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依的喊声在海风与引擎的嘈杂中，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让时间似乎凝滞了一瞬。探照灯刺目的光柱下，叶怀明的身影仿佛被定格，他脸上那种掌控一切的冰冷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不是惊讶，而是一种极致的、被冒犯的审视，如同鹰隼发现了猎物不合常理的举动。
“你说什么？”叶怀明重复了一遍，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听不出情绪，却带着更重的压迫感，“顾小姐，我建议你说话慎重。虚张声势，只会让你们死得更难看。”
“是不是虚张声势，叶处长不妨赌一赌。”顾梦依强迫自己挺直脊梁，尽管在强光下几乎睁不开眼，声音却尽力保持清晰稳定，“‘影子’名单的完整破译本，海外联络图和资产密钥，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以为我们会蠢到全部带在身边，等着被你一网打尽吗？”
她感觉到身旁钟衡的身体微微绷紧，方汉洲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沈望舒则沉默着，枪口依旧对着快艇方向，仿佛在评估局势。顾梦依没有看他们，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叶怀明身上，这是一场生死攸关的心理博弈。
“东西在哪里？”叶怀明缓缓问道，他抬着的手并未放下，快艇上的枪口依旧威胁十足。
“送走了。”顾梦依回答得干脆，“上船前，通过我们仅存的、‘影子’和‘玄武’都不知道的一条绝密渠道。现在，只有一个人知道接收的最终地点和提取方式。”她侧过头，看向昏迷中的陈序，“只有他，‘灯塔’，他的记忆就是最后的保险箱。”
这是她急中生智编造的谎言，但其中混杂了部分真实——微缩胶卷的存在，陈序过目不忘的能力，以及“夜枭”网络可能还有未知余脉的猜测。真真假假，最难分辨。
叶怀明的目光锐利如刀，在陈序苍白的面孔和顾梦依强作镇定的脸上来回扫视。他在判断，在衡量。顾梦依的心跳如擂鼓，她知道自己这个谎言漏洞很多，但此刻别无选择，只能赌叶怀明对“影子”遗产的贪婪，以及他对陈序大脑价值的认可，能压过立刻清除隐患的冲动。
海风卷着浪沫，打在脸上又湿又冷。快艇发动机低沉地轰鸣，保持着距离。
“很好。”良久，叶怀明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顾小姐，你给了我一个不立刻击沉你们的理由。但是，”他话锋一转，带着冰冷的警告，“如果让我发现你在耍花样，或者‘灯塔’永远醒不过来，我保证，你们每个人，都会体验到比死亡更漫长的痛苦。”
他挥了挥手。快艇上放下一条软梯，两名持枪的武装人员率先攀爬下来，跳上摇晃的救生艇，动作粗鲁地检查了艇内的情况，踢了踢那个装有文件的铁盒，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
“全部带上来。”叶怀明命令道，“小心点，别让‘灯塔’死了。”
登上快艇的过程混乱而紧张。一名武装人员粗暴地想将陈序拖过去，顾梦依死死护住，厉声道：“他需要救治！伤口在流血！”或许是叶怀明还未完全打消获取信息的念头，他示意另一人过来，将陈序小心地抬上软梯。顾梦依紧跟在旁扶着他的身体。
就在这拥挤、注意力分散的登船瞬间，顾梦依身体侧倾，似乎是为了稳住陈序避免碰撞，她的手极其隐蔽而快速地在钟衡撑扶艇缘的手臂上擦过。那枚微缩胶卷，如同最轻的一片羽毛，无声地滑入了钟衡袖口的褶皱深处。钟衡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顿，眼神余光与顾梦依交汇了百分之一秒，随即恢复如常，仿佛只是被晃动的小艇颠了一下。
所有人都被押上了快艇甲板。陈序被安置在角落，顾梦依被允许蹲在一旁照看。钟衡、方汉洲和沈望舒则被分开看管，枪口始终不离要害。那名“远星号”船长缩在另一边，脸色灰败，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快艇并没有调头返回火光冲天的“远星号”，而是开足马力，朝着与邮轮航线偏离的、更加深邃黑暗的远海驶去。强劲的海风扑面而来，速度快得让人心悸。他们要去哪里？
顾梦依的心沉了下去。叶怀明果然另有打算。
就在她心中纷乱之际，沈望舒被押着从她身边经过。两名看守的注意力似乎被前方海面某物吸引，稍稍松懈了刹那。沈望舒的身体似乎因快艇颠簸而踉跄了一下，靠近顾梦依，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几乎被引擎声完全吞没的气声说道：
“别信叶怀明任何承诺……他才是‘影子’首领选定的……真正的‘清道夫’和……遗产继承人。‘玄武’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幌子和……弃子。”
这句话如同冰锥，狠狠刺入顾梦依的耳膜！叶怀明？那个一直以追捕者、审讯者形象出现的保密局处长，那个看似与“玄武”合作又互相提防的叶怀明，竟然是“影子”首领暗中培养的接班人？！难怪他对“影子”的资产和名单如此执着，难怪他能如此“恰好”地出现在这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所有的追捕、审讯、博弈，很可能都是“影子”内部权力交接和清洗的一部分！叶怀明要的，不仅仅是完成任务，更是要亲手接收“玄武”乃至“影子”前辈积累的一切，并清除所有知情人，包括沈望舒这样的旧棋子，也包括他们这些见证了太多秘密的“星火”余烬！
快艇破开海浪，疾驰向未知的黑暗。前方浓重的海雾之中，隐约出现了一个比“远星号”小得多、轮廓模糊的阴影，似乎是一艘早已停泊在此的、没有任何灯光的船只轮廓。
叶怀明站在船头，望着那阴影，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属于真正猎手的笑意。
“你说什么？”叶怀明重复了一遍，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听不出情绪，却带着更重的压迫感，“顾小姐，我建议你说话慎重。虚张声势，只会让你们死得更难看。”
“是不是虚张声势，叶处长不妨赌一赌。”顾梦依强迫自己挺直脊梁，尽管在强光下几乎睁不开眼，声音却尽力保持清晰稳定，“‘影子’名单的完整破译本，海外联络图和资产密钥，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以为我们会蠢到全部带在身边，等着被你一网打尽吗？”
她感觉到身旁钟衡的身体微微绷紧，方汉洲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沈望舒则沉默着，枪口依旧对着快艇方向，仿佛在评估局势。顾梦依没有看他们，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叶怀明身上，这是一场生死攸关的心理博弈。
“东西在哪里？”叶怀明缓缓问道，他抬着的手并未放下，快艇上的枪口依旧威胁十足。
“送走了。”顾梦依回答得干脆，“上船前，通过我们仅存的、‘影子’和‘玄武’都不知道的一条绝密渠道。现在，只有一个人知道接收的最终地点和提取方式。”她侧过头，看向昏迷中的陈序，“只有他，‘灯塔’，他的记忆就是最后的保险箱。”
这是她急中生智编造的谎言，但其中混杂了部分真实——微缩胶卷的存在，陈序过目不忘的能力，以及“夜枭”网络可能还有未知余脉的猜测。真真假假，最难分辨。
叶怀明的目光锐利如刀，在陈序苍白的面孔和顾梦依强作镇定的脸上来回扫视。他在判断，在衡量。顾梦依的心跳如擂鼓，她知道自己这个谎言漏洞很多，但此刻别无选择，只能赌叶怀明对“影子”遗产的贪婪，以及他对陈序大脑价值的认可，能压过立刻清除隐患的冲动。
海风卷着浪沫，打在脸上又湿又冷。快艇发动机低沉地轰鸣，保持着距离。
“很好。”良久，叶怀明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顾小姐，你给了我一个不立刻击沉你们的理由。但是，”他话锋一转，带着冰冷的警告，“如果让我发现你在耍花样，或者‘灯塔’永远醒不过来，我保证，你们每个人，都会体验到比死亡更漫长的痛苦。”
他挥了挥手。快艇上放下一条软梯，两名持枪的武装人员率先攀爬下来，跳上摇晃的救生艇，动作粗鲁地检查了艇内的情况，踢了踢那个装有文件的铁盒，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
“全部带上来。”叶怀明命令道，“小心点，别让‘灯塔’死了。”
登上快艇的过程混乱而紧张。一名武装人员粗暴地想将陈序拖过去，顾梦依死死护住，厉声道：“他需要救治！伤口在流血！”或许是叶怀明还未完全打消获取信息的念头，他示意另一人过来，将陈序小心地抬上软梯。顾梦依紧跟在旁扶着他的身体。
就在这拥挤、注意力分散的登船瞬间，顾梦依身体侧倾，似乎是为了稳住陈序避免碰撞，她的手极其隐蔽而快速地在钟衡撑扶艇缘的手臂上擦过。那枚微缩胶卷，如同最轻的一片羽毛，无声地滑入了钟衡袖口的褶皱深处。钟衡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顿，眼神余光与顾梦依交汇了百分之一秒，随即恢复如常，仿佛只是被晃动的小艇颠了一下。
所有人都被押上了快艇甲板。陈序被安置在角落，顾梦依被允许蹲在一旁照看。钟衡、方汉洲和沈望舒则被分开看管，枪口始终不离要害。那名“远星号”船长缩在另一边，脸色灰败，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快艇并没有调头返回火光冲天的“远星号”，而是开足马力，朝着与邮轮航线偏离的、更加深邃黑暗的远海驶去。强劲的海风扑面而来，速度快得让人心悸。他们要去哪里？
顾梦依的心沉了下去。叶怀明果然另有打算。
就在她心中纷乱之际，沈望舒被押着从她身边经过。两名看守的注意力似乎被前方海面某物吸引，稍稍松懈了刹那。沈望舒的身体似乎因快艇颠簸而踉跄了一下，靠近顾梦依，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几乎被引擎声完全吞没的气声说道：
“别信叶怀明任何承诺……他才是‘影子’首领选定的……真正的‘清道夫’和……遗产继承人。‘玄武’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幌子和……弃子。”
这句话如同冰锥，狠狠刺入顾梦依的耳膜！叶怀明？那个一直以追捕者、审讯者形象出现的保密局处长，那个看似与“玄武”合作又互相提防的叶怀明，竟然是“影子”首领暗中培养的接班人？！难怪他对“影子”的资产和名单如此执着，难怪他能如此“恰好”地出现在这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所有的追捕、审讯、博弈，很可能都是“影子”内部权力交接和清洗的一部分！叶怀明要的，不仅仅是完成任务，更是要亲手接收“玄武”乃至“影子”前辈积累的一切，并清除所有知情人，包括沈望舒这样的旧棋子，也包括他们这些见证了太多秘密的“星火”余烬！
快艇破开海浪，疾驰向未知的黑暗。前方浓重的海雾之中，隐约出现了一个比“远星号”小得多、轮廓模糊的阴影，似乎是一艘早已停泊在此的、没有任何灯光的船只轮廓。
叶怀明站在船头，望着那阴影，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属于真正猎手的笑意。