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纸上谈兵的季达-《穿越南北朝:这一切从种田开始》

  黑风岭议事厅内,火把噼啪作响,将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巨大的云蒙山及周边地域详图映照得忽明忽暗。季达负手立于图前,神色沉静。万福、秦勇、王敬以及新近投效的张承围在图前,对季达拿出的地图神色好奇。

  季达的目光扫过地图,手指缓缓划过上面那些已被朱笔圈画并打上猩红叉号的区域,声音平稳地开口,如同在梳理一份沉重的账目:

  “自去岁末至今,历时半载有余,赖诸位同心戮力,我郯城境内及云蒙山左近,大小一十三处匪患,已逐一廓清。”

  他的指尖点过几个叉号:“如黑石峪‘钻山鼠’刘黑子、老鸦岭‘坐地虎’、白沙河‘水鬼帮’等,平日劫掠商旅、屠戮百姓、奸淫妇女,恶贯满盈,其行当诛,其心当灭,故而我等行雷霆手段,尽数剿灭,以儆效尤。”

  指尖又移向另外几处:“又如野人沟‘一阵风’、落鹰涧…前番之部众等,虽亦持械聚众,然多为活不下去的苦命人,或被裹挟,或只为求食,少有主动为恶、戕害无辜之举。对此类人等,剿抚并用,顽抗者诛,肯降者编入辅兵或送往山谷垦殖,给予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语气转沉,手指重重敲点在图上几处仅存的、用醒目的朱红大圈标注却未打叉的区域:“然,大树之下,岂无蔓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云蒙山广袤,匪患如韭,割而复生。眼下,仍有四股大寇,仗着地势险要、人多势众或背景复杂,盘踞一方,与我等交际不多,却如毒痈暗疮,遗祸无穷!”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四人:“如今世道,诸位皆知。东西二魏对峙,剑拔弩张;南梁亦非净土,暗流涌动。天下大乱,只在旦夕之间。这些藏于山中的势力,平日或可相安无事,一旦大局有变,谁能保证他们不会趁势而起,或受他人蛊惑,出来兴风作浪?届时,烽烟四起,首当其冲、遭殃受害的,必是我郯城治下的无辜百姓!为保境安民,防患于未然,我等必须先发制人,将此四患,彻底铲除!”

  众人神情一凛,皆屏息凝神。

  季达的手指率先点向东北方向一个巨大的红圈:“其一,金银帮!”

  “此獠巢穴位于卧牛岗,距沂州府城不足八十里,距我沂水别院亦不过百里。麾下匪众近八百人,凶悍异常。其主要活动于临洮县、兰陵县一带,罪行罄竹难书!洗劫村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更令人发指的是,常掳掠我汉家儿女,贩卖至北边与鲜卑披甲人为奴!时而还绑架府城、县城中的富户巨贾,勒索巨额金银。此帮,纯为逐利之恶鬼,毫无人性,必除之首恶!”

  “其二,烈火寨!”手指南移,点向另一个红圈“此寨位于飞云峰,乃近两年突然冒出,聚集了六百余众。探报言,其寨中匪徒,个个膘肥体壮,行止间颇有军伍风气,非同一般乌合之众。他们行动极有目的性,劫掠对象多为过往军队辎重、地方豪强武装。据可靠消息,此寨人马曾在南梁境内出现,并于去岁秋冬之际,悍然屠戮了南梁一位致仕还乡的兵部侍郎全家!其心叵测,其行酷烈。此股势力,似有神秘背景,目的不明,极可能是他国细作或心怀叵测之辈蓄养的死士,意在挑动我大魏与南梁开战,搅乱天下!乃极度不安之因素,然其背景未明,直接动手,恐引发不可测之后果,需慎之又慎。”

  接着,他的手指重重落在离黑风岭最近的一个红圈上,语气也变得更加冷冽:“其三,虎头寨!”

  “此寨就在黑云山,与我等近在咫尺!寨主乃当今邺城大丞相、渤海王高欢之弟高隆之的小妾的弟弟,名叫追风彪-韩豹!此寨实为高隆之暗中圈养的私兵爪牙,人数逾两千,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力绝非寻常山匪可比!昔日胡炜在沂州搜刮的民脂民膏,多数便是经此寨之手,转运至邺城,填入高氏私库!如今,高隆之对我等似已起疑心,在其授意下,虎头寨往沂州府城、我郯城县内安插了众多耳目眼线,对我等动向极为‘关切’。此寨,如同钉在我等咽喉的一颗毒钉!乃心腹之患,必除之目标,且须速除!”

  最后,他指向地图东南水域的一个红圈:“其四,水蛟帮。”

  “此帮盘踞于石梁河、小塔山与大青山之间的水陆要冲,以舟船为主,来去如风。因其距离最远,且活动范围多在水上,我方侦缉不易,目前对其底细、人数、目的所知最少,犹如雾里看花。暂列为需警惕之目标。”

  介绍完毕,季达目光灼灼地看向三人:“情势便是如此。四寇环伺,皆非善类。然饭需一口口吃,仗要一个个打。依诸位之见,当以何者为先?”

  秦勇、王敬目光交汇,最终都落在了“虎头寨”上。王敬沉声道:“大人明鉴,虎头寨距我最近,威胁最大,且其主子已注意到我们,拖延不得,当为首要之敌!”

  秦勇点头附和:“正是!拔了这颗钉子,既能除去心腹大患,又能缴获其精良装备以壮我军,更能震慑其余宵小!”

  张承亦拱手道:“明府,虎头寨不除,如芒在背,一切行动皆在其窥探之下,难以施展。确应优先铲除。”

  “好!”季达一击掌,“英雄所见略同!那我们的第一个目标,便是这高隆之的爪牙——虎头寨!”他顿了顿,看向张承,道:“张义士,你此前蒙冤,皆因吏治腐败。如今既入我麾,当人尽其才。我即刻任命你为郯城县刑房押司,掌刑名缉捕之事。回到郯城后,第一件事便是清理刑狱,将那贪赃枉法、与前押司沉瀣一气的蠹虫拿下法办!你可敢任事?”

  张承闻言,眼中闪过激动与决绝之色,单膝跪地,抱拳道:“承蒙明府信任!张某必竭尽所能,肃清奸宄,还郯城刑狱一个清明!”

  “甚好!”季达扶起他,再次转向地图上的黑云山,“虎头寨有两千之众,据险而守。我军眼下可战之兵,经连日剿匪锤炼,加之山谷留守精锐,约有一千五百人。兵力虽处劣势,然我军士气正旺,装备亦不逊色,更兼…地利在我!”他看向秦勇,“秦大哥,你久在云蒙山行走,于黑云山地形最熟,可有破敌良策?”

  秦勇早已成竹在胸,上前一步,手指点向黑云山几处:“大人请看。黑云山虽险,却非无懈可击。其寨依山而建,主营在此处山坳,两侧有峭壁屏障,唯有正面一条大道和侧面一条采药小径可通。其寨墙坚固,强攻难下,且伤亡必重。”

  他话锋一转:“然,时值春末夏初,云蒙山多骤雨。黑云山北麓有一处天然堰塞湖,当地人称‘积雨潭’,地势高于虎头寨。每逢大雨,山洪下泄,必过其寨墙东南角。彼处寨墙虽以巨石垒砌,然年久失修,曾有滑坡迹象,乃其薄弱之处!”

  季达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秦勇重重点头:“水攻!可派一队精干人手,秘密潜至积雨潭,趁大雨将至未至之时,掘开部分堤坝,引导蓄积的洪水冲击其东南寨墙!待其墙垮人乱,我军主力再分兵两路:一路由王县尉率领,从正面佯攻,吸引其注意力;另一路由我率山谷精锐,从侧面险峻小径突袭,直插其腹心!内外夹击,必可破寨!”

  “妙!”季达抚掌赞叹,随即补充细化,“计划甚好!但需注意两点:其一,必须先拔除其安插在郯城、沂州的耳目,确保我军动向不被察觉。此事,交由张承负责!你以新任押司身份,整顿刑房,清查户籍,正好借此为由,将那些形迹可疑、与黑云山往来密切之人,或秘密监控,或果断清除!必要时,可请孙把头的人协助甄别。”

  “其二,水攻,至关重要。需准确预判天气。万福叔,立刻传信山谷,请杜衡先生与几位老农,结合过往经验,仔细研判,务必推算出近期最大一场雨的准确时间!”

  “其三,突袭小路,险峻难行。秦大哥,你需提前数日,派最得力的手下,秘密清理小路障碍,并做好标记,确保突击部队能快速通过。”

  “其四,此战关键在于‘快’、‘准’、‘狠’!破寨之后,对顽抗者格杀勿论,降者暂押。务必缴获其与邺城往来的所有文书凭证,此物或有大用!”

  “其五,战后,迅速清理战场,将虎头寨主要头目首级传示各县,以彰天威,震慑宵小!”

  一个依托天时、地利、人和,集正面佯动、侧翼奇袭、自然之力于一体的精密作战计划,在季达的补充细化下,趋于完善。

  秦勇、王敬、张承听得心潮澎湃,齐声领命:“谨遵大人(东家)号令!”

  “好!即刻分头准备!”季达斩钉截铁道,“秦勇、王敬,负责军事准备,遴选精锐,熟悉路线,检查军械。张承,你即刻随我返回郯城,走马上任,清理门户,拔除眼线!万福叔,协调情报与后勤支援,并传令孙把头,暂停对烈火寨的深入探查,先行集中力量,摸清金银帮的详细底细,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

  众人轰然应诺,战意高昂。剿灭虎头寨的“拔钉”行动,就此拉开序幕。黑云山方向,阴云似乎正在悄然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