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牵丝攀藤-《全队凑不齐一套父母这不无敌了!》

  为了确保无人掉队,队伍在林间保持着紧凑的队形穿行。

  这片巨林的地形出人意料地平坦,没有纠缠的棘丛,也没有突兀的断崖,腐叶铺就的地面松软而统一,仿佛专为逃亡者铺设的道路。然而森林的辽阔令人绝望——头顶的树冠层层叠叠,将天空切割成碎片。此刻,那对悬挂的日月光芒已微弱如风中之烛,只能勉强勾勒出枝叶模糊的轮廓。黑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最后的光明,林间的阴影愈发浓稠。

  “二阶风系魔法,【风之行】。”

  孟秋魔法的光芒在渐浓的夜色中格外清晰。四周无形的风元素如受召的士兵般汇聚列阵。众人顿时感觉身体一轻,仿佛化身为劈开风幕的利箭,一股强劲而稳定的气流自背后涌来,推着每个人向前滑翔。

  风声在耳畔呼啸成急促的乐章,气流的托举让每一步都变得轻盈。但这增益魔法效果因人而异——对原本敏捷者如同添翼,对体力濒临耗尽者,却只是杯水车薪。

  “全力冲刺,别回头!”秋元的喝声在风中被扯碎。

  就在这时,第一滴雨落了下来。

  冰凉的触感打在皮肤上,随即升起针扎似的刺痛。不是错觉——这绝不是寻常雨水。

  “秋元、许虓,随我接应落后者!”谢图南当机立断。她早已背负着一名扭伤脚的女生,此刻毫不犹豫地左右开弓,又将两个踉跄的身影夹在臂弯。这位向来神色淡然的教官,此刻肩扛手扶、步伐依然稳健,她眼中那种“一个都不能少”的坚定,像火把般点亮了几近涣散的人心。

  森林边缘那片不一样的灰白天色已隐约可见。秋元啧了一声,转身逆着人流折返。许虓紧随其后,这个平日里总爱嬉笑的年轻人,此刻一言不发地架起一个快要软倒的同学。

  雨势正在迅速加大。

  细密的雨幕连接成片,刺痛感越来越清晰。更可怕的是,一种麻痹感正随着湿冷渗透——四肢开始发软,头脑变得昏沉,连视线都蒙上了毛玻璃般的模糊。

  “雨水有毒!”秋元抹了把脸,声音低沉,“不单是腐蚀性……还在攻击神经。”

  他敏锐瞥见身旁一个之前有过争吵的女学员瞳孔微微散大、步伐凌乱——典型的神经毒素初期症状。秋元一把架住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嘴里却蹦出毫不相干的台词:“现在要是倒了,明天你变成早餐可别怨我。”

  这句荒诞的玩笑在生死关头显得如此突兀,却像一记耳光,让几个濒临崩溃的人猛地咬紧了牙关。

  谢图南在雨幕中高喊:“调整呼吸!用衣袖遮盖皮肤!出口就在前面!”

  她的声音如同锚点,让混乱的队伍重新找到了节奏。在这片诡谲的毒雨之中,每个人都榨取着最后的力气,拖着麻木的身体向前挪动。

  就在雨水最密集、几乎令人窒息的那一刻——

  “润下,【癸水】——幕天席地。”

  秋元结印的指尖泛起微光。令人惊异的一幕发生了:坠落的雨滴在众人头顶三尺之处骤然停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壁垒。水珠越聚越多,随着队伍移动而流动,渐渐凝聚成数条灵动的游鱼形状。这些水鱼首尾相衔,盘旋游弋,在下方撑起一片移动的穹顶,将致命的雨幕尽数隔绝。

  当最后一人踉跄着冲出巨树林边界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外面干燥如初。月光清冷地洒在草地上,连一丝潮气都没有。与身后林内那片仍在翻腾的毒水汪洋相比,眼前平静的夜晚显得近乎诡异——仿佛有某种无形的界限,将两个世界彻底分隔。

  特殊的地形让雨水在林区洼地不断积聚,此刻已化作深达一米的湖泊。原本蛰伏在洞穴中的鱼虾纷纷现身,在毒水中悠然觅食——它们显然早已进化出抵御这种环境的坚硬鳞甲。

  临时找到的山洞里,此起彼伏的剧烈喘息声中夹杂着干呕。

  众人裸露的皮肤上,被雨水溅到的地方泛着不正常的红,轻轻一搓就能揭下一层死皮。头晕与恶心是神经毒素的后遗症,好在毒性似乎仅止于此,未造成永久损伤。

  “若是在某些本子的设定里,这种雨八成要带点催情效果……”秋元漫不经心地想着,职业病悄然发作,“下次创作时可以借鉴,再添些触手元素……”

  “今夜由我守第一轮,各位抓紧时间休息。”谢图南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想。

  秋元从善如流地躺下。对这位教官,他抱有基本的信任——那种历经锤炼的责任感做不了假。他感觉衣襟被轻轻拉扯,侧头一看,孟秋不知何时已蜷缩在他身旁。她的睡姿依旧不敢恭维:膝盖顶着他腹部,脑袋枕在他肩头,呼吸均匀绵长。

  这一夜秋元睡得并不踏实。倒不是环境恶劣,而是一种久违的悸动在血液里流淌——像童年暑假前夜,在宿舍床上辗转反侧,对未知的明天混杂着兴奋与向往。

  晨光熹微时,他轻轻推开胸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衣襟已被口水浸透一小片。

  “你是水系宝可梦成精吗?”他低声嘀咕,“睡觉还自带水枪技能。”

  洞外,许虓正靠着一块石头小鸡啄米般打瞌睡。洞口处的篝火掺了特制烟雾弹,正升腾着醒目的红色烟柱——既是驱兽,也是给可能存在的救援者标记位置。

  谢图南倚在岩壁闭目小憩,却在秋元现身的瞬间睁开了眼睛。两人目光短暂交汇,无需多言。秋元径直朝外走去。

  “去哪?”谢图南的声音带着守夜后的微哑。

  “袅袅。”

  许虓被对话惊醒,忙不迭跟上:“教官我也去!秋哥等等我!”

  谢图南凝视着秋元的背影,忽然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

  “小心点。”

  洞外依旧干燥。晨光初露,空气清冽,仿佛昨夜旁边林中的诡异暴雨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唉,秋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许虓一边解决生理需求,一边百无聊赖地搭话——在无法玩手机的排泄时间,人类总会不自觉地寻找话题填充空白。

  “少问这种没营养的问题。”秋元头也不抬,“怎么,想要我给你来个‘暖心安慰’套餐?先说好,收费的。”

  “哎,我就是有点后悔出来了……谁能想到新手村直接连通地狱难度副本?我连件像样的装备都没凑齐呢!”

  “确实,”秋元点头,“开局应该送个麻痹戒指配屠龙宝刀,再附赠个全图传送卷轴,最好再来个随身老爷爷……”

  话音未落,他突然爆了句粗口:“我操!”

  “靠!秋哥你溅我鞋上了!”许虓跳脚。

  就在秋元脚边不到半尺的土地上,泥土突然拱起、松动。一只头顶悬着发光肉瘤的蛤蟆破土而出。那肉瘤像颗微缩的惨白灯笼,在晨曦中散发着幽幽冷光,表面经络分明,随呼吸微微脉动。

  “别嚷嚷,这玩意儿长得太膈应人。”秋元眯起眼睛,“这种造型,迪迦来了都得闪灯。不过……”他话音一转,语气里透出猎手般的专注,“真正需要担心的,是一直尾随我们的那位。”

  “什么那位?”许虓茫然。

  “三。”

  “啊?”

  “二。”

  “叮——”

  金属断裂的脆响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秋元垂下视线,看着手中刚刚凝聚成形、却被整齐斩成两截的庚金短剑。断面光滑如镜。他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闪过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有点意思。但你妈没教过你,打断别人说话很不礼貌吗?”

  他朝前方一片看似寻常的灌木丛,比出一个国际通用友好手势。看似无的放矢,但下一秒,那片灌木的枝叶无风自动,中央赫然出现一道平滑的切口——仿佛有利刃凭空划过。

  阴影从蕨丛中缓缓现身。

  流线型的躯体覆盖着暗沉角质,在晨光下泛着哑光。它四肢修长,强健的后肢微微下蹲,充满爆发力的姿态像一张拉满的弓。在第一次交锋中,秋元就已摸清对方的攻击模式:那对镰刀状的脚爪才是真正的杀器,而那张布满细齿的嘴,或许只是用来最后享用猎物的餐具。

  它动了——没有咆哮,没有预兆,就像一道贴地疾射的黑箭。速度快到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足以斩断钢剑的利爪直取秋元胸腔,撕裂空气的尖啸刺痛耳膜。

  秋元却纹丝未动。

  爪尖在触及他心口衣料的瞬间,诡异地减速、凝滞。最终只剩下轻轻一点,仿佛被恋人用指甲调皮地戳了下胸口。但袭击者显然不这么觉得——

  它那对形如弯镰的角质利爪,此刻正被疯长的藤蔓层层缠绕、捆缚。墨绿色的枝条如活物般从地面暴起,带着尖锐的木刺扎进角质缝隙,将这个凶猛的猎手包裹得密不透风,越收越紧。就像技艺娴熟的屠夫在打包一只待宰的牲畜。

  从被挤压的胸腔中,艰难地挤出了最后一丝空气,化作一声扭曲的、戛然而止的哀鸣。

  曲直【甲木】·牵丝攀藤。

  秋元这才慢条斯理地抬手,轻轻拂了拂心口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所以,”他对着那只已成活体木乃伊的怪物,语气平淡,“下次记得,等别人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