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中二青年季达-《穿越南北朝:这一切从种田开始》

  季达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司徒翠花,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出一个温和笑容,声音放得极软,带着商量的口吻:

  “翠花妹妹…你看,那些娃娃,才那么点大,粉团儿似的,多可爱。带他们去…去那种地方,看那些血糊糊的场面,是不是…有点太早了呀?”他搓着手,像是生怕语气重了会惊到对方,“练武强身,当然是好的,哥哥我绝对支持!将来他们长大了,个个都是好汉子、好姑娘,能帮哥哥做事,哥哥心里高兴,也对妹妹你感激不尽。可…可总得让他们先好好的开心长大不是?见多了那些…玩意儿,吓坏了可咋办?晚上做噩梦,哭鼻子,可能还会尿床,多让人心疼啊…”

  季达试图用最委婉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认可,姿态放得极低,仿佛在哄一个脾气古怪又极其宠溺的妹妹。

  翠花歪着头,眨巴着那双看似纯真无邪的大眼睛,小嘴一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声音甜得发腻:“阿达哥哥~你是在怪人家嘛?人家也是为了你好呀!”她蹦跳着凑近几步,扯着季达的袖子摇晃,“而且,那些小豆丁可开心啦!都说翠花姐姐最厉害啦!把他们保护得好好的~还把坏蛋都打跑啦!这可比在谷里玩泥巴有意思多啦!这叫…嗯…实战教学!对!实战教学!”

  她挥舞着小拳头,模仿着砍杀的动作,脸上洋溢着“快夸我”的表情,仿佛刚刚完成的不是一场血腥屠杀,而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季达胃里一阵翻腾,继续赔着笑脸耐心道:“哥哥知道你是好心,知道翠花妹子最厉害了…可是,教学也有很多种方法嘛,对不对?咱们可以先练基本功,跑跑步,打打拳,等他们大些了,身子骨结实了,胆子也练出来了,再…再慢慢接触那些,好不好?”

  “不好不好!”翠花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继续撒娇卖萌,“阿达哥哥你就是心太软啦!这世道,坏人那么多,不早点见血,以后真遇到事了,吓尿裤子怎么办?人家这是在帮他们提前适应嘛!你看他们现在多勇敢,看到肠子流出来都不怕呢!”她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在分享什么有趣的见闻。

  季达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维持不住了,声音微微发颤:“适应…也不是这么个适应法啊!他们还只是孩子!应该想着怎么玩泥巴、掏鸟窝,而不是…而不是去记哪种刀法砍人最利索!这…这不对!”

  “有什么不对嘛!”翠花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脸上的天真渐渐褪去一丝,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冽,“阿达哥哥,你明明想要很多很多能打能杀、绝对听话的人呀!人家这是在帮你培养最好的死士呀!从小洗脑…啊不是,是从小培养!让他们心里只有你,不怕痛,不怕死,你叫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样不好吗?这可是最正宗的法子!四五岁开始正合适!”

  “死士?!”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猛地劈中了季达!他脸上的讨好、谨慎、小心翼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

  他猛地后退一步,眼神锐利地盯住翠花,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不容置疑的严厉:“谁告诉你我要培养死士?!我什么时候说过需要那种东西?!”

  翠花被他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小脸上的娇憨表情彻底僵住。

  季达胸膛起伏,情绪激动,话语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出:“我要的是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战士!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没有感情、只知道服从命令去死的工具!在我这里,每个人!哪怕他再卑微!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都有权利去感受阳光,去笑,去哭,去爱!而不是从小就被关在笼子里,被训练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他的声音在石屋内回荡,充满了力量感:“我季达!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为了活下去,我也会算计,也会杀人!但我绝不会用这种…这种灭绝人性的法子!如果我需要靠一群孩子的命和灵魂来铺路,那我跟那些把我们逼到绝境的混蛋有什么区别?!我还谈什么保护郯城?保护山谷?我保护下来的,是一群行尸走肉吗?!”

  他指着门外,仿佛指向那些懵懂的孩童:“他们!应该有机会长大!应该有更多的选择!应该有机会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样!应该有机会…选择是跟着我,还是去过他们自己想过的日子!哪怕他们最后选择离开,我也认!但绝不是现在!绝不是用这种方式!”

  季达喘着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彻底呆住的翠花,一字一句道:“翠花,我知道这世道,让你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情。但…但我希望你好好的,我希望你是个开开心心、会笑会闹的小姑娘,以后…或许能成为一个善良的、会保护别人的好姑娘(他差点说出‘圣母’二字,硬生生憋了回去),而不是…而不是现在这样…”

  他最终没能说完,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失望,有痛心,有一种翠花从未见过的、纯粹而炽热的…善意和期许。

  石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司徒翠花彻底懵了。她习惯了冷酷杀戮,习惯了尔虞我诈,却从未有人…从未有人用这样直接、这样毫不掩饰、甚至带着些“傻气”的方式,对她吼出这样一番话。这番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她内心那层厚厚的、用扭曲和疯狂筑起的冰壳,露出了里面那个早已被遗忘的、脆弱而渴望被呵护的灵魂内核。让她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继续用玩笑掩饰,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就那样呆呆地站着,看着季达,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惊,有茫然。

  季达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和失神的样子,心中也是一软,几乎就要上前安慰。但他硬生生忍住了。他知道,此刻的心软,可能会前功尽弃。他必须让她明白,有些底线,绝不能碰。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她,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决绝:“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推开石门,走了出去,将那个首次流露出脆弱姿态的少女,独自留在了摇曳的烛光与沉重的寂静之中。

  就在季达心情沉重地走出石屋,准备透口气时,却见万福引着几个人,正从基地入口处走来。

  为首一人,年约三十许,面容坚毅,肤色黝黑,虽衣着简朴,甚至带着伤,但身姿挺拔,眼神清正,眉宇间带着一股历经磨难却不屈的凛然之气。正是落鹰涧的“铁面判官”张承!

  他身后跟着三名汉子,虽面带疲惫,眼神却同样坚定,显然都是他的心腹弟兄。

  万福见到季达,连忙上前禀报:“东家,张义士到了。”

  原来,在秦勇和王敬在黑风岭集结人马时,万福已依季达命令行事,亲自前往落鹰涧。他只带了数名随从和足够的医药物资。见到张承后,万福并未虚言恫吓,而是开门见山,表明了身份和来意,并将季达暗中收集的、关于张承在平阳县被冤屈的证据副本以及郯城近日剿匪安民的举措,坦然相告。

  万福言辞恳切:“张义士,我家东主季明府,深知你乃蒙冤受屈,被迫落草,且行事自有章法,与寻常匪类不同。东主惜你是条好汉,不忍见你与那些宵小之辈一同覆灭,更不愿见你一身本事,埋没于山野之间。郯城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东主求贤若渴。若义士不弃,愿以诚相待,共谋一方安宁。若义士仍有疑虑,我等亦备下盘缠,可护送义士与诸位兄弟远离这是非之地,另寻安身立命之所。何去何从,全凭义士决断。”

  张承听闻此言,又见万福出示的证据,心中震动。他早听闻郯城新县令手段不凡,且似乎与寻常贪官污吏不同。此前流窜至郯城,也是想见见这季县令,故此刻见对方如此坦诚,既展现实力,又给予尊重和选择,绝非强逼,心中天平已然倾斜。他与弟兄们稍作商议,又见万福带来的药物正好救治受伤的弟兄,最终长叹一声,慨然道:“季明府以国士待我,我张承岂能不以国士报之?若明府不嫌张某戴罪之身,愿效犬马之劳!”

  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季达看到张承,立刻收敛起方才的情绪,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快步迎上前:“张义士!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一路辛苦!”

  张承见季达如此年轻,却气度沉稳,眼神清亮,毫无倨傲之色,心中好感又增几分,连忙躬身行礼:“败军之将,戴罪之人,蒙明府不弃,特来相投!愿听明府差遣!”

  季达双手扶起他,郑重道:“义士言重了!过往冤屈,季某必寻机为你昭雪!从今往后,你我携手,共保一方百姓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