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婉仪失势悲哭冤-《只想苟在后宫的我,躺平当皇后》

  哭喊了许久,嗓子已然沙哑,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王令婉颓然滑坐在地。

  华美的织金宫装下摆沾染了地上的灰尘,鬓发散乱,珠钗歪斜,脸上精心描绘的妆容被泪水糊得一塌糊涂。

  哪里还有半分高门贵女的风采?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急转直下,落到这步田地?

  这件事情她自认做得天衣无缝,后续的首尾也早已处理干净,就算……就算最终被查出来,她也不过是好心赏赐了些吃食给下人。

  谋害皇子的滔天大罪,无论如何也攀扯不到她的身上!

  她背后还有琅琊王氏,陛下总要顾全几分颜面。

  可没曾想,陛下压根就没有详查,也没有传她问话,就直接给她定了罪。

  “是温珞柠!一定是那个贱人!”

  王令婉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是她!

  一定是她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蛊惑了圣心!陛下……陛下您为何不肯信我?

  为何要听信那个贱人的一面之词?”

  她挣扎着爬起来,冲到书案前,颤抖着手想要写陈情表。

  她要向陛下申诉冤屈。

  姐姐新丧,她不信陛下会丝毫不念旧情,不信家族会坐视不理!

  然而,笔墨尚未备好,殿外就传来了内务府太监的声音。

  说是来清点、裁撤逾制的份例物件。

  紧接着,一群太监宫女便涌入殿中,毫不客气地动手搬抬。

  看着那些奴才将她惯用的紫檀木家具、官窑瓷器、甚至她花了大心思寻来的名贵兰花盆景,一一搬走。

  换上普通陈旧的用具。

  王令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屈辱和绝望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

  往后的几日,翠微宫门庭冷落。

  平日里洒扫庭院的粗使太监都懒洋洋的。

  送来的饭菜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昔日里殷勤周到的宫人们,如今个个见风使舵,态度愈发怠慢。

  她只好让贴身宫女想办法偷偷溜出翠微宫的大门,往宫外的娘家递个消息,求祖父和父亲设法营救。

  王令婉心中还存着一丝幻想,自己是琅琊王氏的女儿,肩负着家族荣耀入宫。

  父亲当初力排众议送她进来,家族绝不会对她如今的困境坐视不理,定会想办法在陛下面前周旋,救她出这苦海。

  然而,雪晴这一去,便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她才辗转得知,雪晴刚溜出翠微宫不远,就被御前大总管李综全亲自带着人拦了下来。

  连同她和身上藏着的求救信,一并礼送回了王家。

  不仅如此,李综全还当着尚书令王崇德和中书舍人王允中的面,将王令婉入宫后的种种言行,一五一十地陈述了一遍。

  从花朝祭上因嫉妒而对温婕妤出言不逊,到瑾贵嫔丧仪期间的举止失当、流露不满,再到此次意图对二皇子不利的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此刻都成了皇帝问责王家的确凿罪证。

  尚书令王崇德听完,当时脸色就白了。

  握着太师椅扶手的手指微微颤抖。

  王允中还待为女儿辩解求情,刚开口便被老父亲厉声呵斥打断:

  “住口!都是你平日将她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看看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真是蠢而不自知,闯下如此滔天大祸!”

  王崇德心中又怒又悔。

  他当初本就不赞同送这个被娇纵惯了、心比天高的孙女进宫,后宫险恶,她绝非能立足之人。

  无奈儿子王允中一意孤行,他当时在气头上也未再强拦。

  早知今日,他当初就不该负气不管!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当务之急是赶紧设法弥补,收拾这烂摊子,绝不能让她一人连累整个王氏家族!

  发泄了一通怒火后,王崇德颓然长叹一声,对儿子道: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明日,我们父子二人一同进宫一趟,向皇上负荆请罪吧。

  无论如何,要先保住家族根基。”

  王允中心中五味杂陈,既恨女儿不争气,又心疼她处境艰难,但面对父亲的决断和眼前严峻的形势,他也别无他法。

  于是,翌日。

  尚书令王崇德与中书舍人王允中父子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乾清宫外求见。

  顾聿修听闻太监禀报中书舍人王允中在外,手中批阅奏章的朱笔甚至没有丝毫停顿,淡漠地吐出四个字:

  “让他回去。”

  小太监躬身退出,将皇帝的原话传达给王允中。

  王允中面色灰败,却仍不死心。

  向传话太监道谢后,直接在乾清宫外直挺挺地长跪不起。

  顾聿修得知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未再有其他表示,依旧专注于案上的奏章。

  直到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太监再次入内禀报。

  言称尚书令大人也在宫外求见。

  顾聿修这才缓缓停下了手中的朱笔,沉吟片刻,方道:

  “宣。”

  王崇德步入殿中,便颤颤巍巍地撩起官袍前襟,向着御案方向深深跪拜下去。

  “老臣教孙无方,致使孽障在宫中行为不端,触怒天颜,老臣愧对陛下信任,罪该万死!恳请陛下重重责罚,以正纲纪!”

  顾聿修看着白发苍苍的老臣,目光复杂。

  王崇德三朝元老,曾是他的授业老师之一,于君臣之分外,总有一分师生情谊在。

  他虽对王家、对王令婉恼怒至极,却并不想过于为难这位年迈的帝师。

  “老师请起吧。”

  顾聿修的神色较之前缓和了些,随即吩咐道:

  “给尚书令大人看座。”

  李综全亲自搬了一张紫檀木圈椅,轻放在王崇德身后,躬身低语:

  “老大人,陛下赐座,您请起吧。”

  然而,王崇德却将佝偻的身躯伏得更低,再次请罪:

  “老臣……谢皇上隆恩抬爱。

  只是……只是老臣实在无颜承受陛下如此圣恩!

  老臣身为一家之主,未能约束子孙,致使孙女在宫中不知天高地厚,行差踏错,犯下大罪,实在愧对陛下信任。

  老臣心中惶恐万分,恳请陛下依律治老臣失察之罪。

  否则,老臣……老臣于心难安啊!”

  顾聿修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平和道:

  “老师言重了。

  王舍人身为静贵人生父,教女无方,疏于管束,以致其性情骄纵,不识大体,朕自会依规惩处,以正视听。

  然,自古礼法,只闻‘养不教,父之过’。

  何曾听说过孙辈教养有失,须由祖父承担罪责的道理?

  此事根源不在老师,朕又岂能是非不分,迁怒于老师?

  老师还是请起吧,莫要折煞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