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肯低头-《咬春痕》

  此时姚钰的生日宴请了太多人,场面早已失控。

  混进来的全是些吃喝的二世祖,个个喝得满脸通红,酒杯碰得噼里啪啦响,笑声喧哗。

  “袁哥一出手就是大动作啊!”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叶家那小少爷叶睿。

  他从小被宠坏,靠着家里砸钱创业,结果几年折腾掉了十几个亿。

  如今在家族里地位尴尬,长辈们既恨他又不敢真断供,简直快把他当祖宗供着了。

  他举着酒杯,满脸谄媚地凑上前。

  “听说家里的股份都被你拿了一半了?等你正式掌权那天,咱们可全指望着你带飞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们!”

  袁辰没搭理他太久,只是仰头一口将杯中的人头马干尽。

  随即,他随手把酒杯往头顶一磕。

  “怎么,我爹还没把家败完,你们就开始惦记我这儿了?行啊,叫声爸爸,我兴许能从指缝里漏你一星半点。”

  全场一静,随即爆发出哄笑。

  叶睿被臊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干笑着挠头。

  “行啊!这世道,有钱就是爹!谁让人家有本事呢?”

  他顺势转移话题,抬高声音说:“我爸都说要给我订婚了!这回可是正经联姻!”

  旁边立马有人起哄,七嘴八舌地追问:“那定的是谁家姑娘?该不会又是哪家小门小户的吧?”

  叶睿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

  “沈家那个,周砚那未婚妻的妹妹。你们猜怎么着?我前两天还见了她一面,长得挺水灵,家教也好。”

  “谁能想到,我将来还能当上周家的亲戚?啧,这身份,听着就带劲。”

  人群中,袁辰轻轻笑了一声。

  他跷着二郎腿,勾了勾手指,示意叶睿靠近点。

  叶睿不明所以,却还是凑了过去,脸上还挂着笑。

  袁辰微微倾身,故意提高了音量。

  “床上没劲!连我上回睡的那小模特都不如。”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几秒后,叶睿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拿稳,整个人僵在原地。

  “袁辰。”

  袁辰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声音带着怒意。

  他抬手抿了一口杯中的烈酒,酒液微辣地滑过喉咙。

  还没来得及放下杯子,手腕突然被人狠狠攥住。

  手里的酒杯在刹那间被一把拽走。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脑勺就狠狠挨了一记重击。

  耳边轰鸣作响,视野猛地被一片猩红占据。

  眼前全是温热的血,顺着额角往下淌,黏糊糊地糊住视线。

  紧接着,周砚的拳头一下接一下砸在他身上。

  “去你大爷的!要不要脸?懂不懂规矩?”

  周砚咬牙切齿地怒吼。

  “当着我的面勾搭我老婆妹妹,你是真不怕死是吧?今天不把你打得跪地求饶,认不出爹妈,我就不姓周!”

  ……

  沈棠正准备关灯睡觉。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她皱了皱眉,抓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她心头一紧,第一反应就是沈海和沈渝欢出事了。

  毕竟,这时间点,八成是她们在外面惹了麻烦。

  可转念一想,沈海那性子,最爱面子,就算真有事,也绝不会在这种深更半夜闹到派出所去。

  宁可砸钱私了也不会让家里丢脸。

  她犹豫着接起电话。

  “您是沈棠小姐吗?这边是城东派出所,有位周砚先生闹了点事,需要家属来一趟。”

  沈棠怔了怔,脱口而出:“周砚?”

  她穿了件外套,匆匆下楼,打车赶过去。

  夜风凉飕飕地吹在脸上,她心里却一团乱。

  推开派出所的门,一股冷暖气混杂的风扑面而来。

  她一眼就看见周砚还站在调解室门口,被人按着肩膀,脸红脖子粗,仍在大声嚷嚷。

  两个警察皱着眉,一人一只胳膊把他压在桌上,试图让他冷静。

  而袁辰则坐在对面长椅上,头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白纱布。

  “你是周砚家属?”

  一名年长的警察摘下眼镜,镜片上还沾着水汽。

  周砚一抬头就看见沈棠站在门口。

  他不敢惊动家里。

  尤其是怕被母亲知道这事闹大了。

  母亲最疼袁辰,要是听说他动手打了人,肯定又要大闹一场。

  所以他只能偷偷给沈棠打电话,想让她来压场,顺便帮忙劝劝袁辰。

  可就在他刚松口气的瞬间。

  一个低冷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

  “我是。”

  众人回头,只见周谨言站在门口。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周砚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周砚一下子蔫了。

  他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警察看了眼记录本,解释道:“两个年轻小子喝多了打起来,闹得有点凶,惊动了店员报警。周砚自己也承认先动手,我们没深究责任,毕竟也没造成重伤。但对方家属情绪激动,提出要个说法。”

  老警察啜了口热茶,茶沫浮在杯口。

  他吹了吹,继续说道:“现在情况是,对方不索赔,也不追究法律责任,但要求当面道歉。态度要诚恳。可这小子倔得像块石头,不管怎么劝,就是不肯低头。”

  他说完,抬眼扫了扫站在一旁的两人,目光落在周谨言身上。

  “你们去说说他吧,毕竟是家人。”

  调解室里,灯光更显惨白。

  沈棠站在一旁,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神情复杂地看着周砚。

  周砚低着头,手指紧紧抠着桌角,指节发白。

  他忽然抬头瞥了沈棠一眼,语气阴阳怪气。

  “你叫我哥来干吗?我还能把自己交代在这儿不成?你至于这么大阵仗?”

  沈棠还没开口。

  周谨言已拉开对面的椅子。

  他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领带微微松了半寸。

  “你倒是挺英雄救美。”

  “下次下手能不能狠点?打不死就打残,省得妈还得跑一趟,看看她儿子是怎么主持公道的。”

  这话刺耳得要命。

  周砚牙关咬得发颤。

  “行,我知道了。”

  “但道歉?门都没有。”

  “就算让我跪着给狗磕头,我也不可能低头。”

  这是他的底线。

  周谨言没再说话,依旧坐在那里。

  沈棠看看他,再看看周砚。

  最后,她低声说:“你们聊,我先出去。”

  这种家事,她一个外人留着确实不合适。

  门刚关上。

  周砚噌地站起身,动作迅猛。

  “我为什么不能揍他?!”

  “他睡我的小姨子就算了!还往我头上戴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