什么？
慕容烬瞳孔骤然一缩！
“司徒睿呢？”他声音骤冷，“看守司徒睿和野利明珠的暗卫，最后一次回报是什么时辰？”
墨九脸色也是微变：“每日辰时、午时、酉时定时回报。今日因大婚，辰时回报后，属下叮嘱他们加倍警惕，未有异常不得主动联系，以免信号频繁被可能存在的监视者察觉……现在刚过午时三刻，下一次回报应在酉时。”
还有近三个时辰！
“立刻联系！用紧急信号！”慕容烬厉声道。
“是！”墨九毫不犹豫，从怀中掏出一枚特制竹哨，走到塔楼迎风处，以一种奇特的三短一长、两长一短的节奏，奋力吹响！
哨音尖锐，穿透力极强，却并非普通音调，而是模仿了西羌荒原一种特定夜枭的啼叫。
这是慕容烬与几处绝密据点之间约定的最高级别紧急联络信号，非生死存亡不用。
哨音落下，塔楼内外一片死寂。
慕容烬和墨九的目光，死死盯向城外西北方向——那里，是秘密关押司徒睿和野利明珠的石屋所在。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没有回应。没有任何约定的、表示安全的鸟鸣或烟火信号传回。
只有荒原的风，呜咽着刮过城头。
慕容烬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最后凝结成冰。
“我们中计了。”他声音低沉，带着彻骨的寒意，“野利荣兰的攻击，是幌子。柳文渊的真正目标，是司徒睿。”
调虎离山。用一场针对郡主的、看似凶险实则可控的刺杀，吸引黑石城全部注意力，调动他最精锐的防卫力量集中在都督府。
然后，另一支真正精干、隐秘的力量，趁机直扑防卫相对薄弱、且因大婚而可能稍有松懈的秘密关押点。
绑走司徒睿！
柳文渊根本不在乎郡主死活，不在乎婚礼是否被破坏。他在乎的，只有司徒睿手里的、那份能扳倒太子的原始证据！他不能让司徒睿和慕容烬、宸妃达成任何形式的合作！
“好一个柳文渊……”慕容烬五指缓缓收紧，骨节发白，“不愧是三朝老狐狸。”
算准了他的反应，算准了婚礼防卫的布局，并加以利用。
“墨九，立刻带黑风骑最精锐的一队，轻装简从，赶往石屋！查看情况，追踪痕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慕容烬语速快如刀锋，“通知周龙，全城暗中戒严，许进不许出，严查出城车辆货物，尤其是运柴、运粮、运污物的！重点查一个时辰内离开的！”
“是！”墨九身影一闪，消失在塔楼。
慕容烬独自站在高处，望着城外苍茫的荒原，眼神深不见底。
棋差一着。
不，或许从司徒睿决定找他合作的那一刻起，柳文渊的网，就已经悄然收紧。燎原军的装备、婚礼的刺杀……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
司徒睿现在，应该已经落在柳文渊手里了。
那份证据……还能保住吗？
宸妃那边，该如何交代？
更重要的是，柳文渊劫到司徒睿，接下来，会怎么出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翻涌的冰冷怒意和一丝罕见的挫败感。
猎手与猎物的角色，瞬间调转。
现在，他成了被动的一方。
而真正的对决，或许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
回廊两侧的月亮门洞和假山石后，如同鬼魅般闪出十余道身影！人人黑衣劲装，面覆黑巾，手中持着特制的、带着倒钩和锁链的渔网镖，以及泛着蓝光的短弩。
没有一句废话。
“射！”
冰冷的命令响起。
“咻咻咻——！”
淬毒的弩箭如同疾风骤雨，罩向三名死士！并非瞄准要害，而是四肢关节！
“有埋伏！”死士惊骇，挥刀格挡。铁甲挡住了大部分箭矢，但仍有数支刁钻地穿透甲叶缝隙，射入大腿、手臂。
剧痛传来，动作顿时一滞。
紧接着，漫天带着倒钩的渔网当头罩下！铁钩死死扣住铁甲缝隙、皮肉！
“拉！”
暗卫们发力，三人顿时被渔网缠裹，失衡倒地。他们咆哮着想挣扎，想撕开渔网，但铁甲此刻反而成了累赘，钩锁越缠越紧。暗卫们一拥而上，特制的铁尺精准砸向手肘、膝盖。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惨嚎声被迅速用破布堵回喉咙。
短短十几息，三名武装到牙齿的死士，便如同被捆翻的野兽，瘫倒在地，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一道清冷的身影从廊柱后走出，正是林婉儿。她看了一眼被制服的刺客，对暗卫首领微微颔首：“押下去，分开审。别让他们死了。”
“是，夫人！”
林婉儿望向听雪轩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恢复平静，转身快步走向前庭。那里的戏，还没完。
------
广场上的混乱，在训练有素的府兵弹压下，渐渐得到控制。
爆炸处只有硝烟和狼藉，无人伤亡，显然是恐吓居多。西墙的弩箭袭击被盾墙挡下，未伤及要员。
党项英惊魂未定，被亲卫团团护住，脸色煞白。他带来的三百人一部分在帮助维持秩序，更多的则紧张地围在他周围，警惕地看向四周，尤其是慕容烬麾下兵将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猜疑。
慕容烬此时已步入广场，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掌控局面的从容。他走到惊魂未定的礼官面前。
“继续。”
两个字，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所有嘈杂。
礼官一个激灵，擦了擦额头的汗，颤声道：“……新人……新人拜天地！”
鼓乐声在迟疑中重新响起，但已失了那份喜庆，只剩仓皇。
党项英定了定神，看向被春杏搀扶着、盖头纹丝不动（实则盖头下司徒妍曦已咬破嘴唇）的司徒妍曦，硬着头皮走上前。
仪式在一种极其诡异而紧绷的气氛中，草草进行。
三拜之后，礼官几乎是喊着宣布：“礼成——！送入洞房——！”
党项英牵过红绸一端，另一端握在司徒妍曦冰凉的手中。两人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转身，走向布置在都督府内的临时洞房——一座独立的、防卫森严的侧院。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冰面上。
------
侧院洞房外，戒备森严。
院内，红烛高烧，静谧得可怕。
党项英扯下红绸，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衣领。他看着床边依旧盖着盖头、坐得笔直的身影，心中没有半分新婚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余悸和浓浓的不安。
今日之事，绝对是冲着破坏婚礼来的。是谁？野利荣兰？还是……其他不想看到党项部与朝廷联姻的势力？
慕容烬事先知道吗？如果他不知道，为何反应如此迅速，处置如此利落？如果他早知道……为何不提前清除，非要让婚礼见血？
一个个疑问，像毒蛇啃噬着他的心。
他走到桌边，拿起合卺酒壶，倒了两杯酒。酒液晃动，映出他阴晴不定的脸。
“郡主，”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今日受惊了。”
盖头下的司徒妍曦，轻轻颤了一下。她缓缓抬手，自己掀开了盖头。
妆容依旧精致，但脸色苍白如纸，眼底的惊惶尚未完全褪去，却多了一丝别的什么——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静。
“少主。”她声音很低，却很清晰，“今日之事，非你我所愿。”
党项英看着她的眼睛，愣了一下。这眼神，不像他想象中那种娇弱无知的深闺女子。
“你……”他顿了顿，“不怕吗？”
司徒妍曦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紧紧交握、指节发白的手：“怕。但怕无用。”她抬起头，再次看向党项英，那双过于清澈的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烛火，“少主，今日之后，你我便是一体。西羌的安稳，你我的性命，都系于这乱局之中。有些事，或许……我们该谈谈。”
党项英心头一震。他突然意识到，这个被强塞来的郡主，或许并非全然是累赘或摆设。
------
慕容烬站在原地，看着新人离去的背影，面上平静，心中却有一根弦，越绷越紧。
太顺利了。
野利荣兰的人，就这么被一网打尽了？制造混乱，刺杀郡主……这像是她的风格，疯狂，直接。柳文渊给她精良装备，就为了让她干这一票？
不对劲。
柳文渊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太子翻案的证据。搅乱西羌，困住他慕容烬，都是为了这个核心目的。杀一个郡主，除了激怒朝廷、让他慕容烬难堪，对获取证据有何直接助益？
除非……刺杀郡主本身，就是障眼法。是为了吸引他和黑石城所有防卫力量的注意力。
那真正的目标是什么？
慕容烬瞳孔骤然一缩！
“司徒睿呢？”他声音骤冷，“看守司徒睿和野利明珠的暗卫，最后一次回报是什么时辰？”
墨九脸色也是微变：“每日辰时、午时、酉时定时回报。今日因大婚，辰时回报后，属下叮嘱他们加倍警惕，未有异常不得主动联系，以免信号频繁被可能存在的监视者察觉……现在刚过午时三刻，下一次回报应在酉时。”
还有近三个时辰！
“立刻联系！用紧急信号！”慕容烬厉声道。
“是！”墨九毫不犹豫，从怀中掏出一枚特制竹哨，走到塔楼迎风处，以一种奇特的三短一长、两长一短的节奏，奋力吹响！
哨音尖锐，穿透力极强，却并非普通音调，而是模仿了西羌荒原一种特定夜枭的啼叫。
这是慕容烬与几处绝密据点之间约定的最高级别紧急联络信号，非生死存亡不用。
哨音落下，塔楼内外一片死寂。
慕容烬和墨九的目光，死死盯向城外西北方向——那里，是秘密关押司徒睿和野利明珠的石屋所在。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没有回应。没有任何约定的、表示安全的鸟鸣或烟火信号传回。
只有荒原的风，呜咽着刮过城头。
慕容烬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最后凝结成冰。
“我们中计了。”他声音低沉，带着彻骨的寒意，“野利荣兰的攻击，是幌子。柳文渊的真正目标，是司徒睿。”
调虎离山。用一场针对郡主的、看似凶险实则可控的刺杀，吸引黑石城全部注意力，调动他最精锐的防卫力量集中在都督府。
然后，另一支真正精干、隐秘的力量，趁机直扑防卫相对薄弱、且因大婚而可能稍有松懈的秘密关押点。
绑走司徒睿！
柳文渊根本不在乎郡主死活，不在乎婚礼是否被破坏。他在乎的，只有司徒睿手里的、那份能扳倒太子的原始证据！他不能让司徒睿和慕容烬、宸妃达成任何形式的合作！
“好一个柳文渊……”慕容烬五指缓缓收紧，骨节发白，“不愧是三朝老狐狸。”
算准了他的反应，算准了婚礼防卫的布局，并加以利用。
“墨九，立刻带黑风骑最精锐的一队，轻装简从，赶往石屋！查看情况，追踪痕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慕容烬语速快如刀锋，“通知周龙，全城暗中戒严，许进不许出，严查出城车辆货物，尤其是运柴、运粮、运污物的！重点查一个时辰内离开的！”
“是！”墨九身影一闪，消失在塔楼。
慕容烬独自站在高处，望着城外苍茫的荒原，眼神深不见底。
棋差一着。
不，或许从司徒睿决定找他合作的那一刻起，柳文渊的网，就已经悄然收紧。燎原军的装备、婚礼的刺杀……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
司徒睿现在，应该已经落在柳文渊手里了。
那份证据……还能保住吗？
宸妃那边，该如何交代？
更重要的是，柳文渊劫到司徒睿，接下来，会怎么出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翻涌的冰冷怒意和一丝罕见的挫败感。
猎手与猎物的角色，瞬间调转。
现在，他成了被动的一方。
而真正的对决，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