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邀约探秘地-《算尽天下,我靠风水无敌了》

  天光刚亮。

  街对面早点摊的蒸笼掀开了,白气腾地冒出来。

  沈无惑坐在柜台后,没动。

  她左手按在黄布包上,右手用指腹缓缓摩挲铜钱边缘——一下,两下,三下。

  铜钱很凉,手指很干。昨夜泼茶留下的水渍早已干透,虎口处只余一道浅浅的白印。

  门帘掀开一条缝。

  李伯站在门口,手里托着一个信封。

  信封是牛皮纸的,四角毛糙,右上角粘着一根灰白羽毛,尾端微微卷曲。

  阿星蹲在门槛边,正数地上那三枚铜钱:一枚正面朝上,一枚反面朝上,一枚竖立着,纹丝不动。

  “师父。”李伯开口,“信到了。”

  沈无惑抬眼,却没伸手去接:“你师父让你亲手送?”

  “是。”李伯垂首,“家师说,此信若到,命馆白灯可以熄了。”

  她点点头,这才伸手接过。

  信封未封口,只随意折了一下。她用指甲轻轻一刮,发出“刺啦”一声脆响。

  里面只有一张纸,微黄,墨色浓黑,字迹竖排,笔画凌厉利落。

  她扫了一眼,念出声来:

  “阴阳谷风起,七煞未靖。

  无惑可来?携《禁术》残卷为凭。

  有物相赠,非信物,乃信人。”

  末尾无署名,唯有一个淡红色指印。指印里嵌着半枚八卦纹,与她左胸口唐装上的暗金纹路,严丝合缝。

  阿星凑近细看:“这……真是玄真子写的?”

  沈无惑没答,将信纸翻过背面——空无一字。

  她低头,指尖蘸了蘸桌角昨夜泼茶留下的焦痕水渍,在背面轻轻一抹。

  水迹晕开,浮出一行极淡的银色小字:“震位已开,勿迟。”

  阿星瞪圆了眼:“哇,这都能显?”

  “不是显。”她将信纸叠好,塞进黄布包最深处,“是等我碰。”

  她起身走到门口,伸手摘下那盏白灯笼。

  红绸褪了色,灯罩蒙了灰,挂了三天,蜡烛从未换过。

  她拎住灯绳,往下扯。

  “李伯,去把红灯笼挂回来。”

  李伯一怔,随即点头:“是。”

  “阿星,把艾草搬回后院。”

  阿星刚站起来,又蹲回去:“等等师父,咱不是说装病装够了?”

  “装病是假的。”她把白灯笼搁在柜台上,转身时袖子一滑,三枚铜钱从腕间滚落,“叮、叮、叮”三声脆响,砸在青砖地上。

  铜钱排成一条线,中间那枚微微翘起,仿佛被什么顶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两秒,弯腰拾起中间那枚,拇指擦过钱面:“动了。”

  阿星盯着那三枚铜钱:“所以……真要去?”

  “当然去。”她将铜钱放回包中,顺手取出罗盘,指尖按在“震”位上,“他邀我,我就去;他设局,我就破局;他送信,我就收信——不收,倒显得我怕了。”

  李伯捧着空信封,默然不语。

  阿星挠挠头:“可阴阳谷是啥地方?听着不像旅游景点。”

  “阴阳两界交界处。”她说,“不是景点,是岔路口。走错一步,阳人变阴魂,阴魂成厉鬼——连补票的地方都没有。”

  阿星张了张嘴:“那……”

  “那也得去。”她打断,“地头蛇背后那人,敢用钦天监的阵法,敢提玄真子的名字,还敢往我茶里下阴水——他不是冲我来的,是冲玄真子来的。我不去,他就会去找别人。找王麻子,找李伯,找你。”

  阿星缩了缩脖子:“……我还没考驾照。”

  “所以更得去。”她转身拉开抽屉,取出一本旧账本,撕下一页纸,蘸朱砂写了个“动”字,贴在门内侧。

  李伯望着那个字,喉结微动:“家师说,‘止’字管守,‘动’字主攻。您这是……”

  “不是主攻。”她把账本推回抽屉,“是告诉他们——别等了,我这就出门。”

  阿星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邮局老张那儿还有封你的信。他说没写寄件人,不敢送。”

  沈无惑动作一顿:“现在呢?”

  “今早我路过,看见他把信塞进自行车筐里,准备骑车来。”阿星说,“估计快到了。”

  她没说话,只将黄布包重新系紧,系扣绕了两圈,打了个死结。

  李伯低头看着手中空信封,悄悄把那根灰白羽毛捻进袖袋。

  阿星蹲回门槛边,伸手去碰那三枚铜钱。

  指尖刚挨上,铜钱忽地一颤。

  他缩手:“哎?”

  沈无惑回头:“怎么?”

  “它刚才……动了一下。”阿星指着中间那枚,“就一下。”

  她走过去,没碰铜钱,只俯身凝视。

  三枚铜钱静止不动。

  她直起身,从包里摸出三枚新铜钱,放在阿星手边:“换。”

  阿星愣住:“为啥?”

  “旧的沾了‘止’气。”她说,“新的带‘震’气。”

  阿星拿起新铜钱,掂了掂:“沉。”

  “震为雷。”她转身走向后院,“雷不劈人,但会劈树。树倒了,藏在树后的人都得出来。”

  李伯跟在后面:“您打算几时出发?”

  “今晚。”她说,“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好跟人讲道理。”

  阿星举手:“师父,讲道理带符纸吗?”

  “带。”她掀开后院门帘,“带朱砂笔,带罗盘,带铜钱,带《禁术》残卷——不带废话。”

  后院艾草盆还在原地,叶子蔫了半边。

  她伸手,并未触碰叶片,只将花盆端起,转身往外走。

  阿星追上来:“师父,你刚不是说让我搬?”

  “你搬,叶子会掉。”她说,“我搬,根不会断。”

  阿星哦了一声,低头看自己手心:“那我干啥?”

  “守馆。”她说,“我走后,命馆照常开门。谁来算命,你按我教的流程走;谁问我在哪,你就说——”

  “说啥?”阿星仰起脸。

  “说我在山里,给人改命。”她把艾草盆放进屋角,“改完就回。”

  李伯忽然开口:“沈先生,家师信中说‘携《禁术》残卷为凭’……您真要带去?”

  沈无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眼:“他敢写,我就敢带。”

  李伯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问。

  阿星蹲在门槛边,把三枚新铜钱排成一排,又用手拨弄一下,让它们歪一点。

  沈无惑站在门内。红灯笼刚挂稳,光影晃在她左眼朱砂痣上,像一小滴没干的血。

  她抬手,将木簪扶正。

  门外传来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

  阿星抬头:“来了。”

  沈无惑没动。

  李伯往前迈了半步,又停住。

  阿星盯着那三枚铜钱,忽然伸手,把中间那枚翻了个面。

  铜钱落地,正面朝上。

  她抬脚,踩在门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