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煞气围城与地脉生机-《带着灵泉在荒年爆笑求生》

  高地山洞的日子,过得像拉紧的弓弦。西边天际那片暗红色的“雾气”不再仅仅是背景,它开始像有生命的阴影,缓慢而持续地向着高地蔓延。每天清晨,苏婉站在洞口,都能看到那暗红的边界又逼近了一些,空气中铁锈腐朽的气味愈发刺鼻,吸进肺里带着股灼热的涩感。原本青翠的山林,在靠近暗红区域的边缘,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黄、卷曲,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燎过,却又没有烧焦的痕迹,只是失去了所有生机,变成一碰就碎的枯槁。

  “这鬼东西,吃绿啊!”赵铁河蹲在一株三天前还枝繁叶茂、如今已彻底枯死的灌木旁,用木棍拨了拨,灌木立刻散成一地灰白的碎屑。“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半个月,就得啃到咱们田边!”

  田里的苜蓿和豆苗也受到了影响。虽然距离尚远,但长势明显不如之前精神,叶片边缘开始出现不正常的淡黄色斑点,生长几乎停滞。那几株移栽的野山药,更是蔫头耷脑,眼看就不行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派往更远处寻找食物的队伍,带回的收获越来越少。西边、南边不敢深入,东边、北边的山林也似乎受到了无形的影响,野果稀疏,菌菇难觅。之前发现的野栗子林,还没等栗子完全成熟,树叶就开始大片脱落。储存的食物,在以看得见的速度消耗。

  “不能坐吃山空。”苏婉的脸色比往日更加沉静,眼中却燃着两簇火苗。她召集众人,宣布了新的应对策略——不是向外扩张,而是向内挖掘。

  “从今天起,采集队只留两组,在绝对安全的近处活动,主要任务是采集一切还能吃的、哪怕是味道差的野菜、草根、树皮!重点是那些耐旱、生命力顽强的!”

  “其余所有人,包括老人孩子,全部投入‘深挖洞、广积储’!”她指向山洞深处,“咱们要把这个山洞,挖得更深,更复杂!挖出更多的储藏室,挖出迂回的通道,挖出备用的出口!要把咱们剩下的每一粒粮食、每一颗种子、每一件工具,都藏到地下去!地面只留最低限度的口粮和必需品!”

  “另外,”她看向王老伯和几个有经验的老农,“咱们得想法子,在洞里种点东西!”

  “洞里种东西?”王老伯一愣,“没光啊!”

  “不需要太多光。”苏婉拿出《育灵枢要》,翻到记载某些耐阴、可在微光或地下环境生长的食用菌类、块茎植物的章节,“这里面提过几种‘地菇’、‘石耳’、‘阴生薯’,咱们可以试试在洞里最潮湿、通风的角落,用腐土和朽木培育。还有,之前存的豆子、苜蓿种子,挑出发育不良的,试试能不能在洞里用盆罐装土,就着洞口这点光,催点豆芽、苗菜!”

  这是最朴素的智慧,也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向大地深处寻求庇护,向微观要产量。众人没有异议,立刻行动起来。山洞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挖掘声,尘土飞扬。老人和孩子们负责筛土、搬运碎石;妇人们尝试用有限的陶罐、石臼,甚至掏空的木头,装上从远处尚未被煞气完全侵蚀处挖来的相对“干净”的泥土,小心翼翼地将挑选出的、稍有瑕疵的豆种、菜籽播下,放在洞口仅有的一线天光下。王老伯则带着几个老伙计,按照枢要上的模糊记载,摸索着调配“菌种”培养基。

  日子艰难,希望渺茫,但每个人都在忙碌。因为停下,就意味着等死。

  地底废墟,竖井旁。时间与意识都在无尽的消耗与坚持中变得模糊。林晓晓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合眼,也不记得多久没有进食。腹中的饥饿早已从灼烧变为麻木的虚空,喉咙干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唯有握住令牌的手,依旧稳定,尽管那只手已瘦得皮包骨头,不住地颤抖。

  令牌的光芒,已黯淡到如同风中之烛,随时会熄灭。井壁上的符文,大部分已经彻底暗淡,只有最核心的寥寥几个,还在她意志的强行支撑下,闪烁着微弱到极致的暗金色光点。下方水脉传来的,不再是轰鸣或撞击,而是一种濒死的、断续的呜咽与空洞的回响。

  西方煞气与东南污染的双重冲击,早已超出了这残破枢纽的承受极限。她能感觉到,维系枢纽的最后一点力量,正从自己干涸的身体里被一丝丝抽走。视线开始模糊,耳畔响起尖锐的嗡鸣,那是神魂即将崩溃的前兆。

  “还不能……倒下……”一个微弱却顽固的念头,如同黑暗深渊中最后一点星火,在她识海中摇曳。她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旁边那株星纹稻的嫩芽。

  嫩芽的状况比她好不了多少。原本淡金色的光泽早已消失,叶片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绿色,卷曲着,只有最中心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白色,还证明着它未曾彻底死去。它也在汲取着令牌最后散逸的、那一点点可怜的温和能量,苦苦支撑。

  突然,一阵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猛烈、更阴寒的冲击,如同冰潮般从西方席卷而来,狠狠撞在濒临崩溃的枢纽上!林晓晓浑身剧震,喉头一甜,一口暗红色的血直接喷在了令牌之上!令牌猛地一暗,中心徽记的光芒几乎熄灭!井壁最后几个闪烁的符文,也同时黯淡下去!

  要撑不住了……就在这意识即将涣散的最后一刻,她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自己喷在令牌上的那口血。血液并未滑落,反而诡异地被令牌表面吸收,那几乎熄灭的徽记,竟因此回光返照般,极其微弱地、挣扎着……又亮了一下?

  与此同时,一股微弱到近乎错觉的、带着清凉与生机的波动,从她身边那株星纹稻嫩芽的中心,传递过来。不是能量,更像是一种……不屈的生命“意念”?仿佛在说:我还活着,你也别放弃。

  这微弱到极致的回应,却像一针强心剂,让林晓晓即将溃散的意识猛地一凝!血?生机?意念?

  一个近乎疯狂、却又源于最本能的念头,在她濒临崩溃的脑海中炸开!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枯瘦的手腕,又看向那株星纹稻苗,最后,目光死死锁定在吸收了她鲜血后、徽记微亮的令牌上!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其他选择。她颤抖着,用尽最后力气,将另一只手的指尖,狠狠咬破!然后,她将涌出的、带着她最后生命精元的鲜血,小心翼翼地、一滴,一滴,涂抹在星纹稻苗那灰绿色的叶片上,尤其是中心那点未死的白色。

  接着,她将沾着鲜血的手指,颤抖地按在了令牌中心那微亮的徽记上!不是灌注灵力,而是倾注她全部残存的、对“生”的渴望,对“净”的坚守,对这片土地、对那些远方同伴的牵挂与祝福!以血为媒,以念为引!

  “以我之血,唤汝之灵……以此残躯,守此方寸……地脉不绝,生机不灭……”

  没有咒文,这只是她生命尽头,最原始、最悲壮的祈祷与献祭。

  奇迹,并未立刻发生。但令牌中心那微亮的徽记,在她鲜血与意念的持续灌注下,竟然真的……没有再熄灭!反而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稳定的速度,维持住了那一点微弱的光芒!与此同时,那株被她鲜血涂抹的星纹稻苗,中心那点白色,似乎也……微微膨胀了一丝?一股更加清晰的、充满韧性的生机意念,从稻苗中反馈回来,顺着鲜血与她的联系,流入她近乎枯竭的身体。

  这不是治愈,更像是一种“共生”,一种濒死之际,以最极端的方式,强行建立起来的、生命与古老造物之间的脆弱链接。她以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为祭,暂时“激活”了令牌最后一点守护本能,也“唤醒”了星纹稻苗更深层的生存意志。代价是,她的生命流逝得更快,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挣扎。

  但无论如何,枢纽……暂时没有彻底崩溃。那最后一点暗金色的光,还在。竖井深处,那空洞的呜咽声,也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新的韵律。

  她做到了,以近乎自我毁灭的方式,又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东南古洞,豆苗已长出两片指甲盖大小的、嫩绿的心形叶子,在灰白土壤的映衬下,绿得惊心动魄。星澜盘膝坐在旁边,脸色憔悴,眼中却有着奇异的光彩。这几日,他除了定时以意念和泉水滋养这株豆苗,几乎所有时间,都在研究这古洞、这土壤、这眼渗泉,以及怀中古地图的变化。

  他发现,每当自己全神贯注,将心神沉浸在维持豆苗生机、感应洞内净化之力的状态时,怀中的古地图上,代表此洞的“摇光”标记,光芒就会稳定一丝,而那条从西方“滴血眼”标记延伸过来的暗红虚线,在靠近时受到的“阻隔”感也会明显一分。虽然依旧无法彻底阻隔,但确实有效。

  不仅如此,他还尝试着,将这种“守护”与“净化”的意念,通过古地图,隐约导向碧幽潭和地底枢纽的方向。他不知道隔着这么远能否起效,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支援远方同伴的方法。

  阿木和石头也渐渐从最初的恐慌中平静下来。他们学着星澜的样子,轮流守在豆苗旁,默默祈愿,或是小心地维护着洞口封堵。洞外的山谷,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微妙变化。那些诡异植物的活动进一步减少,七彩磷光黯淡了许多,连那股甜腻香气都淡了,仿佛西方煞气的蔓延,对这里的“污染”也产生了某种抑制作用,或者说……两者正在这片区域形成一种新的、更危险的平衡?

  这一日,星澜如往常一样,将手掌贴在豆苗旁的土壤上,闭目凝神。忽然,他感到怀中古地图传来一阵不同以往的悸动!不是警示的灼热,而是一种……微弱的、却带着某种“呼应”感的清凉波动?他立刻取出地图。

  只见地图上,代表地底枢纽(碧幽潭)的莲花标记,原本已黯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光芒,此刻竟极其微弱地、但确实地……明亮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一味地黯淡下去!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维持豆苗生机的意念,似乎与这丝微光产生了一刹那极其遥远的共鸣!

  “是林师姐?!她……她还支撑着?而且,似乎感应到了这里的……‘净化’意念?”星澜心中狂跳,又惊又喜。难道,这种跨越空间的、以生机与净化意念形成的微弱“场”或“共鸣”,真的能起到一些作用?

  他立刻将全部心神集中,将豆苗带来的生机喜悦、古洞的净化坚守、以及自己最强烈的支援意念,混合在一起,通过古地图,朝着地底枢纽的方向,全力“投射”过去!他不知道这“投射”有多少能真正抵达,但这是黑暗中看到的唯一一丝可能。

  几乎就在他“投射”意念的同时,那株豆苗仿佛也感应到了什么,两片心形叶子轻轻一颤,叶脉中流转过一抹极其淡薄的、几乎看不见的温润光泽。而地图上,代表枢纽的莲花标记,那丝微光,似乎又……稳定了那么一丁点。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却又仿佛在绝境中,找到了彼此映照、微弱传递的可能。

  高地山洞深处,新挖掘出的一间小小储藏室内。苏婉就着油灯微弱的光,仔细检查着陶罐里水培的豆芽。豆芽在避光环境下长得细长苍白,但总算发出了一小丛,虽然只有寥寥几十根,却让所有人看到了在极端环境下获取维生素的一线可能。旁边几个木框里,铺着王老伯他们反复试验的“菌床”,一些灰白色的、小小的菌丝已经开始在腐殖质上蔓延。

  “苏婉姐!苏婉姐!”赵铁河压低声音,从通道那头匆匆跑来,脸上带着压抑的激动,“洞口!你快来看洞口!”

  苏婉心头一紧,难道是煞气到了?她立刻跟着赵铁河,小心地爬到洞口观察缝。

  只见洞外,天色依旧被暗红笼罩,一片昏沉。但在靠近他们山洞下方、那片已经枯萎的坡地边缘,一点极其微弱的、淡金色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正在缓缓亮起!那光芒非常小,不过指甲盖大,却稳定地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神安宁的温润气息,与周围沉甸甸的、充满死寂的暗红煞气格格不入。

  光芒的来源,似乎是一小片紧贴地面生长的、不起眼的、叶片呈卵圆形的墨绿色小草。这草苏婉认识,是附近很常见的、没什么用处的“石头菜”,耐旱耐贫瘠,但此刻,这片“石头菜”的中心,竟开出了一朵米粒大小、散发着淡金色微光的小花!

  “这……这是……”苏婉难以置信。在这被煞气侵蚀、草木凋零的地方,竟然有植物不仅活着,还开出了花?而且这花的光……

  她猛然想起怀中的“玉衡”碎片!碎片此刻,正传来一阵清晰而温暖的悸动!不是来自林晓晓或星澜,而是碎片自身,仿佛在与此地这朵突然绽放的淡金色小花……共鸣?

  她立刻尝试以心神沟通碎片,并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朵小花上。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意念传来,并非语言,而是一种充满“生机”、“净化”、“希望”的温暖感觉,同时还夹杂着一丝遥远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疲惫坚持,以及另一缕来自东南方向的、带着豆苗清新生机的守护之意……

  是林师姐和星澜公子!他们的努力,他们坚守的生机与净化之意,似乎真的通过某种玄妙的方式,影响到了地脉,并在此地催生出了这一丝奇迹般的回应!

  “是地脉的生机!是林师姐和星澜公子在庇佑我们!”苏婉激动得声音发颤,眼泪涌了上来。她立刻将这发现告诉了洞内所有人。

  人们挤到观察缝前,看着那一点在无边暗红中倔强闪烁的淡金色微光,如同看到了最神圣的启示。绝望压抑的气氛,被这微小的希望之光,悄然驱散了一角。

  “快!保护那朵花!把咱们存的最干净的土,匀一点过去!用竹筒接最干净的渗水,每天浇一点点!”王老伯颤声吩咐,仿佛在呵护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这花能开,说明这地还没死透!”赵铁河握紧拳头,“咱们更不能放弃!”

  苏婉重重点头,她握紧发烫的“玉衡”碎片,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来自三个方向的、微弱却坚韧的生机共鸣。她面向洞内所有人,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

  “地脉未绝,生机尚存!林师姐、星澜公子还在为我们奋战!这朵花就是证明!从今天起,咱们不仅要深挖洞、广积粮,还要想办法,把咱们高地的生机,也养起来,传出去!每个人,每天都要对着这朵花,对着咱们的田地,对着这片土地,诚心祈愿!愿生机不息,愿净土长存!”

  “愿生机不息!愿净土长存!”低沉的、充满力量的誓言,在山洞中回荡,穿透岩石,仿佛要传入深沉的大地。

  而在那朵淡金色小花下方,极其深邃的地底,已经陷入半昏迷、仅凭本能和鲜血契约维持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林晓晓,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中,感应到了一缕微弱却温暖的祈愿之力,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她与令牌、与星纹稻苗构筑的、濒临破碎的共生循环之中……

  几乎同时,东南古洞中,正在全力“投射”意念的星澜,也感到怀中的古地图轻轻一震,地图上,代表高地方向的、原本一片空白的区域,竟隐隐浮现出一个极其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散发着微弱生机光点的虚影……

  地脉深处,以林晓晓的鲜血与意志为契,星纹稻苗的生机为引,令牌的最后光芒为基,构建的脆弱共生循环,意外地连通了高地新生“地脉之花”的祈愿之力,与东南古洞星澜的净化守护意念。三地之间,第一次通过“地脉生机”与“众生祈愿”,形成了跨越空间的、极其微弱的共鸣与支撑网络。然而,这网络脆弱如蛛丝,林晓晓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西方煞气与东南污染的侵蚀仍在加剧。这绝境中意外诞生的“生机网络”,是力挽狂澜的起点,还是昙花一现的闪光?真正的希望,能否在这微弱的共鸣中,真正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