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整蛊道具的发现-《姑苏笑哈哈》

  五月下旬的一个阴雨天,汉斯教授提议整理二爷爷在苏黎世大学附近的老诊所。“林医生的诊所关了十年,但东西基本都原样保存着。”他说,“你们或许能在那里找到更多关于他的记忆。”

  诊所位于老城区一栋三层小楼的二楼。推开有些掉漆的木门,一股混合着草药和旧纸张的气味扑面而来。房间不大,约四十平米,被一道屏风隔成前后两部分。前面是候诊区,摆着几把老式藤椅和一张茶几;后面是诊疗区,有诊疗床、药柜,还有一张宽大的书桌。

  “这里一点没变。”陈阿婆跟着走进来,轻轻拂去茶几上的灰尘,“正清兄最后一天坐诊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社区定期来打扫,但东西都不让动。”

  林墨环顾四周。墙上挂着人体穴位图,书架上摆满了中医药典籍,窗台上几盆植物依然顽强地活着——虽然十年没人浇水,但显然有人照料。

  “这些是社区的人轮流来浇的。”弗里茨教授看出林墨的疑惑,“林医生帮助过太多人,大家都想为他做点什么。”

  程浩好奇地打开药柜。小抽屉里整齐地分类放着各种中药材:当归、黄芪、枸杞、陈皮...每个抽屉上都贴着标签,用中文和德文双语标注。他拉开一个写着“幽默”的抽屉,里面居然是一叠小卡片。

  “这是什么?”程浩拿出一张。卡片上画着笑脸,背面写着:“药方:大笑三次,深呼吸五次,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主治:焦虑、抑郁、不开心。”

  林墨接过来看,笑了:“这是爷爷的‘心理处方’。他相信笑是最好的药。”

  汉斯教授点头:“林医生常说,治病要先治心。如果病人心情不好,再好的药效果也打折扣。所以他看病时总是先说笑话,看到病人笑了,才开始把脉。”

  他们继续探索。诊疗床上铺着洗得发白的床单,枕头上还留着淡淡的草药香。书桌上,文房四宝摆放整齐,砚台里的墨早就干了,但毛笔还插在笔筒里。

  林墨走到书桌前,轻轻抚摸桌面。木头已经磨得光滑,边缘有几个小小的刻痕——仔细看,刻的是笑脸。他想象着祖父坐在这里,给病人写药方,偶尔抬头望向窗外,想起遥远的苏州。

  “这里有个锁着的抽屉。”程浩指着书桌右侧。

  汉斯教授从钥匙串里找出一把小小的铜钥匙:“这是林医生特别交代的,说这个抽屉里的东西,要等他的孙子来才能打开。”

  钥匙转动,抽屉滑开。里面没有金银财宝,没有重要文件,只有几样看起来像是玩具的东西:一支毛笔、一个坐垫、一个盒子,还有一本薄薄的笔记本。

  程浩先拿起那支毛笔。笔杆是普通的竹制,笔头看起来也正常。但当他试着握住笔杆写字时,笔头突然“咔”地一声合拢,像个小夹子,轻轻夹住了他的手指。

  “哎哟!”程浩吓了一跳,但马上笑了,“这是会咬人的假毛笔!”

  林墨接过毛笔研究。笔杆上有个隐蔽的机关,握笔姿势不对就会触发。他想起二爷爷日记里提过,有的病人太紧张,握脉时手都在抖,他就用各种小把戏让他们放松。

  陈阿婆看到毛笔,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来诊所,正清兄正给一个瑞士老太太看病。老太太紧张得不行,一直说‘医生我是不是得了绝症’。正清兄不说话,递给她这支笔,让她写自己的名字。老太太一握笔,笔头就把她手指夹住了。她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正清兄说:‘看,您还会笑,死不了。’”

  弗里茨教授拿起那个坐垫。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棉布坐垫,绣着中国传统的吉祥图案。他放在椅子上,示意程浩坐上去。

  程浩刚坐下,坐垫就发出“噗——”的一声,像放屁的声音。他跳起来,所有人都笑了。

  “放屁坐垫!”程浩大笑,“二爷爷连这个都有!”

  汉斯教授笑着摇头:“林医生用这个治好了好几个便秘病人。不是真的治,是心理作用。病人坐在这个垫子上,听到声音,尴尬又好笑,一放松,病就好了一半。”

  林墨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更多整蛊道具:会跳出小蛇的玩具盒、一捏就尖叫的橡胶小鸡、戴上就变斗鸡眼的眼镜...每样都幼稚得可笑,但又透着一股真诚的幽默。

  最后是那本笔记本。封面写着:“林氏开心疗法道具使用记录”。

  翻开第一页:

  “1983年6月10日,病人汉娜女士,45岁,主诉失眠、焦虑。把脉时手抖如筛。予假毛笔测试,笔头夹手,病人先惊后笑。笑后手抖减轻,脉象转稳。处方:逍遥散加减,另嘱每日大笑三次。”

  “1985年9月3日,病人彼得先生,62岁,顽固性便秘。问诊时面容愁苦。请坐特制坐垫,坐时发声如屁。病人大窘,继而大笑。当日回家即排便通畅。复诊时送自制梅子酱致谢。”

  “1987年11月20日,小病人莉莉,8岁,怕打针。先予橡胶小鸡玩具,捏之尖叫,孩子注意力转移。趁机注射,未哭。奖励瑞士巧克力一块。其母称奇迹。”

  每一页都记录着一个病人和一件整蛊道具的故事。有的道具用了一次就退休,有的反复使用。二爷爷详细记录了病人的反应、治疗效果,甚至还画了示意图。

  程浩翻到中间一页,停下:“你们看这个。”

  那页记录的是1992年4月15日:

  “病人卡尔先生,50岁,银行经理,压力过大致胃痛。予‘变脸面具’——戴上即变滑稽面孔。卡尔先生戴后照镜,先是不悦,继而苦笑,最后大笑。坦言已十年未如此开怀。处方:柴胡疏肝散,另嘱每日上班前对镜扮鬼脸三分钟。两周后复诊,胃痛大减,面色红润。赠我瑞士名表一块,婉拒。收其笑容,足矣。”

  下面贴着一张照片:一个严肃的西装男士戴着滑稽的猪鼻子面具,想板着脸但眼角都是笑纹。

  “这是苏黎世银行的前总裁卡尔先生。”汉斯教授认出照片上的人,“他现在退休了,但还常提起林医生。他说,那副面具改变了他的人生观。”

  林墨继续翻看。笔记本的最后几页不是病例记录,而是二爷爷的思考:

  “行医四十年,渐悟:病由心生,笑由心起。药石可治身病,欢笑可医心病。故作此批小道具,看似儿戏,实乃心药。”

  “西方医学重器质,东方医学重气神。然无论东西,病人皆需希望与安慰。一笑之间,阴阳调和,气血通畅,何亚于良药?”

  “今老矣,此批道具将随我退休。望后来者知:医者,非仅治病之术,更是慰人之道。若能使病人一笑,功德无量。”

  最后一行字写于2000年秋,字迹已有些颤抖:“留此于抽屉,待吾孙来。愿他们知,爷爷非仅会开药方,更会开‘笑方’。人生在世,笑口常开,便是大药。”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林墨轻轻合上笔记本,指尖拂过封面。他仿佛看见祖父坐在书桌前,认真地记录每个病人的笑脸,认真地研究每个整蛊道具的效果,认真地相信——笑,真的是最好的药。

  程浩拿起那支假毛笔,轻轻一握,笔头夹住手指。不疼,只是轻轻的触感,像祖父在逗他玩。

  “二爷爷真有意思。”程浩说,“用这些小孩子把戏治病。”

  “不是把戏,是智慧。”陈阿婆轻声说,“正清兄看透了,人为什么生病?很多时候是因为活得太累、太严肃。笑一笑,放松了,病自然就好了。”

  弗里茨教授点头:“林医生教会我们,不要小看幽默的力量。在瑞士,医生总是很严肃,医院总是很安静。但林医生的诊所永远有笑声。开始有人质疑这不专业,后来发现,他的治疗效果特别好。”

  汉斯教授打开诊所的窗户,雨后的清新空气涌进来:“林医生走后,社区讨论过很多次,要不要保留这个诊所。最后大家决定,保持原样。因为这里不仅是一个诊所,更是一个象征——象征医者仁心,象征幽默的力量,象征一个中国老人如何在瑞士留下温暖。”

  林墨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安静的街道。八十年代,祖父就是在这里,开始他在瑞士的行医生涯。语言不通,文化不同,但他用笑容和这些小道具,打开了局面,赢得了信任。

  “爷爷用这些道具,治好了多少人?”他轻声问。

  “数不清。”陈阿婆说,“光是这本子上记录的就有几百个。还有很多没记录的。有时候病人只是路过,心情不好,进来坐坐,正清兄给他们讲个笑话,他们笑着离开,病就好了一半。”

  程浩忽然说:“这些道具,咱们带回去吧。”

  “带回去?”

  “对!放在‘姑苏第一锅’里。”程浩眼睛发亮,“不是用来治病,是用来治不开心。客人等位时无聊,可以玩玩这些道具;心情不好来吃饭,可以看看二爷爷的笔记本,知道有人用笑声治过病。”

  林墨思考着:“可以设一个‘开心角’,放这些道具,还有爷爷的‘笑方’。让客人知道,吃饭不只是填饱肚子,更是为了开心。”

  “这个主意好!”弗里茨教授赞同,“林医生的精神应该被更多人知道。幽默不是儿戏,是生活的智慧,是健康的良药。”

  他们小心翼翼地把道具装进盒子。每件道具都承载着故事:那支假毛笔治愈过二十多个手抖的病人;那个放屁坐垫让十五个便秘的人开怀大笑;那副滑稽眼镜帮助八个抑郁症患者重新看见世界的色彩...

  离开诊所时,雨停了。阳光从云层缝隙洒下,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投下斑驳光影。

  汉斯教授锁上门:“这个诊所会一直保留。社区已经决定,把它改造成‘林正清医生纪念馆’,不只是纪念他,更是传承他的理念——医者仁心,笑者慧心。”

  回到“小苏州园”,他们把道具放在听雨轩的桌上。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那支假毛笔上,笔杆泛着温润的光泽。

  程浩拿起橡胶小鸡,轻轻一捏。“吱——”小鸡尖叫,把在银杏树下打盹的几只鸟惊飞了。

  大家都笑起来。笑声在园子里回荡,惊动了池塘里的锦鲤,它们摆尾游开,在水面留下一圈圈涟漪。

  林墨翻开那本笔记本,找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拿出笔,想了想,写道:

  “2023年5月25日,孙林墨、程浩寻得祖父整蛊道具一批。初觉幼稚,细思深意。祖父以笑为药,以乐为方,治身更治心。今携此归苏州,置‘姑苏第一锅’中,愿祖父笑声传回故里,治愈更多心灵。”

  写罢,他抬头看向窗外。银杏树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点头赞许。

  陈阿婆轻声说:“正清兄要是知道,一定会很开心。他的道具不是被收进博物馆,而是要继续使用,继续给人带来欢笑。”

  弗里茨教授拍拍林墨的肩膀:“林医生说,真正的医生不是开药的人,是给人希望的人。这些道具,就是他给病人的希望——无论病多严重,至少还能笑。”

  那天晚上,他们在园子里烧烤。程浩戴着那副斗鸡眼眼镜翻香肠,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林墨想,这就是祖父想要的效果吧——在笑声中,烦恼消散,快乐升起。

  夜深了,林墨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发现。他想起祖父严肃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顽童的心;想起那些看似幼稚的道具,承载着深刻的智慧;想起诊所里传出的笑声,比任何药方都更有疗效。

  也许,这就是二爷爷最想教给他们的:人生不必太严肃,病痛不必太恐惧。笑一笑,放松下来,很多问题就解决了一半。

  而他们要把这种智慧带回苏州,在“姑苏第一锅”里,创造一个不只是吃饭,更是疗愈心灵的地方。用火锅温暖身体,用笑声治愈心灵,用二爷爷的道具和故事,传递一种更轻松、更快乐的生活态度。

  毕竟,世界已经够沉重了,总得有人负责带来欢笑。而二爷爷林正清,用他的一生和那一抽屉整蛊道具,完美地诠释了这个角色。现在,轮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