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离间关键·各方势力关系乱-《重生之我的相公是只鸡》

  灯笼碎裂的瞬间,木屑溅到湿土上,没发出半点火光。

  黑袍人站着不动,手垂在身侧,像一截枯树桩。

  他脚下那盏破灯,内壁干净得反常,连烟灰都没沾半点。

  尉迟逸风的剑尖还指着林缘,药粉在刃上泛着微蓝。

  他没动,也没收剑。

  剑身映出的光太弱,照不清那人脸,但肩线歪斜的角度,他记得。

  十年前,影阁案卷里有张画像,画的是个跪着递折子的幕僚。

  左肩塌,右腿拖,走路像拖着铁链。名字被朱笔划过,只剩两个字:九阴。

  他没说出口。

  严冰雪已经蹲了下去,把引踪铃贴在地面,耳朵几乎贴上铃壁。

  铃身还在震,不是一下一下,是连着抖,七次一停,再起,像心跳乱了频。

  “这不是乱走。”她低声,“是报时。”

  风宝缩在披风里,翅膀抖了抖:“子时三更,清场令。我听我祖爷爷说过,夜蝉门老规矩,灯灭七震,人就得退。”

  “谁退?”尉迟逸风问。

  “输的退。”风宝咕哝,“赢的点灯,输的砸灯,灯碎了,地盘就归新主。”

  严冰雪抬头:“这灯没点过,直接砸了。意思是——地盘早就是他的,不用争。”

  尉迟逸风眼神一沉。

  前头敌营里,皇子党那队人已经掉头往回走,李承乾的亲信迎上去,刀收了鞘,脸上也没怒气。

  刚才的对峙,像演完了一出戏,各自归位。

  可真正的杀局,才刚开场。

  “他们不是内乱。”严冰雪把铃收回来,手指抹过铃身细线,“是我们以为他们乱了。可每一吵,都有药味残留。”

  她从药囊取出一片薄纸,蘸了点水,贴在鼻下。

  纸面慢慢显出淡灰纹路。

  “静神散。”她冷笑,“压得住怒,也压得住怕。人要是本来没气,何必用药逼自己发火?”

  尉迟逸风终于收回剑,剑尖划地,挑起一撮黑土。

  土里掺着点荧粉,和他们鞋底沾的一样。

  “影足营。”他说,“专走暗线,替主子收尸、灭口、清场。不打仗,只收场。”

  “那这人不是来打的。”严冰雪盯着那堆碎灯,“是来验货的。”

  风宝突然抬头:“他背后有字。”

  “什么?”

  “灯笼内壁。”风宝眯眼,“我看得清,有刻痕,三道,歪的,像‘谢’字少一撇。”

  尉迟逸风瞳孔一缩。

  谢九阴。

  当年影阁叛逃案,主审官是他父亲。

  结案卷上写着:逆臣谢九阴,勾结外敌,火烧宅邸,尸骨无存。

  可那场火,只烧了前院。后院井底,捞出过一具穿幕僚服的尸首,脸被削了三刀。

  没人认得出是谁。

  “他还活着。”尉迟逸风声音压得极低,“而且,一直没走远。”

  严冰雪没接话,手指在药囊里翻了翻,掏出一枚铜钉,钉进地面,把引踪铃线重新系上。

  这次线拉得更长,绕着营地边缘,形成一个圈。

  “他们以为我们在听他们吵架。”她冷笑,“其实,我们才是被听的那个。”

  尉迟逸风看向她。

  “你早知道?”

  “从第一声铃震开始。”她眼神冷,“吵得太准。戌时三刻粮断,亥时通敌,子时改令——像排好的戏。可人真急了,哪会掐着时辰骂?”

  她顿了顿:“是有人在教他们怎么吵,吵给谁听。”

  “听谁?”

  “听我们。”她抬眼,“也听他。”

  她指了指林外那堆碎灯。

  尉迟逸风沉默片刻,忽然道:“他要的是‘乱’的证据,不是‘乱’本身。”

  “对。”严冰雪点头,“他拿静神散让两边演内斗,再用引踪铃确认我们听见了。等我们信了,他就能收网。”

  风宝抖了抖羽毛:“那我们现在……是在戏里?”

  “不。”尉迟逸风冷笑,“戏台塌了。”

  他转身,从亲兵手中拿过一张空白军报,抽出笔,蘸墨就写。

  第一封,笔锋凌厉,仿皇子口吻:“李相迟疑,恐生变,宜速除之,另立新主。”

  第二封,字迹圆滑,仿李承乾心腹:“殿下急躁,恐误大事,宜缓图之,静候良机。”

  第三封,字迹歪斜,用左手写,像匆忙加盖:“影足已动,谢某归位,勿信前令。”

  写完,他把三封信叠在一起,递给严冰雪。

  “你挑一个,放出去。”

  她没接:“都不用。”

  “那?”

  “我们写第四封。”她提笔,蘸了浓墨,“用谢九阴的语气,写给他自己。”

  尉迟逸风挑眉。

  “内容就一句:‘灯已碎,人未觉,可动手。’”

  “他要是不信?”

  “他会信。”她冷笑,“人最信的,就是别人告诉他——他赢了。”

  尉迟逸风盯着她看了两息,忽然笑了下,把三封信全塞进她手里:“你来编排。”

  她没笑,把信塞进药囊,转头对亲兵下令:“撤火堆,拆帐篷,把风宝的引踪铃系在粮车轮上,推到南坡去。”

  亲兵愣住:“往南?”

  “让他们以为我们跑了。”她冷笑,“跑得越慌,他们越信自己赢了。”

  尉迟逸风站在原地,没动。

  “你不走?”她问。

  “我等他。”

  “等谁?”

  “等他回头看一眼。”

  严冰雪眯眼:“你觉得他会来?”

  “他砸了灯,却不走。”尉迟逸风盯着那堆碎木,“他在等回应。等我们慌,等我们逃,等我们——出错。”

  她沉默片刻,忽然从药囊取出一包药粉,撒在尉迟逸风靴底。

  “这是?”

  “夜蝉门的追踪粉。”她冷笑,“他们靠气味认人。你踩了,他们就会以为——你往北去了。”

  尉迟逸风没动:“那你呢?”

  “我留下。”她把引踪铃线绕在手腕上,“铃一震,我就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林。”

  “太险。”

  “你刚才说的。”她抬眼,“戏台塌了。现在不是躲,是反看。”

  风宝突然扑腾起来:“那我呢?”

  “你睡觉。”她拍了拍它脑袋,“明天还得装病。”

  风宝咕哝:“鸡都快被你们用废了……”

  亲兵开始拆营,动作轻,没出声。

  粮车被推走,轮子压过引踪铃线,铃身轻颤,像在咳嗽。

  尉迟逸风最后看了眼林外那堆碎灯,转身,靴底沾着药粉,一步步走向北坡。

  影子拉长,消失在雾里。

  严冰雪蹲在原地,手腕上的铃线绷得笔直。

  林外,黑袍人依旧站着。

  他低头,看了眼碎灯,又抬头,望向营地方向。

  营地已空,火堆熄了,只剩一圈灰。

  他没动。

  三息后,他缓缓抬起手,从袖中抽出一块布巾,蹲下,开始擦拭鞋底。

  严冰雪的铃,猛地一震。

  她眼神一凛。

  擦鞋——是清除追踪粉的动作。

  他发现了。

  可他擦得不急,也不慌,像在等什么。

  她忽然想起风宝说的那句:灯灭七震,局成三分。

  现在,三分已定。

  她握紧铃线,另一只手摸向药囊最深处,掏出一枚小铜管,管口封着蜡。

  这是她最后的药。

  不是毒,也不是解药。

  是引子。

  只要一点火,就能烧出夜蝉门独有的青烟——只有谢九阴知道,那烟意味着什么。

  她没点。

  她在等。

  等他迈出第一步。

  黑袍人终于站起身,鞋底擦净,他转身,不往敌营走,也不回林子,而是朝着北坡方向,迈步。

  一步。

  铃再震。

  严冰雪缓缓抽出铜管,指甲抠开蜡封。

  黑袍人走了五步,忽然停住。

  他没回头。

  但左手,缓缓抬了起来。

  指向北坡。

  尉迟逸风正站在那里,剑未出鞘,身影清晰。

  黑袍人指了三下。

  然后,转身,走入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