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线索渐明朗-《算尽天下,我靠风水无敌了》

  门帘外那只手缩了回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沈无惑仍坐在柜台后,纹丝未动。她盯着门缝看了两秒,抬手吹灭蜡烛。火苗一歪,腾起一缕青烟。她从黄布包里取出三支香,插进香炉,点燃。香气极淡,裹着一丝陈年纸页的微朽气息。

  李伯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不是冲我们来的。”沈无惑说,“是来提醒我们——别停。”

  阿星倚在墙边,胸口还在起伏。刚缓过气,听见这话,怔了一下:“那它干啥不进来?”

  “进不来。”她低头翻开罗盘,指尖缓缓抚过表面一道细裂,“有人拦着它。或者……它本就没打算伤人。”

  李伯皱眉:“会不会是荒山那边的残魂?我师父提过,有些怨气太重的,死后会被阵法困住,走不了。”

  “有可能。”她提起笔,在一张黄纸上勾勒起来,“但更可能是有人借它的嘴传话。”

  她将地下室所见的阵法一点点复原——七道主脉,每一条都与荒山金棺上的纹样严丝合缝。唯独第七条微微一拐,偏了半寸,像刻意留下的缺口。

  阿星凑近细看:“这不跟抄作业抄错了一笔似的?”

  “不是抄。”她声音很轻,“是同一个人教的。”

  李伯绕到她身后扫了一眼:“你怀疑这阵法出自同一门派?”

  “不止。”她用指尖点着那处偏移的符线,“这是陷阱。看似破绽,实为引子。谁若顺着这个缺口去破阵,反倒会触发反噬。”

  她抬眼看向李伯:“你师父有没有提过,三十年前钦天监有个弟子,专研地脉震动术,后来被逐出门墙?”

  李伯沉吟片刻:“确有其人。姓陈,擅‘引煞归位’。据说他为试阵私掘龙脉,引发山崩,三十多人丧命。朝廷追责,他被除名。后来听说死在矿难里了。”

  “祭水归位。”沈无惑低声重复一遍,“地头蛇在地下室念的,正是这四个字。”

  屋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阿星忽然打了个寒颤:“所以咱们现在对付的,是个早该死的人?”

  “未必真死了。”她说,“这种人最懂装死。活着时没人信他,死了倒有人替他收尸、续香火。”

  李伯脸色微白:“若真是他……盯上你,是不是因为玄真子?”

  “八成。”她冷笑一声,“地头蛇临走前还撂了一句‘玄真子的徒弟也敢管闲事’,明摆着挑事。他知道我会查,所以故意留下这条线,把我往师父身上引。”

  阿星挠挠头:“可你跟玄真子也没见过几面啊,他咋单挑你下手?”

  “我不是重点。”她合上罗盘,“我是饵。他想用我,把玄真子逼出来。”

  李伯张了张嘴:“家师早已退隐多年,不会轻易露面……但他若得知有人打着他的旗号行事,绝不会坐视。”

  “所以他才敢这么干。”沈无惑靠回椅背,“赢了,是他手段高明;输了,算我惹祸上身。”

  阿星听得脑仁发胀:“这些人脑子都是弯的?就不能直来直去打一架?”

  “打架多累。”她斜睨他一眼,“设个套,等人自己跳进来,才省力气。”

  话音未落,阿星转身就往外跑。没一会儿,端着一杯热茶回来,水汽袅袅升腾。

  “师父,喝口暖暖身子。”他把杯子搁在柜台上,“王麻子今早送来的‘圣水’,说是庙里开过光的,泡茶能驱邪。”

  沈无惑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杯壁,眉头便是一蹙。

  她什么也没说,直接将整杯茶泼在地上。

  “滋——”

  地面腾起一股黑烟,水泥地被蚀出一个小坑,边缘焦黑,还有暗色液体缓缓渗出。

  阿星愣住:“卧槽?!这水有毒?!”

  “不止有毒。”她目光锁住地上那处凹痕,“这是养过阴物的水。喝了会招脏东西上身,轻则噩梦缠身,重则被附体。”

  李伯倒抽一口冷气:“他们连这等手段都使出来了?”

  “说明他们一直在看着。”她说,“王麻子送水的时间、频率,甚至平日怎么跟你打招呼,全都被记着。这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布好的局。”

  阿星拳头攥得咔咔作响:“所以他们就是在等我们松懈?等我们以为地头蛇跑了就安全了,再趁机下手?”

  “差不多。”她从包里摸出铜钱卦,“眼下最要紧的是——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三枚铜钱在掌心滚了滚,她闭眼一掷。

  铜钱落地,排成一线。

  她睁眼,凝视卦象,沉默数息。

  “艮为山,止也。”她低声说,“山不动,事暂停。敌人暂不会动作。”

  阿星松了口气:“那是不是能歇两天?”

  “歇个屁。”她收起铜钱,“山不动,不代表里面没虫。这卦的意思是,他们在等——等我们放松,等阵法补全,等七煞归位。”

  “那现在怎么办?”李伯问。

  “等。”她说,“但他们等的是我们犯错,我们等的是他们露马脚。”

  阿星急了:“就这么干等着?”

  “不然呢?”她斜他一眼,“你现在冲去菜市场骂王麻子一顿?还是挨家挨户贴告示,喊‘别喝圣水’?人家背后有人撑腰,明面上根本查不动。”

  “可总不能由着他们搞小动作吧?”

  “当然不能。”她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一条门缝往外看。

  天光将明,街上空荡无人。路灯还亮着,映着对面早点摊褪色的招牌。

  她回头对李伯说:“你今晚别走了,睡后面那间屋。阿星,去把命馆门口的红灯笼摘下来,换成白的。”

  阿星一愣:“换白灯笼?咱这是办丧事啊?”

  “就是要让人觉得命馆出事了。”她说,“香火断了,主事的受伤了,徒弟吓傻了,援兵也走了。让他们以为我们撑不住了。”

  李伯一点就透:“你是要装败,引他们出手?”

  “对。”她嘴角微扬,“人都爱捡软柿子捏。我就让他们看看,哪个柿子最软。”

  阿星挠头:“可万一他们不信呢?”

  “会信的。”她说,“只要我们演得够真。”

  她转身回柜台,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旧账本,翻到一页,撕下一张纸。

  蘸朱砂,在纸上写下一个“止”字。

  贴在门内侧。

  “今晚谁也别出门。”她说,“不管听见什么声音,看见什么东西,都别理。”

  李伯点头:“我守前门。”

  “不用守。”她说,“他们不会来硬的。来的都是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一句话,一杯茶,一封信。”

  阿星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信?”

  “嗯?”她抬眼。

  “昨天下午,邮局的老张跟我说,有封你的信,没写寄件人,他不敢送,先压在他那儿了。”

  沈无惑眼神微动:“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四点多。”阿星说,“他说信封是老式牛皮纸的,四角都磨毛了。”

  她盯着桌面,没说话。

  李伯问:“要不要我去拿?”

  “别。”她说,“让他继续放着。”

  屋里安静下来。

  街上传来第一声车喇叭。

  沈无惑低头看着铜钱卦,手指轻轻摩挲其中一枚的边缘。

  外面天色一点一点亮起来。

  阿星站在原地,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李伯坐在角落,双手搭在膝上,呼吸放得很轻。

  沈无惑忽然开口:“阿星。”

  “在。”

  “去把后院那盆艾草搬进来,放门口。”

  “哦。”阿星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脚刚踩上门槛,听见她又说了一句:

  “别用手碰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