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软硬皆施计-《算尽天下,我靠风水无敌了》

  天刚亮,命馆的门还没开,街上还弥漫着一层薄雾。

  沈无惑坐在里屋的椅子上,指尖捏着一枚铜钱。这是她从地窖捡来的,边缘磨损严重,字迹模糊不清,但能辨认出是老式的五帝钱。她用指甲轻轻刮了下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阿星靠在门边打盹,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乱翘。他昨晚没睡踏实,脑子里反复翻腾着“僵尸真是人变的?”“厉万疆是不是疯了?”后来沈无惑给了他一颗安神丸,才勉强入睡。

  他忽然睁眼:“师父,厉万疆今天会不会来找麻烦?”

  “他已经来了。”沈无惑将铜钱收进布包,抬眼望向门口。

  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猛地撞开,木屑四溅。

  八个身穿黑夹克的男人鱼贯而入,每人手里都握着砍刀,分成两列站定。他们一言不发,也不乱动,只是把整个空间占得满满当当。

  二当家随后走进来,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平日里他总爱抽烟,今天却一根也没点。

  厉万疆走在最后。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右脸的刀疤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左手自然垂落,手腕上挂着七枚铜钱,走动时微微晃荡,发出轻响。

  “沈先生。”他开口,声音粗哑,“昨夜辛苦了。”

  沈无惑没有起身,只端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口气:“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想喝茶,还是砸店?”

  “都不是。”厉万疆走到桌前,从口袋掏出一枚铜钱放在桌上,“这是你掉的吧?”

  沈无惑瞥了一眼,淡淡一笑:“这不是我掉的,是你不敢戴的那半副。”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阿星猛地站起,抓起墙角的扫帚挡在沈无惑身前:“滚出去!你们这些混蛋还敢来?”

  一个持刀的手下往前迈了一步,被厉万疆抬手拦住。

  “脾气不小。”厉万疆看着阿星,“跟你师父学的?”

  “我师父堂堂正正,不像你们,拿活人炼魂!”阿星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是一愣,没想到真把这话喊了出来。

  厉万疆脸色微变。

  但他很快笑了:“年轻人,话不能乱讲。我做事一向有规矩。”

  “你管杀人夺命叫规矩?”沈无惑放下茶杯,缓缓起身,“陈青山死前说的话,你想听吗?”

  厉万疆的手指微微一颤。

  “他说你把他当炉子烧,烧别人的命,换你自己的运。”她走到桌前,拾起那枚铜钱,“他还说,你左手戴七枚压怨气,右手藏七枚吸阳寿——我说得对不对?”

  厉万疆沉默不语。

  他慢慢抬起左手,让那串铜钱更清楚地露出来。

  “你要是怕了,现在跪下认错,我还来得及给你留条路。”沈无惑语气轻松,仿佛在闲聊。

  “哈。”厉万疆冷笑,“你算什么?一个算命的,也敢管我?”

  “我不是要管你。”沈无惑从布包里取出六枚铜钱,“我是告诉你,贪心的人,早晚会被反噬。”

  她说完,将铜钱撒在桌上。

  叮——

  铜钱落地,排列成形。

  “巽为风,入也。”她看着桌面,“意思是东西进去了,就别想拿出来。”

  厉万疆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他忽然闷哼一声。

  左手猛地抽搐,铜钱开始发烫,表面泛红。皮肤迅速变红、起泡、破裂,渗出黑色液体。

  “啊!”他踉跄后退,整张脸扭曲,“怎么回事!”

  无人回应。

  铜钱越烧越热,如同燃起无形之火,空气中渐渐弥漫焦味。

  “放开它。”沈无惑平静道,“不然骨头都会化。”

  厉万疆咬牙试图扯下铜钱,却发现它们已深深嵌入血肉,根本甩不脱。

  “你……你做了什么!”他怒吼。

  “我没做什么。”沈无惑摊手,“是你自己种下的因,现在果熟了,该收了。”

  二当家上前想扶他,被厉万疆狠狠推开。

  “滚开!”

  他独自站在原地,左手剧烈颤抖,冷汗直流。铜钱深陷皮肉,发出“滋滋”声,像在吞噬血肉。

  八个手下全都僵住。有人悄悄后退,有人紧握砍刀却不敢妄动。

  阿星看得目瞪口呆,回头小声问:“师父,你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沈无惑坐下,“他左手的铜钱和地窖里的是一对。我用卦象引出联系,反噬自然发生。”

  “那你早知道会这样?”

  “我不知道。”她摇头,“我只是赌一把。谁会想到有人真敢把自己的命分成两半挂在手上走?”

  厉万疆终于撑不住,单膝跪地,左手撑住地面。

  他抬头看她,眼中交织着恨意与恐惧。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沈无惑端起茶喝了一口,“我要是你,现在就去庙里烧香求解。不过……”她顿了顿,“那种邪术做的东西,神仙都不一定敢接。”

  厉万疆喘着粗气,缓缓站起。

  他没说话,转身往外走。

  二当家赶紧跟上,伸手搀扶,其他人慌忙让路。

  走到门口时,厉万疆停下脚步,回望一眼。

  “这事没完。”说完,他离去。

  门没有关。

  风吹进来,桌上的铜钱轻轻颤了一下。

  阿星松了口气,把扫帚放回墙角:“总算走了。”

  “别高兴太早。”沈无惑将铜钱收回布包,“这种人吃一次亏,下次必定报复。”

  “那我们怎么办?”

  “等。”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他既然敢来,就不会只来一次。而且……”她睁开眼看向窗外,“他现在最怕的不是我,是他自己左手的东西。”

  阿星挠头:“我不懂。”

  “他昨晚做梦了。”沈无惑轻声道,“梦见陈青山回来了。不然不会这么急着来试探。”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梦到了。”她低声说,“他在井底喊我名字。”

  两人再无言语。

  外面街上传来人声,卖早点的推车吱呀作响。

  阿星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师父,你说‘巽为风,入也’,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望着罗盘,“风能钻进缝隙,谁都挡不住。”

  话音落下,罗盘的指针轻轻一跳。

  与此同时,城南一栋老楼的顶层房间里,厉万疆坐在沙发上。

  医生正在为他处理左手。剪开衣袖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七枚铜钱深深扎入皮肉,排列成北斗之形。中间那枚正对心脏位置,已经开始发黑。

  “拔不下来。”医生擦着冷汗,“再用力,骨头会碎。”

  厉万疆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二当家站在窗边,望着楼下。

  一辆黑轿车停在巷口,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女人的脸。

  她穿着红色旗袍,眉心一点红痣。

  她凝视楼上几秒,摇上车窗,车子悄然驶离。

  二当家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他右手戴着一枚银戒指,上面刻着一个小骷髅。

  他默默转动戒指,始终未语。

  厉万疆忽然坐起,一把扯开绷带。

  他死死盯着左臂,低声说:“准备香案。”

  “现在?”医生吓了一跳。

  “现在。”他眼神阴沉,“我要见个人。”

  二当家问:“见谁?”

  厉万疆没有回答。

  他望着那串铜钱,喃喃低语:“它在动……它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