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离间成效·敌方阵营矛盾深-《重生之我的相公是只鸡》

  林北那串发光的脚印,在距营地三丈处停了片刻,又缓缓退了回去。

  火堆只剩中央一堆,光晕压得极低。

  尉迟逸风站在风宝昨日飞起的位置,盯着林子边缘。

  严冰雪蹲在披风旁,手指刚从风宝鼻下收回,眉头微皱。

  “热没退,但喘得匀了些。”她低声道,“引踪铃还在它脚上,粉没掉。”

  尉迟逸风点头:“它听见的,不是虚影。”

  “当然不是。”她站起身,从药囊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些灰白色粉末,“声引粉,遇人语则颤。比听墙根靠谱。”

  尉迟逸风看了她一眼:“你想让它再飞一趟?”

  “它飞不动。”她摇头,“但能走。裹在羽毛里,顺着风飘进帐,不碰地,不发声。”

  尉迟逸风沉默一瞬:“太险。”

  “比你冲进毒雾捡发带还险?”她抬眼,“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是听,不是打。”

  他没再拦。

  风宝被轻轻翻了个身,几撮羽毛拨开,粉末小心撒入绒毛深处。

  它眼皮抖了抖,爪子动了动,没睁眼,只咕哝一句:“鸡……不是信鸽。”

  “但你认路。”严冰雪将它扶起,声音放软,“就一趟,飞到最高那顶帐顶,落稳了,别动。听见什么,回来告诉我。”

  风宝翅膀张了张,勉强撑住:“……要是听见骂你的话呢?”

  “照说。”她拍了拍它脑袋,“一个字别漏。”

  尉迟逸风解下腰间水囊,倒出半囊清水,混入一粒解毒丸,捏开它嘴灌下。

  水顺着眼角流下,像泪。

  风宝晃了晃头,扑棱两下,歪歪斜斜飞起,没入浓雾。

  两人退回火堆旁。亲兵轮守,无人交谈。

  严冰雪摊开一张薄皮纸,用炭条画出敌营方位。

  尉迟逸风盯着林子,手始终按在剑柄上。

  三更过。

  雾中传来极轻的扑翅声。

  风宝跌落在地,羽毛沾了露水,湿了一片。

  严冰雪立刻上前,将它裹进披风。

  “听见了。”它喘着,“两个声音,一个急,一个压着火。”

  “说什么?”

  “‘你早该动手!’”风宝学得惟妙惟肖,“‘李相说不动手。’‘他信不过你。’‘那你信我吗?’然后……就没声了。”

  严冰雪和尉迟逸风对视一眼。

  “不是一句两句。”她道,“是争执。而且,他们以为计划没变,其实已经被我们拖住了。”

  尉迟逸风冷哼:“李承乾想等我们中毒身亡,再动手。可他等不了。”

  “他手下也等不了。”她冷笑,“有人想速战,有人想观望。裂口开了。”

  尉迟逸风沉声:“光听不够。得让他们自己撕开。”

  “那就给他们添点火。”她从药囊取出一张薄纸,提笔疾书,字迹仿得七分像李承乾惯用的瘦硬笔锋。内容简短:

  “事急,不必拘于旧约。若其三日内未死,当舍此子,另择傀主。密令已发,勿疑。”

  落款无名,只盖一枚仿制的藤蔓印——边缘略歪,像是匆忙加盖。

  尉迟逸风扫了一眼:“他们会信?”

  “只要有一人信,就够了。”她吹干墨迹,将纸卷成细条,塞进空鼠骨中,“风宝,能再走一趟吗?”

  风宝抖了抖翅膀:“……这次给几顿虫?”

  “五顿。”尉迟逸风开口,“活的。”

  风宝立刻站直:“成交。”

  它叼着鼠骨,一瘸一拐走向林子。

  亲兵悄悄移开一顶帐篷,露出粮车缝隙。风宝钻进去,身影消失。

  两人回到火堆旁,严冰雪取出引踪铃,握在手中。尉迟逸风盯着北林,一言不发。

  天刚蒙蒙亮,敌营方向传来一声怒喝。

  接着是拔刀声。

  尉迟逸风立刻取出望远镜,架在火堆旁石块上。镜头对准敌营主帐。

  帐帘掀开,两名黑衣人持刀对峙,一人刀尖直指另一人心口,另一人横刀格挡。

  周围数人拉扯,李承乾一名亲信冲出,厉声喝止。

  两人被强行分开,一人摔了刀,转身就走。

  尉迟逸风缓缓放下望远镜。

  “左边穿灰袍的,是皇子心腹。右边黑衣,是李承乾死士。”他声音冷,“他们原定三日后合兵夺城,现在,兵没合,先动了刀。”

  严冰雪轻笑:“信送到了。”

  “不止。”他道,“他们开始清查内鬼。刚才那亲信搜了灰袍人腰牌,还翻了他的信囊。”

  “李承乾在怕。”她眯眼,“怕他的命令被人篡改,怕他的人都不听他了。”

  尉迟逸风忽然道:“他们不会撤。”

  “为什么?”

  “撤了,等于认输。李承乾要的是掌控,不是退让。他会压下内乱,强行推进下一步。”

  严冰雪点头:“那就让他推。”

  “怎么推?”

  她从药囊取出一枚小铜钉,钉入地面,又取出一根细线,连在引踪铃上,另一端系在钉子。

  线极细,几乎看不见。

  “声引粉还在他们帐里。风宝昨晚撒的量够三夜。只要他们再吵,铃就会震。震一下,记一笔。”

  尉迟逸风看着她:“你想画他们的争吵图?”

  “对。”她画出三列,“时间、人物、关键词。吵得越狠,裂得越深。”

  尉迟逸风下令:“亲兵轮守,不许靠近敌营,不许生新火。风宝回营后,立刻加热药囊,不得离身。”

  亲兵领命。

  一整天,敌营死寂。

  入夜,引踪铃忽然轻震。

  一下。

  严冰雪立刻记下:“戌时三刻,帐东,‘粮断三日’。”

  又震两下。

  “亥时,帐西,‘你通敌’‘你疯了’。”

  尉迟逸风坐在火堆旁,闭目养神,手指却随着铃声微微跳动。

  第三夜,铃声密集。

  “子时,主帐,‘他改令了’‘印不对’‘杀了他’。”

  严冰雪停下笔,看向尉迟逸风:“他们快动手了。”

  他睁眼:“不拦。”

  “不怕他们拼死一搏?”

  “拼死,也得有命。”他冷声道,“他们现在不信彼此,更不信命令。乱令之下,兵不听将,将不护帅。”

  严冰雪笑了:“那你猜,谁先动手?”

  尉迟逸风没答。

  清晨,敌营骚动。

  两队人马从不同方向出营,一队向南,一队向北。李承乾亲信带人拦在中间,双方对峙,刀已出鞘。

  尉迟逸风在高处看得清楚。

  “南边是皇子党,要走。北边是李承乾嫡系,要守。”

  严冰雪摊开地图,用炭条标出两股动向。南线断开,北线凝滞。

  她轻声道:“他们不信了。”

  尉迟逸风点头:“离间已成。”

  “接下来呢?”

  “等。”他盯着敌营主帐,“等他们自己打起来。我们,不追,不攻,只看。”

  她收起地图,从药囊取出最后一粒解毒丸,喂进风宝嘴里。它眼皮动了动,咕哝一句:“……鸡还没死透。”

  尉迟逸风低头,看见它脚上的引踪铃突然剧烈一震。

  不止一下。

  连续七下,急促如鼓。

  严冰雪立刻抓起铃,脸色微变。

  “不是风里的震。”她低声道,“是脚步。很多人,从营后绕出,往这边来了。”

  尉迟逸风站起身,手按剑柄。

  “不是对峙的那两股。”

  “是第三股。”她声音压低,“他们一直藏在后面。”

  尉迟逸风盯着林北,眼神渐冷。

  “他们没乱。”

  “他们在等。”她缓缓道,“等前面两拨人打起来,他们好——收场。”

  尉迟逸风忽然抬手,亲兵立刻熄灭火堆。

  营地陷入昏暗。

  严冰雪将引踪铃贴地放,铃身轻颤,震感持续。

  脚步声越来越近。

  尉迟逸风抽出剑,剑身映着微光。

  严冰雪从药囊取出一枚药丸,捏碎,撒在剑刃上。药粉遇铁,泛起极淡的蓝光。

  “避毒粉。”她低声道,“他们鞋底沾了夜蝉门的荧粉。”

  尉迟逸风点头,剑尖缓缓指向林北。

  脚步声在林缘停下。

  一人影走出,黑袍罩身,手中提着一盏无光的灯笼。

  他站在三丈外,将灯笼轻轻放在地上。

  然后,弯腰,拾起一块石头,砸向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