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郯城紧锣密鼓部署应对东西两线危机之时,光州沿海的潮水镇,几个不起眼的渔港内,正悄然汇聚着不速之客。
冯越与老四高东虎,经过精心伪装,绕开胶州海域,由此登陆。他们带来的八百名精锐帮众,化整为零,分成十几支小队,冒充渔民、商贩、流民,陆续抵达,而后在几个秘密据点重新集结,再分批乔装成大型商队,向着沂州府城方向迤逦而行。冯越相信,只要抵达沂州这个区域中心,凭借龙帮的潜势力和他带来的精锐,定能将那隐藏的敌人揪出来!
几乎同时,曹志岩与吴平泽率领的四百人队伍,也选择了在光州另一处偏僻海岸登陆。他们伪装成一支规模庞大的新罗商队,携带着装满金银珠玉的箱笼,北上前往邺城。他们并不知道,从登陆的那一刻起,其行踪就已处于情报处的严密监视之下。秦勇麾下得力干将孙三郎、牛大力,已率领七百“过山风”精锐,提前数日出发,在其必经之路上选择了数处险要地段,张网以待。
邺城,渤海王府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高欢西征大军惨败、窦泰战死的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砸得整个朝廷晕头转向。原本因高欢势大而暂时蛰伏的反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留守邺城、署理政务的高澄焦头烂额,一方面要稳定朝局,弹压可能的叛乱,一方面要调集资源,准备接应败退的父亲和应对西魏可能趁势发起的进攻。
原本奉旨积极筹备、准备联合四州水师进剿东海龙帮的沿海大都督,此刻也明智地放缓了步伐,将已集结的舰船遣回部分,补充沿河防御,大部分力量则转为观望。朝廷重心已完全转向西方,东海剿匪这等“小事”,自然被无限期搁置了。
而就在这天下局势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重新布局之际,郯城县内,却开始弥漫起一股喜庆的气氛。季达与兰陵冯氏千金冯小怜的婚期将近,郯城上下张灯结彩,季府更是忙碌异常。连致仕后久不问世事的前尚书仆射王元邕,也再次受邀,车驾简从,来到了郯城,准备为这位日渐显赫的“子侄”主持大婚。
时入二月,春寒料峭,但田地间的积雪已悄然消融,露出湿润的泥土。郯城、平阳乃至东海的新附土地上,农夫们已开始忙着整地、送粪,为春耕做准备,田野间渐渐有了生机。然而,潜龙谷季达的书房内,却弥漫着一股与窗外春意格格不入的烦闷。
季达揉着眉心,对面坐着的是腹部已明显隆起、脸色有些苍白的张丽华。她如今被秘密安置在谷中季宅处的院落养胎,但心情却时好时坏,极不稳定。
“主人…”张丽华声音带着哽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冯…冯小姐马上就要过门了,她…她若是知道了我…和这孩子,会不会…会不会容不下我们?我听说…听说高门大户的主母,手段都厉害得很…” 她抬起泪眼,眼中满是恐惧,“要不…要不您给我些银钱,我…我带着孩子远远躲开,绝不给您添麻烦…”
季达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温言安慰:“阿奴,胡说些什么!我季明远岂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你既跟了我,又有了我的骨肉,我定会护你们母子周全。冯小姐那边…我自会寻机与她分说,她…她应是明理之人。”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冯小怜的性子,他多少有些了解,绝非易与之辈。如何妥善安置张丽华,既能保全她们母子,又不至于引起后宅不宁,甚至影响与冯家的联盟,成了他心头一块大石。为此,他几乎每隔几日便会抽空来山谷陪伴张丽华,安抚她的情绪。
而另一桩麻烦事,便是仍住在郯城季府别院的李祖漪。这位赵郡李氏的千金,自半年前被“救”回后,便似认准了季达,任凭季达如何明示暗示,她只是垂泪不语,态度却异常坚定,大有“非君不嫁”的架势。季达碍于她的身份,打不得,骂不得,只好暂且拖着。
这日,王老大人王元邕在府衙后宅中散步,偶然遇见了在花园中独自赏梅的李祖漪。王元邕何等眼力,那份自幼熏陶出的气度绝非寻常人家能有,再仔细一看,却是李希宗的女儿!心中起疑,便向季达问起。季达见瞒不住,只得将李祖漪被救经过以及目前的尴尬处境,原原本本告知了王元邕。
王元邕听罢,捻须沉吟良久,缓缓道:“明远,此事…棘手啊。赵郡李氏,北地高门,其女在你府上住了半载,纵然清白,人言可畏。一个处置不当,便是泼天大祸。” 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如今你与冯家婚事在即,若此事被冯家知晓,或是被有心人利用,恐生变故。”
季达何尝不知其中利害,只能苦笑:“晚辈亦知此事难办,奈何李小姐她…唉!”
二人相对发愁,却不知,更大的“惊喜”已在路上。李祖漪见季达婚期渐近,对自己却依旧躲着自己,心中焦虑日盛。她从照顾自己的刘把式夫妇口中得知,父亲李希宗这半年来从未放弃寻找自己,心中既感动又委屈。左思右想之下,她竟瞒着季达,偷偷修书一封,托一名仆役(被李祖漪的哀求和重金打动,冒险送信)送往邺城家中。
信送出后,李祖漪心中亦是忐忑,既盼父亲快来为自己做主,又怕父亲震怒,牵连季达。就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她度日如年,似乎月事都有些不准了。
冯越与老四高东虎,经过精心伪装,绕开胶州海域,由此登陆。他们带来的八百名精锐帮众,化整为零,分成十几支小队,冒充渔民、商贩、流民,陆续抵达,而后在几个秘密据点重新集结,再分批乔装成大型商队,向着沂州府城方向迤逦而行。冯越相信,只要抵达沂州这个区域中心,凭借龙帮的潜势力和他带来的精锐,定能将那隐藏的敌人揪出来!
几乎同时,曹志岩与吴平泽率领的四百人队伍,也选择了在光州另一处偏僻海岸登陆。他们伪装成一支规模庞大的新罗商队,携带着装满金银珠玉的箱笼,北上前往邺城。他们并不知道,从登陆的那一刻起,其行踪就已处于情报处的严密监视之下。秦勇麾下得力干将孙三郎、牛大力,已率领七百“过山风”精锐,提前数日出发,在其必经之路上选择了数处险要地段,张网以待。
邺城,渤海王府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高欢西征大军惨败、窦泰战死的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砸得整个朝廷晕头转向。原本因高欢势大而暂时蛰伏的反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留守邺城、署理政务的高澄焦头烂额,一方面要稳定朝局,弹压可能的叛乱,一方面要调集资源,准备接应败退的父亲和应对西魏可能趁势发起的进攻。
原本奉旨积极筹备、准备联合四州水师进剿东海龙帮的沿海大都督,此刻也明智地放缓了步伐,将已集结的舰船遣回部分,补充沿河防御,大部分力量则转为观望。朝廷重心已完全转向西方,东海剿匪这等“小事”,自然被无限期搁置了。
而就在这天下局势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重新布局之际,郯城县内,却开始弥漫起一股喜庆的气氛。季达与兰陵冯氏千金冯小怜的婚期将近,郯城上下张灯结彩,季府更是忙碌异常。连致仕后久不问世事的前尚书仆射王元邕,也再次受邀,车驾简从,来到了郯城,准备为这位日渐显赫的“子侄”主持大婚。
时入二月,春寒料峭,但田地间的积雪已悄然消融,露出湿润的泥土。郯城、平阳乃至东海的新附土地上,农夫们已开始忙着整地、送粪,为春耕做准备,田野间渐渐有了生机。然而,潜龙谷季达的书房内,却弥漫着一股与窗外春意格格不入的烦闷。
季达揉着眉心,对面坐着的是腹部已明显隆起、脸色有些苍白的张丽华。她如今被秘密安置在谷中季宅处的院落养胎,但心情却时好时坏,极不稳定。
“主人…”张丽华声音带着哽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冯…冯小姐马上就要过门了,她…她若是知道了我…和这孩子,会不会…会不会容不下我们?我听说…听说高门大户的主母,手段都厉害得很…” 她抬起泪眼,眼中满是恐惧,“要不…要不您给我些银钱,我…我带着孩子远远躲开,绝不给您添麻烦…”
季达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温言安慰:“阿奴,胡说些什么!我季明远岂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你既跟了我,又有了我的骨肉,我定会护你们母子周全。冯小姐那边…我自会寻机与她分说,她…她应是明理之人。”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冯小怜的性子,他多少有些了解,绝非易与之辈。如何妥善安置张丽华,既能保全她们母子,又不至于引起后宅不宁,甚至影响与冯家的联盟,成了他心头一块大石。为此,他几乎每隔几日便会抽空来山谷陪伴张丽华,安抚她的情绪。
而另一桩麻烦事,便是仍住在郯城季府别院的李祖漪。这位赵郡李氏的千金,自半年前被“救”回后,便似认准了季达,任凭季达如何明示暗示,她只是垂泪不语,态度却异常坚定,大有“非君不嫁”的架势。季达碍于她的身份,打不得,骂不得,只好暂且拖着。
这日,王老大人王元邕在府衙后宅中散步,偶然遇见了在花园中独自赏梅的李祖漪。王元邕何等眼力,那份自幼熏陶出的气度绝非寻常人家能有,再仔细一看,却是李希宗的女儿!心中起疑,便向季达问起。季达见瞒不住,只得将李祖漪被救经过以及目前的尴尬处境,原原本本告知了王元邕。
王元邕听罢,捻须沉吟良久,缓缓道:“明远,此事…棘手啊。赵郡李氏,北地高门,其女在你府上住了半载,纵然清白,人言可畏。一个处置不当,便是泼天大祸。” 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如今你与冯家婚事在即,若此事被冯家知晓,或是被有心人利用,恐生变故。”
季达何尝不知其中利害,只能苦笑:“晚辈亦知此事难办,奈何李小姐她…唉!”
二人相对发愁,却不知,更大的“惊喜”已在路上。李祖漪见季达婚期渐近,对自己却依旧躲着自己,心中焦虑日盛。她从照顾自己的刘把式夫妇口中得知,父亲李希宗这半年来从未放弃寻找自己,心中既感动又委屈。左思右想之下,她竟瞒着季达,偷偷修书一封,托一名仆役(被李祖漪的哀求和重金打动,冒险送信)送往邺城家中。
信送出后,李祖漪心中亦是忐忑,既盼父亲快来为自己做主,又怕父亲震怒,牵连季达。就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她度日如年,似乎月事都有些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