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个脚印扭曲地嵌在积尘里，边缘带着一种不自然的融化感，像是用酸液蚀刻出来的。旁边还有几滴半干涸的、散发着甜腥气的暗红色黏液。苏洛雪用匕首尖小心翼翼挑起一点，黏液拉出令人不适的细丝。
“这不是人类的脚印，”她声音压得极低，通过加密通讯器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也不是已知的任何影魅形态记录。”
林九蹲在一旁，强忍着那股黏液散发出的、直冲大脑的恶心感。这东西上面附着的“影蚀”气息浓烈得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比管道里残留的感觉强烈十倍不止。他感觉自己空荡荡的“无心”区域都在微微震颤，像是遇到了天敌，又或是……某种同源却更加扭曲的存在。
“新鲜的，”林九哑声说，“那东西刚过去没多久。”
苏洛雪站起身，单眼目镜下的目光锐利地扫向前方更加开阔的节点空间。节点连接着好几条不同方向的管道，像是个黑暗中的蜘蛛巢穴。
“痕迹通往哪里？”她问。
林九闭眼凝神，努力分辨着空气中那一道道冰冷蚀痕的流向。大部分很杂乱，但其中一道最清晰、最刺鼻的，如同黑暗中的指引线，明确地指向其中一条管道口。他抬手指去。
“那条。方向……还是D区能源核心。”
苏洛雪深吸一口气，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但眼神却更加沉重。“走。”
两人再次移动，这次更加谨慎，几乎是一寸寸地往前摸。脚下的黏液痕迹断断续续，像某种生物爬行时留下的恶臭路径。管道壁上也出现了更多刮擦和腐蚀的痕迹，有些地方的金属甚至露出了被溶解的坑洼。
这条管道似乎是在向上倾斜。爬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前方出现了一扇锈迹斑斑的网格状隔栅，封住了去路。隔栅后面，隐约传来低沉的、有节奏的轰鸣声，空气也变得更加灼热，带着浓重的机油和臭氧味道。
能源核心区。他们已经到了外围。
隔栅是用粗壮的螺栓固定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苏洛雪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从这边打不开，需要专用工具从另一侧拆卸。”
线索似乎在这里断了。
林九却不死心。他靠近隔栅，将手轻轻贴在冰凉的金属网格上，闭上眼睛，全力催动那点可怜的感知力。
嗡——
一股庞大、混乱、充满压迫感的能量洪流瞬间冲刷过他的意识！那是能源核心全力运转时散发出的磅礴波动，几乎要将他的感知碾碎。但就在这片能量的“噪音”海洋深处，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如同跗骨之蛆般顽固的异样感——
那“影蚀”的痕迹，并没有在隔栅这里停止！它像是无形的幽灵，直接穿透了网格的缝隙，蔓延向了轰鸣声传来的方向！而且，在更深处，似乎还有另一道……更加隐晦、更加古老，带着一种玉石般温润却又死寂沉沉的气息，与这“影蚀”的冰冷暴烈截然不同。
是“阵眼”？玄一口中那个“在求救”的阵眼？
他猛地收回手，脸色更加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怎么样？”苏洛雪紧张地问。
“过去了，”林九喘着气，指向隔栅后面，“那东西……直接穿过去了。而且，里面不止有它……”
他话没说完，突然，一阵极其轻微、但频率极高的“滴滴”声从苏洛雪的手表上传来。
苏洛雪脸色一变，快速抬起手腕查看。屏幕上，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快速接近他们所在的位置，旁边标注着身份识别码——是基地内部巡逻队的信号！而且是指挥部直属的精英小队！
“糟了！我们被发现了！”苏洛雪声音急促，“可能是触发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藏传感器！快退！”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巡逻队会精准定位到这条废弃管道，两人立刻转身，沿着来路快速回撤。脚步声在空荡的管道里回响，再也无法掩饰。
后面的“滴滴”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模糊的呵斥和奔跑声，对方速度极快！
“前面左转！有个废弃的竖井维修通道！”苏洛雪一边跑一边在通讯器里喊道，“往下！能通往B区下层！”
他们冲过岔路口，果然看到一个敞开的、黑洞洞的竖井入口，冰冷的铁梯向下延伸，深不见底。苏洛雪毫不犹豫地抓住梯子向下滑去，林九紧随其后。
就在林九的头顶刚刚没入竖井入口的瞬间，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猛地从他们刚才跑来的管道方向射了过来，扫过了空荡荡的岔路口。
“报告！目标消失！发现废弃竖井通道！”一个冷硬的声音通过管道隐隐传来。
“追！封锁B区下层所有出口！”另一个声音命令道。
林九和苏洛雪沿着冰冷的铁梯飞速向下，头顶上的光线和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根本不像常规巡逻，更像是一场早有准备的围捕！
“我们被卖了！”林九在下降的呼啸风中，对着通讯器低吼。知道他们这次秘密行动路线的，除了他们两个，理论上只有……
苏洛雪没有回答，只是咬紧牙关，加快了下降的速度。她的沉默，更像是一种默认。
竖井底部终于到了，是一个布满各种粗大管道阀门的狭窄空间，空气潮湿闷热。旁边有一个圆形的密封门，上面红色的“紧急出口”指示灯微弱地亮着。
苏洛雪用力拧动门阀，金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开了，后面是B区下层昏暗的备用通道。
两人闪身而出，苏洛雪立刻反手将门关上，并从外面用一个随身的金属卡扣别住了门阀，希望能暂时阻挡后面的追兵。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两人都在大口喘气。劫后余生，却没有丝毫轻松。
“现在怎么办？”林九看着她，声音沙哑。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怀疑，最终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指向了基地最核心、最不容置疑的区域——能源核心。而他们，现在成了被追捕的对象。
苏洛雪胸口剧烈起伏，目镜下的眼神闪烁着愤怒、挫败，还有一丝决绝。她抬起手腕，看着屏幕上那个依旧在附近徘徊、试图寻找入口的红色光点，猛地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她飞快地操作着手表，直接切断了与基地内部网络的连接，切换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非官方的加密频道。
“我们不能回去。”她抬起头，看向林九，眼神冷得像冰，“回去就是自投罗网。指挥部，或者说里面的某些人，不想让我们查下去。”
“所以？”
“所以，我们得在他们抓到我们之前，拿到确凿的证据！”苏洛雪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能源核心我们暂时进不去，但有一个地方，也许能找到点别的东西……”
“哪里？”
苏洛雪看向通道深处，那里是通往基地更古老、更边缘区域的指示牌。
“禁地。”她吐出两个字，“基地建设初期就被封存的地下零层。那里，据说存放着‘灯塔’建立之初，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些‘无法解析’的样本和档案。”
禁地……样本……
林九想起了玄一老道的话，想起了那枚能指引“墟”的边界的金属碎片。
难道答案，真的藏在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角落里？
而身后密封门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撞击声，告诉他们，留给他们选择的时间，不多了。
“这不是人类的脚印，”她声音压得极低，通过加密通讯器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也不是已知的任何影魅形态记录。”
林九蹲在一旁，强忍着那股黏液散发出的、直冲大脑的恶心感。这东西上面附着的“影蚀”气息浓烈得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比管道里残留的感觉强烈十倍不止。他感觉自己空荡荡的“无心”区域都在微微震颤，像是遇到了天敌，又或是……某种同源却更加扭曲的存在。
“新鲜的，”林九哑声说，“那东西刚过去没多久。”
苏洛雪站起身，单眼目镜下的目光锐利地扫向前方更加开阔的节点空间。节点连接着好几条不同方向的管道，像是个黑暗中的蜘蛛巢穴。
“痕迹通往哪里？”她问。
林九闭眼凝神，努力分辨着空气中那一道道冰冷蚀痕的流向。大部分很杂乱，但其中一道最清晰、最刺鼻的，如同黑暗中的指引线，明确地指向其中一条管道口。他抬手指去。
“那条。方向……还是D区能源核心。”
苏洛雪深吸一口气，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但眼神却更加沉重。“走。”
两人再次移动，这次更加谨慎，几乎是一寸寸地往前摸。脚下的黏液痕迹断断续续，像某种生物爬行时留下的恶臭路径。管道壁上也出现了更多刮擦和腐蚀的痕迹，有些地方的金属甚至露出了被溶解的坑洼。
这条管道似乎是在向上倾斜。爬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前方出现了一扇锈迹斑斑的网格状隔栅，封住了去路。隔栅后面，隐约传来低沉的、有节奏的轰鸣声，空气也变得更加灼热，带着浓重的机油和臭氧味道。
能源核心区。他们已经到了外围。
隔栅是用粗壮的螺栓固定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苏洛雪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从这边打不开，需要专用工具从另一侧拆卸。”
线索似乎在这里断了。
林九却不死心。他靠近隔栅，将手轻轻贴在冰凉的金属网格上，闭上眼睛，全力催动那点可怜的感知力。
嗡——
一股庞大、混乱、充满压迫感的能量洪流瞬间冲刷过他的意识！那是能源核心全力运转时散发出的磅礴波动，几乎要将他的感知碾碎。但就在这片能量的“噪音”海洋深处，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如同跗骨之蛆般顽固的异样感——
那“影蚀”的痕迹，并没有在隔栅这里停止！它像是无形的幽灵，直接穿透了网格的缝隙，蔓延向了轰鸣声传来的方向！而且，在更深处，似乎还有另一道……更加隐晦、更加古老，带着一种玉石般温润却又死寂沉沉的气息，与这“影蚀”的冰冷暴烈截然不同。
是“阵眼”？玄一口中那个“在求救”的阵眼？
他猛地收回手，脸色更加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怎么样？”苏洛雪紧张地问。
“过去了，”林九喘着气，指向隔栅后面，“那东西……直接穿过去了。而且，里面不止有它……”
他话没说完，突然，一阵极其轻微、但频率极高的“滴滴”声从苏洛雪的手表上传来。
苏洛雪脸色一变，快速抬起手腕查看。屏幕上，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快速接近他们所在的位置，旁边标注着身份识别码——是基地内部巡逻队的信号！而且是指挥部直属的精英小队！
“糟了！我们被发现了！”苏洛雪声音急促，“可能是触发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藏传感器！快退！”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巡逻队会精准定位到这条废弃管道，两人立刻转身，沿着来路快速回撤。脚步声在空荡的管道里回响，再也无法掩饰。
后面的“滴滴”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模糊的呵斥和奔跑声，对方速度极快！
“前面左转！有个废弃的竖井维修通道！”苏洛雪一边跑一边在通讯器里喊道，“往下！能通往B区下层！”
他们冲过岔路口，果然看到一个敞开的、黑洞洞的竖井入口，冰冷的铁梯向下延伸，深不见底。苏洛雪毫不犹豫地抓住梯子向下滑去，林九紧随其后。
就在林九的头顶刚刚没入竖井入口的瞬间，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猛地从他们刚才跑来的管道方向射了过来，扫过了空荡荡的岔路口。
“报告！目标消失！发现废弃竖井通道！”一个冷硬的声音通过管道隐隐传来。
“追！封锁B区下层所有出口！”另一个声音命令道。
林九和苏洛雪沿着冰冷的铁梯飞速向下，头顶上的光线和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根本不像常规巡逻，更像是一场早有准备的围捕！
“我们被卖了！”林九在下降的呼啸风中，对着通讯器低吼。知道他们这次秘密行动路线的，除了他们两个，理论上只有……
苏洛雪没有回答，只是咬紧牙关，加快了下降的速度。她的沉默，更像是一种默认。
竖井底部终于到了，是一个布满各种粗大管道阀门的狭窄空间，空气潮湿闷热。旁边有一个圆形的密封门，上面红色的“紧急出口”指示灯微弱地亮着。
苏洛雪用力拧动门阀，金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开了，后面是B区下层昏暗的备用通道。
两人闪身而出，苏洛雪立刻反手将门关上，并从外面用一个随身的金属卡扣别住了门阀，希望能暂时阻挡后面的追兵。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两人都在大口喘气。劫后余生，却没有丝毫轻松。
“现在怎么办？”林九看着她，声音沙哑。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怀疑，最终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指向了基地最核心、最不容置疑的区域——能源核心。而他们，现在成了被追捕的对象。
苏洛雪胸口剧烈起伏，目镜下的眼神闪烁着愤怒、挫败，还有一丝决绝。她抬起手腕，看着屏幕上那个依旧在附近徘徊、试图寻找入口的红色光点，猛地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她飞快地操作着手表，直接切断了与基地内部网络的连接，切换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非官方的加密频道。
“我们不能回去。”她抬起头，看向林九，眼神冷得像冰，“回去就是自投罗网。指挥部，或者说里面的某些人，不想让我们查下去。”
“所以？”
“所以，我们得在他们抓到我们之前，拿到确凿的证据！”苏洛雪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能源核心我们暂时进不去，但有一个地方，也许能找到点别的东西……”
“哪里？”
苏洛雪看向通道深处，那里是通往基地更古老、更边缘区域的指示牌。
“禁地。”她吐出两个字，“基地建设初期就被封存的地下零层。那里，据说存放着‘灯塔’建立之初，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些‘无法解析’的样本和档案。”
禁地……样本……
林九想起了玄一老道的话，想起了那枚能指引“墟”的边界的金属碎片。
难道答案，真的藏在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角落里？
而身后密封门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撞击声，告诉他们，留给他们选择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