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潜移默化的调教-《穿越南北朝:这一切从种田开始》

  次日清晨,沂州府城东门外,旌旗招展,车马辚辚。上党太守李希宗一行,结束了在沂州的盘桓,即将启程返回邺城。刺史李崇文率州府属官,王元邕、冯琰等地方耆老名流,皆到场相送。季达(明远)作为王老大人的“子侄”,亦在送行之列。

  场面宏大,礼仪周全。李希宗与族亲李崇文执手话别,又与王元邕、冯琰等人拱手致意,尽显高官气度。李祖升等子弟则与相熟的州府子弟告别。

  季达站在人群稍后处,神色平静,目光扫过那支庞大的车队。当他的视线掠过其中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时,恰好与车窗缝隙中一双悄悄窥探的眼睛对了个正着。那是李祖猗。她似乎没料到季达会突然看过来,慌忙垂下眼帘,车窗的纱帘也微微晃动了一下,迅速合拢。季达心中微哂,这李家大小姐的心思,倒是比她那咋咋呼呼的妹妹深沉得多。他并未多想,只当是少女的好奇。

  车队缓缓启动,扬起尘土,渐行渐远。送行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送走李希宗一家后,季达并未立刻返回郯城。婚约既已初步敲定,按照礼数,他需在府城再盘桓几日,与冯家多有往来,也是给冯小怜一个相互熟悉的机会。

  这几日,季达时常受邀至王府,或是冯琰携冯小怜过府,名义上是陪王老大人说话,实则是让两个年轻人相处。季达也乐得借此机会,进一步观察这位未来的妻子,同时也尝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去影响她。

  他们或在王府花园凉亭中对弈品茗。冯小怜棋艺不俗,落子精巧,惯用些迂回包抄的小手段。季达却不与她纠缠局部得失,往往从大局着眼,看似随意落子,却总能不经意间构筑起难以撼动的大势。几次下来,冯小怜输得心服口服,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明远哥哥,你的棋路好生奇怪,一颗看似无语的棋子,总能在最后让人无处下手。”

  季达抿了口茶,笑道:“弈棋如治国,亦如人生。斤斤计较于一子一地之得失,易入歧途,迷失大局。有时退一步,或舍弃些边角,方能换取中腹厚势,奠定胜机。为人处世,亦当如是,眼光须放长远些。”他这话,看似说棋,实则尽数人生变化。

  冯小怜何等聪慧,闻言若有所思,看向季达的目光更多了几分钦佩。

  他们也会谈论诗词歌赋。冯小怜喜爱那些辞藻华丽、情感缠绵的宫体诗。季达却不甚热衷,偶尔会吟诵几句自己“偶得”的、带有后世白话诗风格或蕴含哲理的小句,如“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或是谈论诗文当言之有物,关切民生疾苦。他并非刻意说教,而是自然而然地将一种更务实、更宏大的价值观,融入闲谈之中。

  冯小怜起初觉得新奇,甚至有些不解,但见季达谈及百姓稼穑、地方治理时那种发自内心的专注与责任感,再对比她以往接触的那些只知风花雪月、夸夸其谈的纨绔子弟,心中天平不禁倾斜。她发现,这位未来的夫婿,与她认知中的所有男子都不同,他的世界似乎更广阔,心思也更深沉有趣。他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超越时代的见识和幽默感,偶尔蹦出的新奇比喻或段子,更让她觉得魅力非凡。

  几日相处下来,冯小怜心中那点勋贵人家的权衡计较,渐渐被一种由衷的倾慕和依赖所取代。她越发觉得,能嫁给季明远这样的人,是她之幸。这个男子,不仅有能力庇护她,更能引领她看到一个更精彩、更不一样的世界。

  相聚时光总是短暂,郯城公务不容久滞。这日,季达辞别王老大人和冯琰,准备返回郯城。

  长亭外,古道边。冯小怜亲自来送行。今日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裙衫,未施浓妆,更显清丽脱俗。她看着即将上马的季达,眼圈微微泛红,强忍着才没让泪水掉下来。她上前一步,将一只亲手绣的、针脚细密的鸳鸯荷包塞到季达手中,声音带着哽咽:“明远哥哥…一路保重。郯城事务繁忙,亦要爱惜身子…小怜…在府城等你。...记得给小怜写信!”

  这一刻,她卸下了所有“茶艺”伪装,流露出的全然是一个即将与心上人分别的少女的真挚情感。那眼中的不舍与眷恋,看得季达心中也微微一动。他接过荷包,温声道:“放心,我会的。你在府城,也要好好的。待来年春日,我便来临洮迎你。”

  简单的话语,却让冯小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她用力点头,痴痴地望着季达翻身上马,带着刘二狗等护卫,策马而去,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仍久久不愿离去。王元邕和冯琰在一旁看着,相视一笑,心中大定。

  季达并未直接回郯城县衙,而是先进入了潜龙谷。离开时刚收拢了一大批山匪流民,他迫切想知道山谷的最新情况。

  通过隐秘的潜龙道,再次踏入这片世外桃源,季达眼前一亮。与离开时相比,山谷又有了显着的变化。原本略显杂乱的窝棚区,已被规划整齐的砖石民居取代,道路拓宽夯实,沟渠纵横,田垄井然。远处,新开垦的坡地上,绿油油的作物长势喜人。工坊区传来的叮当声、织机声更加密集,空气中弥漫着烟火与生机勃勃的气息。

  回到谷中央自己的宅院,万福、芸娘、石头、杜衡等核心管事早已闻讯等候。来不及寒暄,季达立刻听取汇报。

  杜衡捧着一摞账册文书,神色振奋:“东家,截至昨日,谷内登记在册人口,已达两万三千七百余口!已超过郯城县城常住人口!新收拢的流民已妥善安置,垦荒面积月内新增千亩。

  万福补充道:“根据东家吩咐,所有甄别出的有罪山匪及顽劣俘虏,共计一千二百余人,已单独编为‘垦殖营’,由秦勇派人看管,白日集中垦荒修路,夜晚则由杜先生安排的人进行‘思想教化’,讲律法,明是非,诉苦忆甜。初时尚有抵触,近来已渐安稳,劳作亦更卖力。”

  芸娘则汇报了工坊区的经营情况“各类工坊产出亦增三成有余!”

  季达仔细翻阅着文书,听取汇报,心中欣慰。两万多人的规模,已然是一个小型城镇的体量。粮食自给率稳步提升,手工业蓬勃发展,军事训练未曾松懈,内部管理井井有条,甚至还搞起了“思想改造”!这套集生产、防御、教化于一体的模式,正在他的规划下高效运转。

  他起身,在万福等人陪同下,巡视山谷。他看到新开辟的梯田上,人们辛勤劳作;看到工坊里,工匠们专注打造着农具、兵器乃至一些尝试性的“新产品”,如改进的纺车;看到校场上,“过山风”和预备役队伍操练的口号声震天;也看到学堂里,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视察两日,季达对各项进展十分满意。他召集众管事,对下一步发展做了部署:继续稳扎稳打,以夯实根基为主,优先保障粮食安全,逐步提升手工业水平,加强军事训练和情报网络建设。同时,特别嘱咐要关注“垦殖营”人员的转化情况,恩威并施,争取将其逐步转化为可用之力。

  将山谷事务安排妥当后,季达这才动身返回郯城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