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怒海碎甲,龙吟惊涛-《大明未亡!朕不负苍生》

  血雨,如同神只泣血的泪,依旧粘稠冰冷地泼洒在南京城头,将古老的砖石、破碎的旌旗、乃至每一寸浸透苦难的土地,都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秦淮河浊浪翻涌,水面上漂浮着肿胀的尸体与残破的木板,浑浊的河水被血色侵染,散发出浓烈的死亡气息。皇城内外,昔日煌煌宫阙的废墟在血雨中沉默,如同巨兽坍塌的骨骸,唯有那倾颓的奉天殿废墟中央,巨大的玉玺印痕——“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古老的篆文,在血水的冲刷下,偶尔闪过一丝微弱却执拗的玉质清辉,如同深渊中不肯熄灭的星火。

  长江,这条哺育了江南文明的巨龙,此刻在漫天血雨与铅灰色厚重云层的压迫下,显得异常狂躁。浑浊的江水卷起巨大的漩涡,拍击着两岸残破的码头和焦黑的战船残骸,发出沉闷如雷的怒吼。江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江水特有的腥咸,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脸上。

  江防炮台残骸上,几名幸存的清军了望哨,裹着湿透的号衣,瑟缩在残破的垛口后。他们麻木地望着眼前这片血色的炼狱,眼神空洞,早已被连日来的厮杀和这诡异的末日景象磨去了所有的锐气。

  “这鬼雨…啥时候是个头…” 一个年轻些的哨兵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声音带着哭腔。

  “嘘…听!” 旁边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兵突然竖起耳朵,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东方江天相接的尽头。

  起初,是风。

  不是江面上寻常的腥风,而是…一种更加沉重、更加磅礴、带着无垠大海深处咸腥与压迫感的…狂飙!这风如同无形的巨兽在江面上奔腾,卷起比之前更高、更汹涌的浪头,狠狠砸在岸边,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紧接着,是声音。

  一种低沉、雄浑、连绵不绝的轰鸣,如同千万面巨鼓在遥远的海天尽头同时擂响!这声音穿透了哗啦啦的血雨声,穿透了长江的怒涛,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碾碎一切的威势,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震撼人心!

  “那…那是什么?!” 年轻的哨兵惊恐地指向东方。

  只见那血雨与铅云交织的昏暗天际线上,一片巨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影,正缓缓地、不可阻挡地…撕裂了混沌的幕布,显现出来!

  那不是云!是…船!是无穷无尽、劈波斩浪的巨舰!

  一艘!十艘!百艘!千艘!

  如同从远古神话中驶出的钢铁山脉,连绵不绝,覆盖了整个东方的江面!巨大的舰身覆盖着黝黑的铁甲,在血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沉重的金属光泽。高耸如云的桅杆上,无数面巨大的玄色旗帜在狂风中猎猎狂舞,旗帜中央,一个由璀璨星辰与狂暴怒涛交织而成的巨大“郑”字徽记,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刺破了血雨迷蒙的苍穹!每一面旗帜,都仿佛承载着一个家族的百年荣光与不屈的狂放意志!

  为首巨舰,舰首高昂如怒龙探海!巨大的撞角闪烁着幽冷的寒光,仿佛能撞碎世间一切阻碍!舰首甲板之上,一道挺拔如标枪的身影,傲然矗立于狂风血雨之中!玄色的披风在身后狂舞,露出下面闪烁着冰冷银光的鳞甲。那人面容刚毅如礁石,线条如刀劈斧凿,一双鹰隼般的眼眸,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万顷波涛与无尽的时空,正死死地、带着雷霆般的震怒,锁定着…血雨倾盆的南京城!

  郑芝龙!

  海上枭雄,闽海龙王!他来了!带着他足以撼动乾坤的庞大舰队,带着焚江煮海的怒火,来了!

  “呜——!!!”

  “呜——!!!”

  “呜——!!!”

  低沉、雄浑、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骤然从庞大的舰队中响起!如同深海巨鲸的咆哮,瞬间压过了血雨声、浪涛声,响彻了整个长江两岸!这号角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战意志,带着踏平敌寇的滔天杀意!号角声中,每一艘郑家战舰的侧舷炮窗轰然洞开!密密麻麻、粗大黝黑的炮口,如同巨兽狰狞的獠牙,缓缓探出,冰冷的金属光泽在血雨中闪烁,无情地对准了…长江南岸!对准了…南京城残破的江防!

  “敌…敌袭!是海寇!是郑家的舰队!!!” 炮台残骸上的清军哨兵终于从极致的震撼和恐惧中回过神来,发出了撕心裂肺、几乎变调的凄厉尖嚎!这尖嚎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残破江防的恐慌!

  轰!轰!轰!

  回应他们的,是郑家舰队毫不迟疑、震耳欲聋的炮火怒吼!

  数百门重炮同时喷吐出炽烈的火舌!巨大的炮弹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毁灭的流星雨,狠狠砸向残破不堪的南京江防炮台、水寨、以及沿岸任何敢于集结的清军!

  轰隆隆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连绵不绝!火光冲天而起,瞬间将倾盆的血雨都映照得一片赤红!残存的江防炮台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炸得粉碎,碎石混合着人体的残肢断臂在火光中四散纷飞!停泊在江边、试图阻拦的清军战船,在郑家舰队凶猛精准的炮火下,如同脆弱的火柴盒,一艘接一艘地被撕裂、点燃、沉没!江面上烈焰熊熊,浓烟滚滚,与漫天的血雨交织成一幅末日炼狱的画卷!

  “开炮!快开炮还击!” 岸上残存的清军将领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组织起零星的反击。然而,零星的火炮刚刚射出,便迅速被郑家舰队更加密集、更加恐怖的炮火覆盖、撕碎!在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任何抵抗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郑芝龙矗立在龙首巨舰的舰首,冰冷的雨水和溅起的江水拍打在他刚毅的脸上,他岿然不动。鹰隼般的目光穿透爆炸的火光与弥漫的硝烟,死死锁定着南京城的方向,尤其是…那奉天殿废墟所在!他放在腰间鲨皮刀柄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儿子郑森最后传递出的那道混合着龙威、剧痛与狂暴的意念波动,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森儿…” 郑芝龙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那意念中非人的狂暴与痛苦,让他这纵横四海、心硬如铁的海上枭雄,都感到一阵心悸的刺痛!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柄镶嵌着巨大蓝宝石的弯刀,刀锋直指血雨笼罩的南京城,声音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过了炮火的轰鸣,传遍整个舰队:

  “儿郎们!”

  “踏平南京!”

  “救出少主——!!!”

  “吼——!!!”

  “踏平南京!救出少主!”

  “杀!杀!杀——!!!”

  山呼海啸般的战吼,如同沸腾的海啸,从每一艘郑家战舰上爆发!无数精悍的水手、剽悍的跳帮死士、眼神狂热的火铳手,挥舞着雪亮的刀剑和火铳,发出震天的咆哮!复仇的火焰与对财富的渴望,在每一个郑家儿郎的眼中熊熊燃烧!庞大的舰队如同被彻底激怒的钢铁巨兽,顶着清军零星的反击炮火,劈开浑浊的血色江涛,朝着南京残破的江岸,势不可挡地…碾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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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门外,猩红炼狱。**

  郑成功覆盖着狰狞龙爪臂甲的躯体,在瓢泼的血雨中剧烈地颤抖着,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反复撕扯。他死死抱着头颅,覆盖着骨甲的指爪深深抠入自己的太阳穴,发出野兽般压抑痛苦的嘶吼。每一次嘶吼,都喷出带着血沫的白气。

  右臂,那覆盖着暗金纹路骨甲的手臂,此刻成了风暴的中心!骨甲深处,那支深深嵌入的剧毒弩箭尾部兀自震颤不休,粘稠如墨汁的幽绿毒气如同亿万条疯狂的毒蛇,顺着骨甲上被侵蚀出的细微缝隙,疯狂地向内钻探、啃噬!每一次侵蚀,都带来深入骨髓、直抵灵魂的剧痛!这剧痛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疯狂地刺激着他体内那本就狂暴难驯的逆鳞龙气,试图将他再次拖入毁灭一切的疯狂深渊!

  然而,这一次不同!

  灵魂深处,那一点被父亲郑芝龙跨越时空传递而来的、带着无垠大海气息的血脉意志,如同最温暖的洋流,死死包裹着他属于“郑森”的意志核心!这意志温暖、磅礴、带着击碎一切阻碍的狂放,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与呼唤!

  “滚…出去!!!”

  郑成功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沙哑到极致的、混合着无尽痛苦与不屈意志的咆哮!他不再试图毁灭外物来宣泄痛苦,而是…将刚刚夺回的全部意志,混合着那源自血脉的海潮之力,如同最锋利的无形之矛,狠狠刺向…右臂骨甲深处那疯狂蠕动的墨绿毒纹核心!

  轰——!!!

  一股无形的、却猛烈至极的意志风暴,在他右臂内部轰然爆发!金色的龙气与墨绿的毒气如同两股决堤的洪流,在他骨甲之下疯狂地冲撞、撕咬、湮灭!每一次冲突,都带来更加猛烈的剧痛,如同将他的手臂放在熔炉中反复锻打!骨甲表面,那蛛网般蔓延的墨绿毒纹剧烈地扭曲、闪烁,如同垂死毒蛇的挣扎!暗金色的龙气光芒则如同被激怒的熔岩,在毒纹的缝隙间狂暴地奔涌、试图将其彻底焚毁!

  “呃啊啊啊——!!!” 郑成功痛得仰天咆哮,身体因剧痛而痉挛蜷缩,覆盖着龙爪臂甲的左臂狠狠砸向地面!

  轰隆!

  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血水混合着泥浆四溅!

  就在这意志与剧毒激烈交锋、痛苦达到顶峰的瞬间——

  轰隆隆隆——!!!

  郑家舰队那如同灭世雷霆般的炮火轰鸣,终于撕裂了空间的距离,狠狠撞入了这片猩红的炼狱!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生灵的耳膜和灵魂之上!地面在爆炸的余波中微微震颤!

  这突如其来的、源自血脉同源的战争号角,如同在郑成功濒临崩溃的意识之海中投入了一块巨石!那源自父亲的、狂放磅礴的舰队意志,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强烈!

  “父…亲…”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如同闪电般划过郑成功被剧痛和狂暴充斥的脑海。

  就在他心神因这声炮火而出现一丝极其细微波动的刹那——

  嗤——!!!

  一声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轻响!

  右臂骨甲深处,那支剧毒弩箭的箭头,在内部狂暴力量的冲突和外部炮火震荡的双重作用下,竟硬生生地…被逼出了寸许!一小股粘稠如沥青、散发着恶臭的墨绿色毒血,混合着暗金色的骨髓状液体,从箭杆与骨甲挤压的缝隙中…激射而出!

  “吼——!!!” 这瞬间的剧痛让郑成功发出一声惨烈的咆哮!但伴随着剧痛而来的,却是一种…束缚被强行撕裂的、短暂的…轻松感!那疯狂侵蚀的毒气,似乎随着这毒血的排出而削弱了一丝!

  然而,这短暂的缓解,却彻底激怒了那潜伏在骨甲深处的墨绿毒纹!如同被触碰了逆鳞的毒蛟,那蛛网般的毒纹猛地爆发出更加妖异的幽光!无数更加细微、更加扭曲的墨绿色符文,如同疯狂滋生的霉菌,从骨甲的缝隙深处蔓延出来,瞬间覆盖了之前被龙气逼退的区域,并带着更加猛烈的侵蚀力,狠狠向内钻去!剧痛骤然加剧十倍!

  同时,一股更加阴冷、更加怨毒、充满了混乱与疯狂的精神冲击波,顺着那被逼出的毒血通道,如同跗骨之蛆,狠狠刺入了郑成功的意识深处!

  “桀桀桀…毁灭吧…沉沦吧…杀戮…才是归宿…”

  混乱的低语,如同亿万只毒虫在脑髓中啃噬、嘶鸣!

  “呃啊——!!!” 郑成功刚刚凝聚起的一丝清明瞬间被这恶毒的精神冲击冲垮!眼底那好不容易被压制的血色火焰,如同被浇入了滚油,轰然爆燃!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毁灭欲望,混合着那蚀骨的剧痛,如同决堤的熔岩,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

  杀!杀!杀光一切!撕碎所有活物!用无尽的毁灭来平息这灵魂的灼烧!

  他猛地抬起头,覆盖着骨甲的头颅转向郑家舰队登陆的方向!那双燃烧着纯粹血色火焰的龙睛,瞬间锁定了那如同钢铁山脉般碾压而来的庞大舰队!尤其是…那艘舰首高昂如龙的旗舰!

  一股源自血脉的微弱呼唤被狂暴的杀意彻底扭曲、淹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侵犯领地的、属于远古龙裔的…极致暴怒!

  “吼——!!!”

  一声不再是人类、而是纯粹龙魔般的咆哮撕裂了血雨!郑成功覆盖着龙爪臂甲的左臂猛地抬起,五指箕张,对准了那劈波斩浪的庞大舰队!不再有丝毫犹豫!狂暴的龙气混合着被剧毒污染的毁灭能量,在他掌心疯狂压缩、凝聚!幽蓝的寒气与暗金的怒焰交织缠绕,中心一点却透出令人心悸的墨绿色邪光!

  一个比之前摧毁箭楼时更加巨大、更加恐怖、散发着毁灭与不祥气息的幽蓝暗金能量球,瞬间在他掌心成型!能量球表面墨绿色的邪纹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出冻结灵魂的寒意与焚灭万物的邪焰!

  “死——!!!”

  咆哮声中,那凝聚了毁灭力量的能量球,如同坠落的死亡星辰,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朝着郑家舰队那艘最为庞大的旗舰…狠狠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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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首巨舰,舰首。**

  郑芝龙鹰隼般的目光,正穿透血雨硝烟,死死锁定着奉天门外那片猩红炼狱的方向。他强大的精神感知,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早已捕捉到了那片区域传来的、令他心胆俱裂的狂暴混乱气息!那气息中蕴含的非人龙威与蚀骨剧痛,让他这父亲的心如同被冰冷的铁手狠狠攥紧!

  “森儿…撑住…” 他紧握鲨皮刀柄的手青筋暴突,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儿子身边。

  就在此时——

  一股令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混合着极致暴虐与毁灭气息的恐怖能量波动,如同火山喷发般,猛地从那片猩红炼狱中爆发!瞬间锁定了他所在的旗舰!

  郑芝龙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他猛地抬头,只见一道拖着幽蓝暗金尾焰、核心却散发着妖异墨绿邪光的巨大能量球,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陨星,撕裂了重重血雨幕布,带着毁灭一切的尖啸,朝着他所在的舰首…狠狠砸来!

  速度之快!威势之猛!远超凡人所能理解!

  “保护大帅!” 舰桥上,郑芝龙的心腹护卫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嘶吼,试图用身体挡在郑芝龙身前!

  然而,晚了!

  那毁灭能量球的速度太快!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轰——!!!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天穹崩塌般的恐怖爆鸣,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炮火与喊杀!

  能量球精准无比地…狠狠砸在了龙首巨舰那高耸如云的舰首楼顶端!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爆炸火光!

  只有…湮灭!

  被击中的舰首楼顶端,如同被投入了强酸的积雪,瞬间无声无息地…溶解、气化、消失!厚重的柚木、坚硬的铁骨、精密的舵轮、惊恐的水手…所有的一切,在接触到那混合着幽蓝寒冰、暗金怒焰与墨绿邪光的能量球的瞬间,都被那极致低温与恐怖高温交织、又被剧毒邪能污染的毁灭力量,瞬间…分解成了最原始的粒子!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

  一个巨大无比的、边缘流淌着幽蓝冰晶与暗金火星、中心却残留着墨绿腐蚀痕迹的恐怖缺口,如同被巨神啃噬过的伤疤,赫然出现在龙首巨舰那高昂的舰首之上!缺口边缘的金属和木料呈现出诡异的结晶化和焦炭化!浓烈的焦糊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邪异腥臭,瞬间弥漫开来!

  巨大的战舰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龙骨断裂般的恐怖呻吟!庞大的舰身猛地向后一挫,在江面上激起滔天的巨浪!甲板上未被波及的水手如同滚地葫芦般摔作一团,发出惊恐的尖叫!

  郑芝龙在能量球袭来的瞬间,已被一股强大的护卫力量猛地扑倒在地。他挣扎着推开护卫,踉跄着站起,抬头望向舰首那触目惊心的巨大缺口,看着那边缘残留的、属于他儿子力量的恐怖痕迹,还有那核心处妖异的墨绿邪光…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混合着无边的震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冻结了他的心脏!

  “森…森儿?!” 郑芝龙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无法相信,也无法理解!那攻击中蕴含的狂暴杀意,那被邪能污染的毁灭力量…真的是他儿子发出的?!那个他寄予厚望、胸怀大志的郑森?!

  “大帅!是…是少主的气息!但…但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旁边一名精通精神感应的随军法师脸色惨白,声音带着惊骇,“少主体内…有股极其邪恶的剧毒力量在侵蚀他的意志!还有…还有一股难以想象的龙威…在失控!”

  郑芝龙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他死死盯着奉天门外那片被血雨笼罩、此刻却爆发出更加混乱狂暴气息的区域,鹰隼般的眼眸中,怒火与心痛交织,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决绝杀意!

  “传令!”

  “所有舰炮!目标——奉天门外那片猩红区域!给老子…轰平它!!!”

  “把森儿…给老子从那些阴沟里的毒蛇手中…轰出来——!!!”

  命令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冻结了舰桥上所有人的血液!炮击…少主所在的区域?!

  “大帅!不可!那是少主啊!” 心腹将领失声惊呼。

  “执行命令!” 郑芝龙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砸落,“用炮火…把他体内的邪毒…震散!把他…轰醒!否则…他会彻底毁了自己!毁了所有人!”

  巨大的痛苦和身为枭雄的狠辣决断,在这位父亲眼中交织成最冰冷的火焰。他宁愿用最猛烈的炮火将儿子轰成重伤,也要将他从那毁灭的深渊中…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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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陵神道,英魂残碑。**

  血雨无情地冲刷着残破的碑身,流淌过那些重新黯淡下去的古老篆文,在冰冷的石阶上汇聚成蜿蜒的血溪。断裂的石剑剑柄处,那点微弱的金芒在风雨中摇曳,如同风中残烛。

  吴铁骨佝偻的身躯倒在冰冷的血泊中,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浑浊的独眼无力地半睁着,倒映着残碑模糊的轮廓。生命的烛火,在斩出那惊天动地、燃尽自身的一刀后,已然走到了尽头。背上,苏凡的凡躯依旧冰冷,唯有紧握的左拳指缝间,那点被残碑金芒唤醒的微弱玉辉,在血雨中顽强地闪烁着。

  怀中的女娃娃小小的身体,在血雨和寒冷的双重侵袭下,早已冰冷僵硬,心跳微弱得几乎断绝。小小的手,却依旧紧紧抓着吴铁骨褴褛的衣襟,仿佛那是她在无边黑暗和冰冷中唯一的依靠。

  就在吴铁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永恒的黑暗,连那点残碑的金芒都似乎要随之熄灭的刹那——

  那柄断裂石剑剑柄处的金芒,仿佛感应到了守护者生命烛火的最后摇曳,猛地向内一缩!紧接着,一道比之前注入苏凡凡躯时更加凝练、更加纯粹、仿佛凝聚了整座孝陵英烈最后守护意志的…金色光流,如同燃烧的流星,再次从剑柄处电射而出!

  这一次,它的目标,不是苏凡,而是…吴铁骨怀中,那个即将熄灭的、小小的生命之火!

  金色光流,如同最温柔的晨曦,瞬间没入了女娃娃冰冷僵硬的眉心!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生机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第一缕溪水,顺着那金色光流,缓缓注入了女娃娃早已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她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心跳,在这股蕴含着守护与生机的力量刺激下,极其艰难地、却无比清晰地…重新搏动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虽然依旧微弱缓慢,却如同在死寂的冰原上,重新点燃了一点微弱的火种!

  小小的身体,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的血珠被抖落,那双紧闭的眼睛,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纯净的眼眸中,倒映着漫天倾泻的血雨,倒映着残碑模糊的轮廓,倒映着吴铁骨那张沾满血污、布满沟壑、如同沉睡般的苍老脸庞…巨大的恐惧和茫然依旧占据着小小的瞳孔,但在这恐惧的深处,在那重新跳动的心脏支撑下,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生命的…懵懂意识,如同黑暗深渊中挣扎出的嫩芽,悄然…复苏。

  她小小的手,无意识地、更加用力地,抓紧了吴铁骨冰冷的衣襟。仿佛这残破的怀抱,便是这血雨倾盆、冰冷绝望的世界里,唯一的…港湾。

  残碑顶端,那点金芒在完成了这最后的馈赠后,终于…彻底黯淡下去。断裂的石剑,在血雨中沉默,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而地上,吴铁骨那早已停止起伏的胸膛,在女娃娃微弱心跳的微弱震动下,似乎也极其轻微地…随之起伏了一下。浑浊的独眼中,最后一丝凝固的微光,仿佛倒映着女娃娃睁开的那一丝眼缝,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释然与…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