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新政深耕,暗流隐现-《冷王的心尖宠》

  边关血谏的阴霾在夜宸的雷霆手段下逐渐散去,荣郡王的软禁与冯保的凌迟,如同两座血腥的界碑,警示着所有敢于挑战皇权、阻挠新政的势力。朝堂表面恢复了平静,但改革的浪潮并未停歇,反而在扫清障碍后,向着更深的层面稳健推进,帝国的肌理,正悄然发生着深刻的变化。

  随着盐政、漕运改革的初步巩固与金融秩序的强力维稳,集贤阁在苏浅月的主持下,开始将改革的触角延伸至更细微、更关乎民生的领域。

  《均平差役疏》正式颁行天下。此疏旨在革除地方胥吏借征发徭役之机,肆意摊派、盘剥百姓的积弊。它明确规定,除国家大型工程、紧急军务外,地方徭役的征发需经县、府两级严格审核,并张榜公布,接受乡老监督。同时,大力推广“以银代役”,百姓可按官方核定标准缴纳代役银,由官府统一雇募人工,此举不仅减少了胥吏上下其手的空间,也为民间劳动力市场的形成提供了契机。

  《劝课农桑新策》亦随之推出。此策一改过往只重田亩赋税、忽视技术推广的旧规,由朝廷刊印改良农具图样、选种育种之法、轮作休耕之策,通过驿站系统分发至各州县,并要求地方官择地设立“劝农示范田”,选派老农指导。格物书院中几位对农学有研究的学子,更是被破格授予官职,专职负责新农策的推行与效果追踪。

  这些政策,看似不如清丈田亩、改革盐漕那般石破天惊,却如同春雨润物,细微而深刻地改变着底层百姓的生活与帝国的经济基础。市井街巷,田间地头,关于“朝廷新法为民着想”的议论渐渐多了起来,新政的根基,在民间开始悄然扎深。

  首次“实务特科”的试点,在江南三省及京城紧锣密鼓地展开。与科举八股取士不同,特科考试内容侧重于算学、律例、水利、工造、经济实务。告示一出,应者云集,其中不乏许多屡试不第、却于实务有一技之长的秀才、童生,乃至一些精通账目、律法的商贾子弟。

  放榜之日,格物书院共有七名学子高中,其中更有一人夺得京畿考区头名!消息传出,朝野侧目。这些新科“实务举人”并未如传统进士般进入翰林院观政,而是被直接授予户部、工部、都水监等实务衙门的职位,或派往淮安漕运总署、各盐政试点区域任职。他们带着书院中培养出的务实作风与新颖思路,迅速投入到繁冗的政务之中,如同新鲜的血液,注入帝国略显僵化的官僚体系。

  林墨轩因稳定边关、理清血谏冤案之功,被夜宸倚为股肱,不仅继续负责盐漕改革的深化,更开始参与枢机议事。郭永清在淮安总署稳扎稳打,将漕运新制推行得有声有色。以他们为代表的新政干吏,已然在朝堂之上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与那些依靠门荫、科举正途晋升的官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与潜在的竞争。

  新政的深耕与人才的崛起,无疑进一步挤压了旧势力的生存空间。他们意识到,正面抗衡已无胜算,于是改变了策略,行动变得更加隐蔽和具有渗透性。

  在经济领域,他们不再公然对抗银元券,而是利用其尚在推广期、监管体系尚未完全成熟的空子,开始进行更复杂的金融操作。几家背景隐秘的钱庄、票号,开始在不同地区之间进行大规模的银元券兑换、拆借,利用地域差价和短期信息不对称进行套利,试图在无形中干扰新币的稳定,并牟取暴利。其手法专业而隐蔽,让督行司一时难以抓住切实的把柄。

  在官场,一些旧族出身的官员,表面上对新政表示支持,甚至主动申请调往改革部门,但其行事风格却带着浓厚的旧官僚习气,或消极怠工,或将简单问题复杂化,或以“遵循旧例”为名,行拖延阻挠之实。这种“披着新政外衣的软抵抗”,比直接的对抗更难对付,消耗着改革派大量的精力。

  更令人担忧的是,一股针对格物书院与“实务特科”的舆论暗流再次涌动。此次不再进行人身攻击,而是以一种看似“理中客”的姿态,质疑“实务之学”能否涵养士人的“德行”与“气节”,担忧长期以往,会导致官员“重利轻义”,使朝堂充满“匠气”而丧失“浩然正气”。这种从价值层面的否定,意图从根本上瓦解新学与新人才存在的合理性。

  养心殿内,夜宸与苏浅月对坐,案头摆放着关于金融异常波动、官场“软抵抗”以及新一轮舆论攻势的密报。

  “看来,他们是换了一副面孔,要与朕打一场持久战了。”夜宸语气平静,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苏浅月为他斟上一杯热茶,缓声道:“王爷,新政已入深耕之境,触及利益更深,遭遇抵抗方式自然更为迂回。金融之事,需尽快完善银元券流通监管律法,建立预警机制。官场怠惰,则需强化督行司巡查,以‘政绩实效’为考核准绳,能者上,庸者下。至于舆论……妾身以为,唯有让更多如林墨轩、郭永清及新科实务人才般的官员,以实实在在的政绩与清廉刚正的品行立于朝堂,方是击碎流言最好的武器。”

  夜宸微微颔首:“爱妃所言甚是。朕已命户部加紧制定《银钱流通管理则例》。督行司那边,也要赋予他们更明确的考核督查之权。至于人才,”他看向苏浅月,目光中带着信任与期许,“书院与特科,乃长远之计,爱妃还需多费心。朕相信,假以时日,清风必能涤荡浊气。”

  帝后二人,于这深宫之中,再次统一了意志。他们深知,改革已步入中场,面临的不再是劈波斩浪的畅快,而是暗礁密布、需要极致耐心与智慧的深水航行。新政深耕,虽见成效,然暗流依旧汹涌,帝国的航船,在短暂的顺风后,正驶入一段需要更为谨慎驾驭的复杂航道。前路,依然挑战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