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田所的评估与加贺美的质问-《盗宝系统:我在龙骑世界复制骑士》

  临时医疗帐篷里,消毒水味浓得呛人,像是有无数根针在鼻腔里乱扎。

  加贺美一屁股坐在折叠椅上,把左臂袖子撸到肩膀,露出手肘上那道半巴掌长的擦伤——

  其实也就是被锈蚀的铁皮刮掉层油皮,血珠子都没渗几颗,可随队的医护兵还是小题大做地念叨:

  “下回等装甲车跟上再冲,别拿防弹衣当勋章使。”

  “等个屁,”加贺美不耐烦地活动着胳膊,伤口被碘伏杀得火辣辣地疼,“里头窝着三个拾荒的老头,我能干看着Wor过去?”

  医护兵翻个白眼,利落地给他贴上一块防水敷料,动作麻利得像在包寿司。

  加贺美道了声谢,掀开门帘钻出去。

  走廊是集装箱临时拼的,金属壁把顶灯的白光来回反射,晃得人眼晕。

  空气里混着臭氧味——Wor轰成量子态后的特有残留,闻久了让人舌根发苦。

  “加贺美。”

  声音不高,却带着天然的压迫感。

  田所修一靠在指挥室门框上,棕色大衣连个褶子都没有,脸比作战时还板得紧,像块风化千年的岩石。

  “队长。”加贺美下意识立正,但浑身的酸痛让他姿势有点走形。

  “进来聊两句。”田所转身,烟味从他肩头飘过来。

  屋里大屏还亮着,俯瞰图上红蓝箭头密密麻麻,像盘没收拾完的残局。

  设备低鸣,影山他们早被赶回宿舍补觉,只剩两人独处时空气凝固的闷响。

  田所没坐,走到窗边点了根烟,背对加贺美:“报告我看了,击退强化型Wor任务完成。

  可——”他顿了顿,吐出一口浓白的烟圈,“外围多死了四只幼虫,能量痕迹怪得很,不是Kabuto,也不是咱的制式武器。”

  他说着弹了弹烟灰,烟灰落在窗台上,被风一吹就散。

  手指在控制台上划两下,跳出两段监控,画面糊得像隔着磨砂玻璃。

  左边:龙陵穿着灰色卫衣,帆布包斜挎,站在废弃仓库门口仰头看房号,表情迷茫得像个走错片场的外卖员——

  时间戳定格在17:07,正是战斗最胶着的时候。

  右边:天道跨坐在红色机车上,头盔面罩反射着远方爆炸的火光,停在八百米外的引桥,像一头吃饱喝足后懒洋洋观察领地的雄狮——

  时间戳17:12,刚好是影山瞬差点被开膛的瞬间。

  “天道是Kabuto,他爱去哪儿去哪儿。”田所把烟头在窗框上碾灭,留下个焦黑的印子,“但你的‘中国朋友’呢?偏偏在战场外围‘找仓库’,还顺手清理了四只杂鱼?”

  加贺美嗓子发干,像吞了把铁锈:“餐厅最近换供货商,冷冻仓位置偏,他替天道跑腿……”

  “跑得太巧了。”田所冷笑一声,拉开抽屉甩出份薄档案,龙陵的笑脸被订书钉压出个小坑,看起来有些滑稽,“档案干净得发光——留学生、无案底、出现时间卡在陨石年后,打工地点偏偏是Kabuto的餐厅。

  你说,世上真有这么顺溜的巧合?”

  加贺美张了张嘴,没声。

  他想起龙陵刚来餐厅那天,系着围裙切菜,刀法生疏得差点削掉自己手指;想起他第一次端盘子,把味噌汤洒在天道鞋上时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那些琐碎的细节,怎么可能是演出来的?

  田所盯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内心最软的那块肉:“我没说他坏。

  相反,他干的那些事——清外围、护平民——倒像站人类这边。

  可问题很简单:他凭啥?力量从哪来?干嘛藏头露尾?防ZECT?还是防别的?”

  一连串问题砸得加贺美脑仁生疼,像有把锥子在太阳穴里搅。

  他脑子里闪回和龙陵的点滴:雨天给流浪猫搭纸箱,记得每个常客不吃香菜;自己喝闷酒时,龙陵只默默递杯热茶,说“别急,按自己节奏来”。

  那样的龙陵,怎么可能是……

  可田所的证据冰冷地摆在面前,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墙。

  “我不要求你立刻站队。”田所拍拍他的肩,声音罕见地软了一分,像砂纸打磨过的铁块,“继续做朋友,聊天、喝酒都行,但把眼睛擦亮。

  若他有任何威胁平民或ZECT的迹象——哪怕一丁点——立刻告诉我。”

  加贺美杵在原地,像被钉进水泥地的桩子。

  “这是命令吗?”

  “是请求。”田所叹气,从大衣内袋摸出半包压皱的烟,抽出一根点上,火光在他脸上跳动,“以一个担心部下被卷入未知危险的长官的身份。

  加贺美,我看过太多因为信息不对等造成的悲剧,不想你哪天面临‘最好朋友是敌人’这种狗屁抉择。”

  加贺美想起龙陵曾经说过的话。

  那是个月圆夜,两人在餐厅后巷整理回收纸箱,头顶的灯泡把影子拉得老长。

  龙陵突然问:“加贺美,你觉得信任是什么?”

  他当时咬着烟屁,随口答:“信他不会害自己呗。”

  龙陵笑了,笑容里有些加贺美当时看不懂的东西,像蒙了层雾。

  “我觉得,信任更像一种选择。”龙陵把纸箱摞得整整齐齐,“不是基于对方‘不会’做什么,而是基于你‘愿意’信什么。

  人永远无法完全了解另一个人,就像永远尝不完世界上所有食材。

  但你还是会选择吃某道菜,因为厨师的手艺、餐厅的口碑、你自己的直觉……这些碎片拼成‘愿意相信’的理由。”

  “那要是选错了呢?”加贺美记得自己当时这么问,烟灰落了一地。

  “那就承担后果。”龙陵抱起纸箱,声音从纸箱后传来,显得有些朦胧,“但至少,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别人替你做的决定。”

  “加贺美?”田所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拽出来,手里的烟已经烧到过滤嘴。

  “我……”加贺美睁开眼,深吸一口气,感觉像把全世界的重量都吸进肺里,“我明白,队长。

  我会……观察。”

  他说出这个词时,喉咙里卡着砂纸,磨得生疼。

  “很好。”田所点头,把烟头扔进易拉罐改成的烟灰缸,发出“嗤”的一声轻响,“今天的话,别对任何人说,包括岬丫头——虽然她也在查,但我不想信息串味儿。

  你直接对我负责。”

  “是。”

  “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明天你轮休,对吧?”

  “是。”

  “那就好好享受假期,像个普通朋友那样,去餐厅吃饭,和他聊天。”田所顿了顿,眼神里罕见地闪过一丝疲惫,“记住,自然点。

  他要真藏着什么,对不自然的态度会极其敏感。”

  加贺美敬礼,转身离开。

  金属门在身后合拢的轻响,像某种审判的落锤,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深夜街头,加贺美推着摩托慢慢走。

  他本该骑车的,但脑子比发动机还乱,需要时间整理。

  田所的话在脑海里反复回响,像坏掉的磁带。

  龙陵在战场周边、龙陵清理Wor龙陵有秘密。

  可——加贺美想起战斗结束后,他带小队巡查时看到的画面:

  废弃宿舍楼里三个瑟瑟发抖的拾荒老人,怀里抱着龙陵留下的面包和水;

  北侧空地上,那几只Wor尸体旁,有几个用粉笔画的滑稽笑脸——

  那是龙陵的习惯,说是“给死者一点尊严”。

  那些被消灭的Wor如果龙陵没出手,它们下一步就是溜进市区,倒霉的就是夜跑的姑娘、拾荒的老人、甚至放学的小孩。

  手机突然震动,把加贺美从思绪里拽出来。

  是龙陵发来的消息,时间戳刚好是战斗结束后十分钟:

  「加贺美,今天辛苦了。

  厨房里留了特制便当,你明天来上班时可以当午餐。

  另外,我试做了新的味增配方,想听听你的意见。

  晚安。」

  简单三行字,温和得一如既往,像杯刚冲好的热茶。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悬在回复键上方,像举着把千斤重的锤子。

  他想说“今天开火了,差点没回得来”,想说“队长好像盯上你了”,想说“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最后只打出五个字:「谢了,明天见。」

  发送。

  他收起手机,抬头看天。

  东京的光污染把星星杀得只剩几颗,还都是苟延残喘的倔强型。

  加贺美踹燃摩托,引擎发出暴躁的轰鸣,像要把所有纠结都喷出去,轰进夜色。

  同一时间,Bistro Salle已经打烊。

  龙陵在后厨做最后的清洁,水流哗哗冲过不锈钢台面,卷起泡沫钻入排水口。

  他的动作有条不紊,但眼神比平时深沉,像在思考一盘复局。

  天道总司靠在门框上,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像叼着根牙签。

  “今天的‘供货商仓库’,怎么样?”他把烟从嘴边拿下来,语气随意得像在问天气。

  “货不错,环境乱,顺手清了点儿‘垃圾’。”龙陵关掉水龙头,拧干抹布,“送货员不会迷路了。”

  天道挑眉:“ZECT那边?”

  “加贺美被叫去谈话,魂估计被掏了一半。”龙陵把抹布晾在架子上,水珠滴在瓷砖上,“让他自己撞墙吧,撞完了才知道哪条路是自己的。”

  “Native呢?”天道把烟塞进裤兜,声音压得极低。

  “送了份‘大礼’。”龙陵转身,掌心银光一闪即逝,“说有大危机要来了,真假不知,但明显在试我站哪边。”

  天道沉默两秒,忽然笑了:“你这日子,过得比我的料理还精彩。”

  “比你的料理还危险。”龙陵也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天道上楼前拍了拍门框:“明早,厚切法式吐司,别放太多糖,你上次做得齁死人。”

  “知道啦,老爷子。”

  厨房灯灭,只剩窗外霓虹。

  龙陵站在暗处,右手银光如水纹般流转。

  “加贺美,别让我等太久。”他对着空气说,像在对自己说,“这条路,总得你自己走。”

  田所公寓阳台,夜风掀动窗帘,像有看不见的手在拉扯。

  他端着冷掉的绿茶,望向Bistro Salle的方向,眉心拧成川字,像要把夜色看穿个洞。

  “龙陵,你到底想当棋子……还是棋手?”

  无人应答,只有远处警笛掠过,像黑夜里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