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这人啊,还是得有自己的判断力-《穿越南北朝:这一切从种田开始》

  沂州府城,作为州郡治所,远比郯城繁华喧嚣。

  孙把头一身绸缎商贾打扮,带着两个精明干练的伙计,押着几辆满载“季记”特产的马车,低调地入了城。他此行明面上是深耕府城业务,实则有两大重任:一是收买能左右刺史决策的关键人物;二是将情报网络的触角,扎入州府核心。

  孙把头来了以后并未贸然行动,而是先寻了个由头,拜访了致仕在家的王元邕老大人府邸。自然见不到老大人本人,但他备了厚礼,顺利见到了王府的管家。几番“请教”之后,从老管家口中,孙把头摸清了刺史李崇文府上的几位关键人物。孙把头心中默记,谢过管家,退了出来。

  他并未直接上门,而是先在府城最繁华的地段盘下了一间铺面,挂上“季记商行,沂陈第三分行”的招牌,大张旗鼓地开业,将带来的货物陈列出去。

  几日铺垫后,孙把头才开始行动。他并未直接找上那三位,而是先从外围入手。他让伙计以“季记商行”掌柜的身份,给州府几位不太起眼的属官、书吏家中“赠送”了一些“试用品”布匹和酒水,美其名曰“新店开张,聊表心意”。此举既打了广告,也初步试探了府城官场的风气。

  反馈很快传来:多数人欣然笑纳,少数推辞一番后也收下了。孙把头心中有数,知道此事可为。

  他首先瞄准了州府户曹参军赵文远。此人贪财好色,弱点最明显。孙把头打听到他常去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酒肆,便包下了隔壁雅间。待赵文远酒过三巡,搂着歌姬快活时,孙把头“恰好”路过,“意外”认出赵参军,连忙上前敬酒,言语间极尽奉承,又“无意”透露自家商行新到一批“稀世”东珠,欲寻识货之人鉴赏。

  赵文远一听“稀世东珠”,酒意醒了一半,眼中放出光来。孙把头顺势邀请他“移步鉴赏”,到了“季记商行”后院,拿出早已备好的锦盒。盒中珍珠圆润光泽,虽非真正稀世,但也价值不菲。赵文远看得眼睛发直。

  孙把头见状,唉声叹气起来:“唉,可惜啊…”

  赵文远忙问:“孙掌柜何故叹息?此等珍品,有何可惜?”

  孙把头演技精湛,愁容满面:“不瞒参军,这些珠子,本是小店压箱底的宝贝。奈何…奈何东家近日恐有大难,这些珠子,怕是保不住了…”

  赵文远好奇:“哦?贵东家是?”

  “郯城季达季达!”孙把头压低声音,“参军想必有所耳闻?本是郯城一等一的良善商户,仁义慷慨,最是懂事。谁知得罪了小人,前番竟有人向刺史大人诬告东家!若刺史大人听信谗言,我东家倾家荡产事小,只怕我等这些办事的,也要被牵连为奴!这…这生意怕是做不下去了,这些珠子,唉…”

  赵文远一听“郯城季达”,心里咯噔一下,他确实隐约听过些风声,又见孙把头如此“惶恐”,且言语中暗示季达“懂事”,贪念顿时压过了警惕。他捋须沉吟道:“竟有此事?刺史大人明察秋毫,岂会轻信小人之言?不过…若贵东家果真蒙冤,本官或可在刺史面前,代为转圜一二…”

  孙把头立刻顺杆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参军大人若能施以援手,救我东家,救我等于水火!我东家必感恩戴德!这些许珠子,不成敬意,权当给大人把玩!日后必有重谢!”说着便将锦盒塞入赵文远怀中。

  赵文远假意推辞一番,便“勉为其难”地收下了,笑道:“孙掌柜放心,此事包在本官身上。刺史大人近日忙于政务,些许小事,或可淡化处理。”

  拿下赵文远后,孙把头如法炮制。针对刺史府首席幕僚张世安,他让手下扮作落魄书生,携一方“偶然”得来的“古砚”,实则为季达造的高仿,至张师爷常去的书铺“求鉴”,引得张世安注目,几番交流后,“书生”表示急需银钱,愿低价转让,孙把头再“恰好”出现,高价买下,转手“赠予”张师爷“赏玩”,只求“在刺史大人问起郯城琐事时,能为季东家美言几句”。张世安虽谨慎,但面对心头好和“小事一桩”的承诺,终究未能抵挡。

  对于内宅钱主事,则更简单。孙把头让芸娘精心挑选了几匹最鲜艳华丽的“沂州锦”和几样精巧新奇的首饰(山谷工坊试制品),以“季记商行”进献刺史夫人为名,送至门房,钱主事出来查验时,孙把头又私下塞了一包沉甸甸的金银,叹道生意难做,望主事大人在夫人面前多多美言,莫让小人谗言害了郯城这边的供货渠道。钱主事摸着金银,看着华美锦缎,满口答应。

  金银开道,投其所好,短短十余日,孙把头便用“季记”的财货和精湛的演技,将刺史李崇文身边最关键的三个耳目,悄然“疏通”完毕。

  就在孙把头完成布局后不久,赵四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沂州府,将赵德柱那封“字字血泪、情真意切”的密信以及那几颗经过石灰处理、面目狰狞的首级,呈送到了刺史府。

  刺史李崇文阅信后,眉头紧锁,此事涉及一县安危、县尉更迭、匪患、以及可能牵扯京中的贵人,着实有些棘手。他当即召集了几位心腹幕僚,包括张世安、赵文远,以及主管刑名的司马参军,在内堂商议。

  李崇文将信传阅众人,问道:“诸位对此事如何看待?郯城赵德柱前后两信,截然相反,孰真孰假?”

  刑名司马参军仔细查验了首级和随信附上的“口供”画押,沉吟道:“大人,首级确是新鲜,口供画押…看似无误。刘莽此人,下官略有耳闻,风评确是不佳,骄横贪婪。其被押送州府途中被劫,卷宗亦有记载。若赵德柱所言属实,其受胁迫倒也有可能。只是…此事牵扯甚多,仍需详查…”

  张世安轻咳一声,开口道:“大人,依学生之见,赵县令此信,细节详实,且有首级物证,似更可信。前信或许确系受胁迫所为。那刘莽铤而走险,意图构陷良善、劫掠富户、离间上下,其心可诛!如今首恶在逃,余孽伏诛,郯城已恢复秩序,赵县令亦无恙,此乃万幸。如今朝廷多事,东西对峙,大局为重,似不必为一在逃胥吏而大动干戈,深究下县细务。”

  赵文远立刻附和:“张师爷所言极是!下官亦有所闻,那郯城季达,确是当地善贾,纳税踊跃,安置流民,于地方安定颇有贡献。若真如赵县令所言,其乃受诬陷,我等若再深究,岂非寒了良善商户之心?再者,信中季达与京中…,如若大人去查,后果不堪设想,刘莽其心歹毒,大人不可不防。当下当务之急,应是发文通缉刘莽,嘉奖王敬忠勇,安抚郯城民心。”

  两人一唱一和,将季达轻轻摘出,重点渲染刘莽的威胁和维稳的重要性。那刑名司马见两位同僚都如此说,且刺史似乎也无意深究,便也不再坚持。

  李崇文沉吟片刻,他确实更关心州郡大局和与邺城的关系,对郯城这偏远下县的狗屁倒灶之事并无太多兴趣。既然下属们都认为此事以维稳为重,且证据看似对赵德柱和那个季达有利,他便也乐得顺水推舟。

  “既如此,”李崇文拍板,“便依诸位所言。发文各州县,海捕刘莽。郯城县尉王敬,平乱有功,正式授予县尉之职。至于那季达…既系良善,便不必再究。此事,到此为止。”

  就在州府高层定调的同时,孙把头的另一项任务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他利用“季记商行”作为掩护,或直接收买,或暗中安置人手,或合作渗透的方式安插眼线。

  一张更加隐秘的情报网络,正借着“季记商行”的生意脉络,悄然在沂州府达官显贵中蔓延开来,如同蛛丝般,逐渐缠绕上州郡权力的各个节点。

  远在郯城的季达收到传来的密信,得知州府决议,心中大定,不禁想到“这人啊,还是得有自己的判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