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月圆之夜的塔顶仪式-《姑苏笑哈哈》

  “七点五十了!该出发了!”

  周日晚上,“慢时光”茶馆里,程浩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着圈。他今天穿了件新买的户外冲锋衣,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看起来像是要去登珠穆朗玛峰。

  阿杰检查着最后一遍装备清单:七把时间钥匙、手电筒、对讲机、急救包、还有...程浩非要带的“仪式感道具”——七个铜铃铛,说是他网上查的“古代时间仪式必需品”。

  “你确定要带这个?”小雨指着铃铛,“北寺塔上风大,铃铛一响,全苏州都听见了。”

  “这叫氛围!”程浩理直气壮,“时光仪式怎么能没有音乐?”

  苏小满从后厨出来,手里提着个大食盒:“我准备了宵夜,仪式完肯定饿。油氽紧酵、桂花糖藕,还有热姜茶——塔顶风大,喝点暖身。”

  “还是小满周到!”程浩接过食盒,感动得不行。

  时砚和李叔从里间走出来,两人都穿着中式长衫,表情严肃。时砚手里拿着那个逆时针怀表,表盖打开着,表针在快速旋转。

  “时间场已经开始活跃了,”时砚看着怀表,“月亮升起后会更强烈。我们八点出发,八点半到北寺塔,九点开始登塔,争取十一点前到达塔顶,准备子时仪式。”

  “都准备好了吗?”李叔环视众人。

  七人齐齐点头,虽然神色各异——阿杰沉稳,小雨期待,程浩兴奋,王先生冷静,林小姐细心,小陈务实,小明紧张。

  “出发。”

  晚上八点,两辆车驶出茶馆,向着北寺塔方向开去。街上车流不多,路灯在夜色中投下温暖的光晕。今天是周日,很多人已经在家休息,准备迎接新一周的工作学习。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车里,程浩忽然说,“北寺塔晚上不是闭园吗?我们怎么进去?”

  副驾驶的时砚头也不回:“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北寺塔有‘古塔维护’,临时封闭。管理员是我老朋友,给了我们三小时时间。”

  “时先生人脉真广。”小雨佩服。

  “时间守护者经营了几百年,总有些关系。”时砚淡淡道。

  八点二十分,车停在了北寺塔后门的小巷。一位穿着工作服的老大爷等着,手里拿着串钥匙。

  “老时,你们来了。”老大爷和时砚握手,“塔里都检查过了,今晚没有其他人。监控我关了西侧楼梯那边的,但主通道的还在,你们注意点。”

  “谢了,老陈。”时砚点头。

  “客气啥,年轻时你帮过我大忙。”陈大爷打开后门,“三小时,凌晨一点前必须出来。我就在值班室,有事打电话。”

  门开了,一行人鱼贯而入。夜晚的北寺塔景区静悄悄的,只有地灯发出幽暗的光。塔身被灯光勾勒出雄伟的轮廓,在夜空中像一柄直指苍穹的剑。

  “好安静啊。”小明小声说,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

  “别说话,”阿杰示意,“跟着时先生。”

  时砚带头走向塔门。塔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响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塔内一片漆黑。手电筒光束亮起,照亮了古老的木楼梯。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灰尘和香火混合的气味,这是千年古塔特有的气息。

  “楼梯陡,小心。”时砚提醒。

  九人开始攀登。木楼梯吱吱作响,每一步都踩出岁月的回音。手电筒光束在狭窄的楼梯间晃动,照出斑驳的墙壁、古老的梁柱。

  爬到第三层时,程浩已经喘气了:“这比...比送外卖累多了...”

  “让你平时不锻炼。”苏小满在他后面推了一把。

  “我送外卖...就是锻炼...”程浩嘴硬。

  爬到第五层,大家停下来休息。从塔窗望出去,苏州城的夜景尽收眼底——万家灯火如星河洒落,主干道的车流如光带穿梭,远处的东方之门像一把巨大的钥匙,插入夜空。

  “真美。”小雨趴在窗边,忘了疲惫。

  “从这里能看到我们找钥匙的所有地方,”阿杰指着各个方向,“虎丘塔、狮子林、环秀山庄、藕园、留园、寒山寺...还有玄妙观。”

  七把钥匙,七个地点,连成一张覆盖苏州的时间网络。

  休息五分钟,继续向上。越往上,楼梯越陡,空间越窄。爬到第八层时,连阿杰都开始喘气。

  “快到了,”时砚的声音从上面传来,“第九层就是塔顶。”

  九点四十分,他们终于爬到了第九层——北寺塔的最高处。塔顶空间比下面几层都小,四面有窗,中间是个空荡荡的厅室,地面铺着青砖。

  “就是这里了。”时砚走到厅室中央,那里有个特殊的图案——北斗七星的刻痕,七颗星的位置有七个凹陷。

  “和我们在塔下看到的光纹一样,”小雨说,“只是这个是实体的。”

  阿杰从背包里拿出七把钥匙,一一摆在刻痕旁。月光透过东面的窗户照进来,洒在钥匙上,每把钥匙都泛起不同的光泽:铜钥匙古拙,石钥匙厚重,银钥匙清冷,玉钥匙温润,木钥匙质朴,水晶钥匙剔透,铁钥匙刚硬。

  “十点了,”李叔看了看怀表,“还有一个时辰。大家休息一下,养精蓄锐。”

  他们在塔顶分散坐下。程浩打开食盒,食物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先吃点?”他拿出油氽紧酵。

  “仪式前吃东西...合适吗?”王先生犹豫。

  “吃饱了才有力气搞仪式!”程浩已经咬了一口,“嗯!小满的手艺就是好!”

  大家笑了,气氛轻松了些。确实,紧张解决不了问题,不如放松点。

  吃着油氽紧酵,喝着热姜茶,九个人在千年古塔的塔顶,聊起了天。

  “你们说,”小明边吃边问,“时间之门打开后,咱们第一件事做什么?”

  “我要看看我爷爷年轻时的样子,”程浩说,“我都没见过他。”

  “我想看看苏州一百年前是什么样,”小雨说,“一定很美,没有这么多高楼。”

  “我想知道...”阿杰停顿了一下,“时间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为什么选择我们七个人?”

  时砚喝了口姜茶,缓缓说:“时间不会‘选择’人,是人与时间产生了共鸣。你们七个人,各有各的时间感知天赋,在合适的时间聚在了一起。就像七颗星星,平时各自运行,但在某个时刻,会连成星座。”

  “那今晚之后呢?”林小姐问,“星座会散吗?”

  “星座一直都在,”李叔说,“只是看星星的人有时候会忽略。你们七个人的联系已经形成了,不会因为仪式结束就消失。”

  这话让大家都安心了些。

  十点半,食物吃完,姜茶喝完。大家收拾好垃圾,准备仪式。

  时砚站起来,走到北斗七星刻痕中央:“现在,我们按顺序摆放钥匙。顺序很重要——按我们找到钥匙的时间顺序:虎丘塔、环秀山庄、狮子林、藕园、留园、寒山寺、玄妙观。”

  阿杰拿起第一把铜钥匙——来自虎丘塔的那把,走到“天枢”星的位置,把钥匙放入凹陷。钥匙发出微光,与刻痕完美契合。

  小雨拿起第二把铜钥匙——环秀山庄的,放入“天璇”位置。

  程浩放第三把石钥匙——狮子林的,到“天玑”位置。

  王先生放第四把银钥匙——藕园的,到“天权”位置。

  林小姐放第五把玉钥匙——留园的,到“玉衡”位置。

  小陈放第六把木钥匙——寒山寺的,到“开阳”位置。

  最后,阿杰拿起第七把水晶钥匙——玄妙观的,走到“摇光”位置。

  七把钥匙全部就位。月光下,它们静静躺在各自的凹陷里,像七颗沉睡的星。

  “现在,”时砚说,“我们需要启动共鸣。七个人,站在七把钥匙旁,把手放在钥匙上,同时启动时间感知。”

  七人各就各位。阿杰站在水晶钥匙旁,深吸一口气,将手轻轻放在钥匙上。温凉的触感传来,水晶钥匙开始发出柔和的光芒。

  其他人也照做。铜钥匙泛起古铜色光,石钥匙泛起土黄色光,银钥匙泛起银白色光,玉钥匙泛起翠绿色光,木钥匙泛起褐色光,铁钥匙泛起青灰色光。

  七色光芒从钥匙上升起,在空中交织,逐渐连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图案缓缓旋转,越来越亮。

  塔顶的时间场开始剧烈波动。阿杰感觉到时间在加速、减速、倒流、跳跃...各种时间状态同时存在,像一首混乱的交响乐。

  “稳住!”时砚的声音传来,“保持专注,让时间场自然稳定!”

  七人努力维持着时间感知的平衡。光芒越来越盛,北斗七星图案从平面变成立体,像一个微缩的星空。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程浩带的铜铃铛突然从背包里滑出来,“叮铃铃”滚到塔室中央。铃铛触碰到光芒的瞬间,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叮!”

  就是这一声,打破了微妙的平衡!

  北斗七星图案猛地一震,光芒暴涨!七把钥匙同时飞起,悬浮在空中,疯狂旋转!

  “不好!”时砚脸色一变,“时间场失控了!”

  塔顶开始震动,灰尘簌簌落下。窗外,苏州城的夜景开始扭曲——灯光拉长成光带,车流变成模糊的光影,整座城市像一幅被搅乱的水彩画。

  “怎么办?”程浩惊慌失措。

  “重新建立连接!”阿杰大喊,“把手给我!”

  七人立刻手拉手,形成一个圆圈。阿杰在最中间,感受着狂暴的时间流,努力寻找其中的规律。

  时间在混乱中,依然有节奏——像心跳,像呼吸,像潮汐。

  他抓住那个节奏,调整自己的时间感知与之同步。然后,通过相连的手,将节奏传递给其他人。

  小雨接收到光影的韵律,王先生接收到逻辑的脉络,林小姐接收到变化的轨迹,小陈接收到分秒的节拍,小明接收到...好吧,小明努力接收着。

  程浩接收到的,是一种奇特的“直觉节奏”——没有道理,但就是能感觉到该怎么调整。

  七种时间感知逐渐协调,像七个乐手找到了共同的节拍。狂暴的时间流开始平息,光芒收敛,七把钥匙缓缓落回原位。

  塔顶的震动停止了。窗外的夜景恢复正常。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汗水湿透了后背。

  “刚才...”小雨声音发颤,“差点出事。”

  “是我的错,”程浩懊恼,“我不该带那破铃铛。”

  “不全是你的错,”时砚看着已经落定的钥匙,“时间之力本就难以控制。但你们做得很好,在危机中保持了连接和协调。这证明了你们确实是一个团队。”

  李叔看了看怀表:“十一点四十五分,还有十五分钟到子时。我们需要在这十五分钟内,让七钥完全融合。”

  “怎么融合?”阿杰问。

  时砚指向北斗七星图案的中心:“那里,需要一个‘引子’。不是钥匙,而是...时间本身。你们七个人的时间记忆,共同的经历,形成的时间印记。”

  七人面面相觑。阿杰想了想:“就像下午在太湖边玩的游戏?分享时间记忆?”

  “对,”时砚点头,“但不是说出来,是凝聚成一股力量,注入中心。”

  他们重新围成圈,手拉手,闭上眼睛。这次不是启动时间感知,而是回忆——回忆这几个月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在“慢时光”茶馆相聚;发现第一张锦鲤护照;园林里的时间回声;时光厨房的失败与成功;寻找七把钥匙的冒险;太湖边的欢笑;还有今晚,在这千年古塔上,共同面对时间失控的危机...

  这些记忆凝聚成七股温暖的力量,从每个人心中流出,通过相连的手,汇聚到圆圈中心。

  北斗七星图案的中心,出现了一个光点。光点慢慢扩大,形成一个漩涡。漩涡中,浮现出无数画面——他们经历过的每一个瞬间,像快放的电影。

  子时整。

  月光达到最亮。北斗七星图案爆发出耀眼但不刺眼的光芒,七把钥匙在光芒中融化,汇入中心的漩涡。漩涡旋转着,逐渐稳定,形成一个...门?

  不是实体的门,而是一个光门,门内是流动的光影,看不清有什么。

  “时间之门...”时砚轻声说,“打开了。”

  但门很小,只容一人通过。而且,门内的光影在快速变化,显示出极不稳定的状态。

  “现在怎么办?”程浩问,“进去?”

  时砚摇头:“现在还不行。时间之门刚打开,需要稳定。而且,我们需要知道门后是什么,才能决定是否进入。”

  阿杰看着那扇光门,感受到门内传来的复杂时间波动——过去、现在、未来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混乱的时间漩涡。

  “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稳定,”他说,“今晚我们先观察,确保门不会影响外界。”

  大家都同意。毕竟,经历了刚才的失控,谁也不敢贸然行动。

  他们守在塔顶,观察着时间之门。门内的光影逐渐放缓,开始显现出清晰的画面——是苏州,但不同时代的苏州:宋代的街巷、明清的园林、民国的商铺、现代的高楼...层层叠叠,像一本翻开的时光之书。

  “看那个!”小雨指着门内一角,“是观前街,但...是黑白的样子,像是老照片。”

  “那是民国时期的观前街,”李叔说,“我小时候听爷爷讲过。”

  “所以时间之门能让我们看到过去?”王先生问。

  “不止过去,”时砚说,“可能还有未来,还有‘如果’。时间是多维的,这扇门连接着所有可能性。”

  凌晨一点,陈大爷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时间到了,该出来了。”

  他们只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间之门依然悬浮在那里,没有消失的意思。

  “门会一直开着吗?”阿杰问时砚。

  “可能,”时砚说,“也可能在某个时刻关闭。我们需要定期来看守,确保安全。”

  离开前,阿杰最后看了一眼时间之门。门内的光影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时砚,但更年轻;又像是李叔,但更健壮;还像是...他们七个人,但穿着古装?

  他摇摇头,可能是眼花了。

  九人沿着楼梯下楼,回到地面。走出北寺塔时,月光如水,苏州城在沉睡。

  仪式完成了,时间之门打开了。

  但故事,显然还没结束。

  新的篇章,正在等待他们。

  而在塔顶,那扇光门静静悬浮,门内的光影继续流淌,诉说着时间的秘密。

  等待下一次,有人来探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