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外交试探-《水浒:掌梁山,反招安,图天下》

  三月中旬,梁山泊的春意渐浓。湖畔柳絮纷飞如雪,新播的麦苗在田野间铺开一片嫩绿。就在这生机勃勃的时节,一支特别的队伍来到了梁山脚下。

  来者约二十余人,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文士,面容清癯,三绺长髯,身着青色锦袍,颇有几分气度。他们打着“江南圣公使者”的旗号,被水军巡逻船拦在了金沙滩外。

  “方腊的人?”李俊接到禀报时,正和阮小二在船坞检查新船的进度。他皱起眉头,“他们来做什么?”

  阮小二冷笑:“还能做什么?听说方腊在江南闹得挺大,占了六州五十二县,自称‘圣公’。怕是看咱们梁山势大,想来结盟呗。”

  李俊沉吟片刻:“这事得禀报总头领。你先带人去接,客气点,但别让他们乱走。我这就去主寨。”

  半个时辰后,军机堂内气氛凝重。陆啸坐在主位,左右是朱武、林冲、鲁智深、卢俊义、关胜等核心头领。

  “江南距此数千里,方腊怎么会想到来梁山结盟?”林冲疑惑道。

  朱武捻着胡须:“恐怕是声东击西之策。方腊在江南,朝廷必派重兵围剿。他若能与咱们结盟,哪怕只是虚张声势,也能牵制朝廷部分兵力,减轻江南压力。”

  鲁智深一拍桌子:“那咱们不能上当!洒家听说方腊那厮,装神弄鬼,说什么‘得天书,承天命’,跟宋江哥哥当年一个路数!咱们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套,岂能再跟他搅和?”

  关胜却道:“鲁大师言之有理,但此事还需谨慎。方腊能聚众数十万,连下数十城,必有过人之处。即便不结盟,见见使者,探探虚实也是好的。”

  众人议论纷纷,目光都投向陆啸。

  陆啸一直静静听着,这时才开口:“见,当然要见。不仅要见,还要大张旗鼓地见。朱武兄弟说得对,方腊是想借咱们牵制朝廷。但反过来,咱们何尝不能借他探探朝廷的虚实?”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江南富庶,方腊若能站稳脚跟,确实能分担朝廷压力。但问题在于——方腊成不了气候。”

  “总头领何以如此肯定?”卢俊义问。

  “三点,”陆啸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方腊起事靠的是摩尼教,装神弄鬼能聚一时之众,却不能长久。第二,江南虽富,但无险可守,朝廷水师一到,他那些乌合之众根本不是对手。第三,也是最关键的——方腊此人,志大才疏,占了点地盘就急着称王称帝,内部已生裂痕。”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即便如此,咱们也要热情接待。一来显示梁山气度,二来……咱们的盐商、布商要去江南做生意,多条路子总是好的。”

  众人恍然。

  “燕青,”陆啸吩咐,“去请使者上山。在聚义厅设宴,所有头领作陪。记住,场面要热闹,礼数要周到。”

  “是!”

  当日下午,聚义厅张灯结彩。虽然宋江时期的“聚义厅”牌子早已换成了“军机堂”,但今日为接待外客,特意恢复了旧称。厅内摆开二十桌酒席,梁山大小头领几乎到齐。

  使者被请进来时,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这场面震了一下。只见厅内济济一堂,左边一列以林冲为首,豹头环眼,不怒自威;右边一列以卢俊义为首,面如冠玉,气度雍容。正中主位上,陆啸一身简朴青衫,年轻得不像话,但眼神沉静如渊,让人不敢小觑。

  “江南圣公座下使者陈宣,拜见梁山陆总头领。”那文士躬身行礼,姿态恭敬但不卑不亢。

  陆啸起身相迎:“陈先生远道而来,辛苦。请上座。”

  双方分宾主落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陈宣起身举杯:“陆总头领,诸位梁山好汉,陈某代圣公敬诸位一杯!圣公常说,天下英雄,除了他江南义军,便数梁山豪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举杯共饮。鲁智深抹了把嘴,直来直去地问:“陈先生,你们那个圣公,到底有多大本事?听说占了江南半壁?”

  陈宣微微一笑,颇有得色:“不敢瞒鲁大师。自去岁十月起兵,圣公已连克睦州、歙州、杭州、婺州、衢州、处州,拥兵三十万,百姓归附者逾百万。如今江南震动,朝廷已调集重兵,却屡战屡败。”

  他顿了顿,看向陆啸:“圣公素闻梁山威名,陆总头领更是少年英雄,数月间便整顿军伍,革新政事,气象一新。圣公愿与梁山结为兄弟之盟,南北呼应,共抗暴宋。不知陆总头领意下如何?”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陆啸。

  陆啸放下酒杯,笑容温和:“圣公雄才大略,陆某佩服。梁山不过占据一泊,兵不过数万,岂敢与圣公平起平坐?”

  “总头领过谦了,”陈宣忙道,“梁山虽地小,但兵精将勇,八百里水泊天险,朝廷屡攻不破。若能与江南结盟,南北夹击,何愁大事不成?”

  “陈先生说得有理,”陆啸点头,“只是……梁山与江南相隔数千里,中间有朝廷重兵把守。这盟约如何履行?如何呼应?”

  陈宣早有准备:“圣公之意,不必强求同时起兵。只要盟约在,便是威慑。朝廷若攻江南,梁山可在山东起事;朝廷若攻梁山,江南必全力牵制。如此,朝廷首尾难顾,你我各自发展,待时机成熟,会师中原,指日可待!”

  这话说得漂亮,厅内不少人暗自点头。若真能如此,确是双赢之局。

  陆啸却笑了笑:“陈先生,请恕陆某直言——梁山如今奉行的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九字方针。练兵屯田,积蓄力量,暂无大举出兵的打算。结盟之事,事关重大,容陆某与兄弟们商议几日,再给先生答复,如何?”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答应也没拒绝。陈宣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恢复笑容:“应当的,应当的。如此大事,自当慎重。”

  宴席继续,气氛却微妙起来。陈宣带来的几个随从开始频频敬酒,与梁山头领们攀谈,话里话外都在探听梁山的虚实。

  武松那边,一个江南来的武官端着酒碗过来:“武都头!久闻您景阳冈打虎的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我敬您!”

  武松来者不拒,一饮而尽。那武官压低声音:“武都头,听说梁山如今军纪森严,训练繁重,兄弟们可还习惯?”

  “习惯得很,”武松眯起眼,“怎么,你们江南义军很松散?”

  “那倒不是,”武官干笑,“只是觉得……咱们都是江湖出身,何必学官府那套?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快意恩仇,岂不痛快?”

  武松冷笑:“痛快是痛快,但痛快完了呢?打仗不是江湖械斗,是要死人的。没纪律,没训练,上了战场就是送死。”

  那武官碰了一鼻子灰,讪讪退下。

  另一边,关胜和呼延灼也被缠上了。一个江南文士打扮的人凑过来,大谈“驱逐鞑虏,恢复汉室”的大义,言语间暗示梁山应当主动出击,不该偏安一隅。

  关胜捋着长髯,淡淡道:“先生说得对。但打仗不是儿戏,要天时、地利、人和。梁山如今正是积蓄人和之时,急不得。”

  宴席持续到深夜才散。陈宣一行被安排在客馆歇息,陆啸却将核心头领留了下来。

  聚义厅内烛火通明,下人撤去残席,换上清茶。

  “都说说吧,怎么看?”陆啸抿了口茶。

  鲁智深第一个开口:“洒家看那陈宣,说话绕来绕去,不痛快!还有他手下那些人,到处打探,没安好心!”

  林冲沉吟道:“方腊势大是事实,但正如总头领所言,此人难成大事。结盟之事,弊大于利。”

  卢俊义却有不同的看法:“方腊虽难成气候,但若能牵制朝廷部分兵力,对咱们确有好处。即便虚与委蛇,保持联系也是好的。”

  关胜点头:“卢员外言之有理。即便不正式结盟,也可暗中通商,互通消息。多条路子,总不是坏事。”

  朱武一直没说话,这时才缓缓道:“诸位,你们可注意到陈宣话中的一个细节——他说朝廷已调集重兵剿方腊,却屡战屡败。这是真是假?”

  众人一愣。

  “若是真,”朱武继续道,“说明朝廷的南方兵马已不堪用,这对咱们是好事。若是假……那就是方腊在虚张声势,想拉咱们下水。”

  陆啸赞许地看了朱武一眼:“军师看得透彻。我派人查过,朝廷确实调了童贯率十万禁军南下,但尚未与方腊主力接战。所谓‘屡战屡败’,多半是夸大其词。”

  他站起身,在厅中踱步:“方腊想借咱们牵制朝廷,咱们何尝不能借他探探朝廷的底?这样吧——明日我单独见陈宣,答应与他保持联络,互通消息,但不签正式盟约。同时,提出咱们可以卖给他们一批兵甲,价格……比市价高三成。”

  武松不解:“总头领,咱们还缺铁呢,为什么要卖兵甲给他们?”

  “三个原因,”陆啸竖起手指,“第一,赚钱。江南富庶,方腊抢了不少金银,不赚白不赚。第二,试探。看看他们愿意出多少钱,就能知道他们缺装备到什么程度。第三……”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咱们卖给他们次一等的货。好的留着自己用,次的卖出去,既赚了钱,又不会真正增强他们的实力。”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赞叹。

  鲁智深哈哈大笑:“总头领,你这心眼比吴用那厮还多!”

  林冲也笑了:“如此甚好。既不撕破脸,又不得罪人,还能得实惠。”

  计议已定,众人散去。陆啸却叫住了朱武和燕青。

  “军师,你明日安排人手,盯紧陈宣一行。他们下山后,派人暗中跟踪,看他们去哪里,见什么人。”陆啸低声道,“我怀疑,他们来梁山之前,可能已经去过其他地方。”

  朱武神色一凛:“总头领是担心……”

  “方腊能想到联合梁山,就能想到联合其他人。”陆啸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田虎、王庆,还有河北、山东的各路豪强……若真让他们串联起来,倒是麻烦事。”

  燕青抱拳:“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第二日,陆啸在军机堂单独会见陈宣。一番机锋往来,最终达成口头协议:梁山与江南保持联络,互通消息;梁山以市价一点三倍的价格,卖给江南一千套刀枪、五百副皮甲;江南承诺,若梁山遭朝廷进攻,必在南方起事牵制。

  陈宣对这个结果虽不甚满意,但总算没白来一趟。临行前,陆啸亲自送到金沙滩,还赠了黄金百两作为程仪。

  目送江南使者的船远去,陆啸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朱武走到他身边:“总头领,燕青已经派人跟上去了。另外,石秀从东京传回消息——朝廷对咱们和江南接触已有察觉,蔡京在朝会上说‘南北二贼,恐成犄角之势’,提议先集中兵力剿灭一方。”

  “蔡京老贼倒是精明,”陆啸冷笑,“可惜朝廷如今内外交困,顾不了那么多了。告诉石秀,继续盯着。另外,让各营加强戒备,朝廷的试探性进攻,恐怕不远了。”

  春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陆啸站在岸边,望着茫茫水泊,心中思量万千。

  方腊不成气候,但江南之乱确实牵制了朝廷大量兵力。这对梁山是机遇,也是警示——朝廷在解决了方腊之后,下一个目标必定是梁山。

  而那时,才是真正的考验。

  “总头领,”朱武轻声问,“您真觉得方腊必败?”

  “必败,”陆啸斩钉截铁,“但他败之前,能消耗朝廷多少力量,才是关键。咱们要做的,就是在他败亡之前,强大到朝廷不敢轻易来犯。”

  他转身往回走,脚步坚定:“回去吧。练兵、筑城、积粮——这才是咱们的正事。至于结盟不结盟的,不过是过眼云烟。”

  两人渐行渐远,湖畔恢复了平静。只有那艘载着江南使者的船,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波纹,渐渐消失在天水相接处。

  而在更远的地方,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北方的金国铁骑已踏破辽中京,南方的方腊军正围攻秀州,中原的大宋朝局动荡不安。

  在这乱世之中,梁山就像一艘刚刚修葺一新的小船,在惊涛骇浪中艰难前行。而掌舵的陆啸知道,真正的航程,才刚刚开始。

  这一场外交试探,看似平淡收场,实则暗流汹涌。它让梁山看清了外部的局势,也让陆啸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道路——不依附,不盲从,走自己的路,积蓄力量,等待那个真正属于梁山的时机。

  而那个时机,正在历史的洪流中,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