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地洞藏生与废墟求生-《带着灵泉在荒年爆笑求生》

  高地山洞被封死的第五天。洞内空气混浊,弥漫着汗味、湿泥味,以及一股淡淡的、令人不安的霉味。几盏用兽油和草芯点燃的简易油灯,勉强驱散着角落的黑暗,火光在人们疲惫的脸上跳跃。储备的干柴眼看就要见底,苏婉已经下令,非必要不得再点灯。

  更糟糕的是,煞气似乎能透过岩石缝隙缓慢渗透。靠近洞口的几个陶罐里,水培的豆芽开始发黑腐烂,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王老伯精心培育的菌床,白色菌丝停止了蔓延,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些暗红色的斑点。储存的粮食虽然暂时无恙,但谁也不知道这无形的侵蚀能渗透多深。

  “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了。”苏婉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她指着《育灵枢要》上几页关于“净化秽气、辟邪守宅”的土法记载,“煞气属阴秽,惧阳、惧净、惧生气。咱们得把洞里弄得‘干净’起来,让煞气待不住!”

  “可咱们上哪找阳气、净气去?”赵铁河挠着头,一脸愁苦。

  “阳气,咱们有火,有人气!”苏婉目光扫过众人,“从今天起,每天早晚,所有人集中在洞中央最大的这堆火旁,活动身子,大声说话,唱歌也行!把咱们的‘人气’弄旺点!净气……”她拿起几株之前晒干的艾草、臭蒿,又指着角落里收集的一些硫磺碎块和生石灰(从附近一个废弃的兽骨堆积处找到),“把这些东西,按一定比例混合,每天在洞里各处,尤其是通风口和靠近洞口的地方,少量焚烧!烟雾是难闻,但枢要上说,能辟秽!”

  “另外,”她看向洞内深处那几条新挖的、尚未完工的逃生通道,“加快挖掘!但要小心,挖出来的新土,尽量堆在洞口内侧,加厚屏障!挖到有干净岩石层的地方,就停下来,那里煞气可能更难侵入。还有,咱们存的最后一点灵泉,稀释了,每天每人喝一小口,浇灌洞里那几盆‘试验苗’也用一点,务必保住那点活气!”

  命令下达,洞内立刻有了生气。男人们挥汗如雨,继续向岩石深处掘进,叮当声不绝于耳。妇孺们则开始处理驱秽材料,混合、捣碎,分成小份。傍晚,众人围坐最大的火堆旁,起初还有些拘谨,不知该说什么唱什么。王老伯清了清嗓子,哼起了一首开荒时鼓劲的山歌调子,嘶哑却充满力量。渐渐地,有人跟着哼,有人用木棍敲击着陶罐打拍子,最后连孩子们也加入了不成调的合唱。歌声谈不上优美,却驱散了死寂,让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些血色。混合着艾草、硫磺的刺鼻烟雾在洞内弥漫,咳嗽声四起,但那种令人胸闷的滞涩感,似乎真的被冲淡了一丝。

  几天后,靠近洞口的几盆“试验苗”(用最干净的土和最后灵泉培育的几棵野菜)彻底枯死了。但洞深处、靠近新挖通道的几盆,虽然长势缓慢,却还绿着。这微小的差别,让众人看到了希望——挖深,藏深,是有用的!

  地底废墟,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令牌中心那点暗金色的光斑,已微弱到如同幻觉,只有凑到极近处,才能勉强察觉一丝几乎不存在的脉动。星纹稻苗彻底失去了所有绿色,变成了一株灰白、干枯、一触即碎的细小标本,只有最中心那一点针尖大的白色,还固执地存在着,证明着生命尚未完全离去。

  林晓晓靠坐在冰冷的井壁边,双目紧闭,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她已完全失去了意识,如同沉入了最深的海底。只有右手,依旧以一种近乎痉挛的姿势,死死扣在令牌之上,指尖与令牌徽记接触的地方,凝结着一层深褐色的、混合了血与灰的硬痂。

  那场突如其来的煞气反扑,如同致命的寒潮,几乎瞬间摧毁了她以生命和意志构筑的脆弱平衡。高地“地脉花”的湮灭,切断了重要的祈愿暖流;东南古洞传来的惊怒意念也被冲散;而她自己这里,成了反扑力量最直接的冲击点。令牌最后的守护本能被激发到极致,也加速抽干了她最后一点生机。

  按理说,她早该死了。

  但就在意识彻底沉沦的边界,某种更原始、更本能的东西,在绝境中被触发。不是《星辰造化露》的功法,也不是寂灭星瞳的神通,而是她作为一个“灵植夫”、一个“求生者”刻在骨子里的烙印——培育生命,维系生机。

  在她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残存的意念无意识地、疯狂地“抓”住了身边最近的两样东西:令牌里那点源于上古星辰殿的、守护与净化的本能烙印,以及星纹稻苗中心那点不肯熄灭的、对“生”的执念。然后,以一种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方式,将这两者,与自身残存的生命烙印,粗暴地、绝望地“嫁接”在了一起。

  这不是修炼,不是阵法,甚至不是有意的契约。这是一个濒死生灵在绝对绝境中,出于本能的自救,是生命本身最蛮横、最不讲道理的“挣扎”。

  结果就是,她没死,但也没活。她成了一种奇特的存在:她的身体机能降到了最低,近乎假死,所有生命活动几乎停止,最大程度减少了消耗。而她的生命烙印,则与令牌的守护本能、星纹稻的生机执念,形成了一个极其微缩、封闭、缓慢到近乎停滞的“三角循环”。

  这个循环无法从外界吸收任何能量(因为外界只有狂暴的煞气与混乱),只能依靠循环内三者自身残存的那一点点“本源”缓慢流转、互相温养。令牌提供一点“稳定”与“守护”的意境,防止循环被外力彻底冲散;星纹稻苗提供一丝“生长”与“希望”的生机意念,防止循环彻底归于死寂;而林晓晓的生命烙印,则成了二者“沟通”与“调和”的桥梁,让这完全不同的两者能够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共存。

  代价是,她失去了所有意识、行动能力,对外界完全失去感知,生命进入了一种近乎永恒的、寂静的“蛰伏”状态。除非有足够强大、且性质温和的生机能量从外部注入,打破这个濒临停滞的循环,否则,她将永远这样“睡”下去,直到三者残存的本源在无尽岁月中彻底耗尽。

  废墟中,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那点微弱到极致的三角循环,在绝对的黑暗中,以一种人类心跳百万分之一的缓慢频率,极其艰难地、维持着那一线几乎不存在的“生”的可能性。几只“晶髓虫”缓缓爬过她冰冷的手背,又茫然地爬开,似乎对这个突然失去所有“温度”和“波动”的存在感到困惑。

  东南古洞,煞气反扑的冲击波已经过去,但山谷中弥漫的暗红“雾气”浓度明显上升,连洞口封堵的缝隙中透入的光,都带着不祥的暗红色彩。那股甜腻香气几乎闻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纯粹的、阴冷的死寂感,仿佛能冻结血液。

  星澜脸色苍白,盘膝坐在那株豆苗旁。他的右手手掌有一道新鲜的、深可见骨的割伤,伤口没有包扎,血液已经凝固发黑。在他身前的地面上,用他的鲜血混合着灰白土壤,刻画着一个直径约三尺的、极其简陋的圆形图案。图案线条歪扭,但隐隐构成一个类似“净”与“守”含义的复合符文。豆苗,就位于这个符文的中心。

  这是他在煞气反扑、网络中断的危急关头,以自身精血为引,以对《育灵枢要》中粗浅阵理的领悟和对古洞净化之力的感应为基础,仓促布下的一个“血土守护阵”。阵法没有任何灵石或法器驱动,完全依靠他自身的鲜血中蕴含的微薄灵力、豆苗的生机、以及古洞土壤中那点残存的净化之力作为能量源。

  阵法生效了,勉强在洞口内侧形成了一个极薄、半径不足五尺的淡金色光罩,将豆苗和他,以及靠近洞内侧的阿木、石头笼罩在内。光罩外,暗红色的煞气如同粘稠的液体,缓缓蠕动、侵蚀,却暂时无法突破这层薄弱的屏障。但代价是,星澜必须持续不断地将自己的意念和生命力注入阵眼(豆苗),维持阵法的运转。每一次煞气的冲击,都如同重锤砸在他心头,让他气血翻腾,眼前发黑。手掌的伤口,也因此无法愈合,每时每刻都在流失着精血。

  “星澜哥!你歇会儿,我来!”阿木看着星澜越发憔悴的脸色和地上那摊暗红的血渍,急得眼圈发红。

  “不行,你们没有灵力,无法主持此阵。”星澜摇头,声音沙哑,“抓紧时间,按我说的,继续挖!向斜下方,挖到岩石层,挖一个足够深、足够隐蔽的藏身洞!这阵法……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们必须有后路。”

  阿木和石头含泪点头,抓起简陋的石镐和骨铲,在星澜指定的位置,发疯般地挖掘起来。泥土和碎石被不断运出,堆在阵法光罩的边缘,进一步加厚屏障。两人手上很快磨出血泡,却浑然不觉。

  星澜则一边勉力维持阵法,一边将全部心神沉浸在怀中的古地图上。网络中断了,但他与豆苗、与这古洞的联系还在。他尝试以自身为“天线”,以豆苗的生机为“信号”,再次去感应那破碎网络中另外两处节点的“频率”。

  起初,只有一片嘈杂的干扰和冰冷的死寂。但他没有放弃。他将对高地的记忆(众人的面容、歌声)、对地底师姐的担忧与信念,化作最纯粹的意念,一遍遍“呼唤”,同时引导豆苗的生机与古洞的净化之力,形成一种特殊的、充满“守护”与“寻找”意味的波动,缓缓扩散出去。

  一天,两天……阵法外的煞气时强时弱,光罩明灭不定。星澜的脸色越来越差,维持阵法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阿木和石头已经挖出了一个可容三人蜷缩的浅坑,还在拼命向深处掏。

  第三天傍晚,就在星澜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因失血和消耗而涣散时,怀中的古地图,忽然传来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回应”?

  不是来自高地,也不是来自地底那熟悉的、颤抖的光点。那“回应”的感觉非常奇怪,微弱、断续、冰冷,仿佛来自更深、更死寂的地方,却又带着一种极其隐晦的、类似“令牌”的波动,以及一丝……几乎消散的、属于林晓晓生命烙印的、冰冷余温?

  “师姐?!”星澜精神一振,不顾加剧的晕眩,全力捕捉那丝微弱的回应。同时,他“看”到,古地图上,代表地底枢纽的莲花标记,并没有完全熄灭,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其黯淡的、近乎凝固的暗灰色,以一种慢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微微闪烁着。而代表高地的方向,依旧一片空白死寂。

  “她还‘在’!但状态……非常糟糕,近乎停滞……”星澜心中又痛又急。他立刻尝试,将自己这边阵法凝聚的、微薄的“守护”与“净化”意念,混合着豆苗的生机,朝着那丝冰冷微弱的回应,小心翼翼地传递过去。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支援。

  高地山洞深处,新挖掘的通道已经延伸了十余丈,前方终于遇到了坚硬的、完整的青灰色岩层。王老伯敲了敲岩壁,声音沉闷结实。“到头了,这里是实心的,煞气应该最难进来。”

  赵铁河带人,用最后一点力气,将这个新挖出的、约莫半间屋子大小的岩洞尽量修整平整,又铺上干燥的草垫。这里将成为他们最后的避难所。所有最重要的物资——所剩不多的灵米原种、工具、《育灵枢要》、地图、药品,以及勉强还能食用的存粮,都被转移到了这里。

  洞口的防御工事又加厚了几层,混合了硫磺和生石灰的湿泥糊满了每一条缝隙。每日的“人气”活动和驱秽烟雾依旧在进行,但效果似乎越来越弱。靠近洞口的区域,已经能明显感觉到那种阴冷的渗透,储存的清水表面都结了一层淡淡的、暗红色的油膜,必须煮沸多次才敢饮用。

  苏婉坐在新洞深处,就着最后一小截油灯的光,再次尝试沟通“玉衡”碎片。自从煞气反扑、小花湮灭后,碎片就再没有传来任何清晰的波动,只有持续的、低沉的杂音和隐隐的刺痛。但她没有放弃,每日都会尝试。

  这一次,当她凝神到极致,几乎要因疲惫而昏睡时,碎片忽然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以往的悸动!那感觉……很遥远,很模糊,仿佛穿透了无尽厚重的岩石与煞气,带着一种熟悉的、属于星澜的焦灼与探寻,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林晓晓的、冰冷沉寂的余韵?

  “是星澜公子!他在找我们!林师姐……好像也还有一丝气息?”苏婉猛地睁大眼睛,心脏狂跳。她立刻集中全部心神,将高地众人还活着、正在深挖洞、努力坚守的信息,以及对新洞位置的粗略感知,混合着最强烈的求生意志,朝着那丝遥远的悸动,全力“呼喊”回去!

  呼喊如同石沉大海,只有碎片传来更强烈的干扰刺痛。但她相信,既然能收到一丝,就证明联系没有完全断绝!希望还在!

  “王老伯!铁河!”她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我好像……感觉到星澜公子和林师姐的动静了!他们还‘在’!咱们更不能放弃!从今天起,节省一切消耗,轮流休息,但警戒不能松!咱们要像地鼠一样,在这里熬下去,等到他们,或者……等到这煞气退去的那一天!”

  众人闻言,黯淡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亮。只要人还在,希望还在,就有熬下去的意义。

  而在那深不见底的地脉深处,林晓晓那近乎停滞的三角循环,在星澜持续传递而来的、微弱却带着温暖守护意念的“呼唤”下,那几乎凝固的循环频率,似乎……极其极其缓慢地,加快了一纳米?而随着循环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加速,令牌中心那点微光,似乎也微不可查地……亮了一纳米?

  变化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在这绝对的死寂与黑暗中,任何一点变化,都可能孕育着未来的无限可能。

  三地陷入各自为战的漫长坚守。高地深藏地下,物资日渐消耗;地底林晓晓陷入生死不知的诡异蛰伏;东南古洞星澜以血为阵,苦苦支撑。脆弱的联系时断时续,希望如同风中残烛。然而,煞气的反扑并未停歇,西方暗红深处,那令人不安的阴影似乎正在凝聚实体,地脉深处传来更频繁、更剧烈的痛苦悸动。这场人与天地灾厄的生存拉锯战,胜负的天平,似乎正在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倾斜。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